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枭-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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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阳笑道:“公主明见万里。”说着,又费力抬头望向承郃,接着笑道:“看,公主也这么说吧,没别的办法了,提前告诉你也还是一个样。”
承郃声音讥诮:“是没别的办法,就算你提前告诉我,我能做的,至多也就是把黄武那队卫士调到灵堂周围来当值。”
宋阳不解,小捕琢磨了下,很快恍然大悟:“黄大哥那一队是棍卫,不带刀。”
任初榕似笑非笑,对宋阳道:“看,我做什么都没用吧?”
宋阳没话了。当夜镇西王是从灵堂外侍卫手中夺来的武器,如果他拎着一条棍子打回来的话,宋阳可能会伤得不轻,但至少不会丧命。
苦笑了几声,宋阳摇头叹道:“真没想到镇西王动作这么快……”
‘哭灵’算是临时起意,但是行动前宋阳也花了一番心思。
灵堂中不会有凶器,宋阳解开新凉只需片刻功夫就好,按着他自己的‘想当然’,王爷暴怒至多也就是轮椅子砸他,他要真跑出去拿刀更好,不等回来小捕就‘复生’了。
他把王爷的瘸腿算计上了。可当真没料到,一来一去、夺刀杀人,镇西王真就仿佛一阵疾风,凭着老头子的本领,都有资格进燕宫前的铁笼子去打擂了。
小看了老人家,挨一刀真不冤。
不过这次险则险矣,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真把镇西王给撇清了,人人都看得出,当时他是真想杀了宋阳、也真是那么做的。
辩赢了宋阳,承郃脸上却没什么欢喜,相反,望着宋阳背后被绷布密密匝匝缠绕的伤口,目光里藏了份心疼。
小捕没看懂她的眼神,不知是不是怕三姐还会‘乘胜追击’,抱着承郃的胳膊就往外拖,口中大呼小叫:“过时间了,小婉还在等我……她那个脾气,等急了得出人命。”
‘小婉’复姓慕容,慕容小婉。
凤凰城中,三个女子最有名。
任初榕只排在第三,见识了得心思缜细,替父王撑起偌大一座红波府,锦绣于心大权在手,才名冠绝京城。
排在第二的是一位比丘尼,法号无鱼,出家人的名声,都因修持而来,无鱼师太曾用二十年时间,远足吐蕃、大燕,精修求学,有所悟后又孤身一人赴野蛮之境犬戎授业布道,以求点化牧民消弭兵祸,虽然无功而返,但此举引得天下敬仰,就连犬戎单于都以礼相待恭敬异常,五十岁后她返回凤凰城,闭关清静。师太的名是‘佛名’,远播四隅。
任初榕、无鱼师太都不是等闲之辈,否则也不会被多事之徒列位于‘三大名女’,可是在凤凰城,她们两个的名气加起来的,也远远比不上那位第一名:慕容小婉。
慕容小婉,二十出头,慕容家独生爱女,家里做‘赌行’。
小到路边边的残棋摊子、斗鸡笼;中到有些模样的赌档赌坊;大到城郊规模惊人的‘富贵’山庄,凤凰城及周边,只要是赌博行当,就全是慕容家的产业。做赌行的自然是黑道人物,能在京城每一个的‘赌’字下嵌入自己名字的人,必定与朝中权贵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小婉的爹慕容富贵踏住黑白两道,本就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
慕容小婉女承父业,虽然没传承父亲的精赌、圆滑和心机,但是把黑道大家的好勇斗狠学了个十足十,她天生就是打架的料子,身形魁伟,比起大汉秦锥还要壮上两圈;力气了得,三百斤的体重,随便一跺脚都能让地面颤三颤;至于长相,更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霸气。
银盆似的大脸,下巴占了快一半,血盆大口狮子鼻,黄豆眼睛刷子眉,因为下巴太大所以额头不过二指宽,另配着一双再多头发也休想遮掩住的招风大耳……这张脸一发怒,能把牛头马面吓得落荒而逃,丑汉秦锥和她一比,当得上‘风华绝代’四个字。
慕容小婉,可惜了‘慕容小婉’这个好听名字。
自幼喜欢舞枪弄棒,天分很不错,生着一副急公好义的性子,从小到大让她最亲切的两个词分别是:打架、吃饭。平日在街里横冲直撞,倒不会故意欺负人,但只要有人打架她必会插上一脚。五年前一位禁军教习在她家赌坊输得急眼,闹事动手,十来个伙计全被打翻在地,小婉闻讯哈哈大笑着就冲了过去,不到盏茶功夫,教习就被她打得头破血流大败逃走。
这事闹得不小,禁军教习是官面上的人,可慕容家也不是谁都能招惹的,双方谁都不肯罢休,纠缠了一阵最后约定都抛开身份,依着坊间规矩,打一架定对错……一炷香的功夫,慕容小婉以一敌三,大获全胜,从此一战成名。
慕容小婉,凶名威震南理!
