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暖春风娇-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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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南市牌坊口,楼逆正跟凤酌言道,预备去雇辆马车过来,毕竟带着四个婢女,一路走回去多有不便。
凤酌应了声以示知晓,哪知,正待楼逆转身之际,便有一姑娘撞了上来。
楼逆倒是无碍,而那姑娘却被撞地跌坐在地,本就是个衣衫褴褛面带脏污的,这下更是惹人嫌。
楼逆弹弹胸襟,皱眉喝道,“做甚走路不长眼!”
那姑娘猛然抬头,透过散落的乱发,就看到一张俊美如仙神的容颜,以及那眉目之间冷凌的气度,还有如墨深邃的凤眼之中潜藏的狠厉,只一眼就足以让人心悸发颤。
“请小师父稍等片刻。”楼逆恐凤酌有所不耐,故而侧头对凤酌支会了声。
凤酌目光在那姑娘身上转了圈,后又缓缓收回。
而这当,一身形高大的汉子冲了过来,一把拉起那姑娘,骂骂咧咧地道,“贱人,还敢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那姑娘面带恐惧地瑟缩了下,十分出人意料地噗通一声跪倒在楼逆面前,大声喊着,“救命,贵人您买下我吧……”
凤酌眸色稍厉,她看的清清楚楚,这姑娘是冲着楼逆求的情,而非自己,特别还在楼逆对她恭敬有加的情形下,但凡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与楼逆,到底谁才是主事的。
很难得的,这事关乎自家徒弟,她竟然出奇地转了转脑子。
楼逆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姑娘,只一眼就确定不认识,后面带怒意的对那汉子喝道,“还不带着你的人滚!”
那汉子点头哈腰地连说对不住,扯着姑娘的乱发,反手就是一耳光扇过去,还骂道,“敢给我找麻烦,爷现在就打死了事!”
哪知,那姑娘不晓得从哪生出的力气,张口就咬在汉子的手臂,像个浑身带刺的母狼一般。
汉子吃痛松手,她居然又跑回楼逆脚下跪倒,飞快且小声的道,“楼公子,您是贵人,真真的贵人……”
听闻这话,楼逆眸色一闪,有暗芒渐起。
那姑娘见楼逆不为所动,且那汉子反应过来,又朝她抓来,她索性双手抱住楼逆腿,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楼公子,您日后会问鼎至尊……”
只“至尊”二字,就让楼逆眼底泄露出深沉的杀意,身体的反应快过脑子,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伸手挡开了那汉子的动作。
他目光幽深地望着那姑娘,修长地指尖拨开她的乱发,露出一张脏兮兮,但眸子无比晶亮的脸来,他狠狠地掐着她下颌,低声问道,“谁派你来的?”
那姑娘吃痛,她喘着气,脸色像死人一样的白,整个人更是在瑟瑟发抖,压根就不敢直视楼逆,可她还是回答道,“没谁指使,是我自个晓得的,楼公子若您能救我一命,我可助您问鼎之路一臂之力,我……我会预言之术!”
终于,她还是吞吐出了那几字。
楼逆哪里看不出她眸色闪烁,压根就没说实话,“哦?那你倒说说,还预言到什么?”
这话,他是凑到她耳边说的,便是连凤酌都没怎么听清。
那姑娘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从头至尾都低着眼皮,似乎畏惧楼逆的不行,可又强忍着,“微末之时,您会起与安城,且天降神谕,?脉现世,认定您就是神子下凡,最正统不过的……”
“天子!”
狭长的凤眼骤然紧缩,有狠厉从楼逆眉目宛若流星的划过,他面上不甚有表情,可心里却是惊涛骇浪,他手下不自觉使力,就让那姑娘痛呼出声。
“止戈!”凤酌眼见他神色不对,目色有沉地扫了眼那姑娘,出声唤道。
楼逆一惊,猛地清醒过来,他急时松手,差点没将人给掐死过去,他深呼了口气,压下心头情绪,转身对凤酌含笑道,“小师父,弟子想多买个婢女。”
凤酌定定地看着他,古今无波的眸光像极脉脉流淌的清溪,纯粹而清澈,她似是思付片刻,才直接了当的道,“你想做什么,勿须过问为师,你只需谨记,但凡任何事,为师总会予你庇护,有为师一日,便有你一日。”
听闻这话,楼逆只恨眼下不合适,如若不然,他真想不顾一切狠抱凤酌一番,谁让她总是在他心胸满是阴暗狰狞之际,成为那束暖人的柔光,叫他百般的放不下。
他牵扯嘴角,浮起个意味复杂的浅笑来,“师父说的是,弟子记下了。”
话落,他回身,随手扔了锭银子给那汉子,“人本公子买了,卖身契拿来!”
