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砖-第8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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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
驼城不再逼近,但是骑兵却在程处默,陈数,郭平的带领下日夜不停地袭击突厥联军,终于在一个晴朗的晚上,仅剩的五千薛延陀人悄悄地离开了大营,一头钻进了茫茫的戈壁,当突施穿好衣服提着战刀准备追赶薛延陀人的时候,吐谷浑长老悲哀的阻止了突施的行动,这个时候一旦分兵就是在自寻死路,就让薛延陀人离开吧。
突施在戈壁上站了整整一夜,天明的时候斥候告诉他在五十里以外的地方发现了薛延陀人的尸体,他好像丝毫都不感到吃惊,回头对剩余的将领说:“离群的羔羊必然会被野狼吞噬,这是祖先传下来的话语,难道薛延陀的人都忘记了吗?”
说完这句话的突施看着地平线上升起的那个巨大的热气球然后对所有人说:“唐人似乎非常的希望我们去西征,虽然说敌人喜欢的我们就一定要反对才是,但是现在,我们没能力反对了,你们知道云烨为何远远地留在那里不来么?”
不等诸将回答,突施继续说道:“他在等我们自己崩溃,昨晚薛延陀人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就像是一头站在羊圈外面的饿狼,不断地吓唬我们,让我们从心里感到恐惧,等到我们失去战力之后,就会任他宰割。
我本来想着带领你们进入莎栅国,彻底的吞并掉这个国家,然后我们再从长计议西征的事情,现在我们没时间了,云烨不给我们时间,贺鲁带走了族人,你们去追随他吧,很想砍下这个捣鬼的臭小子的人头啊,真是遗憾。”
吐谷浑长老抓着突施的手急切地问:“你准备干什么?”
突施笑着说:“我不死不成了,两万唐人的血债就在我的身上,他不会允许我轻易地逃脱,只有我死了,剩下的人才能有机会活着。
我当初就在这里烹熟了我的妃子,将她贡献给了天神,很可惜,天神的胃口很大,没有感到满足,现在就把我摆到祭坛上去吧,但愿能让他保佑你们顺利的到达西边。”
第23节 给我一颗火药弹
吐谷浑长老伤感的摇摇头说:“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唐人的秉性我们太清楚了,既然是我们先冒犯了他们,所以你一个人的死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你非要这样做就让我陪你去吧。”
突施坐了下来,从石头缝里拔出一颗青草含在嘴里无所谓地说:“我们又不是去投降的,我们是去作战的,云烨躲在乌龟壳子里,我们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虽然我很清楚的知道如果我们也有火药和那种八牛弩,一定能砸开这个龟壳的,可是啊,现实中我们没有啊,将士们第一次见到火药的时候不用打就已经溃散了,慢慢的适应到现在不再害怕那些响声。
不怕有什么用,火药弹依然会夺走他们的生命,云烨的胜仗建立在这种武器的强横上,他就算是打赢了也不光彩。”
突施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颗火药弹摆在长老的面前说:“这样的火药弹我们收集了三十余枚,都是落地之后没有响的,我们打开了几个仔细地研究里面到底装着什么恶魔,结果发现,里面只有一些黑黑的炭末,一点都不稀奇,可是只要靠近火,被点燃之后就会迅猛的燃烧,而且还会有硫磺的臭味传出来。
我用了各种各样的木炭,加上硫磺试验了无数遍,却依然猜不透其中的奥秘,我会让迭力将这个东西拿给贺鲁看,告诉他再没有弄明白这东西之前不要想着东征,他会让我们突厥人流尽最后一滴血。”
交代完了事情,就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土,跨上自己的战马对自己的心腹大将迭力说:“用你的生命去效忠贺鲁吧,我走了。”
明知道突施要去寻死,他麾下的金狼旗依然没有舍弃他,吐谷浑的大长老也穿上了铠甲,手里抓着一杆长矛,就跟随在突施的身后。
不断地有人从迭力的大队里跑出来跟上突施,也偶尔有几个人从突施的队伍里跑出来汇进了迭力的队伍,没人笑话,更没有人出言讥讽,不管是准备去寻死的还是准备去西征的,想要活着都不太容易。
直到两支军阵完全脱离开之后,突施回头笑着看了一下自己的部下,又从怀里掏出一颗火药弹大声的对部下道:“请助我,请帮我,请你们给我机会,让我靠近驼城,让我把这颗火药弹还给唐人!”
