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砖-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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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李泰没有去看黄鼠,他已经掌握了黄鼠的工作进度,在侍卫的帮助下,他在黄鼠的饭菜里加了一种药,这种药是上医药课的时候问孙思邈要的,在保证不干坏事的条件下,才给了一点点。
不过药效很好,黄鼠吃了饭以后睡的跟死猪一样,在仔细测量黄鼠挖的土方量以后,李泰觉得自己的算数题快要做完了。他没有去测量床背后的那个洞,在已知条件下,用不着。如果黄鼠可以出乎他的预料,他不介意给黄鼠求情,让书院放这家伙一马,如果没有出乎他的预料,那黄鼠的生死就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他只在乎自己的算术题正确与否。
回头看看墙上计算出的黄鼠工作进度表,他掏出炭笔,在表格的最上方填上了一尺这个数字。
拿起书本,都是新书,还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墨汁味道,他喜欢这种味道,把书放在鼻子上深深的吸一口气,他有些迫不及待的要知道书里到底讲些什么。
上次云烨说一大一小两个铁球从高处落下,会同时着地。
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一个十斤重的铁球怎么可能和一个一斤重的铁球同时落地?如果是这样,重量还有用吗?
一百文的赌注,这是云烨那个家伙提出来的,李泰要提高赌注,云烨不肯,这让他更加深了怀疑。
既然不赌钱,李泰就提出体力上的挑战。
一百担水,挑整整一百担水,不能从书院门前的河里挑,只能从山脚下的瀑布上接水,再挑回来,来回足有一里地,原以为云烨这个懒虫会拒绝,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铁球是李泰挑的,一个一斤重,一个五斤重。在书院全体师生的监督下,由刘献背着铁球爬上鹰嘴崖,他们站在崖下的草地上,准备观看到底如何。
刘献是真正的高手,站在足有百尺高的鹰嘴上没有丝毫的怯意,被涂成红色的两个铁球被他稳稳的抓在手里。李泰根本就不考虑刘献有作弊的可能,他是李家最相信的仆人,没有之一,父皇之所以派他来,就是因为忠诚,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背叛李家,这是历史证明了的。
刘献松开双手,两个铁球同时从他手里下落。
两个铁球着地,李泰只听见一声响动,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大铁球先着地的情景,而是两个铁球真的同时落地。李泰检查了地上的铁球,没有错,一个五斤,一个一斤,满场哗然。
他迷茫的望着云烨,这颠覆了他的生活常识,他需要云烨给他解释。
嘴里咬着一根黄瓜的云烨把李泰从山崖下拽过来,又对着山上挥挥手里的黄瓜。只见山顶上的刘献又扔下来两个铁球,一个瞬间就砸在地上,一个铁球背着一把伞,慢慢地从山顶飘下来,被风吹到远处。
李泰睁大了眼睛想弄明白为什么会出像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连书院的几位先生也不明白是何道理。
“铁球下落的速度与空气阻力有关,与铁球的重量无关。”
“什么是空气阻力?为什么我看不见?”
“你看见了,那只铁球不就是被空气阻力带走了吗?”
“难道说只要伞够大,够结实,哪怕是我背着,从山上跳下来也不会摔死?”李泰有些狂热。
“是这样的道理,你不会亲自试验吧?千万不要干这样的事,否则你爹会把我当成铁球从山上扔下来。”
云烨说过,只要悟透了物理学,就会进入一个国度,一个神的国度,可以飞翔,可以入海,可以在翻手间毁灭这个世界。
没有错,这是神的力量,我要抓住这个力量,我要掌握这个力量。
想到这里李泰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战栗起来……
第25节 李泰的报告会
当更夫敲过四更的梆子,云烨被李泰从睡梦里推醒,极不情愿的披上衣服,轻手轻脚的来到书院围墙外。
李纲等老夫子也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目光炯炯的盯着围墙外面一个用石灰撒出来的白圈,往常古板严肃的面庞上全是孩子般的好奇。
赵延陵正在低声和李恪交流,也不知在说什么,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全书院的学子都在这里,每个人都十分精神,瞪大了眼睛瞅着地面,似乎将有金元宝从地下蹦出来。
一道横幅挂在墙上,上书:玉山书院李泰算学交流会。
看看旁边一脸淡然的李泰问:“这么嚣张的主意是谁出的?居然盗用我的创意,是何道理?”
