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刀1937-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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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奈德医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抽出一根放到了郑永嘴边,然后用洋火帮他点燃。接着他自己在郑永边上的床边坐了下来,摸出一个烟斗,用了吸了一口。
“郑将军,万幸的是,两处枪伤都没有伤到骨头,很快您就可以和一个正常人一样了。”
“你辛苦了,施奈德医生。”郑永随意的把烟灰掸到了地上。
这个时代也有好的地方,要换成自己的时代,要想在病房里抽烟,一准被护士给骂死。
可现在即便真有这规矩,自己是司令长官,还有谁能管到自己?
施奈德医生又挥了挥左手说道:“郑将军,你认为外线还能坚守多久?”
“按照日本人的这个攻势,我看顶多还能坚持十到十五天。”郑永想了先说道:“我们的士兵每天都在大量减少,伤员每天都在增加,这你比我更加清楚。的确,我们还有一些预备队,但那是留给奉天用的。”
施奈德医生似乎有些不理解:“我真的非常奇怪,您和您的部下已经做到了自己应该做的一切,可是您的政府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不发兵呢?我打过仗,如果这个时候您的政府能够发兵的话,我想完全可以把那些日本猴子给赶出去。”
郑永笑了一下,有些事情是这位医生永远无法理解的。
但自己应该怎么和他解释?
第一百六十一章 医生眼中的“疯子将军”
“政府有政府的难处,医生……”
郑永想了一会,还是觉得有些事情无法和医生说:“打个比方,当初德国1914年开始的那场战争,如果不是因为基尔港的那些叛徒,德国未必就会输掉这场战争。所以,有些事情是我们永远无法把握的。”
“你似乎对德国的事情非常熟悉。”施奈德医生换了一斗烟:“实事求是的说,1914年开始的战争,德国战败了,而贵国是战胜国,但听您的意思,却一点也没有战胜国的喜悦……”
“战胜国?”郑永讥讽地笑了一下:“当初我们还是北洋政府,认真的说,北洋军还是很能打的。但是,当他们抵掌权政以后,却开始发生了质变。在我看来,我们这个战胜国甚至还不如战败国。”
施奈德沉默了下来。
对于中国的很多事情,他想自己应该是很清楚的。
这位郑将军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看起来他非常冲动,往往会做一些在严谨的德国人看起来难以理解的事情。
但偏偏有的时候他又非常的冷静,冷静到你完全无法想像。
施奈德以为自己已经完全看穿了这个人,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错了。
“您认为中国的战局会向什么发展?”施奈德好奇的问道。
“大战,一场全面的大战迟早都会到来。”郑永静静地说道:“中日之间的全面战争将无可避免。”
看了一眼施奈德,他又说道:“甚至是世界性的战争,你相信吗?”
施奈德耸了耸肩,这只有上帝才能知道了。
这时候,施奈德忽然说道:“知道吗?在您受伤以后,春妮一直在陪伴着您,我甚至几次看到她偷偷的为您哭了,哭得非常非常的伤心,连我这个老人看了心里都觉得难过……”
见郑永沉默在那,施奈德表现得非常不满:“我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将军。难道您不知道春妮爱您吗?为了您,她甚至在以为献血会死掉的情况下,依旧毫不犹豫的献出了自己的献血。这样的女子,难道不值得您爱吗?”
医生无法忘记,在郑永被送进医院之后的春妮。
春妮哭得非常伤心,她以为郑永快要死了。他流了那么的血,血都快要流干了啊她哭着求施奈德医生,把自己曾经捐出的血给郑永哥,她认为自己的血可以救郑永哥的命。
只有施奈德医生自己知道,一个A型血的人,是无法把血输给B型血的。
但施奈德医生却说了生平的第一个谎言:“我可以对着上帝发誓,你的血一定会流到郑将军的身体里!”
春妮终于放心了,自己的血可以救了郑永哥,从此后郑永哥的身体里将流淌着自己的血……
“因为我随时都会阵亡。”
郑永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阵亡,你知道吗?春妮就会成为一个寡妇,寡妇你清楚在中国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她从此以后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人关爱她,没有人照顾她。甚至在她死了以后连为她哭的人也都不会有……”
施奈德医生完全不能明白。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女人在失去了丈夫以后就不能再嫁?
