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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高衙内新传-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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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肚子里转这些怪念头,许贯忠哪里知道?却又不好东问西问的,只得复翻身下去带了一个人上来。

那人上得楼板,“啪”地一跺脚,而后单膝下跪,叉手施礼——此乃军中的礼节,只因下拜与“下败”同音,因此军中只跪单膝,有个名堂唤作剪拂——沉声道:“小将韩世忠,参见高应奉。”

“韩、韩世忠?!”高强原本盘算好的一肚子场面话,在听到这三个字以后一下子全部飞到了爪哇国去了,至于爪哇国在这个时代到底是在哪个方位,更哪里有心思去详考:“眼前这位,名头当真好生响亮啊!”

借着窗外撒进来的月色仔细打量,只见眼前这与史上名将同名的青年身高比自己高了半个头左右,体格粗壮又不失精悍,双臂和身体的比侧看上去比一般人长了很多,按照传统的说法,这恐怕就是“猿臂善射”了,两只脚稳稳站在地板上,满身的精气神升腾弥漫;再往脸上看,额头高耸山根挺直,双目神光充足,盯在高强脸上竟然略有丝丝痛感。高强打量罢了,心中不禁一声赞叹:这哪里是人啊,直有虎豹的神气,名副其实的一员虎将!

“韩都头快请起,不知韩都头家世如何,几时投军?”这位韩世忠相貌非凡,极有可能就是历史上那员与岳飞齐名的南宋名将,只是现在还只是大观元年,自己虽说对韩世忠这么有名的大将生平颇有了解,却哪里记得这位将军刚出道时在哪个兵营吃粮?

“禀高应奉,小将草字良臣,延安府延州人氏,崇宁初年投军,在延安府副将辛兴宗将军帐下效力。崇宁四年时王厚王经略率部收复青唐、湟中,令尊老大人高太尉随行幕府,小将被拨在帐下效力,蒙老大人错爱,见小将骑的劣马,开的强弓,战后升小将作了都头,调来京中当差,拨在小党统制麾下。此次石虞候挑选精锐军士来此为应奉勾当大事,小将便也带了手下几十个弟兄跟了来。”

“哟荷,老爹还真是识货啊!”听这经历,多半就是那位后来截江大战金兵、黄天荡误走兀术的名将韩世忠了,自己的便宜老爸果真是识人于微,居然就这么把他给提拔起来了?转念又一想,所谓“锥处囊中其芒自出”,韩世忠这样子一看就是英气勃勃,一身军装穿在身上真比任何人都合适,天生的军人料子,自己老爹又不是当真没半点眼力价的,又怎么能不看出来?

不过高强却也有点郁闷。以往穿越时空的各位主角都是慧眼识珠的主,各位历史上的名臣猛将还是毛孩子的时候就被看出了天纵之才揽入帐下,仿佛个个都成了游戏里的NPC,一出场额头上就刻好了各项能力指数似的……却不知什么叫做“宝剑锋从磨砺出?”那些名臣猛将们,若不是有那些历练,又有当时的许多资源,又怎么会成长到后来的地步?

“哼哼,还是本衙内的运气上佳。有个有本事的老爸比什么都强,看看,这名将不就自己来了洋?”

高强嘀咕归嘀咕,也知道眼下时间紧迫,一刻钟以后就要对都监府发起攻击了,就算看着韩世忠这等猛将再希罕,也不是说话的时候。赶紧上前大力拍了拍韩世忠的肩膀,笑道:“韩将军仪表堂堂,真乃虎将之风,本衙内一见就心中欢喜,今晚事关重大,还要仰仗韩将军和众位将士大力相帮啊,哈哈,哈哈!”说着微微皱了皱眉。这韩世忠的肩膀拍上去铁硬铁硬,自己大概是想到拍着正是大名鼎鼎的韩太保、忠武王的肩膀,一时激动下用力过猛,手心都被肩膀的反震之力弄得隐隐生疼。

韩世忠岿然不动,把拳一抱,面色坚毅:“应奉大人放心,小将平生最恨豪强不法之徒,这杭州驻泊兵马都监如此横行不法,应奉大人为国为民除害,小将深感应奉大义,愿为前驱!”

“嗯……嗯?”高强一愣,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对外可从来未提过摩尼教造反的话,都只说是暗地里拿办朱勔,这些日子脑子里想的全都是摩尼教啦方腊啦什么的,险些把这茬都给忘了,好在自己老爹和石秀等人办事细密,带人来的时候也下点工夫,看样子士气可用。

“好,好得很!韩将军,今晚本衙内要亲自冲进都监府拿办那狗官朱缅,请你为我开路,如何?”

