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砖-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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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这是何意?”
“意思是家师已然作古,你一意要见,只有抹脖子这一条路了”。
“哎呀,苍天不佑啊,如此贤才早殇,诚是人间一大憾事。”
这混蛋,满嘴可惜,脸也抽成包子,可眼中的兴奋之色彻底出卖了他。云烨决定看盐,不理这心口不一的混蛋。
盐被从锅里铲出,约莫俩三斤的样子,这可比海水煮盐效率高得多,十六斤矿出三斤盐,已经不错啦。程处默拿过去掂一掂,“三斤,好,这一片盐矿,岂不是能出及几百万斤盐,哈哈,我大军再也无缺盐之苦,云兄,请受程处默一拜。”
“大军为国征战,我大唐男儿连生死尚且抛之脑后,区区制盐之法何足道哉。”
“好汉子,程处默重重拍了云烨肩膀一下,你这个兄弟我老程认了,待回长安,带你认识其它几个兄弟,都是一等一的好男儿。”挨程处默的一巴掌云烨觉得跟挨一锤子没区别,呲牙咧嘴之下还要接受他的好意,这真是太难了。
第7节 出仕
一个纯银的扁壶塞手里,在程处默挤眉弄眼之下拔出塞子闻闻,原来是酒,不是很烈,小小抿一口,酒很燥,也就三十来度,没经过勾兑和提香,唐时最烈的就也不过是三勒浆罢了,三次发酵,酒精度能达三十几度不错啦,酒也有些浑浊,不管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提起壶,“咕咚咕咚”俩口下肚,这对喝惯了烈性青稞酒的云烨来说,不叫事。程处默脸都抽了。
“三勒浆?”
“为何?”
“什么为何?”
“云兄弟只有十四五岁吧。”
“十五岁了。”
“为何饮烈酒如饮清水,且一口道出酒名,一看就是酒国知己,显见平时定是常饮此酒,三勒浆产自西域,盛誉长安,其身价不菲。常人求一口而不可得,兄弟这是偷拿家父珍藏原本想在云兄弟面前显摆一下,却不想云兄弟喝下却面不改色,且一口道出酒名,实在让兄弟惊讶。兄弟您恐怕也出自名门望族吧,为何落魄在这荒僻之地?”
“程兄抬爱了,小弟之事一言难尽啊,自幼被恩师收养,听恩师言,小弟应该是长安人氏,拾到在下时,尚在襁褓之中,襁褓上写着云字,恩师便给小弟取名云烨,时值乱世,无法寻找小弟父母,便携小弟漫游大江南北,长河两岸,小弟十岁时,恩师身体不适,便与小弟结庐河边,远离人境,今年初春,家师故去,小弟遵家师遗愿,将遗体火化,洒于大河之中,小弟在河边结庐为恩师守孝,不想春日的一场洪水,竟在夜间把小弟所居草庐冲毁,拼死爬上岸,在荒原上流浪整月,这才遇到张大叔一行,才有了这取盐一事。”没办法,必须编造一个完整的身世,反正我云氏一脉自隋朝就居于蓝关,日后说不得得去拜谒祖宗,这么说,也不算骗他,我来历匪夷所思,真说了,他反而以为在骗他,还是那种没有技术含量的骗法。
“小弟之事不说也罢,往事如烟,终不可究,能在这人世间活下来,已是苍天庇佑,今日与程兄相聚投缘,正好痛饮之。”说着云烨又灌一大口。
“这么说,云兄弟如今孤身一人,了无牵挂吗?”
“正是,大丈夫了无牵挂,自当横行于世。”假装看不见程处默殷切的眼神。
“兄弟观我营中众兄弟如何?”
“皆是古道热肠,英勇善战之辈。”
“与我等为伍,不会辱没云兄弟吧?”
“在下初至人间,能与诸兄为伍,小弟求之不得,只恐在下白身一个,又来历不明会给程兄带来麻烦。”
“麻烦,云兄弟不知,我老程家从不怕麻烦。”想想也是混世魔王会怕麻烦?
