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砖-第1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收入会归入国库,大军上自将军,下至马夫,每人好处均沾,自是士气风发。云烨也有好处,没人看上的硝石整整拉了十车,河洲本就是硝石产地,产出的硝石纯度高,杂质少,是硝制皮张的最佳原料。本来最多装一车,程大将军在享受冰镇葡萄酿后一车就变成十车。
程处默终于从初得明光铠的梦游状态中醒过来,只觉得身体仿佛困在蒸笼中似的,汗水像小溪从头顶顺着脖颈流到腰间,靴子里全是汗水,马背上也湿了一大片。
回头看看云烨的特制马车,再往前看看中军大旗离自己足有半里地,喊过领队的果毅校尉,声称自己需要更衣,让他小心从事,重中之重是见到大将军需要向自己通风报信。戴着斗笠,身披薄甲的果毅尉同情的看着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折冲校尉大人说了声万事有我。程处默拍拍下属的肩膀表示感谢就一头冲进云烨的车马车,马车发出超载的咯吱声,先一脚把旺财的大头踹出去,再抱着那块冰再不松手。
云烨见状抄起冰好的凉茶把壶嘴塞进程处默嘴里,像浇花一样给他灌水,一壶凉茶喝个精光,一阵舒服至极的喘息声才从程处默嘴里传出。
“明光铠简直是战场上最优秀的靶子,堪称羽箭的吸引器,除了烧包,头脑发热者,还有谁在大热天穿这玩意。”
云烨鄙夷的瞟凌晨触摸一眼,从身后抽出一条布巾仍在这家伙脸上。
“哥哥我愿意,明光铠在京师我就想往有一件,可老爹不同意,自己造又太贵,没想到在陇右找到一件,你不知道,尉迟大傻有一件,在长安的时候这家伙天天穿着在我们面前显摆,吃饭的时候都不脱下来,用刀子扎着菜往嘴里送,还说这样吃饭才是男儿本色,虽然被他老子臭揍一顿才脱下来,可到底让哥哥我不痛快,今好不容易得到了,不穿更待何时。”程处默擦着脸闷声闷气的解释。
“待到长安,我给你设计一套战甲,你现在把这玩意扔了,马车都快要压坏了,这么重的铠甲,再加上你的体重,你指望有哪种马可以驮着你战斗?你是马上将军,灵敏,快速是你的长处,现在套上这件废物,跑不了多远马就会撑不住,没了马,你还能有多少战力?”云烨慢条斯理的劝解程处默。双手替他解开束甲丝绦,脱下甲,程处默明显轻松许多,八十斤的盔甲,被亲兵送到辎重车架上。重新换上短衣皮甲,程处默敲下一大块冰咬得咯吱咯吱直响,也不怕崩掉牙。
程处默又跨上战马,酷日虽烈,但军法无情,哪怕自己是大将军的儿子。云烨可以躺在马车上,因为他不是武职,再说他有羊角风,大将军特许他乘坐马车。这次陇右平叛,左武卫作为预备队主要是军中大数是新兵,从未上过战场。
这回拉到陇右也有练兵的意思,拿羌人给左武卫新兵练手正合适,这见过血的军队风貌就与刚来时不同。
来时军中气氛热闹非凡,这些新兵几乎是一路笑闹着开到陇右,现在大军出行,整个队伍鸦雀无声,只有哗哗的甲叶撞击声和军靴触地轰轰声。血红的唐字牙旗正在随风飘扬。
第17节 意志
连日行军,枯燥乏味,辛苦。虽说都是关中子弟个个骁勇善战,大日头底下行军却需强大的耐力。
副帅牛进达顶盔掼甲手持马朔率前军开路于前,大将军程咬金全身披挂压阵在中军,程处默压着粮草,军械跟在中军尾巴上。
两位大帅没有一丝优待,顶着烈日默默行军,程处默要不是穿明光铠实在热的受不了,绝不会爬上云烨马车暂避。
或许这就是古代军人的操守,这个靠个人魅力领军的时代,这也是一位合格统帅必须做到的表率。
老程昨天就已经有轻微中暑,云烨用铜钱给他刮痧,虽说刮得脊背红一道,青一道,明显是技术不过关,但也让老程睡了一个好觉。行军前,老程特意让云烨教军医这一简单而有效的治疗方法,毕竟这几日中暑者已达百人,云烨没办法告诉军医这是严重的电解质缺失现象,只能学程处默的教育方式,蛮横的告诉军医不要问为什么照做就是,配置了大量盐糖水,给中暑的军士灌下去就是。