或许是因为同样爱吃饭、爱打架,小捕和‘小婉’一见如故,从小到大十几年的交情,是最最要好的姐妹,对此慕容家求之不得,镇西王也不当回事,由着女儿去交朋友……
小捕说谎了,她和小婉没事先约好,只是临时起意去探望好友。
见小捕来了,小婉开心,咧嘴大笑瓮声瓮气:“新娘子来了,提前说好,你结婚我给你当喜娘!”
慕容小婉一笑,上下牙床同时露出,殊为惊人。
可话音刚落,小捕突然流下了两行眼泪,模样可怜神情伤心,慕容小婉先惊后怒:“怎么了?哪个敢欺负你,你对我说!”一边说着,攥起钵盂大的拳头,骨节嘎巴嘎巴乱响。
“别胡说,没人欺负我……”小捕摇了摇头,伸手抹掉眼泪,拉着小婉一起坐下:“小婉,先给我说个秘密听。”
‘换秘密’,是小孩子时的把戏,我有件秘密事要告诉你,可光我说太吃亏了,非要你先说一件才行。两个人已经十年不曾换过秘密了。
小婉爱打架、心眼实,但不是傻子,知道好朋友心里憋着什么事情,要自己先说点什么给她引出来,立刻绞尽脑汁开始想自己的秘密,片刻后说道:“我想改名字。”
任小捕摇头:“这个不算,再说一个。”
小婉皱起刷子眉,又想了想,抓起小捕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声音压得极低:“我长护心毛了,正犹豫着刮还是不刮。”
当真是个秘密,可把小捕膈应坏了,忙不迭抽回手,想笑,眼泪却又不自主地流下来。
第三卷 山中侯 第七章 宝贝
任小捕的声音带了些哽咽,不存委屈,只是最最单纯的不开心:“三姐和宋阳。”
小婉吃了一惊,好朋友说的两个人她当然知道,眼珠乱转心里盘算……筱拂的三姐就是她慕容小婉的三姐,这个如何打得?至于那个宋阳,都传他会法术,天神附体撒豆成兵,肯定打不过他。
即便如此,慕容小婉还是义气为重,沉声问:“三姐和宋阳,你要我打哪个?”
“哪个也不许打。不是找你来帮我打架……就是、就是心里堵得慌,和你聊聊天,不许再说打人的事儿,也不用多说什么,听我说就好了。”
慕容小婉点点头,起身拿来一壶豆浆,倒了满满一碗:“慢慢喝,慢慢说。”她不喝茶不喝酒,最喜欢喝豆浆。仇人来了有拳头,朋友上门喝豆浆。
豆浆微甜,口感很好,小捕用力吸了口气,让豆浆的香甜压住眼泪:“我死那天,张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件事:三姐正用手去攥我爹的刀子。我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那副神情、那双眼睛……一下子我就明白了,三姐喜欢宋阳。”
慕容小婉眨了眨眼,不过她眼睛太小,不认真留意的话很难看出她在眨眼。她有些糊涂,不明白小捕怎么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
的确没道理,可小捕就是看出来了,对此她没法解释,也没去解释,继续说着:“万岁给三姐和宋阳赐婚,今天三姐去找我们商量,她说出了个自损名声、推掉赐婚的办法,最后被我打消了念头……她也会嫁给宋阳,在我之后。”
慕容小婉撇嘴,瓮声瓮气:“你傻啊?!”
