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在别处-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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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胜说:“我这个大厅里,迎门的那个《嫦娥奔月》是画的,不怎么吸引人。我想换成个大照片,还得兄弟助我一臂之力。”
胡泊说:“这事儿不难办。模特儿有了?”
“没有。只有个设想,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哎,你这个小甄,不就挺合适?”
“不不,她干那个,可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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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泊喝了一口茶,把一根茶叶梗吐出来,放到烟灰缸里。想了想,说:“我倒想起来一个女子,是市歌舞团的舞蹈演员,因她能一口气飞快地旋转三十多圈,外号小旋风。长了一张古典美人儿的瓜子脸儿,体型也不错,削肩,柳腰,扮嫦娥倒比较合适。以前我给歌舞团拍过演出剧照。我还认识他们团的化妆师兼服装师沈洁。唔,成了!”
“你先领小旋风来我看看。如果我满意,再跟她谈谈报酬的问题。”
“片子什么时候要?”
“你尽快办吧。预算三千,这里边包括模特儿、化妆师的报酬,场地租用和照片冲扩的费用,剩下的就是你的了。吃住车辆由我负责。怎么样?”
胡泊盘算了一下,给小旋风一千元,化妆师沈洁五百元,加上冲扩照片费用五六百元,自己还能剩一千元,就笑道:“比较满意。我上个月才挣了六百多块。”又说,“拍这种照片,得上春之梦影楼借摄影棚用。我先去跟他们的小三经理商议一下,提前布置一下灯光布景。还得跟沈洁商议一下拍嫦娥的发型和服装。”
李长胜说:“你去办就是。”又说,“本来,我打算叫金大章来,咱‘三家村’今晚小聚一下,可打电话联系,老金出差了。只好咱俩举杯邀明月了。”
飞天信息公司的总经理金大章是他们的中学同学加知青战友。金大章比胡泊大两岁。
胡泊说:“我那些柳树的照片还没洗完,今天先不吃你的饭。等大章回来一块儿吧。”拎起相机包刚要走,李长胜招招手:“等等,愚兄还有点儿事。”踌躇了一下,自语道,“说好呢,还是不说好……”
胡泊笑道:“你这老兄,不是嘁哩喀喳挺痛快的吗?怎么吞吞吐吐起来了。”李长胜抬起头:“有件事,在心里压了快二十年了。就是丁琳。”“噢,还想着她呀?”“那还忘得了?她现在西郊木材厂当厂长,听说不大好干。”“你可别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嫂子不是对你挺好的吗?要是想找个第三者玩玩,你这酒家的小姐,不是任挑任选?再说,不都比丁琳年轻一半?”“不不,不是那个意思。感情这个玩艺儿,任何东西都替代不了。你这小子,在商业界混了几年,搞不好偷鸡摸狗的什么都干过。这男女之间还能一交往就是不正当的?还有友谊哩!哎,最近,我做梦老梦见她。还是穿件白衬衣,扎俩齐肩小辫儿。我就老想跟她见见面,谈谈。没别的意思。以前的十几年里,我一直想找她,可就是不大敢,怕她丈夫知道了,产生误会。”“让我牵牵线?”“对了。你先问问她,愿不愿见我。不愿意,就罢了,我也就死了这个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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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心情在别处(20)
“好吧。”胡泊又说,“别让嫂子知道了吃醋。”
李长胜说:“她原先就知道这事儿,还几次说请丁琳到家里去玩呢。”
“哟,嫂子这么大度呀!不过,还是不汇报为好。”
李长胜、丁琳和胡泊是一个班的同学。李长胜和丁琳在中学时就挺要好。李长胜下乡后当了兵,两个人经常通信,写得情切切、意绵绵的。他回城探亲时,两个人就好得分不开帮儿了。可丁琳的妈就是看不上李长胜当个修铁路打山洞的小兵。无论丁琳怎么苦苦恳求,丁琳妈死活就是不同意这桩亲事。说如果丁琳跟了李长胜,她就去跳天河。丁琳和李长胜抱头痛哭了一场,无可奈何地分了手。后来,丁琳一直等到李长胜结了婚一年多,才不情愿地跟了个妈给找的工农兵大学生、市仪表厂的技术员小鲁。
