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暴将军的小妾-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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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玄璇紧咬着下唇,跟了上去。现在她只能希望傅凝霜没有大碍,希望没有铸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到了陆大夫的院落,看到司徒拓一手牵着卓文,脸色凝重,视线紧紧锁着关闭的门扉。
“拓。”程玄璇极轻地唤了一声,眸光颤动,难掩惊忧。
闻声,司徒拓转过头,伸出另只手,握牢她冰冷的手,沉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陆大夫医术高明,定能救凝霜。”
程玄璇不语,心中恐慌发寒。目光对上旁边的卓文,更觉瑟缩。卓文恨她……他的眼睛里充满强烈的怨愤……
司徒拓握着她的手略用力了一分,无言地安慰她。
“拓,我无心的,我没有想要攻击她……”程玄璇哑声说,可却又觉得自己不能推卸责任,不论她有意无意,终究是伤了人。
“我知道。你体内有清舞输给你的真气,遇到危急情况,便会本能地自我防卫。”司徒拓看着她,黑眸中带着一点温暖的微光,却也隐含一丝无奈。上次宓儿的事,他就已经猜到缘由,没料到再次发生了类似的憾事,只怪他没有及早教玄璇一套内功心法,让她能够控制体内真气。
司徒拓没有一句的怪责,但程玄璇并不感到安心。卓文的眼光,如芒刺在背,狠狠刺痛她的心,虽然卓文一身不吭,紧抿着嘴,但他的沉默中饱含愤恨,更叫她羞愧无言。
时隔一刻钟,房门终于打开,陆老走了出来。
“陆大夫,凝霜的情形如何?”司徒拓松开程玄璇和卓文的手,上前一步。
“老夫尽力了。”陆老摇了摇头,叹息道:“命暂时是保住了,但伤及头部,淤血于内,人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陆大夫,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司徒拓皱起浓眉,再问道,“如果醒不过来,她能支撑多久?”
“用千年人参续命,多则可以撑半个月,少则七天。只能希望这段时间内她能够自己醒过来。”陆大夫遗憾地叹息,若非及时就医,只怕连这点机会都没有了。
“娘——”卓文已按捺不住,扑进房间,带着哭声大声喊,“娘,你醒醒啊!娘,我是卓文,你醒醒啊!”
程玄璇心中剧痛,泪盈满眶。是她害得傅凝霜命悬一线,是她害得卓文受此痛苦!她是个罪人!
“陆大夫,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司徒拓虽感沉重,但仍镇定地问,“有否什么药可以使凝霜醒过来?”
陆老惋惜地摇头:“老夫无能,但就算请皇宫御医前来,恐怕也是束手无策。若是伤了其他部位,尚有法可治,但伤及脑部,并非用药就能奏效。”
司徒拓的黑眸一暗,不再出声,举步走进房内。
程玄璇怔怔地站在原地,愣望着房间。卓文伏在床沿失声痛苦,那撕心裂肺的嚎啕清晰传入她的耳中,阵阵刺痛她的心。
“夫人,你怀着身孕,切莫忧心太重。老夫现在去拿千年人参过来,顺便也未夫人开一剂宁神的药。”陆大夫看程玄璇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心地道,语毕,便先行往右侧的药房走去。
程玄璇充耳不闻,已毫无心思顾及自己。如果股凝霜能够安然醒来,即便要她折寿她也愿意。上天啊,不要这么残忍,一定要让傅凝霜度过此劫!
脚步僵硬地跨入门槛,她慢慢走向房内的床铺,愧疚地望着傅凝霜惨白的脸。
司徒拓低低叹了口气,揽住她的腰,劝慰道:“璇,不要难过,凝霜会醒的。”
“真的吗?”程玄璇迷惘地抬眼望着他。
“嗯。方家祖传良药无数,我会去天牢找方儒寒。”司徒拓点了点头,眼神沉笃。她明天就要去邬国了,就算是骗她,他也必须说这个善意的谎言。
“他会给药吗?可是刚才陆大夫说,用药未必能奏效。”程玄璇惶惑忐忑地问。
“连我武功尽废方儒寒都有把握治,何况凝霜只是磕撞了一下。”司徒拓的语气肯定,不容质疑。但事实上,他心底知道,这是件不可能的事。方儒寒愿意给他恢复武功的奇药,那是因为皇上用极大的好处去和方儒寒交换。而且,陆大夫的医术虽不是天下第一,但也算是顶尖,他说无药可救,那必是实话。
“你现在就去天牢找方儒寒吧!”程玄璇心急地催道,“早一点医治,总比迟了好。”
“好,我马上就去。”司徒拓应声,转而摸了摸卓文的脑袋,温言道,“卓文,你娘不会有事,相信爹。”他本不想让卓文知道太多,以免残酷的真相伤了他幼小的心灵,但如今情景,已不得不让他知道他的娘亲尚在人间。
卓文抬起头来,满脸泪痕斑斑,却不说话,只看了司徒拓一眼,继而恨恨地瞪着程玄璇。
程玄璇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微微撇开脸,不敢看他。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孩子竟也会有这样恨意浓浓的眼神。
“璇,你先回房,这里有下人和陆大夫照看着。”司徒拓握住她的手,往房外走去。
程玄璇任由他拉着,神情空茫。如果傅凝霜醒不过来,那么,她就是杀人凶手。杀人者,是该偿命的吧?