韩世忠一愣,当即摇头:“应奉大人不可!兵凶战危,难说有什么必胜,虽说小将听了应奉大人的布置,可说胜算颇高,然而应奉大人万金躯体,只应当坐镇中军,不可轻涉险地。倘若被敌人知晓应奉亲临战阵,对应奉有什么冲击惊吓的举动,小将等便回不得东京,见不得太尉了。”

高强苦笑,如果能“稳坐中军帐,专捉飞来将”,坐看手下们建功立业,那种主帅感觉谁能抵挡?无奈今夜情况复杂,一个环节出岔子就是满盘败局,自己若不亲临现场,哪里应付的来?

何况他还有些私心,身上背了一个衙内名头,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很痛苦的,办不成事人家说你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办成了人家说你是由父之荫,总之里外不是人,唯有身先士卒,叫人人都看着自己干了些什么,那才能树立起自己的名头来。此次乃是他出仕以来第一炮,若是能在青史留名,那便是“高衙内初阵”,岂可不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韩将军说的有理,足见深通兵法。只是本衙内年轻资浅,众位虎狼将士不见得信服,若不能身先士卒,只怕坏了大事。”这话虽说是实话,却说的有些直接,眼放着韩世忠这“虎狼将士”在此,可不有当着和尚骂秃子之嫌?是以高强不等韩世忠开口,立即又道:“便是那敌人有甚不轨之举,仗着将军的虎威,想必可以保护本衙内万全吧?”

这句话可把韩世忠什么话都憋回去了,他现下年方十九岁,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时候,对于高强前面的话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听到后面的激将话倒起了雄心,左脚在楼板上用力一跺,震得楼板簌簌发抖,亢声道:“小将誓死维护应奉大人周全!”

高强欣喜,便叫韩世忠下去准备,又上下整理了自己,摸摸腰间宝刀,再摸摸身上细甲,那是蔡颖临行时给他穿上的,虽说比不上东京徐宁家里的那副赛唐猊,却也可略略避些箭石,自己的临敌经验近乎一张白纸,作点防护大有必要。

收拾一番,高强当先下楼,许贯忠在后跟随,见楼下三十名军士齐刷刷站立,个个膀大腰圆神情沉毅,见高强下来也是目不斜视,领头一个韩世忠上前来候令,高强大为满意,这兵看着还有点样子,比自己在汴梁和大名府等地看的那些“赤佬”强胜百倍了。

正要发令,忽听不远处传出一阵喧哗,听方向正是自己安排了先行发动的都监府后院,高强心下顿时一紧:看来是石秀石宝已经动手了!不晓得圣女方百花可曾救出?

第五卷 杭州 第二九章 石秀与石宝

石秀这几日忙里忙外的,片刻没得消停,仿佛脚后跟都要踢到后脑勺似的,想想从汴梁接到高强传书奉命来援到现在,几个月没有半点空闲的余暇,若不是他天生精力充沛过人,怕是早就支持不住了。饶是如此,拼命石三郎也累的够戗,直到今夜进攻即将发起的时候,却才清静了下来,虽说是大战前的宁静,对他可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双手将一柄朴刀横抱胸前,石秀在一株大树下盘膝而坐,闭目养神,整个人隐在树影里一动不动,倘若是眼力差点的,再加上今夜月色昏黄,只怕是走过身边也不知道这里藏着条大汉。

正在全身放松,四肢百骸无一不静又无一不动的当口,石秀忽觉身后有细微脚步声响,心意微动下,已经认出是石宝的足音。他俩相伴作了两次任务,彼此间已经是相当熟络,对于这位摩尼教有数的好手,石秀心中不无一分敬意,却甚少言谈,如今决战在即,聊聊天放松一下也好。

耳听得石宝走到大树另一边,倚着树干也坐了下来,石秀喉咙里咕噜一下,算作是黑夜开口的预警,否则贸然说话,没准吓了人一跳:“石兄,可都准备好了么?”

石宝像是早就知道他在这里一样,丝毫没有惊讶,低沉着嗓音说道:“有劳石兄挂怀,某家孤身一人,也没甚好准备的。”

石秀忽地轻笑:“你也是石兄,我也是石兄,直恁地拗口!有道是一笔写不出两个石字,我二人五百年前便是一家,何不叙了年齿,便以兄弟相称?”