或许是云烨蒙对了治疗方法,也或许是军士体质良好,总之,方才军医来报,躺在马车上的中暑军士症状得到减轻,已能进流食,全身高热已然减退。
军医报告这一消息时眼中全是敬意。看来自己在军医面前已是高不可攀的名医,云烨没多少得意之情,在后世自己军训中暑得到的治疗也不过如此,所以云烨坚信这是治疗中暑的最简单,最有效,也最经济的做法。在吩咐军医给伤兵继续喝盐糖水喝绿豆汤外,让他们好好休息等待体力恢复。
军医领命而去。云烨不禁担心起老程来,虽说还在壮年,但白天行军,夜晚筹划路线和行军防卫问题肯定休息不好别出什么问题。
翻出自己的墨镜,虽是两百元的便宜货,还是能有效遮挡阳光让他不伤害眼睛。凉凉的冰盐水灌了两罐又敲了几块大大的冰块扔进罐子里。
吩咐赶车的民夫加快速度追上老程。越过长长的队伍,不一会就见老程勉强睁着血红的眼睛强自挺直了身躯坐在马背上赶路。连忙喊住老程:“程伯伯,您请稍憩片刻。”说着从马车上跳下来抓住老程的马缰。
“滚开小子,再阻挡老子战马,小心军法从事。”老程知道云烨关心自己身体心头一热,嘴上却毫不留情。
“下官现在是后勤营行军书记,大帅是我左武卫主心骨,您的身体好坏也属下官管辖范围,现有疗暑良药请大帅服下。”云烨一本正经的说完,举起罐子递给老程。
老程已经喝了很多水,胸中却仿佛有团火在燃烧,无论喝多少水都扑不灭心中火焰,听云烨这么说,一把抄起罐子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只觉一股凉意从口中一下滑到腹中,不禁长长哈一口气只觉胸中那团火顷刻间随那口长气逸出体外,索性举起罐子兜头浇了下来,打一个寒战,全身舒爽。又捞出冰块随手抛给一边的亲卫,低头对云烨说:“药老子服了,现在滚回马车里,再擅自乱跑,军棍伺候。”说完见云烨又取出一个罐子遂吩咐亲兵把罐子送给牛进达,云烨不知道罐子里的冰送到牛进达手中会不会化掉,毕竟牛进达前军已在三十里外。不管了,反正心意已经尽到,从怀中掏出墨镜,递给老程。
“这是什么东西?”老程拿在手中左右比划。云烨见老程有掰开眼镜的架势,赶紧要过来给老程表演一下,老程将眼镜正确的扣在眼睛上才施一礼回到马车,吩咐车夫把马车停在路边等待程处默。
云烨撩开马车窗帘,眼看着大军迤逦前行,心中却早无先前的悠闲。
程咬金明知烈日下行军为兵家大忌,却不管不顾任自强令大军每日必须在烈日下行军四十里,这不是老程出昏招,而是大唐四面楚歌,周边群雄虎视眈眈,左武卫新兵必须尽快成长起来,趁着剿灭羌人的有利时机,对大军进行一次艰苦的磨练。
从这次突厥叩关就可看出大唐是虚弱的,稚嫩的,还没有成长到可以抵御任何危机的程度。
在后世每回读到李世民贞观之治的时候,心中永远充满慷慨激昂之意。幻想自己就是策马奔腾的大唐军人手持横刀横扫草原,将唐朝版图扩至葱岭,勒石燕然对大唐只是一个笑话,连北海都只是大唐内海。从没想到在扩张前,大唐处境是如此艰难,还好,有眼前这批铁血男儿,足以度过最艰难的时刻。云烨此时心中对这些在烈日下默默行走的大唐军人充满敬意。
程处默敲敲车厢把云烨从沉思中拉了回来,看到那张谄媚的笑脸,云烨对大唐军士的敬意一下子下降了一大截,果然,败类是无处不在。
他老子一罐冰水都要和袍泽共享,这混蛋背上布包里全是冰块,头上再戴一顶范阳笠,冰化之后,水从脊背上流下,酷热现在根本就威胁不到他。
“兄弟再走半个时辰就到今天的目的地,咱哥俩今晚吃什么?”云烨自穿越以来对大唐的人文环境大为满意,如果不让他吃火头军做出的猪食,和酿造出的浑酒大唐绝对是天堂般的存在,自从云烨自己每天开火以来,程处默每天必到,还美其名曰担心兄弟一人吃饭孤独,特地陪他,以全兄弟之义。
“今日小弟欲请程伯伯共进晚餐,处默兄可同来。”
“啊,哥哥今日肠胃有些不适,打算饿一顿清清肠胃,晚饭你和我爹吃就好。”如果说老程是猫,程处默绝对是一只小老鼠,除了必要的时刻,程处默绝对不和老程碰面。见程处默落荒而逃,云烨哈哈大笑。