他不再祈求获得腾格里的保佑,只想从自己的战友身上获取勇气。
程处默的骑兵远远地就看见了这一支只有五千人的队伍,他们步骑混杂,甚至连起码的军阵都没有,直挺挺的就向驼城的方向缓缓地走去。
摸不清头脑的程处默亲眼看到了突施和吐谷浑大长老这样的头面人物就在军阵里,仔细的观察了一天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但是这支队伍却让程处默感到了莫大的威胁。
两次小规模的试探都以失败告终,突厥人似乎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只要一作战立刻就是在以命换命,一队人死命的举着大盾帮着同伴挡弩箭,另一队就会迅速的和唐军展开肉搏,虽然突厥人死了很多,程处默的两支小队也都被打残了。
就在程处默准备咬牙下令强攻的时候,云烨的将令到了,命他让开大路请突施过来,自己在驼城上等着他。
驼城开始动了,从一开始的环形城变成了双龙出水的阵势,这是一个可攻可守的阵型,两条远远伸出去的臂膀就像是两只铁拳不但能打人,还能合抱在一起将敌人生生的勒死在自己的怀里。
云烨就坐在凹形的底部,举着望远镜看着不急不缓的突厥人问杜如晦:“您老也算是见多识广,不知道现在这样诡异的场景您见过吗?”
杜如晦也在看着突厥人,在确认突施和吐谷浑大长老都在军阵后对云烨说:“没见过,从来没见过,他们这是在找死。
按理说突施还没有到这种自寻死路的份上,只要带着大军进入莎栅,我们就只能驻马在边境上干看,大将征伐他国,必须有帝王印,这是一条死规矩,突施和大唐作战多年不可能不懂得这个道理,什么原因让他选择了自寻死路?”
云烨取过热气球的上滑下来的竹筒,拆开看了之后对杜如晦说:“我想我可能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突施这是在祈命。”
“祈命?祈谁的命?他自己的命都要保不住了,这个时候还能顾得了谁?”杜如晦想了想,奇怪的反问。
“他想为那些离去的突厥人祈命,他知道自己被我们盯死了,不管他走到哪里我们就会跟随他到哪里,这样一来,就算是他们向西打到天边,身后也会跟着我们,这样一来,就和现在的局面没有任何区别,为了让自己的族人能跑掉,这家伙这一次是下了重注啊,赌我们不愿意将突厥人杀光,想要依仗他们冲击西方,牵制潜在的敌人。杜相,您的官大些,您觉得他们能赌赢吗?”
杜如晦想了一会摆摆手说:“你才是这里的主帅,自然一切都由你说了算,老夫只是军中的客卿,你几时听说过客卿可以指挥大军的?”
“好吧,看样子您是打算当菩萨了,为什么臭名声总是要我来背,您常常说自己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难道就不能把这个纵敌逃脱的臭名声帮小子扛上?”
云烨非常的不满,别人的军中都有一些不相干的人帮着主帅背黑锅,听说魏征在云中连收买室韦妇人的臭名声都帮着李治扛了,怎么到了自己这里总是自己倒霉?
杜如晦摇摇头说:“不行,这个罪名担不起,如果出了岔子,你最多挨骂,如果老夫担了,你信不信老夫的祖坟可能都保不住。”
突施的大军直接无视两条伸出去的臂膀,直接来到城下,距离驼城还有百步的时候被一只测距箭拦住了脚步,他也就不再向前,大声的朝站在城头的云烨喊:“我是阿史那度古拙。突施!”
云烨站在大喇叭前面大声说:“已经验明正身了!”