“无它,诸位学友抬爱而已,李泰愧受了。”说完还做个四方揖,引来一片低呼。
李纲很不满意地挥手,示意闭嘴。
一弯残月洒下银色的光线,影影绰绰可见黑黝黝的山峰,山间不时传来夜猫子的叫声,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凄厉的狼嚎。书院的人都躲在墙下的阴影处,只有十几个护卫在刘献的带领下弓上弦,刀出鞘,小心戒备,给诡异阴森的环境跟添几分紧张气氛。
推一推李泰:“有几分把握?”
“哼,一个盗墓贼而已,我有九分把握他会在这个时辰逃跑,我问过刘献了,但凡是有一点常识的贼人,总是认为四更天是最好的逃跑时间,昨日天快亮时他挖到了离地面一尺的地方就不再挖了,回到了牢里养精蓄锐,还偷偷藏了一点食物,以为看守没有发现,真是自欺欺人,想从本王的手里逃脱,做梦!”语气里具有强大的信心,还用一个握拳的动作表示一切都在掌握中,很有气概。
云烨发现不知不觉间,李泰有了一种新的变化,就是强烈的自信。
这种发现让他有些颓唐,但愿不是给李承乾当皇帝制造了一个最强大的障碍。
还准备问几句,却被刘献制止了,他用手指一指白灰圈。
只见圈子里的泥土鼓起了一个包,一只黑魆魆的手穿透了泥土伸出地面,在空中张合不已,宛如地底的冤魂的索命之手,如此突兀的变化,引得众人长吸一口气,如果不是旁边有众多的同伴,估计转身逃跑的不会在少数。
刘献嘿嘿一笑,制止了大家的骚动,举了举手中的硬弓,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这家伙的箭法说是百步穿杨都小看他了,没事干就在晚上用箭射香头,据他自己说最好成绩是一箭灭三香。有他在,就是真有鬼,他也会再次把鬼大卸八块。
手又缩回去了,不时有土块从洞里被抛出来,洞口从碗口大逐渐变得有脸盆粗,猛然间一个裹着布的脑袋从洞里钻出来,一阵长长的喘息声传来,如同快要溺死的人把头伸出了水面。
没等气喘匀,低沉的笑声就从满是泥土的嘴里传出,伴随着粗重的呼吸断断续续。
恶鬼从地狱里逃出的狂喜就是黄鼠目前的心态,只是遇到李泰这个皇家的妖孽,任何举动都是多余的,就连德高望重,嫉恶如仇的李纲李先生都目露同情之色。
笑完,黄鼠又发出低哑的哭声,对他来说书院就是一个真正的人间地狱,他并不害怕砍头,从当摸金校尉的头一天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会被砍头的,他也不害怕酷刑,和官府打了多年交道酷刑不是没受过,可是书院的经历让他从骨子里感到恐惧,血液从身体里慢慢流出,身体逐渐变得冰冷,死亡从脚尖逐渐蔓延到全身,想喊发不出声,想哭流不出泪,最可怕的是没有人看着他死亡,当时牢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只有血液滴在铜盆的清脆响声。
原来孤独的死去才是世上最可怕的事,必须要把卖醪糟的妇人娶回来,这样死的时候就会有人陪在床前,不至于做孤魂野鬼在寒冷的冥界游荡,希望给了他力量,他加快了动作,根本就顾不上理会挖土挖的皮肉翻卷的双手。
赤条条的黄鼠从地下钻出来,脚腕上绑着一个布包,当他转身要解开脚腕的布包时,呆住了,他的心在不停的往下沉,他看到了近百双眼睛在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裸体。
力气一瞬间从身体里流走了,他瘫软在地上,不再顾忌自己全身赤裸,闭着眼睛听天由命。
灯笼火把点着了,黑色的夜幕一瞬间就被撕开了。
没人理会躺在地上的黄鼠,李泰走到一块挂在外墙上的黑板旁,画出了黄鼠的逃跑示意图。
“我们从这张逃跑示意图中就可以看出黄鼠对于方向的敏感,和准确度,他几乎是沿着一条三十五度的斜线准确的到达他的目的地,这是让人感到吃惊的。要知道他没有学过任何算学知识,对几何也是一无所知,他只是凭借着自己的眼睛拇指就完成了三点定位,而且准确度惊人。
大家看这个白色的圆圈是我经过严密的计算才知道的大概位置,而黄鼠就是从这个圆圈中钻了出来,几乎不差分毫,这里面牵涉到三角计算,初级物理的运用,密度概念的拓展……”
云烨站在他阴影里抱着头蹲在地上,根本就不理会元章先生的安慰,一波又一波的说不上是痛苦,还是难堪,甚至还有一丝自豪的奇怪念头在冲击他的大脑,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眼前的一切。
“以前老师教的东西是这样应用的吗?李泰说的很有道理,运用的定理也十分准确,解析方式正确环环相扣理理相连整个报告会几乎无懈可击,可就是感觉不对劲,是哪里不对劲呢?”
