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砖-第9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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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所有人都把它当成云烨的一种恶趣味来看待,可是故事实在是好听,于是,首先加入听故事队伍的就是云烨的妻妾,云暮带着妹妹们过来看爹娘,也被迷住了,颜茂实也经常过来蹭故事听,不过这小子身为史家的传人,总有些记录别人言谈举止的习惯,比如云烨讲的这些故事。
没过多久,长安城里就在疯传一本书,名字叫做《天方夜谭》,这本书还在更新,听说卖书的家伙赚了不少钱,不过,云烨在看到书皮上硕大的云暮撰这三个字的时候,就闭上了嘴巴,颜茂实和老颜家古板的性子确实不同,居然知道拿这事来拍云暮的马屁,云烨在看到自己闺女在接受潮水般恭维的时候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连问的兴致都没了,闺女偷老爹的东西那能叫做偷吗?更何况这些东西也是云烨从别的地方偷来的。盗贼世家,就不要提偷窃这两个字了。
旺财在听到国王长了一副驴耳朵之后,高兴地叫唤了两嗓子,还不断的支棱一下自己的两只耳朵,表示自己的耳朵比驴耳朵小,打扰了云暮写书的兴致,结果被云暮鄙夷的拍了一巴掌,弄得好像它能听懂似的。
“国王长了驴耳朵?这混蛋是在借着故事讽刺朕呢!”衰弱的李二躺在软榻上,自从长孙无忌在去年去世之后,他的身体就一下子垮了,天上的蛟龙即使快不行了,但是龙威依然笼罩在这个庞大的帝国上空,只要他的气息还在,帝国的一草一木,就在他的控制之下。
白衣白甲的武士纵横在帝国的边疆,天下间稍有异动,就会遭受最恐怖的打击,而且这种打击变得不分人群,不分时间,也不分地点。廉州刺史张恒田明明是皇帝派去监视云家和冯家的,结果最先遭殃的就是他。
云家和冯家深深地知道皇帝是如何的可怕,但是身为廉州地方大族的张家,从来没有在京城任职的经历,对皇帝的认识非常的不深刻,在自己的兵力势力绵延到南疆十二垌的时候,在一些没有见识的土王的策动下,居然非常没脑子的起了造反的心思。
云烨当然知道自己老婆儿子,以及冯家暗地里起了什么样的作用,再加上岭南的事情处处以张恒田为首,貌似恭敬,这就让张恒田的野心像野草一样的疯长。
认为自己离皇帝很远,只要自己登高一呼,岭南的土著就会景从,云家吗,冯家就会向自己靠拢,到时候自己当一个南越王,建立一个南越国没有任何的问题。
于是,这个家伙就在跳月节上,和一群野人洞主,把朝廷派去的五蠡司马,以及监察官员放在火堆上烤了之后给吃掉了,然后向邕州的云家,广州的冯家,高州的季家,白州的罗家发布了自己的《讨李檄文》,声称要建立一个南越国,命这几家立即投降,否则大军到处寸草不生。
而他本人,已经带着十万联军,凶狠的向春州扑了过去,打算干掉春州刺史冯智戴给岭南的各个大家族一个下马威,觉得只要干掉势力最大的冯智戴,岭南所有的人就会乖乖地投降,春州刺史智戴就是李容的老丈人,李容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一面联合了东合州刺史冯智彧援救春州,一面向朝廷递交了八百里加急,请求支援。
李二接到求救文书之后,气的差点昏厥过去,文书里面夹杂的《讨李檄文》几乎将他描绘成了比隋炀帝还要昏聩的昏君。按照李容的说法,张恒田联系了嫽子部,合蛮部的野人总计不下十万人正在日夜不停地攻略春州,形势岌岌可危,自己兵少将寡,不知道能支撑到几时。
弓箭最可怕的时候就是引弓不发的时候,玄甲军屯驻在宜州,就是一支没有发出来的箭,现在给他提供了一个目标,这支箭射出去之后,也就不再具有威胁性了。
玄甲军的大统领段猛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欣喜若狂,天天站在军营门口等待兵部的命令,平安是军人的死敌,整日里操演不断,没有仗打的日子对段猛来说简直就是地狱。
当兵部的命令和皇帝的旨意到达之后,仰天大笑的段猛拿着廉州道行军总管的任命书,一刻都没有停留,跨上战马就直奔廉州,一路上下了十几道的命令,要求岭南舰队必须保证他的大军在过河流的时候不受任何阻碍,违令者斩!