“那好,我这就攻城了!”突施认真的点点头,手一挥,身后的大军就向云烨所在的城墙扑了过来。
“八牛弩标高一,放!强弩自由漫射!”刘正武见到敌人开始进攻,严格的按照条例开始组织阻击,没有火油弹,没有火药弹,从黑洞洞的射击孔里飞出来的都是纯粹的弩枪和强弩。
突厥人的大盾被弩枪破开,大盾后面的军士被粗大的弩枪带的飞了起来,即使这样,突厥人形成的人潮依然在缓缓的努力向前。
第一排的人被八牛弩带走,第二排的人立刻就补上,大盾没有了,就举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前,即使中了箭也听不见哭嚎声,整个战场只有令人牙酸的弩箭入肉的噗噗声。
突厥人稀稀疏疏的骑弓在奋力还击,狼牙箭精准的射在那一个个黑色的身影上,但是令人失望的是,狼牙箭只是在铠甲上弹跳一下就无力的滑落了。
一百步而已,平时只需要一个呼吸就能跑完,但是在漫天的箭雨下,这一百步就显得格外的漫长,每走一步,地上就会铺上厚厚的一层尸体。
被护在人群里突施紧紧地握着那一枚火药弹,他真的很想把这东西还给云烨,他这一刻手里握的仿佛不是一颗火药弹,而是数十万死在火药弹之下的突厥冤魂。
他看见自己的侍卫首领被弩箭贯穿了头颅,看见了自己的侄子被八牛弩粗大的弩枪从前后贯穿,他看见身上中了好几支弩箭的吐谷浑长老还在努力的要把圆盾遮在自己的头上。
好像过了很久,他摸到了驼城温热的城墙,大吼一声就把火药弹扔上了城头,侧着耳朵想倾听那种熟悉的爆炸声。
等了很久,为什么没有响?突施迷惑的看着城上,不知何时箭雨停止了,城头探出来好多颗脑袋怜悯地看着他。
“为什么?”突施愤怒的大吼起来,那声音就像是母猿啼子一般的哀痛。
没有人回答他,过了好半晌,一个年轻的士兵指着突施手上的火种说:“你忘了点火。”声音很轻,还有些害羞:“火药弹一定要点火的。”
突施的嘴唇哆嗦的就像是寒风中的树叶,回过头看看铺了一地的死尸,再看看倒在自己脚下的白发苍苍的吐谷浑大长老。
指着城头上一脸黯然的云烨嘶哑的道:“再给我一颗火药弹!”
云烨摇着头说:“突施,还是算了,这东西你们玩不转的,相信我,你们掌握了火药的用法之后,整个族群消亡的会更快。
战马,弯刀,骑射才是你们的根本,这也是你们民族的本性,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想要靠力量战胜大唐,现在已经完全不可能,所以你们只能向西,一路向西,去战胜更加愚昧的种族,才是你们唯一的生路。”
“给我一颗火药弹!”突施像个野兽一样的咆哮着,眼角有血泪流出来。
云烨叹了口气对刘正武说:“给他一颗大的火药弹,大家离远些!”说完就率先想自己的帅帐走去,还没有走到帅帐,就听见驼城下响起了一声巨响,这一次突施点着了引线……
第24节 捕蝇草
云烨回到大帐,把自己窝进宽大的椅子上发愣,同样正在发愣的还有杜如晦,俩人不但动作很像,就连神情都非常的像。
“那日暮要生产了,你说我因为这个原因在碎叶城外多停留两天回到京城会不会被兵部问责?”云烨发愁的问老杜。
“兵部不会问责,因为老夫是兵部尚书,你是兵部左侍郎,只要我们两个不问,别人不会多事吧?倒是东西两台的凤章阁言官,估计会把你弹劾成筛子,再说了,你出征在外携带女眷已经是犯忌讳的事情,现在还致使其有孕,嗜色如命的名声恐怕是逃不掉了,云大将军,不论你在西域立下了多大的功劳,因为这些瑕疵,恭喜你啊,能升迁一级爵位就了不起了。”
杜如晦懒洋洋的说完这些话,缓缓地坐起来看着云烨又说:“官职到了我们这个地步,不思进取就是最好的选择,这本来是老人的选择,你年纪轻轻的就把官做到头了,确实没有什么滋味,你现在犯得错误,老夫等人想犯都犯不上啊,两军交战还能有时间生儿育女确实让人羡慕。
你总要犯些错误被那些言官抓尾巴的,要是什么错误都不犯,岂不是显得朝堂上衮衮诸公都是酒囊饭袋?人家就是靠纠错吃饭的,你不犯错就是在砸人家饭碗,大家伙现在好不容易盼来了好日子,都打算把太平官尽量的做长一些,多给子孙积累一点,这个时候砸人饭碗,等若杀人父母,放心吧,他们也就是说说,反正你是打赢了的大将军,怎么干都有道理,为将要生育的小妾放弃了继续追击敌兵的打算,这么干说不定是美谈。”
云烨摇摇头说:“我不是在担心言官,我是在担心娘娘,您不知道,娘娘这两年心眼变得很小,眼睛里根本就容不下沙子,就算陛下能饶了我,娘娘也绝对不会放过我,说不定这事最后倒霉的是我婆娘辛月,娘娘犯不着和那日暮计较,她一定会去找辛月这个当家主母的麻烦,这事说起来有些亏心,总觉得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