把程玄璇带回轩辕居,司徒拓吩咐了小秀看着程玄璇,并且下令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方才卓文含恨的目光,他也看见了,如果卓文一时冲动抛来找玄璇报仇,事情就更棘手了。
安排妥当之后,司徒拓才出了府。他并不是要去天牢找方儒寒,只是进宫找御医。但他会把谎言一直说下去,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玄璇揣着深重的愧疚踏上去往邬国的路途。
……
天色渐晚,程玄璇在房中坐立不安。她只是一时失手,若真要偿命,能否等她把腹中宝宝生下来之后,再定罪?
“夫人,坐一会儿吧,您这么走来走去,奴婢看得眼睛都花了。”小秀十分无奈,这句话她已经说了九遍了,“夫人您现在怀着孩子,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啊。”
“小秀,不如你出去看看,将军回来了没?”想了想,程玄璇还是觉得不妥,走向房门,道:“还是我自己去吧。”
“夫人,将军千叮万嘱,要您好好在房内歇息,您这不是让奴婢为难吗?”小秀轻轻地扶着程玄璇的手,把她扶到床边,“夫人,您躺会儿吧,将军应该就回来了。”
“他为什么不让我出去?”程玄璇心乱如麻,想不明白司徒拓为何禁了她的足,难道是怕她畏罪潜逃?
小秀微笑不语,扶着她上床,替她盖好被子。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将军的体贴关怀,夫人不明白,但她可是看得非常清楚。现在府中出了这样的大事,将军定是担心小少爷会来找夫人的麻烦。
程玄璇辗转反侧地躺了片刻,听到有人推门进来,抬眼一看,立刻掀被下床,迎上前急问道:“拓,怎么样?方儒寒肯给药吗?”
“给了。”司徒拓对她安抚地淡淡一笑,走到桌旁坐下,径自斟了杯茶。
“那傅凝霜的情况有好转吗?”见他神色从容,程玄璇信了五成,追问道,“她醒了吗?什么时候会醒?”
“没有这么快,必须服药七日,等头颅内的淤血散去,她才会醒过来。不过你放心,已经没有大碍了,等她醒来,好生调养,留意着不要落下病根便是。”司徒拓说得详尽,格外逼真。他已经和陆大夫串好了词,务求让玄璇明日能够安心地出行。
程玄璇不知司徒拓的一番苦心,蹙眉想了会儿,道:“我总感觉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我去看看傅凝霜,不知道她服了药之后气色有没有好一些。”
“别去。”司徒拓忙站起来,阻止她的脚步,“卓文在凝霜身边,你就别过去了。”
“卓文还很恨我吗?”程玄璇的秀眉紧蹙,想起卓文的眼神,她就不自禁地发怵。
“等凝霜醒来,他就不会再怪你了。”司徒拓四两拨千斤地带过这个话题,只道,“一会儿陆大夫会给你端安胎药过来,你可以问陆大夫凝霜的情况。”
“那也好。”程玄璇轻点了下头。这个时候她还是不要再刺激卓文了,待到傅凝霜清醒了,应该就没事了。
司徒拓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幸好她相信了,现在只能希望她离开之后,凝霜会转醒无恙。原本他打算暗中护送她去邬国,但眼下看来是无法做到了。凝霜的生死,他不能不管,何况是玄璇错手害了凝霜,他更应该为玄璇担起这个责任。
“拓,你在想什么?”看他不自觉地皱起眉宇,程玄璇担忧地问。难道还有什么事,他没有告诉她?
