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砖-第4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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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侯,不知你献给陛下的礼物在那里,交给奴婢就好。”会变脸的断鸿又笑着跟云烨说。
驾着马车的刘进宝嘿嘿一笑,打开了马车门,一拽手里铁链,一个身材高胆大的铁甲人就出现在众人面前,全身都被黑色的铁甲覆盖,脸上挂着一幅狰狞的鬼脸面具,左手已经变成一张巨弓,关节处布满了铁刺,就连额头上都有一根闪着寒光的铁刺,背上有一个特制的箭筒,黑色的尾羽,密密麻麻,每走一步就哗哗作响,大地似乎都要抖动。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不是这家伙的右臂被铁链子绑着,脚腕子上也有枷锁,众人只想离得远远的,这根本就是一头凶兽。
“黑齿兄!”趴在地上的盖苏文悲呼一声,跳起来就要冲到前面去,却被其他的宫门侍卫死死拦住,嘴里被塞了核桃的黑齿长,说不出话来,只能剧烈的晃动身体,想要挣脱铁链,可是刘进宝把铁链子绑的很紧,不管他如何晃动,都奈何不得,激愤之下,只能透过面具的孔洞里发出“呜呜”的声音,面具的孔洞经过公输木改造之后像个喇叭一样有放大声音的功效,呜呜的哀鸣立马就变成了野兽般的咆哮。
“云侯,这就是您送给陛下的礼物?很好啊,很好,就是看起来不怎么温顺。”
“这家伙杀我大唐将士无数,就连我也差点丧命在他的铁箭之下,如果不是家将舍命相救,你想再见我,只能到坟堆上上香了。悍将么,当然不怎温顺,我怎么弄都不能让这家伙屈服,所以啊,能不能为陛下所用,就看你的了。”
断鸿欢喜的搓着手绕着黑齿长走了好几圈,他最喜欢这种暴烈的汉子,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经受的住他那些不断翻新的新刑具。
黑齿长哀求的目光让盖苏文肝肠寸断,两人是过命的交情,如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齿长像狗一样的被怪笑着的断鸿牵进皇宫。
盖苏文双臂一用力,甩飞了阻拦他的侍卫,才要去抓宫门前的黑齿长,两个随着断鸿出来的宦官,轻易地就扭住了他的胳膊,随手一甩,就远远的抛了出去,砸在地上尘土飞扬。
第37节 魂断朱雀门
一只女人的手伸了过来,艰难的把盖苏文搀扶着坐起来,他的两条胳膊都已经脱臼,两个恐怖的宦官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卸开了他的关节,看着荣华美丽的面容,盖苏文恍如隔世,很想去抚摸一下荣华的面容,两只胳膊软软的毫不受力。
荣华女掏出手帕,仔细的替他擦拭脸上的灰尘,又把已经歪到一边的帽子给他戴好,松开带子,在他的下颌部位打了一个漂亮的绳结,艰难的俯下身子替他掸去了灰尘,见盖苏文在盯着她的肚子,很大方的把他的手捉住,放在腹部轻轻的说:“这是我的孩子。”
盖苏文才要张嘴发问,就见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男子走了过来,温柔的搀扶住荣华女,怜惜的帮着荣华用手帕把手上的灰尘擦掉笑着说:“你总是这么善良,见不得别人受苦,以后要小心,这些人总是打来打去的,万一伤到了孩儿就不好了。”
激怒如狂的盖苏文喝问:“你是谁?”
称心怜悯的看着盖苏文说:“我是荣华的丈夫,叫称心,你一定就是渊盖苏文吧,常听荣华说起你,当初你为什么不带着荣华一起走呢?我知道荣华的心思,她宁可和你一起淹死在大海里,也不愿意独自一人被丢下,你既然错过了,就忘记好吗?她难得可以过一段平静的日子,不要因为你的出现就破坏她来之不易的幸福好不好?”