石宝沉默了一会,竟也笑了笑:“兄台所言甚是!”当下俩人叙了年齿,原来石宝长了石秀六岁,石秀便唤一声大哥。石宝便多个小弟。那石秀自幼行走江湖,遇到义气汉子都是诚心相交,两人又共事了些许时日,彼此钦佩对方的机警干练,倒投缘的紧,这一兄弟相称,言语中便透出几分亲热来。石秀又说起自己在北京大名府还有一个结义兄长“病关索”杨雄,好生了得,又兼义气深重。石宝也赞叹几声。

说的几句,石秀忽然想起一事,便开口问道:“大哥,小弟这几日推想我家衙内的诸般部署,只觉面面俱到,亏他一个年方弱冠的小衙内,也未曾经过甚大事,怎的便有这等能为。只是小弟一事不明。当日小弟与大哥潜入这都监府去会大哥教中圣女,仗着大哥与圣女相熟,顺顺当当便成了事,这还罢了。今日衙内分派我等再去救出圣女,而后号召贵教教众散去,这却有些难处。”

说到这里。石秀稍微顿了顿,满以为石宝会接口问一句,自己再往下说,哪知石宝一言不发,自己微觉尴尬,只好续道:“小弟在江湖上时,也曾听到摩尼教的一些规矩,圣女在教中地位尊崇之极。却是不得婚配的,必须是处女方可。此次那朱缅求取圣女为妾……”

话刚说了一半,就听树后喀嚓一声轻响,石宝似乎是捏碎了甚树根草木之属,依旧是一言不发。石秀也是个心思玲珑的人,这事盘旋心头好几日,反复推想之下总觉有些蹊跷,现在听到石宝的动静,更明了二分,却故作不知,又接道:“而贵教主和圣女居然都应允了,想来都是为了这起事大计着想。然则圣女肯如此牺牲自身清白,她心中对于摩尼教起事的大事可说是倾尽心力,能将全盘图谋告知大哥已然是个异数,衙内却还要我等兄弟去将圣女救出来,要她号召教众散去,这明明是有违初衷的事,不知要怎生办到?”

石宝仍旧是一言不发,只是石秀仔细听来,那磐石般固的身躯,呼吸明显已经粗重了几分,却仍旧佯作不查:“小弟是个粗人,自幼在江湖上打滚,一身的滚刀肉,却不是自夸,便是大虫也敢赤手去搏上一搏,这妇人家的心思上头可就半点捉不着头脑了。不过我家衙内既然这般吩咐了,想必有些深意,到时倘若小弟应付不来,大哥可得相帮则个。”

石宝蓦地起身,行了两步又停,却不转身,哑声道:“兄弟只管放心,劝解圣女之事,包在为兄的身上便了。”说罢并不回头,大步便去了。

石秀也站起身来,望着石宝雄壮的背影,在昏暗月色下显得几分寂寥,几分孤高,忽然有些庆幸:“摩尼教草莽道门,竟有这些人才,虽说可敬,却也可惜的紧呐!我石秀好得跟了衙内,不然大好的身躯,岂不也是如此埋没了?”

待了半个时辰,有传令的来报,说道衙内有令,一刻钟后便行发动,石秀这一路是全军之锋,圣女倘若救不出,砍了十个朱缅的脑袋也是白搭,因此要提前动手,一刻钟时间内必须保证圣女的安全,其余各路这才下手。这时代可没什么对讲机和手机等物事,等不得石秀等人控制了圣女之后再派人去寻高强回报,一来一去不仅浪费时间,传令的人若出了岔子,那就误了大事,只得约定了时间便动手。

石秀接令,便去召集麾下三十名军士,眼见俱都劲装结束手持军器,石宝跟在他身侧,也取了一柄朴刀,背后还有一个背囊,急切间也不知是什么物事,把手一挥示意大众出发,自己当先便行。

此时已过子时,那打更的头陀刚敲过梆鼓,石秀从后掩上,一把捂住嘴巴,倒转刀柄在脑后一敲,那头陀登即软倒,被军士拖到一旁捆起。

石秀抬头一望,此处正是当日自己等被橘右京接引进入的角门,只是今日橘右京要帮陆谦去帮朱冲控制都监府,可没法再来接应自己了。

这原是计划中的,石秀把手一挥,几个军士一拥而上,在墙边搭起人梯,自己和石宝并肩齐上,两步一蹬,月光下两个长大身形轻捷如飞鸟一般越墙而过。那角门内原有两名军兵守卫,却才听外面梆鼓响过,只道天下太平,哪里提防这两个煞神从天而降?喊声也不得发出来,早被二石每人赏了一刀背,昏倒一旁。

石秀开了角门,众军士一齐抢入,自有人将那两军士戎装剥下,四马攒蹄捆倒,口中塞了枚子,拖到墙角暗处藏起。石秀拨两个军士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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