岭南水师早就有这方面的训练,兵分七路在所有的大军将要经过的河流上都搭建了浮桥,于是新出炉的行军总管段猛率领大军用最快的速度抵达了春州战场。
看到厮杀的正激烈的春州城,段猛鄙夷至极,李容他们居然被一群野人逼得苦苦鏖战,如果没有自家家将的帮助,春州城早就被攻破了,岭南如此的战力,也值得陛下派遣自己这样的猛虎来看守?一只狗就足够了。
张恒田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被春州城阻挡了整整三个月,想要调整已经无能为力,邕州的云家,广州的冯家,高州的季家,白州的罗家都在疯狂地向廉州反扑,自己只有彻底的击败冯智戴才有机会回军收拾掉那些散兵游勇。
当玄甲军的火箭铺天盖地飞过来的时候,他心如死灰,春州城已经岌岌可危,而最让他恐惧的朝廷大军到底赶到了,他二话不说,拨转马头带着心腹家将率先向廉州逃去,至于正在厮杀的野人他已经顾不得了。
正在吃饭的李容翁婿相视一笑,穿上自己还沾有斑驳血迹的甲胄出城来见段猛,高傲的段猛掏出朝廷的嘉奖令宣布完毕之后,和他们连话都没说,立刻就领着大军追杀了下去,而此时,战场上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野人了,玄甲军到处寸草不生,这已经是惯例了。
李容乐呵呵的带着自家的兵丁慢悠悠的往邕州赶,因为朝廷下了死命令,各安本寨!也就是要他们回到自己的封地,不得外出,免得生出事端。
一万两千名玄甲军几乎就是洪水猛兽,一路上过关斩将,迅如风雷,不论张恒田逃到哪里,玄甲军就追到哪里,明明可以早早的将张恒田活捉,段猛却没有这么干,而是坠在张恒田的身后杀人,破关,直到雨季到来之前,才在合浦将张恒田以及僚人洞主一网打尽,解送京师,自己留在合浦打算捞点珍珠再回去。
张恒田到京师的时候,李二只是派断鸿验明了正身,就下令以其人之道还治于其人,当天,玄武门外的四十堆大火,上面绑缚着张恒田以及四十余名从犯,在接受炭火的炙烤,围观者就是大唐留在京师的勋贵,除了云烨守孝之外,一个都没有落下。
“宣云烨这个混蛋进宫,朕要好好的问问,驴耳朵到底是什么意思!”李二恶狠狠地对断鸿说。长孙愁容满面,听了李二的吩咐之后,难得的笑了一下。
第3节 云氏三分
云烨穿着黑色的袍服,带着一个很大的箱子让旺财背着进了皇宫,旺财现在很执拗,只要云烨去哪,它就会跟到哪里,去皇宫也是一样,云烨必须处在它能闻到的地方,否则,它会非常的惊恐不安。
万民殿旺财是进不去的,云烨就让它自己在广场上溜达,皇家花园里的也有好多不错的食物可以吃,这是旺财的特权,皇后给的,所有看到旺财来了,那些宦官,宫女们有事没事的还会逗弄一下,有他们陪着,云烨很放心。
进宫门的时候遇到了孙道长,他现在每隔三天就会进宫给皇帝把一次脉,毕竟皇帝早年服食了太多的虎狼之药,现在身子垮的非常厉害。
俩人没有寒暄,云烨就算是问起皇帝的病情,孙道长也不会说,所以到现在清楚皇帝病情的只有皇帝,皇后,以及孙道长,别人不问,也问不出来,李承乾更是对这个问题讳莫如深,从不去打探,这个时候已经是最后的关头了。
“做了四十年的太子,世间少有!”这是李承乾和云烨在云家祠堂喝酒聊天的时候说的话,云烨左右看看见没有人,一拳打在李承乾的腮帮子上,然后就接着喝酒,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李承乾揉揉腮帮子,把翻倒的凳子弄好,朝云烨拱拱手,就不说朝堂上的事情了,而是和云烨谈起了将要归来的两支舰队……
李二衰弱的厉害,他现在基本上不上朝了,国家的事情都是交给李承乾去处理,自己只是在大方向上掌控一下,其余的已经不过问了。
“你既然来了,咱们君臣就好好的说道说道朕长了一副驴耳朵的事情!”李二见到云烨进了自己的寝宫,第一句话就是关于驴耳朵的事情。
云烨毕恭毕敬的给皇帝和皇后请过安之后笑着说:“陛下谬误了,这就是一个故事,微臣现在对朝纲一点兴趣都没有,绝对没有借古讽今的意思。”
“没有?”李二把脖子伸了一下问道。
“绝对没有,那就是理发师的故事,不关陛下您的事情。”
“廉州的事情怎么说?嗯?朕在廉州的事情没有做错,只是把人安排错了,张恒田就是一个蠢货,尤其是在你面前更是如此,好啊,你楚国公一个小小的计谋,就让张恒田身死族灭,段猛这支引而不发的长箭也射出去了,岭南之地就剩下你云家,和冯家活的轻松快意,轻易的毁了朕的平衡之术,现在楚国公难道就不感到满意?对了,顺便再给朕安上一对驴耳朵,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吧?”
