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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梦醒入戏-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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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看到,箫声依旧在黑暗里不辨方向的疾行,赤月乌管带着凄厉的呼啸,疯狂致命地对着空处击打,好像那里有个看不见的强大敌人。

箫声依旧的动作凌厉致命,每一招的弧线都近乎完美,然而却毫无建树,徒费力气。

——这是否预示他和她的结果?

命运太残酷,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带给她无限绝望,又留存一线希望。

她听到心动的声音,又听到夜莺啼血的低鸣。

杜若觉得自己整个人被切成两半,情感躲在心底懦弱的哀泣,理智控制着她的躯体。

她看到自己无声地靠近箫声依旧,远远推出一片水波,吸引了他陷入混乱的注意力。

然后冷漠地站在原地,不言不动,冷眼旁观箫声依旧一次二次地自残,心底一片平静地计算着箫声依旧依靠自己保持清醒的时间,列举可能出现的变化,以及她应当才去的应对方式。

——是了,这才是她,理智得近乎无情,冷静从容,对所有事情冷眼旁观。

这不正是箫声依旧眼中的她吗?

否则前段时间,他们之间的冷战又从何而来,他对她的劝说改变又从何而来——他又为什么将他对她的感情隐瞒至深,丝毫不露端倪?

假如不是这一次意外,他会等到什么时候,她改变软化到什么程度,他才会告诉她?

杜若忽然明白了箫声依旧对她的想法,以及对她的筹谋计划。

回想过去那段时间,她和他从相互猜忌到相互吸引——他早早明白自己的心意,主动接近和牵引;她懵懵懂懂的心动,纵容他靠近,妥协于他对她的感情处理方式的不赞同。

——感情的战争在她不知不觉中开始,他用最温和无害的方式,对毫无防备地她展开掠夺。

杜若试图微笑,却又笑不出来:

在万千人之中,她看中他,他看中她,两颗心相互吸引,碰撞出炙热的火花,那是过去的她,在二十一世纪所祈愿的爱情。

但在这个时候,这样的处境,有过那样的经历后,即便明知自己已经心动,在初时的喜悦过后,她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自己的处境,第一反应还是猜忌他的用心——不安全感早已深入骨髓,她本能害怕来自于他的伤害。

——自私,多疑,猜忌……

连她都觉得这一刻的自己无比丑陋。

箫声依旧喜欢上的,会是这样的她吗?

心中燃起的祈望渐渐熄灭,她在心里冷冷地嘲笑自己:——未来无定,命运未知,连心都无法自由掌控,身心都带有残疾,你有什么资格妄想注定不能得到的东西?

她抚上心口。

——你动摇了吗?

——不,我没有。

信息跳动,她恍惚醒来,眼神从迷茫到清明,从清明到幽深,从幽深到澄澈,只用了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

谁也不知道她心中经历了怎样的翻覆,十几天懵懂的萌动,只用几个呼吸,便被轻易斩断。

杜若发现做出选择后,心中平静如昔,如同未留波澜——她的理智嘲笑自己的凉薄。

回复了箫声依旧的信息,指引他一步步靠近自己,走近到面前三步时,箫声依旧晃了晃,赤月乌管提起又放下,箫声依旧的身影紧绷了数息,才再度走近。

杜若心知他应该是差点又被幻觉魇住了,当赤月乌管指向自己时,心里一片平静,甚至在它放下后,还有点可惜:假如他能击杀了她就好了。

——她已经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坚持和小红低唱过不去,如果早点自杀出去的话,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情况。

然后她的理智立即在心中嘲笑自己:还想延长美梦的假象吗?收起你那流连温情的懦弱她的感情则在谴责:你把他当成什么?需要时靠近,不需要时抛弃,还要把所有责任推到他身上,让他自责不安,在他心里留下对你的遗憾和印记吗?虚伪恶毒当甜蜜的感情如潮水呼啸涌来,最悲哀的不是现实的箍桎让人无法接受感情,而是你发现即便没有了现实,你也依旧从身到心地抗拒,无法自控。

是毒药也是蜜糖,被诱惑也逃离,即贪恋又恐惧——这病态的心理,恶心到让人想吐。

站在理智和感情的分界,她看到杜若在信息里对箫声依旧说:“转过身,我要施针。”