那汉子捧着银子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好,好咧……”
说着,就将卖身契恭敬地递了过去,楼逆接过后看都不看一眼,转手就一并给了凤酌,后提拎起那姑娘边走边问,“叫什名儿?”
那姑娘走的踉踉跄跄,好不容易跟上了,她余光偷偷瞟了凤酌几眼,嘴里回道,“奴婢叫嫿(同婳)峥。”
沉默了会,她又道,“无姓。”
楼逆瞥了她一眼,虽有诸多疑问,可也只得隐忍住,当下并不是说话的地。
凤酌一直注意着嫿峥,已打定注意,她若不对,就立马杀掉,绝不给对方一丝一毫钻空子的机会,分明摆着这人居心不良,且还冲着徒弟来的,她哪里容忍的下。
可一路回了凤家,楼逆急急对凤酌支应了声,就带着嫿峥到一偏房,落了锁,至于说了什么,却是谁也不知。
凤酌唤来赤橙,后加上带回来的四个婢女,想了想吩咐下去,日后赤碧、赤靛日后贴身伺候,一掌妆奁首饰,一司华裳衣裙,另外赤姜在外间伺候,赤澜理膳食,而赤橙,从前如何,以后还如何。
且凤酌又说了,五人皆为三等婢女,月余后,会提三人为二等婢女,再月余,谁做的好,便择两人拨为一等婢女。
赤橙本就不是个性子强势的,故而那些小伎俩也不会使,她虽觉在凤酌身边的地位有所不保,可也暗暗憋着劲,要更加用心伺候凤酌。
吩咐完,凤酌就让人散了,她一出花厅,就不自觉看向楼逆关着的那偏房,平眉一皱,终还是不想过于逼问,脚步一转,自去书房看书去了。
哪知,凤酌拿着书本,一个时辰过去,硬是没看进去多少,她满脑子都是楼逆在南市那不对劲的情形,直让她心头暴躁憋闷,她恨恨地扔了书,出门往玉园凤缺那边去,赤橙早来回禀过,听闻五长老拍了好些玉石回来,她觉得自己该去瞧瞧。
凤酌在玉园,就那么安静地瞅着凤缺雕琢美玉,一直到暮色四合之际,楼逆才找来,能看出他心绪不太好,可见着凤酌,那眼底的幽沉总算拨开几分,然而,一瞥见凤缺,他脸上神色又沉了。
他不就小半天功夫没看紧师父,师父就跑来玉园了,还与凤缺一呆就是那么久,虽然两人话都没说一句!
“小师父,该回去用夕食了。”他假笑着道,频频看向凤缺。
凤缺连头都没抬,手下动作压根就不停,一心扑在玉石上。
凤酌偏头看楼逆,想起那来历不明的姑娘,莫名就都了几分的不爽利,“那人呢?”
楼逆不察,他回道,“弟子观嫿峥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且礼仪周全,师父不是最近在学那些么,弟子觉得不若将嫿峥拨为师父身边的一等婢女。”
这样的话,让凤酌眉头皱得死死的,她盯着楼逆看了看,倏地冷哼一声撇开头,跟凤缺道,“五长老,三儿今个摘得盛典冠首,长老应当为三儿庆贺一番。”
凤缺刻刀一顿,终抬了抬眼皮。估低豆划。
凤酌才不管楼逆,她继续说,“三儿这会饿了,不然长老请三儿吃吃喝喝。”
凤缺自然瞅见楼逆在听到这话,身上霎时而起的黑沉,他嘴角仿佛勾了一丝弧度,就清冷如朗朗明月入怀的应下,“无不可。”
84、谁跟你说为师醉了!