……
自从云烨昨晚答应跟老程家混,心里就没踏实过,实在是担心程处默的人品,感觉上了贼船。历史是人书写的,万一写历史的家伙笔锋一偏,来个春秋笔法,云烨就觉得自己冤死了。都说儿子像父亲,老程如果也这德行,自己上哪说理去。这就是自从云烨答应出任程处默的行军书记后,酒壶就被程处默夺走留下的后遗症。云烨觉得自己仿佛天生就适合做一个唐朝人,融入人群仅一天,就有了老大和小弟,还有一群人跟自己混饭吃。活的风生水起啊。往事真的如云烟在变淡。只是隐约有些心痛。生活得继续,开了头,就得有结尾。这是最坏的时候,也是最好的时候。
贞观初年,年轻的唐帝国迎来了最险峻的时刻,突厥两寇中原,泾州,武功告急,吉利直趋渭水河畔。李二陛下挟尉迟恭泾州阵斩两千突厥铁骑之威,轻车简从,六骑出长安,与吉利会于渭水。次日在渭水便桥上与突厥会盟,杀白马为誓,突厥退兵。云烨知道这是李二陛下的缓兵之计。现在大唐内有藩王未平,民生维艰,隋朝留下的粮食已消耗殆尽。十八路反王,七十二股烟尘,相互间厮杀,男丁十不余一,人口自一千七百余万户锐减至六百四十万户。汉民族犹存,却无往日之威。周边异族蠢蠢欲动,突厥劫掠边关不休,吐谷浑也想浑水摸鱼,吐蕃的松赞干布也已长大成人,开始自己的征途,新罗,高丽更是对东北平原垂涎不已。纵观历史长河,照耀千古的伟大君王无不是从荆棘路上杀出一条血路来的。现在,李二陛下收起自己的爪牙,蜷缩自己的身躯,舔干伤口上的鲜血。等待腾跃九天的时刻。云烨知道,唐王朝的光辉必将照耀千古。一想到这些,云烨会激动的瑟瑟发抖。且冷眼旁观这些小丑的最后表演。程处默的眼中,大唐陛下是一位睿智,豁达,勇武,开明的最佳老大,云烨眼中的李二陛下,是一位笼罩在无数光环下的腹黑男。程处默是幸福的骄傲的,云烨是痛苦的,领导智商越高,越难已糊弄。想想自己与这么多的牛人相处,云烨就觉得前途无亮伸手不见五指。
整个营地现在都在云烨的掌控之下,他是行军书记,后勤营他最大。努力的推开压在脖子上的粗腿,怪不得昨夜做了一夜噩梦,程处默依旧睡的鼾声如雷。
中华民族是勤劳善良的,这一点云烨从来深信不疑。你看这些家伙,从天一亮就干活到现在,两膀子精瓷的肌肉被阳光晒成古铜色,就像一个个铜像,比后世特意晒出的好看一百倍。弄得云烨都不敢脱衣服,和他们一比,自己只有四肢被阳光晒出效果。其他地方依然白皙,跟熊猫一样。上去帮着干活,被一群人劝了回来,一连声地:“书记大人且请安坐,这些粗活何劳大人出手,我等一定安排的妥妥帖帖。”被劝回来也罢,书记吗,他就不是干活的,不管大小。反正后世的书记也没几个干活的。更何况,他们干的生猛之极,昨天交代的流水线干法也十分顺畅。没什么可挑剔的。
程处默醒了,揉着腰走出帐篷,问云烨喝酒怎么会腰疼,云烨当然不会告诉他是自己踹的,废话,谁被人把脚塞进嘴里,都会发飚。
喊过张诚给自己拿过一副弓箭,打算出去打猎,自从昨晚见识了弓箭后,就对这一冷兵器时代的主力军械狂热欢喜,你没见说书先生都说,做手推满月,右手抱婴孩,两指一松,只听敌将一声惨叫……
云烨对程处默的宝弓垂涎三尺,可惜左拉右拉也没能拉开,听说那是一把三石弓,最好的工匠花了三年方才做成,价值三百贯,折人民币六十万元,天哪,宝马车都买回来了。在这只值一把破弓。顺便说一声,云烨喜欢这把弓的价值。云烨此时完全沉浸在手持AK47,横扫天下的美梦中,一想AK在手,天下我有,不禁咧嘴而笑,旁边的,程处默,张诚不自觉的横跨一步,离云烨远远的,两妇人却满脸慈爱的以为他在发癔症。不理会这些素质低下的人,赶走张诚,带着旺财和两妇人进树林采野葱,而程处默见云烨连最软的弓都拉不开,满脸鄙夷地带几个亲卫进林子打猎,说不带小孩妇人,嫌晦气。
未开化的土地是一块巨大的宝藏,野葱长得肥嫩,一揪一大把,这可是美味啊,往面胚上一抹,用油煎,香喷喷的葱花饼想想都让人流口水。运气太好了,花椒树都能碰到,尽管还是绿的但做调料没问题。跟妇人们采了半天,才摘了一捧,这家伙上面全是刺,旺财吃了一口,嘴里就直流口水,估计是麻的。太麻烦了,一发狠连树都砍断,拖回来。又采了两大筐野菜,这才回到营地。