箫声依旧僵了僵,好似才明白她就在他面前,他毫不反抗地背过身,犹如羔羊对上帝的献祭。

——虽然不知道她现在在他的幻觉里是什么东西,但能让他差点举起赤月乌管,杜若已经可以猜知一二。

然他终究对她选择信任,哪怕此时心生魔魅,情绪已经不受他控制。

杜若心里一声叹息,又有羡慕和欣慰——他有才能,也有与之相配的心性和意志,反衬出她毫无抗拒之力地被心魔所俘虏,是那么懦弱自卑。

他值得更好,所以她无法纵容自己吃下那甜蜜的毒药,哪怕只是短暂的**。

根根银针刺入穴位,轻轻捻动,又缓缓拔出,准确得不失毫厘,时间掌握和切换的间隙流畅自如——杜若觉得自己这一手施针之术从未这么精准过。

箫声依旧却忽然出声:“杜若,你刚才……一直清醒着?”

即使他正背对着她,她也听得出其中的期盼和不安——杜若忽然发现自己对他情绪的了解,从未有如此清晰,可笑精神在这种情况下。

否认的话在唇齿间流转了三遍,在箫声依旧看不见的黑暗里,她蓦地怅然一笑,淡淡道:“嗯,看见了。”

语气平静如常。

箫声依旧背上一紧。

“放松,”她拍拍他,“别紧张。”

箫声依旧心里忽地沉沉坠下。

他想过她可能的反应。

有可能,她羞怯不安,情绪外露,那他会欣喜如狂——那说明她心里与他有相同的期许:即使这可能不到万分之一。假如她一口否认,说明她试图粉饰太平,保持目前的状态,这意味着,至少她对他有所好感,并不讨厌他的接近。又或者,她承认之后,对他态度大变,保持距离,那起码说明她虽然还没有对他产生好感,却在意他对她的感情——就犹如江城。

他想过很多,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她承认了,并且用平静地表达拒绝,温和的态度周全细致地照顾了他的自尊,也自然得让他心甘情愿地粉饰太平,再不敢跨越雷池一步。

——假如,他还想保有这“同伴”的身份的话。

第二百五十章 天材地宝

“这里没有怪,不过水里有毒,会让人产生幻觉。”

“嗯。”

“我看了一下,这里应该是条地下暗河,按理说这里的水是活水,假如是有人故意放毒,也不该一直滞留在这里。”杜若声音顿了顿,“我们小心点,尽快找到出口。”

“好,我先去探路吧。”箫声依旧的声音也同样稳定,假如忽略他急欲离开的意图的话。

“别”

杜若断然摇头,仿佛不明白箫声依旧想要离开的原因,就事论事道:“这毒的毒性不强,我的针灸可以解掉,不过因为一直接触着毒源,很快又会卷土重来——我们还是呆在一起比较安全。”

箫声依旧嘴唇动了动,黑暗里看不见他复杂的眼光,最终回答:“好。”

手臂微动,习惯性想伸过去扶她,却还是收了回来。

不意这时,一只小手伸过来,主动放入他掌中。

他们的默契一如往常,箫声依旧的心中却更加苦涩:她知道了,却视而不见,对他的态度全无改变——没有什么比这样的拒绝更彻底。

箫声依旧轻轻握住掌中那只小手,心中再无旖旎,两人掌心相连,心却分隔两端。

两人相互搀扶,在腰高的水中缓缓跋涉,流水无声,逆流而上的两人仿佛两块礁石。

从他们掉下来的方向看,他们现在应该正正在峡谷地下,向江岸的方向走去。

十多里地走了半个小时,中途停下补充体力和针灸祛毒,第二次停下后再启程,水道越走越小,水流越发湍急,黑色的流水中偶尔有一两点莹光流过。

两人初见时感觉惊异戒备,后来发现没有危险,杜若便去捞那莹光。

莹光刚捞到手上没多久,便很快溶化了。

下意识再掬起一个,那微小的莹光托在掌上,熹微,黯淡,然后眼睁睁看着它消失,杜若眼前恍惚,忽觉怅然若失。

耳边不知是谁在轻叹。

身边一转眼便只剩她一人。

杜若先是一栗,脑中霍然回复清明,手一抬,不假思索地在自己身上施了几针,再睁眼便看到了箫声依旧俯下的脸,气息近在咫尺。

后退半步,杜若轻声提醒:“幻觉。”

平静的声音打破梦境。

箫声依旧眼神恍然清醒,流过失落,仿佛留恋般在杜若脸上流连片刻,才缓缓直起身。

“抱歉。”他说。

杜若心中一涩,语气如常:“不要紧,”她温和而平静,“背过身,我帮你施针。”