古时大军驻锡之地必须有足够的水源,背山面水无疑是最佳的营地,此时陇右还不是后世时的不毛之地,青山绿水随处可见。
老程治军严格,哪怕是只住一夜的临时营地也必然伐木立寨,严谨的行军体系保证了大唐军卒战无不胜的美名,在云烨的要求下,左武卫不允许任何人喝生水,每天行军后,必须用热水烫脚,有条件的话,洗澡也是每天必做的工作,现在,云烨可以骄傲的宣布,左武卫可能不是战斗力最强的,但绝对是最干净的。
第18节 油泼面
傍晚的营地喧闹四起,这时的人一天只吃两顿饭,早上十点吃早饭,下午四点吃晚饭。由于行军晚饭直到扎营才开始做,众军士早就饥肠辘辘,流着口水望着火头军煮饭,唐时的煮饭真的是在煮,任何食材的做法只有一种那就是丢锅里煮,再加一把盐,煮熟后就成。
将领的饭食稍好些,能见一两块肉,当然,肉也是煮熟的,没有任何佐料,只能蘸酱吃。
云烨早就见识了酱料,发黄泛黑,闻之令人作呕,观之令人发狂,食之令人有杀厨子全家的欲望。
在以为厨子戏弄自己将胖胖的厨子痛殴一顿后,才发现大军中的全部将领都吃这东西还津津有味,小兵根本没资格吃。抓过亲兵勒令他全部吃光,这混蛋二话不说端着餐盘稀里哗啦的一扫而空,还意犹未尽的拿食指刮出最后一丝酱料含嘴里回味。
看他这样子云烨就知道厨子挨了顿冤枉打,打算给厨子赔礼,被程处默拦住劝告云烨,打错了可以,道歉不行,根本就不能赔礼,厨子受不起,你的身份也不容俯身赔礼,除非是贵族之间。
说罢扔给厨子十文钱,说是药钱,免得别人说老子欺负你,饭做的这么难吃挨顿揍是轻的,以后还不长进看怎么收拾你。
云烨本以为厨子此刻应该怒发冲冠手持两把厨刀挺身与自己拼个你死我活。没想到这家伙笑嘻嘻的捡起铜钱连鼻子上的血都不擦就给二人行礼还说谢爵爷赏赐。
妈的,贵族脾气就是被你们贯出来的,云烨心中感叹。前世的升斗小民活的只剩下骨气了,若有官二代在揍了自己一顿扔一百块钱看病,那官二代恐怕伤的比自己更严重,说不定会死,至于后果管他呢。
封建社会等级森严,贵族拥有强大的权利,平民只能服从贵族的管理,这种制度从战国绵延到现在,浸透到骨子里了。只见周边军士笑嘻嘻说厨子走运白得十文钱,从这话就可看出他们真的认为厨子走运了。
云烨暗暗庆幸自己现在是贵族,否则以自己的脾气恐怕这时早埋进土里了。
天渐渐暗下来,老程终于巡完营地戴着墨镜走进大帐。
云烨一见老程走路像瞎子深一脚浅一脚就知道他舍不得摘下墨镜,现在还在显摆中,根本不敢提要回眼镜的话,只能劝:“程伯伯,墨镜白天戴着防日光伤眼,夜晚就不要戴了会看不清路摔倒的,这样的话,小侄就万死莫赎了。”
老程大气的挥挥手:“无妨,老夫本来眼睛红肿难忍,戴上这墨镜清凉许多,实在是好东西,老夫先替你收着,回长安再还你。”
云烨早知道是这结果,送貔貅嘴里的东西能要回来才是怪事。老程小心地摘下眼镜,用绸布仔细包好放进一个红木匣子搁在案几上这才有空打量云烨,见他身上穿着一件干净的麻布衣服,很奇怪的样式就问:“你小子也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胡乱穿衣,这在军营无妨,要在长安,会有言官弹劾你,你小子记住从众才是活命之道,你恩师是世外高人,自然不拘人间礼法,只求逍遥自在。老夫观你生性豁达无拘世间礼法,这可不好,你恩师出世,你小子入世,既然入世,那世间的人情世故就应该知道,老夫见过多少才气逼人,恃才傲物之辈,结果只有两种,要吗折戟沉沙,要吗泯然众人。你小子明白吗?”
云烨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堵得慌,老程这是在教自己处世之道,不是亲近之人是不会说这些话的。
“伯伯金玉良言,小侄铭记在心。”说完深深给老程鞠了一躬。老程见云烨听进去自己的话,也就不再多说,这小子聪颖过人,一遍足矣。
云烨转身走出帐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