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说话未曾讲-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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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上来说,那个愿望实现了。就算距离那么遥远,也算是把她融入了他的生命里。
不过,今天这个结果,是她和他共同选择的吧。
共同选择的,共同承受的,共同应得的,谁也不能怪谁。
手机里的女人依然在哭泣,维特医生和她说着尸体如何从苏黎世运回伦敦的问题,新一已经听不到了。
耳边一直在嗡嗡作响,像是世界坍塌的声音,连带着汹涌澎湃的思念和爱恋,席卷了他整个大脑。
曾说她是白马探的桃花劫,她又何尝不是工藤新一的生命里最华丽的劫数呢。
新一赢了那么多年,除了死神,他的对手,就是灰原哀。
因为,她是他唯一的,除了死神之外的,无能为力。
她的葬礼在医院后的教堂,被她医治过的病人都对她有着至高无上的景仰。有人哭得撕心裂肺,有人蹙眉扼腕叹息。神父在为她做着祷告,望她升入天堂之后得到真正的解脱。
她的照片被放大挂在正中央,笑得倾国倾城,却没有一丝色彩。新一在人群中看着这副相片,她的眼眸如水般清澈,就像依然在和他遥遥相望。
她的眼睛很漂亮,曾几何时说过她就是一个眼神恐怖的呵欠女。其实,那个所谓的眼神恐怖,也不过就是有些惊魂摄魄罢了。
宫野志保,其实真的是很美的。
新一的视野慢慢变得模糊,不敢低头,不敢眨眼。
没有人看过他的眼泪。
就算是释死的时候他也不曾流泪。因为他知道,总有人要为释流泪,他要做的是为那些人把眼泪擦干。
那么现在,他是不是已经获得了流泪的权利。这个从第二个七岁就闯入自己生命的女人,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爱了一生的女人香消玉殒的时候,要不要连流泪的权利都剥夺。
终于还是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流下了眼泪。
有人在人群之中认出他,惊愕地说,原来工藤先生和宫野医生是朋友。
怎么会到了如斯田地。
曾经的命运共同体,出席葬礼都令人感到新奇。
他看着她的尸体被推进火化炉。从此,尘归尘,土归土。
他和众人一样,献上了她生前最爱的红玫瑰。
他忽然觉得很可笑。在她生前,他送过她什么?
除了遗憾,似乎已经没有什么送过的了。
一定要在一切都无可挽回的时候才做这么无用的浪漫吗?
一定要等到无可挽回了,再舍得把过分奢侈的爱说出口吗?新一走出教堂,便去了贝克街。
那个神秘莫测的女人,其实血液里流动着无可救药的浪漫,所以才会被装潢如此奇特的小店给吸引住么。
门面十分古老,推开门的时候,扑面而来的却是一股蛊惑人心的香气。容易勾起沧桑岁月里最温暖的回忆。店里铺着暗红色的地毯,在暖色的灯光映衬下发出神秘的色泽。
像是巫婆的魔法屋……
可是,坐在柜台前的却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女人,她的面前还摆着一台与环境极不相称的电脑。女人撑着下巴,目光从荧屏转到新一身上,用低沉的声音问:“买还是卖?”
“我……”新一踌躇了一下,说:“买‘真相只有一个’。”
比想象中还要丢脸一点点。
“真相只有一个……嗯……好名字。等一下。”随即她开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新一的心跳开始失速。
为什么这个女人总是要做那么多令她措手不及的事,就像是猝不及防地在他心上开了无数枪。
新一看着那个年轻姑娘走进柜台后的屋子,片刻后,她拿出一个被岁月洗得泛黄信封。
“真相只有一个。To,江户川柯南。From,灰原哀。”她把信封上的字念出来,新一接过信封,双手早已骤然冰冷。
他坐在黑色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里面还是一张明信片,反面是伦敦的大笨钟。
正面便是她娟秀的字迹,承载了所有的爱恨情仇,每一笔都融了一世的情天泪海。
当时我在庙会刻许的愿是,让我的生命里有你。
其实每一张空白的明信片都有四个字,我喜欢你。
前一句,算是对你那年和我第一个说还是做我的回答。
后一句,只是我想告诉你的话而已。
江户川,我喜欢你。
工藤,我喜欢你。
新一反反复复地读着她简单直接的表白。
真是不像她。如果不是认得她的字,他一定死也不会相信她会写出这样直白的话。
如果早一点来是不是会好一点。
现在知道,会不会迟了那么一点点。
关于那份坚持了那么多年的暗恋,牵挂,都已经火化。
眼泪打在明信片上,字迹已经晕不开了。那么多年,岁月早就把它们深深铸进了明信片上。
就像那份从来没有淡去的感情,一天天,一年年,慢慢就铸进筋骨,融入血液。却又拼命压抑着不能表露,任凭回忆与思念横冲直撞,开始的时候,会被撞得伤筋动骨无比痛苦,久了,也就习惯了。
痛苦就是爱得真真切切的最佳证据。
新一一直都是一个电子游戏白痴,他和他的儿女玩游戏也总是输,没少给嘲笑。
说还是做,还真是个无聊又无耻的游戏。这辈子充其量就玩了那么一次,一玩就玩了大半辈子。
没人嘲笑他的狼狈,他却想笑自己的愚蠢。
那么没有意义的游戏,居然玩出了眼泪。
他将明信片小心翼翼地装回信封,正准备走,年轻姑娘却叫住了他。
“还有一把小提琴啊。”
新一猛然回头,看着姑娘放在桌上的琴盒。他快步走到柜台前,谨慎地打开,琴盒里,那把似曾相识的小提琴正安静地躺着,优雅,高贵,虔诚。
许多年后的冬夜,新一带着小提琴来到帝丹小学的后山,坐在秋千上仰望无月无星的夜空,和记忆中的那个夜晚还真是像。就像一切都不曾改变。
其实早已大变。
那个陈旧的酒馆早已拆了,秋千也早被翻新过,早不是当年的秋千了。
工藤新一辉煌了一世,此时此刻,也不过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头。
不知是哪一阵风,轻轻吹开了虚掩着回忆的大门,它们穿越了时间与空间袭击了大脑,过往的老电影开始播映。
灰原哀径直走到柯南的身边坐下,不顾旁人惊诧的目光。
那是故事的开始。
漫漫人生路,也算是并肩地走过一段不短的时光。
爱过,恨过。痛过,笑过。生离过,死别过。始终都不曾拥有过。
“如果找不到帮助我们的关键人物,你就是我们的福尔摩斯。”
“你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不可能三个字。”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顽强。”
“我们是命运共同体,调查要一起,走也要一起。”
鼓励的话语那么多,多到随手可及。情深说话,却未曾讲过。
从来就没有谁肯对对方认认真真说一句喜欢。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明信片,手轻轻抚摸着上面的每一个字,要把它们牢牢记在心里,即使有日化作灰烬,也能书空出一模一样的笔法。正如当年,灰原哀看着他,只不过是想把他的轮廓深深印在心里,即使分别,也能在空气中勾勒出他的轮廓。
谁都不曾欠谁。
他深深叹了口气,收起明信片,站起身,在一片寒风之中拿出那把陈旧的小提琴,微微沙哑的琴声在他不断拉扯的琴弓之间飘出,飘飘摇摇,苍凉至极。
既然故事的开始,是你向我走来。那么故事的结束,是不是就应该由我来做结案陈词。
我有话要跟你说。
灰原,我喜欢你。和我交往吧。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的……
这是我这辈子讲过的最深情的话。
只是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未曾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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