盖苏文被这句话噎的无言以对,再看看珠泪横流的荣华女,心如刀绞,的确,荣华女不像是遭受虐待的样子,小手依然温润,浑身上下都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吃过苦头的模样,盖苏文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叫称心的男人确实是个美男子,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气质,在他的面前不值一提。
想到船上荣华赤裸裸的替自己割绳子的情形,不由得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问荣华女:“告诉我,荣华,你爱上了别人,不再爱我了,我需要你亲口说出来,不要怕,这里是皇宫,云烨不敢把你怎么样,只要你说出来,我就立刻向大唐皇帝请求带你回家。”
荣华女很想大笑,皇帝不会听他的,皇帝只会把自己送给高建武,看到盖苏文狼狈的样子她很想扑进他的怀抱,不管不顾的撕咬,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自己的相思意。
肚子里的孩子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想法,在肚皮上踢了一脚,这一脚立刻就把她给踢醒了,云烨说的没错,现在自己一家三口之间,只有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楚,擦干眼泪对盖苏文说:“我现在过的很幸福,不想再去过那种颠沛流离的苦日子了。”
说完这句话,强忍着再去看盖苏文一眼的冲动,在称心的帮助下又回到马车里去了。称心遮掩好马车帘子,又走了回来,把一根簪子放在盖苏文的膝盖上,低声说:“我无法理解你们的感情,可是我很爱荣华,这根簪子你送给别人吧,有时候相爱的人不一定能够生活在一起,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荣华,不管经历什么样的事,我都不会抛下她不管,唉,长安对你来说太危险,早些离开吧。”
荣华确实找了一个很好的男人,温文有礼,这不是荣华一直喜欢的那种人么?而且这种人也确实有让人欢喜的资本,面对自己这个情敌都没有流露出恶意,算得上是一个君子,难道说就是因为自己逃了,抛弃了荣华,才让她由爱生恨?最后投入了这个男人的怀抱?
想到这里,盖苏文把胳膊支在地上嘎巴两声就自己接好了骨头,虽然强行接骨让他疼出了一身冷汗,心里却舒爽无比,把掉在地上的簪子捡起来,揣进怀里,掸去了腿上的灰尘,从正史那里要回来勿板,站在队伍中一言不发的等候早朝的降临。
称心对着盖苏文躬身施礼,然后就跨坐在马车上,调转了马头,香车在日光中,驶离了朱雀门,向城外驶去,所有人都在静默,刚才的一幕让人不会感到舒适,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女人都是善变的,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答案。
事情解决了,但是早朝还是要上的,李靖凑到云烨跟前伸出大拇指说:“小子,这回老夫都不得不说一个服字,好手段,估计今天高丽使节不会再说什么亵渎王权的话了,一个高丽王妃自愿喜欢上大唐百姓,这谁也没话说,原来那个副使和高丽王妃有一腿,那个漂亮男人从哪找的,我看着不像是女子。”
“那是我家的调香师,技艺高明,没想到演戏也是一流,以前小看他了。”
“你说刚才都是假的?那个高丽女人说谎?那个漂亮男子也不是她的丈夫?都是做戏给那个副使看得?”李靖猛地停下来,让他身后的程咬金一头杵在他背上,不满的说:“那个漂亮男人其实就是一只阉鸡,一定是这小子拿住了那个女人的痛脚,让她不敢胡说是不是?小子,你现在越来越像一个坏蛋了。”
“程伯伯你小声些,被那个高丽人听见我就白干了。”老程一巴掌抽在他的后脑勺上又说:“离得远者呢,他还听不见,老夫担心那个高丽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小子经手的。”
“关我什么事,那个孩子是高丽副使的孩子,那跟女人是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才故意这么说的,孩子和我没关系。”
“你这么说,老夫就信了,你的节操老夫还是肯定的,就是现在的孩子用起计来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毒,再过两年还有我们这些老家伙混的余地么?”