第 四 章
玉儿参加局调查组查完了肖守本的账,又回到了商场财务室。至于县检察院收审了肖守本怎么处理,跟自己已没什么关系了。
这天上午10点多钟,一个穿天蓝色西装的女子骑了辆红色的坤车进了商场后院。女子30岁出头,烫了一头乌黑发亮的大波浪,高挑个头,马蜂腰,丰胸宽臀,漫长脸儿不是很俊,却挺端正,鼻梁四周有一些小小的雀斑。女子进了门,见玉儿边按计算器边在一张单据上写着数字,旁边坐了个四十多岁的矮瘦男人似乎是来结账的,就叫了她一声。玉儿抬了一下头,说:“秀娟姐你先等一下,坐。”秀娟却没坐,站在门口,看窗台上的腊梅、吊兰、君子兰等花草,然后又往外走。玉儿瞥了她一眼说:“姐你等一会儿,我十分钟就完。”秀娟说:“我不走,在外边等你。”
玉儿利利索索地算着账。结账的男人一个劲儿地抽烟,烟雾就在玉儿眼前盘旋缭绕。那烟不知是什么牌子的,味儿特冲、特烈。玉儿开始憋着忍着,终于忍不住被呛得咳嗽起来。另一张桌子里边的财务室主任刘兆森开了口:“哎,我说这位老汤同志,你能不能等一会儿到外边去抽?玉儿这丫头最怕烟味儿,为了她,我把扛了二十年的烟枪都砸了。”
被称做老汤的男人有点儿尴尬,忙把半截烟扔到地下,用脚踩灭。
老刘又批评道:“看看看看!有烟灰缸也不知道用,等会儿玉儿还得给你打扫。咱们虽说在小县城工作,可也得提高点儿文明素质。”
老汤瞅了一眼玉儿,黑黑的脸涨红了,忙去门后边拿笤帚。
老汤是南方一家南天香日化公司的业务员,名片上印着业务经理。他专门推销化妆品、洗涤用品,跟百货商场已打了三年交道。小香瓜的化妆品柜组就卖他的产品,跟他很熟。老汤每次来送货或是结账,都要请小香瓜喝酒、跳舞、唱卡拉OK。有时还能请到孙经理。小香瓜不叫他老汤,也不叫他汤经理,却叫他汤司令。而老汤,称呼商场的每个女人,都是姐。
去年年底,小香瓜送了几张单子来,说老汤的货已经基本卖完了,让玉儿给结算一下。玉儿算了一番,一共是三万八千元。春节前后,老汤来过三次,想先结一两万带回去,孙经理一直说没钱。
老汤挺恭敬地说:“苗姐,请您给开个汇票吧。”
事先,玉儿已接到孙经理的电话通知,这批货款还是给老汤压一压,就说:“汤经理,财务上现在还是没有钱。”
老汤一愣:“那么,什么时间才能有?”
玉儿说:“我说不好。这样吧,您先回去,财务上有了钱,我就打电话告诉您。”
老汤叹了一口气,知道跟玉儿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就取出一张名片,双手端着,放在了玉儿面前,说:“苗姐,上边有我的手机号。”又道了声,“谢谢!”出门去了。
过了不到一分钟,玉儿也出来了。仍咳嗽不止,说:“真让他给呛死了。”秀娟说:“要是你找个抽烟的男人,还没法过了呢!樱桃小口还让不让咂?”玉儿白了她一眼,又咳了几声:“就是,他就是为我怕烟味儿,才戒了的。”秀娟笑笑:“这不,人家也有优点嘛!”玉儿取出一块白底红花的小手绢擦着咳出的泪,问:“啥事?还这么秘密?是不是那些个体户给你送大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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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娟拉她到墙边一棵槐树底下,说:“求你个事呢。”
“求我啥事?”
“我一个三姨的儿子叫仝小树,想往商业局里调,活动了三四个月,钱也花上了一千多,人事科长都打通了,就是局长不拍板。”
“你是让我去找韩局长?”一想起韩立冬,玉儿的心就颤动起来。
“对了!就请你去跟他说句话。”
“我说了顶个啥用?我要是分管的县长还差不多。”
秀娟说:“这事儿,就是县长签了字也白搭。关键就在韩立冬那里。”又说,“你不是在局里帮了七八天的忙?跟韩立冬比较熟呀!你去说一句,保证比送他两千块钱还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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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心情在别处(21)
“唔,不想去。”玉儿眼前又闪出韩立冬紧握住她的手,说多多保重时的情景。那深奥莫测的眼睛,魁梧健壮的身材,英武的长方脸……
“哎哟我求求你了好妹妹。我三姨都急得快上吊了。”
“哪个八杆子扒拉不着的亲戚?用着你了才来找你的吧?”