李二的话说的非常恶毒,他现在老的不成了,整个人的心态都成了问题,对别人还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到了云烨这里就全部反过来了。
越是亲近的人,他的脾性就越是暴躁,对李承乾如此,对李泰如此,现在对云烨也成了这个样子,他现在不耐烦打哑谜,说起事情来总是直指本心。
事情虽然是这样的事情,却不能这样说,更加的不能承认,云烨苦着脸说:“在您面前说运筹帷幄的话,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张恒田狼子野心,微臣早在当兵部尚书的时候就想干掉他,如果没有容儿岭南,微臣干掉他,咱们大唐上下只会庆贺,没有人会指责微臣存有私心。正因为容儿在邕州,所以微臣才会对他百般的容忍,提防张恒田的折子微臣早就写过,您还说微臣无事生非来着。
微臣家里的老祖母过世之后,眼看着旺财也一天天的衰老,微臣哪有心思去考虑那些事情,云家能有的荣耀,您全都给了,传世楚国公啊,作为臣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要是再不满足,那就剩下造反这一条路好走了。
老祖母死了,微臣就感觉魂魄没了一半,再去造反?和您打仗,和娘娘翻脸,再把承乾,青雀干掉?然后自己好好的家变得四分五裂的,最后被您绑在玄武门外烧烤?
我干什么呀,我心里总共就这么几个人,少一个我都痛彻心扉,一下子全没了,那感觉不比被您绑在玄武门外面烧烤强多少,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位在微臣眼里连旺财都比不上。”
说完这些话,云烨已经做好挨长孙巴掌的打算了,没想到李二却嘿嘿的笑了起来,长孙刚刚扬起来的手也放了下来。
“对啊,以后说话,就这么说,不要拐弯抹角的,你现在就剩下一个爵位了,不牵扯太多的利益,所以你说什么都行,朕越来越寂寞了,能说说话的人举目四望,就剩下皇后和你了,既然你已经大逆不道的开始胡说八道了,朕也不藏着掖着,你来告诉朕,廉州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二让长孙给自己后背上塞了一个靠垫,打算听云烨怎么说这个事情。这非常的重要,李二自己也不相信云烨要造反,又想不出原因,所以干脆直接问。
“地方上这是在向陛下要拓海权!”
“拓海权?”李二眼睛一亮,不由自主的坐了起来:“说说,仔细说说,你是朝堂上对岭南最有发言权的人。”
云烨朝李二拱拱手说:“陛下从来都是把目光盯在陆地上,所以对于大海的认识不够深刻,大海对您来说只是一个攫取财富的聚宝盆而已,实际上不是这样的,在说这个拓海权之前,请容许微臣解说一下云家现在的构成。
陛下可能不知道,云家的财产划分已经完成,岭南的财富就是容儿的,岳州的财富就是欢儿的,而长安的财富就是寿儿的,云家没有把财富集中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而是在主动地分封,的确,一旦势力庞大起来,很容易孳生野心,治国如同治家。
陛下您是九五之尊,您一直在做的就是让李家的主脉永远保持庞大,这是必须的,晁错时期就已经证明,主干不够强大,会导致国家战乱,所以晁错才会分封诸王的子孙,让一个大的势力变成无数个小的势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势力就会分崩离析,联盟是靠不住的。”
李二点点头说:“所以你在主动地将云家拆分?为何?所有的勋贵都在追求强大,你云家为何如此?”
“强大就意味着毁灭!这是历史上无数勋贵家族用血总结出来的一条经验,但是没人在乎,大家都想着把自己的家族弄得越大越好,却不知庞大就代表着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