“哼哼,老程,你才发现啊,那是这些小子没针对你,老夫早就领教了,现在的孩子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从太子到你家处默,每个都是狠角色,你看看今天宫门口这一出,好多人心中一定都有戚戚焉,对付人不从肉体上下手,专门诛心啊,那个高丽副使迟早会被这小子逼疯,听说他家里很有势力,丧心病狂之下造反都有可能,说不定这就是这小子的目的。”
李靖的这些话算是说道点子上了,云烨除了升起大拇指实在是没话说。
“小子,这就把人逼造反了?简单了点吧?一大家子人,这小子说了不算吧。”程咬金瞪大了眼睛瞟了云烨一眼,吃惊的问。
“您太小看盖苏文了,这家伙几乎就是高丽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一个人能使四把刀,现在在高丽负责修建防备我们大唐的长城,在辽东,这家伙有很大的话语权,听说他家里的能管得住他的长辈都死光了,家主就是他,你看看这次出使就知道,他虽然是副使,我保证使节团里他才是说话算数的那个人,正使是一个幌子,一个替罪羊。”
程咬金才要接着说话,就看到房玄龄正在往过看,不好明着让他难堪,只好闭上嘴巴随着人群进了万民殿。
万民殿的大厅比起太极殿大了可不是一点,皇帝坐在上面对下面的臣子一览无余,好在有好多的铜柱,还能遮掩一点,如今的万民殿再也不会出现上朝的时候有人蹲在外面的窘况,每人一个坐垫,云烨朝后面看看,发现盖苏文的座位离自己很远,都已经靠近大殿门口了,他旁边就是穿着绣花图案衣服的高山羊子。
盖苏文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高山羊子媚眼如波,正在和一群青年官员说话,不知道那个满脸迷醉的绿袍傻蛋又被人家套走了什么秘密。
自己周边全是老人,最年轻的就是三十五岁的薛万彻,如今这家伙和云烨一样,也是漫不经心的到处乱瞅,见云烨看他,就慢慢的往过挪,还把一个老头子连人带垫子扯到自己的位置上,直到和云烨并排之后,才咧着大嘴笑笑。
“兄弟,今天听说你会倒霉,哥哥我就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忙要帮。”人憨厚,话也说得朴实,云烨拍拍他的大腿笑着说:“没事了,已经解决了,你最近怎么不在玉山了,长安城热的像火炉,留在城里遭罪,怎么想的?”
“公主有了身孕,嘿嘿嘿,她说龙首原风水好,哪怕热死也要留在长安,玉山虽然舒服,但是为了孩子,大人多遭点罪无妨。”
“原来有这说法,怪不得,下了朝我让管家给家里送几车冰过去,皇家的人身子骨都怕热,可不敢给公主吃冰,你把冰装在缸里找丫鬟往屋子里扇凉风,这法子就能让屋子里凉快下来,怀孕的妇人最不耐热,能舒坦一会,就舒坦一会。”
“多谢兄弟了,公主每天喊着热,弄得哥哥我心里乱糟糟的,这下子算是有好办法了,你说的是,大热天的能睡个好觉就算老天开恩了。”
宫殿里祥和一片,高丽使节再也没有什么王妃,什么射雕手,只是一昧的说云烨的悍然入侵给高丽造成了多么大的痛苦,造成了多么坏的影响,如今高丽民愤如山,都在摩拳擦掌的准备一雪国耻,只有云烨的人头才能让高丽朝野的怒火平息。
第38节 老实人说老实话
两人交谈的正愉快时,被一段铿锵有力的声音吸引过去了,万民殿拱形的屋顶有扩音的效果,竟然把这段话渲染的具有了金石之音。
“自我皇御极一来,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无不归于陛下施行仁政,德被四海,遂有今日天下之安宁,臣蒙陛下简拔,起于微末,窃居于言官之职,每夜思之,无不感激涕零,遂许大志,揭发奸邪不遗余力,即使粉身碎骨也要尽到臣职,今有奸佞在朝,在内则贪渎无数,在外则遗祸无穷,朝中衮衮诸公为何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蓝田侯云侯,你身负国恩,为何肆意妄为,荼毒四海,在南诏因你一人,山野之民死伤无数,在岭南山神敲鼓,多少士子无辜丧命,如今,在高丽,十万平民死于祝融之口,你这等嗜杀之徒何德何能窃据高位,有脸面混迹于勋贵行列?”
蓝田侯云侯,你身负国恩,为何肆意妄为,荼毒四海,在南诏因你一人,山野之民死伤无数,在岭南山神敲鼓,多少士子无辜丧命,如今,在高丽,十万平民死于祝融之口,你这等嗜杀之徒何德何能窃据高位,有脸面混迹于勋贵行列?”一番话说完,犹自怒火不平,大喝一声:“云烨何在?出来与老夫对质!”
云烨惊讶地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指着场中的人问薛万彻:“老薛,你知道这个家伙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他干嘛这么大的火气?”
“好像是从瓜州调上的地方官,这才当言官,想显示一下威风,什么都不知道就在大殿上咆哮,以为他是谁?骂你也就算了,怎么连大殿上所有人都骂遍了,你看看,房玄龄的脸上都能拧出水来了,李靖的脸也黑的像石炭,不用理他,下回上朝就再也看不见他了,一个想升官想疯了的傻子。”
李二的脸色也很精彩,如果骂词精彩,李二说不定有兴趣看看马戏,可是这样一个类似二百五的家伙,他已经没有理睬的兴趣了。
魏征想把他拽回座位,却被他一把推开,瞪了眼睛四处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