正在教妇人烫面,打算烙面饼,程处默回来了,三头野羊就被他杀害了,看其中一头,长角瘰疬累累,弯曲盘旋,就知道头羊没能幸免。古人说,庖丁解牛的本是没见过,但张诚用一把半尺长的解手刀,顷刻间,三头羊就成了大大小小可以下锅的肉块。让云烨看的目瞪口呆。
云烨决定手把肉的做法,羊也不洗,带血直接扔锅里煮,水一开,整锅的水倒掉重新加水煮,一把野葱,一把花椒,搞定,出锅再加一把盐,这是人间美味。
第8节 洗澡与美食
看不起磕头虫。云烨觉得膝盖打弯是用来方便走路的,不是用来下跪的。
张,何,二女不再用平常的蹲礼,而是趴地上磕头,嘴里呜咽不成声,张诚有些羡慕,赶紧替二妇人回话:“公子心地慈悲,见不得下苦人受难,教的本事一定是顶尖的,张诚代二位兄弟谢公子传艺之恩。”
好不容易拽起二妇人,听张诚这么说,又要磕头,云烨头都大了,三拳两脚赶走张诚对二妇人说:“一些小吃食,刚才煮羊肉你们也见到了,和旁人没有差别,这中间有些小窍门,看好了。”说着,拿过刚才洗干净的松木棒,剥去外皮,顺手扔进肉锅,盖上盖子继续煮,回头向俩妇人挤挤眼:“别告诉别人,这是你们的秘密,也是煮一锅好羊肉的秘密,原因就不说了,说了你们也不懂。现在教你们烙饼。”从木桶里扯出醒好的烫面,三两下揉好,擀开撒上葱花,再团成面团,再擀开,一张葱花饼成形了,把火上烤的大石板抹上羊油,见青烟冒起,把面饼铺在上面,一块石板满满当当的铺了二十张面饼,一时间浓香四溢。四周静悄悄的。
回头一看,程处默硕大的牛眼就在云烨脑后,抽着鼻子,吸着口水,恨不得现在就拿一张啃。不光他一人,这些混蛋就没一个干活的,全围上来。程处默面色不豫吞着口水轰赶诸人:“干活,干活,云公子做美食犒劳大伙,咱加把劲,弄三百斤盐出来。”众军士嘿嘿笑着转身干活去了。
太阳西下,劳累一天的军士急匆匆的跑向吃饭的地方,却见一字排开放着六个巨型木桶,云烨正站在木桶旁拿木棒搅木桶里的褐色溶液。
程处默嘴里叼着一个葱花饼,往另一个桶里倒研细的矿粉。
“校尉,这是作什么,莫非校尉也在制盐?”
“制个屁盐,这是用来洗澡的,一个个都脏成猪啦,满身的虱子,跳蚤,没碰着疫病算你们走运,听好了,有一个算一个,都在桶里泡过,再到河边洗澡才能吃饭。”
众军士见不洗澡不给吃饭,以为云烨锦衣玉食惯了,不洗澡吃不下去饭,也就没什么意见。他们哪里知道,从他们胡须,头发,领口,不时有一些小生物爬来爬去,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还吃饭,云烨想,老子能吃下去饭吗。如果任由这些小生物猖獗,稍有一些传染病,还不得死一大片?在这没有有效抗菌素的时代,云烨实在是不想英年早逝。在和程处默沟通过后,特地拿出装盐的木桶,用来洗澡,只是对云烨洗澡就能防疫不以为然,看在兄弟份上,也就随他胡闹,反正是洗澡,又不是杀头。
“弟兄们,看好了,这和性命相关,不是无理取闹,更不是多此一举,这中间学问大了,我就不解释了,这个澡必须这么洗。”说完,云烨穿着衣服第一个跳下去,话说他身上也被传上了。程处默跳进另一个木桶,作为兄弟别说跳木桶,跳火海也得下。我老程就这吗讲义气。云烨在里面泡了足足五分钟,闭住气,在水里冒了个泡,然后打着摆子跳出来,给周边军士训话;“每人都进去,泡一盏茶时间,头发也必须泡到,听到没有?”这些家伙回答的有气无力,明显在敷衍自己,遂厉声喝道:“别以为我在开玩笑,三天后,如果谁身上还有虱子。跳蚤,每发现一只就抽一鞭子,绝不宽待,我已向校尉大人请过军令,不要自误。”
不管他们了,谁叫我是官呢,他们知道好处后会感谢我,看着他们一个个泡浓盐水。云烨撒腿就向河边跑,盐水蛰的敏感部位太疼了。程处默这混蛋早跑了。
河边的场景太壮观了,三百条只裹着新裁兜裆布的汉子蹲在火边,举着大碗吃葱花饼,啃羊肉的样子太触目惊心。没有人说话,满耳全是吱溜。吱溜的喝汤声。云烨觉得是不是看错了,火头军加上两妇人烙了大半天的三千张饼就这么消失不见,这饼云烨只能吃两,再啃一块羊肉,肚子都快胀裂了。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