一段不该有的情思,在他开口道歉那一刻宣告终结,她听到自己心止如水。

施过针,继续逆流而上,水中的点点莹光越发密集,有时可以连续看到六七颗,显然他们离这莹光的源头也不远了。

两人知道这莹光遇水溶解,是造成幻觉的原因,所以都小心避开。

再转过一个弯,入眼就是繁星般的点点莹光,不时有莹光星星点点地落下,在水面上打了一个漩,便追逐着离去。

两人靠近一看,竟是一小片草本植株,没有主干的细茎从石隙中生出,倒卵状的叶片上沾着湿漉漉的水迹。

那点点莹光是植株中间伸出的淡黄小花上的花粉囊。

杜若仔细观察了片刻,怪道:“好像是天葵。”以前关爸爸养过这东西。

箫声依旧俯身去看,排除掉那会在黑暗里发光的花粉外,这植株的样子和路边的野草没两样。

这个时代的生态环境经过近两百年的休养生息,野外的植物种类大多保存了下来,生物科学的盛行和研究,令植物杂交变种成为风行,各种千奇百怪的嫁接杂交植物层出不穷,但平时人们在城市里常见的多是优胜劣汰的高适应性品种,即使是专业的植物学家,在没有光脑的辅助下,在品相各不相同乱七八糟的变种中,也未必能轻易确认一种植物的品类科目。

箫声依旧是见过天葵的,不过他见过的那些改良品种,外形和眼前这种大有区别,很显然杜若口中所说的那种天葵并非常见,甚至有可能是特殊的变种或珍品。

——或许。

他抱着一线希望地想。

于是他没有发表意见,却侧过身,左眼微蓝,将眼前这种植物细细拍摄下来。

黑暗里,他无声默念:“天葵……”

那边的杜若已经戴上鹿皮手套,拿出一个小锄,将这一小片植株采集下来,辨药术在她念出“天葵,可致幻”后,便将此植株的属性显示出来子夜天葵(完整植株可种植,实时限三日):奇珍,见光即死,茎叶花果子实皆可致幻,块茎可为大部分致幻药物克星,第一次服用可增加幻觉抗性。

杜若采集下一株子夜天葵,将带土的块茎切下洗干净,削皮将其切片,分了一半给箫声依旧。

箫声依旧接过新鲜还沁着乳白浆汁的块茎,一言不发地吃了下去,属性面板上的负面状态全部消失,还增加了一个抗性:幻觉抗性10%。

杜若也吃了下去,然后拔出了一直插在穴道中的银针,箫声依旧才发现了她能够一直保持清醒的原因,他抿了抿唇,温和的唇线拉直。

杜若若无其事地对他笑笑:“不要紧,后遗症被抵消了。”

箫声依旧静静点头,她的态度很明确,他也不想让她为难,但身处这个黑暗的地下河道,三尺外就看不清对方的脸,他暂时还可以纵容自己的软弱。

——若不是黑暗的掩饰,他或许没法像杜若那样,做得如此从容。

杜若几乎将子夜天葵一扫而空,只留下几株矮小幼苗,收拾完毕,两人继续前行。

走到这里,河道潜入水中,拐往另一条水下暗流,杜若两人则走进了子夜天葵生长的那一条潮湿狭窄的岩洞。

岩洞蜿蜒曲折,潮湿的岩壁上长着笔直的钟乳石,地面上东一个西一个水洼凹窝,宽敞处可容五人并行,狭窄处要杜若凿开一小片岩石,用力拉着箫声依旧才能让他挤过去,比起刚才十几里宽敞的河道,这里变得狭小了不少,好像从大肠走到了阑尾。

因为地面高低不平,坡度很缓,杜若也分不清他们是在往上走还是往下走,于是时不时停下画地图。

走到离江边还有五分之一路程的地方,风声呼呼,有模糊人声顺风传来。

“……药……请你……记……”

交握的手紧了紧,不用言语,两人不约而同放轻足音。杜若朝箫声依旧看去,他却没有如以往般看来。

再往前走一段,说话声渐渐清晰,一个犹如尖锐沙砾摩擦过玻璃表面的嘶哑声音大笑:“……怎么样,小崽子,十转天心涌地乳就在你面前,你选哪一样?”

小红低唱暗含怒意的声音响起:“晚辈持信物而来,并且已经通过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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