小捕又再摇头,没理会好朋友的抱怨,把话题转到了宋阳身上:“谁能想到最后回鹘和亲,居然是把我们两个和到了一起,可那个时候我已经死了,除了他什么都没有了。”
“的确是闹出个岔子,无可挽回。其实就算不挽回,也不会比最初预计的少些什么,我会活回来,我会和他一起,至于其他,我都已经认了……但是他不认。”
“他在灵堂里大哭大闹,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怪词,哭得比唱得还好听,开始我还觉得很好笑来着。很快灵堂乱了,我才猛地想到,这不是开玩笑,他不知道我爹的性子和本领,他做的这些事情,真的会害死自己……果然,我听到父王的怒啸,还有刀锋破空的声音,我想哭想尖叫想喊宋阳逃命,可我、我动不了。”
眼泪再度流下来,滑过脸颊,滴在桌子上,哒哒地轻响:“从头到尾,有个声音我都听得真着——宋阳假惺惺的哭声,好像泣不成声,其实中气十足,稳当得不能再稳当……直到刀锋切入背脊的声音传来,他都哭得很稳。”
“如果他想躲,我爹那刀很难伤到他,他为了最后一针,不肯躲,他知道背后一刀砍来,自己可能会死的时候,他的哭声一点都没变,连一丝颤抖、一点恐惧都没有。”
“宋阳这个人很聪明,但做事的时候会有股疯劲。他挨那一刀,之前没能算计到,之后回想时或许会后怕后悔……不过在刀子砍来、砍中的时候他疯劲上来……他不要命就为了、为了……不值得的……”
泪水决堤,小捕的身体无可控制地颤抖着,说到这里再无法控制,大哭出声,可她想说的还没有说完:“不管以前怎样、以后如何,反正那个比着眨眼睛还要短的瞬间里,他真的拼命了……为一件不值拼命的事情去拼命……为了带我回家。”
慕容小婉也告大哭,天下的男人都不放在她眼里,自然也没有心上人,小捕说得这些她似懂非懂,可好朋友哭得梨花带雨,小婉感同身受,她的哭声比小捕可响亮多了。
好姐妹抱头痛哭,好一阵子,小捕才收起了悲声,抹掉眼泪,又把自己的帕子递给小婉,她知道,小婉从来不带手帕的。
情绪缓和了些,小捕的声音也平静了许多:“为了挽回一个‘意料之外’,或者说,为了给我争夺一个更好些的环境,他就敢发疯、就敢死。嫁给这样的家伙,我还有什么可说的……他做什么我都会跟着一起的,可、可是他要办的事情,我帮不上忙的。”
慕容小婉就听不得这种丧气话,刷子眉大皱,用力一拍自己胸口:“还有我,用帮忙就喊我。”
小捕摇头:“你也不行,他做的事情,打架只是最最不要紧的细枝末节,关键是得筹划、处处和敌人斗心机,比谋算。”
小婉更不服气了,替好不朋友不服气:“算心眼,正好是你的本事啊,怎么会帮不上忙?”小捕是没心眼,小婉干脆就是缺心眼,两个人在一起,从小到大任小捕都是拿主意的那个,在黑道大小姐眼中,公主殿下算无遗漏,是天下第一等的聪明角色。
小捕笑了:“和他们那些聪明人比,我就是头小驴。”
小婉愕然:“那我是啥?”
有这样的朋友,想不笑都难,小捕笑容更盛:“你是小驴的朋友!”说着,转回了正题:“可三姐就不一样了,她能给宋阳帮忙。你不知道,我三姐真正是个宝贝——镇宅之宝,只要有她在,万事都不用操心了。宋阳和她都是真正的聪明人,一个胆大、一个心细,两个人加在一起,谁也赢不了。”
小婉若有所悟:“所以你撮合他们两个?”
今天早上任小捕在驿站里,演了这一辈子里最大的一出戏。
“不全是为了宋阳,还有三姐的原因。刚刚说过,她喜欢宋阳,可还是一门心思地帮我们算计着逃避和亲。”说着,小捕叹了口气:“安排这些事情的,她心里肯定不是个滋味。我以前都不知道,她一直委屈着,换成是我,未必做得来,得多煎熬啊……”
说到这里,小捕忽然‘咦’了一声,好像想到了什么,双手托腮秀眉紧蹙,越想眼睛就越亮,半晌之后又‘哈’地大笑了一声:“这倒霉孩子!”
小婉本来就不明白,现在被她搞得更糊涂了:“啥意思啊?”
小捕懵懵懂懂,但说着说着,居然无意中‘勘破’了整件事的关键:新凉假死,是不是太快了些?
皇宫那边才刚一有消息出来,红波府里小捕就服药暴毙了……和亲又不是抢亲,回鹘使团还在沙漠上没出发呢,就算小捕真的要远嫁回鹘,最快也得半年后再启程,根本不用这么快就死。
究其原因,正如小捕刚才所说:煎熬。帮助喜欢的男子和自己的宝贝妹妹双宿双飞,承郃心中滋味可想而知。郡主的心机再如何缜密,毕竟她还是个人、是个年轻女子,等她察觉到自己竟也喜欢上宋阳后,助妹妹逃避和亲的过程也真就变成了‘煎熬’。
既然是煎熬,那就越快结束越好,承郃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在处理此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