凤缺在凤家后宅,是有院子的,一座两层高的阁楼,上匾“冰楼”二字。狂野的草书。显得大气磅礴,仿佛是要将心头所有浓烈的情感都给抛洒成墨,一挥而就。
此刻,幽静的阁楼中,四角铜灯散着蒙蒙柔光,一张四方的案几,三人席地而坐。分别是凤缺、凤酌、楼逆,旁的连个婢女小厮也没有。
四五道小菜,一壶陈年桃花酿,几盏白玉小盏。
凤缺往那一坐,自有高远淡泊的气度从他身上流泻出来,像是浅显的溪流,蔓延过青草岸边,就浸染出很远去。
凤酌抬手,本想去拿酒盏斟酒。哪知,楼逆快手一步,抢了酒壶。尽管心头不愿,可还是扬起笑脸当先给凤缺满上,后是凤酌,最后才是自个。
凤缺目光遥远,他眺望着渐浓的夜色,偶见扑火的飞蛾啪的撞在灯罩上,晕眩眩地落地,后翅膀一颤,又继续锲而不舍的朝灯火投去。
虽然这顿夕食是凤酌提出来的,可真到这当。她却是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总觉五长老这般仙气十足的人物,说什么都是亵渎了那份淡然。
显然,凤缺从不知自个在旁人眼中是何模样,他挽了下袖口,骨节匀称,又修长的手,施施然握住白玉酒盏,敛着眉目道,“这白玉盏,共计十二盏,费我三月有余的功夫,方才精雕细琢而成,后,不过半月光景,就被凤小九摔了一盏去,至此十二不齐,便再未用过。”
清冷的嗓音,声线带着少有的低哑,仿佛是在枕边呢喃,可那种清凉凉的感觉,又让人觉好听到入魔。
凤缺鲜少说这么长的话,眼下,这般一一道来,却是极限了。
凤酌仔细地听了,好生打量面前的白玉盏,不过几寸大小的酒盏,其中的莲花酿,一呷便能饮尽,仿佛也只有斯文的风流公子哥,才会这般附庸风雅。
若是旁人这般作态,凤酌指不定就心生不屑了,可偏偏同样的事,由凤缺做出来,竟真似意境幽远的水墨图,当真应了那句,此景只应天上有。
楼逆盖因不喜凤缺,自然对这般举止,是诸多的不顺眼,他微微侧开头,撇了撇嘴,无声的表示自己的不屑。估低司才。
三人面前皆有酒,可并未碰杯,凤缺动作优雅地端起酒盏,瞧着不见星不见月的墨色夜空,就慢慢地品了口,待他放下白玉盏之际,那从来冷若冰霜的脸,竟起了几分艳若桃李的薄粉,却是个一沾酒,酒气就要上脸面的。
凤酌未及笄,又是姑娘家,从前鲜少喝酒,这当,她低头嗅了口,透明的莲花酿,有薄薄的莲花香气蔓延出来,带着点清甜,她小小地抿了口,顿时眸子一亮,又一口将剩下的佳酿猛地饮尽,然后巴巴的将酒盏放到楼逆面前,示意他再满上。
楼逆为两人都满上,他却是不喝的,只夹了点菜细嚼慢咽。
凤缺瞅着凤酌那酒鬼模样,竟倏地就轻笑起来,当是春山如笑,朗朗如日月入怀,俊颜如画,说是一夜梨花盛大绽放也不为过。
至少凤酌就呆了呆,原本她以为,五长老就是个不会笑的。
楼逆斜长的眉一皱,端起酒盏,探身过去,与凤酌的盏一碰,说道,“小师父,弟子敬你。”
凤酌回神,愣愣地拿起酒盏,碰了碰,然后就又喝了盏。
凤缺转着手里的小盏,却是不喝了,他一手撑地,人往后仰,极尽的风流雅致,“暮霭夜沉色,星月淡宸歌,我料世间……”
后面的,他轻轻消了音,不再说了。
凤酌偏着头,看了看凤缺,她不太听的懂那其中的意思,只觉但凡会吟诗作对的,那都是腹有水墨,该受人尊敬的。
尔后,她烟波一转,因着喝了点酒,那双琉璃眸越发的晶亮水润,像是冰水冲刷过一般。
楼逆冷哼了声,他晓得凤酌的意思,想让他也作首,可当着凤缺的面,他果断拒绝,要是师父想听,等没外人的时候,他什么都作给她。
一顿夕食,用了一个时辰,期间,只楼逆一人用菜式,凤酌和凤缺独独喝酒。
末了,酒尽之际,凤酌才肯跟着楼逆回桃夭阁,而凤缺,还一人伫立冰楼,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下了冰楼,有婢女送上灯笼,楼逆挑着回头就见凤酌眸色有迷离,安安静静地站那,带点不知所措的小可怜,乖顺得让人心尖都软了。
他手碰了碰她面颊,唤了声,“小师父……”
凤酌眉头一皱,扫了他一眼,双眸一下就湿润了,好一会她似才反应过来,就凶狠着道,“走开,不想见你。”
楼逆这才晓得,小师父这是对他心生了恼意,他来回思付,还是不晓得自己是哪里开罪了。
“小师父跟弟子说说,为何不想见弟子?”若是往常,他绝没胆子相问,可这会也就欺凤酌有点醉意。
凤酌眉头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