他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他甚至还学会了用毛笔写中国字,但对于中国人,他却发现自己是如此的不了解。
春妮、或者是面前的这位将军……
他一度以为这位将军会变成另一个军阀,但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
这个时候,病房的门被推了开来,拎着一个小锅的春妮走了进来。
“郑永哥!”
春妮的脸上露出了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快乐。
施奈德医生知道他们之间一定有很多话要讲,他悄悄的离开了病房,把这个空间留给了他们……
……
“战争已经越来越激烈了,这次的战争中国人称其为‘第三次奉天保卫战’。”
就在今天发生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在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奉天城的最高长官郑永将军,竟然亲自带着他的卫队冲了上去。
他夺回了阵地,也受了伤,肩膀上和腿上。伤得不是很重,但长时期的流血却使他被送到医院的时候看看起来非常虚弱,并且已经昏迷了过去。
据抬他从前线下来的士兵告诉我,他们的将军带亲自拿着一挺机枪,一直就战斗在了第一线。
而正是在这种精神的感召下,所有的士兵都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他们用60多人的伤亡重新夺回了原本属于他们的阵地。
现在让我来介绍一下这个我眼中的疯子,郑永将军。
是的,我一直都认为他是个疯子。
他神奇的出现在了奉天,就在日本人即将占领这座城市的时候。然后他带着他的部队进行了最顽强最惨烈的抵抗。
他的年龄仅仅只有21岁,然后他带着一群并不比他大多少的军官,在这里创造出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奇迹。
从一个低级军官,到一个将军,他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我想,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那就是他得到了上帝的眷顾。
奉天城里的伤员越来越多,能够战斗的士兵越来越少了,但在这个疯子将军的带领下,他们依旧不愿意失去任何一寸土地。
这个城市也许最终会失去,但这座城市永远不会被征服。
就如同这个民族一样……
今天,又有几百个勇敢的士兵失去了生命,他们甚至无法得到一块墓地。
我可以告诉所有的人,这个民族有一个信仰,就是认为人死了之后,必须葬在棺材里,灵魂才可以升到天堂,否则将永远只能在地狱徘徊。
但是,没有那么多的棺材提供给他们。战死的士兵只能被草草地掩埋。
我曾经问过一个负伤的士兵,我问他害怕吗?他毫不犹豫的告诉我害怕。于是我又问他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打仗?
他告诉我,有个无赖闯到你的家里,企图夺走你的房子,霸占你的妻子,就算心里再害怕,也一定会和这个无赖拼命的……
一个简单的理由,简单得让我为之流泪。
就是这样的一群士兵,他们宁可死后因为没有棺材而下地狱,他们也勇敢的继续战斗着,一直到自己再也无法拿起枪为止。
他们,不,我们,我可以骄傲地告诉我所认识的每一个人,我很荣幸的认识了这些士兵,我很荣幸的成为了他们之中的一员。
也许,这是我这一辈子做过的最值得怀念的事情。
我们还会继续战斗下去,一直到我们再也无法拿起枪为止。
为了自由,为了尊严,还有我们的荣耀。
让我告诉一句那位疯子将军曾经说过的话:‘精神不死,则民族不死’。
还有一句他常说的话,我也一定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不投降,不撤退。万众一心,恢复家园!’
我们可能会失败,但是没有任何人能够从精神上打败我们。
现在是12月1日的凌晨了,战斗很快又要打响了。我得休息,我必须养足了精神,去迎接新的一天到来,去继续照顾那些可爱的孩子们。
为我,为奉天,为那位疯子将军祝福吧,我所有认识或者不认识的朋友们。
上帝保佑奉天,上帝保佑中国,上帝保佑疯子将军。
彼特?沃尔夫冈?冯?施泰德。1931年,12月1日凌晨。”
他掩好了日记,想了想,然后离开了自己的卧室,叫醒了司机,去了奉天无线电总台。
幸好,今天值班的军官他认识,是那个叫罗鱼勐的。
“我要和我在上海的朋友发报。”施泰德认真的说道。
“这恐怕不行,医生,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职权范围,没有师座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和外界联络。”罗鱼勐断然拒绝道。
“孩子,你听我说,我不是你们眼里的间谍。”施泰德认真地解释着,并且把手中的日记塞到了罗鱼勐的手里,指着它焦急地说道:“我的那位朋友是个记者,我要把我的日记发给他,这很重要,对我和奉天来说,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的真相!”