司徒拓缓神,举目望着她,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你明日就要离开了,我舍不得。”
程玄璇微微一怔,他这句话算是情话吗?
司徒拓走近她一步,将她搂入怀中,在她耳畔低声道:“璇,我希望你对我的信任,能够多一点。也希望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把你放在第一位。”
程玄璇无言以对。或许他说的没错,她对他的信任,不够。一路走来,他们总是互相伤害,互相猜疑,即使已坦白了彼此的心意,但依然存在着某种缺失。缺的,就是信任和安心吧?他无法令她感到安心,因为他无法为他们的未来做出保证。她要的幸福,他终究是给不了的。
司徒拓抬起一手,轻柔地顺着她的长发,低沉地道:“我知道你的心里一直有根刺。等宓儿生下孩子之后,我会另找一处宅子让她居住,她只会是我名义上的妾室。你是我唯一的夫人。”虽然这样做对不起宓儿,但他对宓儿本就无情,注定了要辜负了她。而为了玄璇,他只有做得稍绝一些了。
“我觉得天下女子大多可怜。”程玄璇轻轻地开了口,“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没有权利也没有能力决定自己的生活。”像宓儿,她为司徒拓孕育子嗣,然而却得不到一丝感情,后半辈子要守活寡。相比宓儿,她已经算幸运了吧?至少,她所爱之人,也钟情着她。
司徒拓沉默。她心中的刺,还是无法拔除。他已经承诺过,今生绝不会再碰其他女人,如此,还不足够吗?
安静半晌,程玄璇才又出声道:“若,傅凝霜回来了,你没有一点感觉吗?”傅凝霜是他爱过的女子,他的心里或多或少都应该还有一些感觉吧?她并非吃醋,只是有一点点好奇。她从前未曾爱过人,不知道再见旧爱之时,会是怎样的感受。是物是人非的感伤?还是云淡风轻的凉薄?
“这么多年的时间,不管什么感觉,早就烟消云散了。”话语淡然,但司徒拓眉心间的皱褶却逐渐加深。她又在怀疑他什么?
程玄璇牵唇笑了笑,看着他深邃的黑眸,道:“其实信任是相互的。不信任,也是相互的。”
司徒拓的脸色一僵,没想到她的观察力突然变得分外敏锐。
“我想,这次邬国之行,我们分开一段时间,也是一桩好事。”程玄璇浅浅笑着,挣脱开他的怀抱,走向床边坐下。
司徒拓眸色微沉,连名带姓地叫她:“程玄璇。”
“嗯?”
“不想笑的时候,你就别笑。”她这样牵强的笑容,碍眼极了。
“难道你想看我哭?”程玄璇唇边的微笑不变,平静地反问。她不想在他面前表露出矛盾纠结的情绪,她需要时间独自想清楚,她和他,是否应该在一起,她是否能够接受自己爱的人有妾又有子。
“你若想哭,那就哭。”他讨厌她强装冷静的模样,他明白这是她又想退缩的征兆,她就像是一只蜗牛,一遇到外界的侵袭,就立刻缩回自己的壳里。
“我并不想哭。”她为什么要哭?她只是有一点点心酸而已。明日就要分离,此去邬国,不知何时能回来,也不知回来后有事什么局面。
司徒拓大步走到床侧,语气开始有些咄咄逼人:“你失手伤了凝霜,然后担惊受怕了大半天,你不想哭?明日我们就要分开,你就要单独去陌生的地方,你不惶恐,不想哭?以后的路,你还没有想明白,你不迷茫,不想哭?”
“你……”程玄璇诧异地看着他。他的态度怎么突然变得这般奇怪?
“程玄璇,你根本就不是聪明的女人,所以你不要自以为是地藏起心事,你一个人是无法想通的。”司徒拓的面色强硬,定定地盯着她。
“我一个人可以想通。”
“好,那你告诉我,你需要多久的时间想?”他敢肯定,如果他放任她去胡思乱想,她想到最后的结论,必定是悲观消极的。
“不知道,总之,我会慢慢想。”
“多慢?等到头发都白了,牙齿都掉光了?”他不喜欢拖泥带水,更憎恶患得患失的感觉。分别在即,他要把话说清楚。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非要这样逼她?一时之间,她能想明白什么?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心里不舒服,就说出来。”两个人相处,若不沟通,又何来的信任?
“我心里没有不舒服。”程玄璇嘴硬地否认。
“那你的眼神闪烁什么?”
“哪有闪烁?我的眼睛又不是灯火。”
“自己照镜子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