李纲走过来使劲在云烨屁股上踢一脚,这才把云烨从苦思中解救出来,茫然的看看李纲。
“你教出了一个妖孽,一个眼中只有事物的变化,而没有人性的妖孽,黄鼠用一个月的时间,费尽心力几乎赤手挖掘的地洞在他眼里只是一条三十五度的斜线,估计在以后,人世间的一切会在他眼中变成一堆堆枯燥冰冷的数字,他学会了用算学的眼光看世界,他对你我的区别就是高矮,轻重,老弱的区别,不再会有老师,朋友,亲人的概念,他今后只会走能达到目的的路,而不会选正确的路,他将沉迷在数字的海洋里不可自拔,这就是你要达到的目的?”
第26节 放猪的侯爷
五月间,玉山下的关中平原已经热浪滚滚,唯有地处秦岭余脉的玉山依然气候宜人,清晨的山间溪水潺潺,树木葱茏,百鸟唱和,远远望去,王顺峰在薄雾缭绕中,时隐时现,宛如害羞的女子秀美异常。
有两个青衣少年自薄雾中抬着一桶水慢慢走出,前面的少年呲牙咧嘴,后面的少年悠然自得,手里拿着一卷书,嘴里吟哦有声。
“青雀,你输了赌注,为何要我跟你一起受罚?”前面的少年终于爆发了。
“没办法,谁让你是我哥哥呢,一百担水啊,先生说我身体未长成不宜负担过重,只能找人抬水,一来可以锻炼身体,增强体质,二来可以和同学打成一片,减少隔阂。”李泰对前面少年的疑问有些不耐烦,但是,看在他帮自己抬水的份上就特意做了解释。
“现在书院有百十号学生,牛高马大的尉迟,彪悍健硕的段猛你不找,偏偏找上身体瘦弱的我,总觉得你这是在故意坑我,前些日子那么好玩的事没我的份,一旦受罚立刻会拉我顶缸,这也是做兄弟的福利?”李恪很郁闷。
“谁叫你是我哥哥呢。”李泰失去了交谈的欲望。
“我只比你大三个月。”
“大一天也是大。”
“帮你抬水哥哥认了,只是这些天我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李泰来了说话的兴趣。
“为什么每次抬水,水桶都离我如此之近,却离你如此之远,是何道理?”
“哦,这些天小弟研究了一下杠杆原理,发现如果把水桶放在现在的位置上,我能省一半的力气。”
“……”
转过山脚,眼前是一片青翠的绿草地。
一个红衫子的小丫头站在草地上,头上扎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手里的绳索上拴着一头花白色的小猪,小猪正在用长嘴拱草地,吃鲜嫩多汁的草根。
一看到李恪哥俩马上给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张着缺牙的小嘴大声喊:“恪哥哥,泰哥哥,你们看我的憨憨又长大了一圈。”说完努力的牵着不愿离开的小猪来到两人面前。
“小丫啊,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出来放猪,你哥哥哪去了?”哥俩放下肩上的木棍休息片刻,李恪揉着肩膀问。
“昨天小西的黑猪跑了,还把小西的腿给摔伤了,小东她们都不敢放猪了,所以哥哥今天要放四头猪,我也不知道哥哥被猪拽到哪里去了,还是憨憨乖吧。”说着就勒着脖子抱起不情愿的花猪让李恪看。
李恪有洁癖,一看到小猪湿漉漉的粉红色猪鼻往他身上凑,忙不迭的闪开。李泰倒不在乎,抓着猪耳朵提一下,弄的小猪惨叫一声,小丫正要撅嘴,却听李泰说:“农经上说这猪最多养两年,否则肉就不好吃了,明年就可以杀了它吃肉。”
一句话惹得小丫大哭起来,说一声泰哥哥是坏蛋就抹着眼泪牵着猪找哥哥去了。
哥俩又抬起水桶前行李恪对李泰说:“你干嘛把她弄哭?女人哭起来有多烦你又不是不知道。”
“谁让她哥哥害的我们抬水……”
远远跟在后面的侍卫相视无语,头一次发现王爷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