第一百六十二章 斗殴
“日军这两天的攻势缓了下来。”
坐在郑永的床边,陶平说道:“一是前些日子不光我们损失惨重,日军也伤了筋骨,需要一定时间的调整。二是东北的冬季已经到了,日军也要准备过冬。咱们东北的寒冷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像的。”
郑永拉了拉被子,给他这么一说倒好像还真的觉得有些冷。
“因此,我们决定再行组织一次反击。”陶平本想摊开地图,见周围又没个放地图的地方,正没奈何间,忽然见到春妮走了进来。
春妮从来都是个知趣的人,见郑永在和部下谈公事,正想出去,却被郑永叫住,让她帮着把地图给拉开举起,春妮放下手上东西当即举起了地图。
“这里。”陶平指着地图上说道:“日军36旅团是杉山联队。这几天我们观察下来,发现这支部队的战斗力想较于38旅团和松田旅团来说要弱上许多,不但装备不整,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一旦他们遭到攻击,将无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增援……”
看了一眼郑永,发现师座嘴上叼了一根烟,却没有点着,正在那聚精会神地听着。
“因此,我们就决定打掉杉山联队!”
在陶平的计划里,计划调用始终坚守在奉天的程宏之2旅,全部预备队加入攻击。
而在攻击的同时,命令1旅及独立旅同时出击,以牵制住对面日军,使之无法对杉山联队形成有效之支援。
“1旅守得很苦啊,独立旅的日子也不好过,要在这个时候发起反击,恐怕……”郑永皱了一下眉头,不无担心地说道。
“我想日本人也是这么想法。”陶平很快的回答道:“就是在这个时候才最有成功的可能。同时,师座在之前已经演足了戏,连卫队都拉了上去,我看,现在恐怕日本人也已经知道师座负伤的消息了……”
两个人一直在地图上指指点点,一晃一个多小时过去。
举着地图的春妮开始还没什么,但时间一长胳膊就开始发酸。
可两个男人谈起来好像没完一样,不断的在地图上说着些什么。
胳膊越来越算了,到了后来实在支撑不住了,春妮几次张嘴想提醒他们,但话都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们男人说的都是重要的事,多说会就能少死许多弟兄,自己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春妮就这么咬着牙坚持着,坚持着,汗水从她的额头慢慢滑落了下来……
她不允许自己的胳膊放下,再酸再疼也得忍住,绝不能惊动了男人们的思路。
可是胳膊不争气的晃动了起来。
“别动!”
一门心思注视着地图的郑永浑然忘记了是春妮在拿着地图,看到刚才还在注视着的地方,忽然因为抖动而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不禁吼了一声。
忽然,郑永像想起了什么,“哎呀”叫了一声:“放下,放下,快放下!”
春妮如释重负的放下了地图,两只胳膊已经完全麻木了。
“春妮,你……你举了整整一个多小时了……”郑永看了下怀表,无法置信地看向了春妮,又有些自责地摇了摇头。
春妮抹了抹头上的汗,笑了。
她知道这里不需要自己了,收拾了下郑永吃剩下的饭菜,端着盆子走出了病房,一句话也没有说。
“师座,你要不娶了春妮,兄弟们那可真是看不下去了,怎么着也得为春妮讨个公道。”
陶平一边叹息,一边示威似的对郑永说道。
是啊,这真是个好女人。
虽然她是个乡下丫头,虽然她才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虽然她总是看起来那么自卑的样子。
可自己要能娶了她,真的是自己一辈子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