“不不,不是,三姨待我跟亲娘似的。她的事,抽空再详细跟你说。她这个独生子原在食品厂上班,孩子才两岁多,小媳妇也下了岗,在养鸡厂干临时工。你还不知道,食品厂垮了半年多了。原先吕副县长都说,砖厂出的砖跟桃酥似的,食品厂出的桃酥跟砖似的。”
“还是不想管。”
“哎哟,当了局长太太,架子就拿起来了。”
“嗨,我有啥架子呢。”玉儿说,“刚参加查了案子,又去帮人走后门办调动,这不是不正之风吗?”
“这算啥不正之风!又不是贪污行贿。”
玉儿想了想,问:“这事儿要是办成了,拿啥感谢我?”
秀娟狡黠地一笑:“送你个情投意合的白马王子,奶油小生。”
玉儿撇撇嘴:“可惜没那个福分,也没那个贼胆儿。”又问,“哎,你咋不找老四哥给你帮忙?”
秀娟哼了一声:“他呀,只有两个本事,一是开车,二是骑人。别的呀,哼!”
“哟,好不要脸哟!”
秀娟说:“哼,要脸干啥用?要脸还不如要腚哩!”又从小包里取出一白一黑两双袜子递给玉儿,“送你的。”
玉儿道:“托我办事儿,还送礼?”
秀娟道:“三姨还放我那里500块钱呢。我想,拿了来,你也不能收。等事情办成,一是感谢韩立冬,二是感谢你。”
玉儿说:“别了。办成了,也别花人家的钱。你三姨家不宽裕,还是还给人家吧!”
秀娟说:“这你就甭管了。”又指指那袜子,“是个开袜子店的小老板娘巴结我,送给我的,进口的连裤袜。再过一个月,就穿裙子了。”又取出一个用透明的塑料袋装着的大红兜肚,送给玉儿,“今年还流行戴这个呢。也是那个小老板娘送的。你要是戴上,保证很好看。哎,大城市的人叫啥来?性感!”
“咱用不着性感。”
秀娟常找玉儿说私房话,什么事儿都跟她说。秀娟的丈夫大松在县棉纺厂当保卫科长。那厂地处城东偏僻的地区,常有盗贼去偷厂里的东西。大松几乎每天夜里都要去厂里值班。经常是跟秀娟睡到半夜,再骑了摩托车去棉纺厂。去年夏季有一天夜里下着大雨,大松带人去追几个偷厂里电线的贼人,淋得落汤鸡似的,回到家大病一场。病好了,可再跟秀娟办那个事却就是不行了。连秀娟都奇怪这个犍子般的汉子过去能把她拾掇得死去活来,如今咋成了个银样蜡枪头儿。大松这回可真成了名副其实的大松。他寻了不少办法来治,吃了不少蝎子、猪腰子、牛鞭、狗鞭,都不管用。还曾悄悄地抓了个在大街小巷的电线杆上张贴专治阳痿早泄广告的野大夫来,问他有什么绝招。野大夫看着这个穿警服的大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我骗人!我蒙人!我那玩艺儿就不管用,我自己都治不了!”气得大松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大松治了三个月仍是不行。晚上秀娟也帮他,温存他,大松仍是不行,一个劲儿地叹气。又过了一个多月,秀娟有些耐不住了。打结婚前一年的一个中午,跟大松有了那事儿之后,秀娟没想到自己的要求那么强烈。大松外出办案子三四天不归,她就急得坐立不安。如果七八天不归,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人和人真是不一样哩。大松出差归来,累得躺在床上不想动,秀娟就主动地去找他。大松说这叫阴阳颠倒。现在大松不行了,秀娟挺急,直盼着他赶快恢复。可越急越不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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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大松又协助公安局到地区平川办案子去了,秀娟思来想去,咬了咬牙,约了一个早先谈过的对象到家里来。这男子是她高中的同学,到县农机公司就业之后老追她。两人在苦水河畔沉荷湾边的花前月下散步谈心时,秀娟也忍不住让他亲过摸过。但谈了半年多,最后秀娟还是嫌他个头儿矮了点儿,肤色黑了点儿,眼也小了点儿,又开拖拉机,没答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