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妾-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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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苏绾心间陡然泛起一抹莫名的不安,美目流转,莫不是他想听自己抚琴,他又在试探。
“凌傲天并不通音律。”
见苏绾处处设防,难度越高,心中的那份愉悦更甚,他一直享受的便是那种感觉,清润低笑,方才道:“本王说过,就算大周的那些奴隶都送给你都可以,不过要看你的表现,本王最喜歌舞,真是可惜。”
拓跋沅一说得如此直白苏绾又怎么会不明白,他不过是想用大周人做威胁,让自己取悦于他罢了,依然是那样卑鄙无耻。
苏绾低垂美眸,莹莹慧光流转,方才开口道:“大周男子并非蛮夷男子善舞,不过凌傲天善于作画,只是这里没有毛笔。”
苏绾垂眸,眼角的余光一直注视着拓跋沅一的神情,明显感觉到了拓跋沅一眉眼之间的微微停顿。
拓跋沅一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而是直接命人去取些马尾毛过来,少顷便有人送来了寸许长白色的马尾,但见拓跋沅一取了一支鹰羽制成的羽毛笔用佩刀削断,将马尾毛镶了进去,蓝眸轻佻递到了苏绾的手中。
一直以来都是拓跋沅一再刁难他,苏绾不过是推搪之言,没有想到他竟然亲手做了一只毛笔递过来。
苏绾并没有说谎,她此生画的最多的便是祈寒的画像,在祈寒去边关的那几年,每日里在星子里追寻他的身影,寂寞里数着春秋。
每当作画之时她都会想到祈寒,从来没有为其他男子作过画,当然这一次也是如此,她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为拓跋沅一作画。
命人拿了矮几过来,将纸张平铺与几之上,毛笔沾了些墨迹,看似专注的画了起来,波光妙目流转间,时而会看一眼端坐在象牙座椅上的拓跋沅一,离得很远,拓跋沅一看不见苏绾画的是什么,见她专注神情,倒是让拓跋沅一心中生出几分期待。
苏绾几乎是一气呵成,轻勾朱唇,放下手中的毛笔负手站到一旁,画上面的墨迹还未干。
拓跋沅一从象牙的宝座上走了下来,缓步来到矮几旁,细细的端详着苏绾为他所做的画像,只是一见这脸色竟是说不出的复杂神情。
单看那画功夫纯熟,笔法简洁流畅,就连衣衫上暗藏的花纹都画的极为细致,堪称佳作。那画作之上一男子端坐在象牙雕刻的坐椅之上,而那头却是画了一只雪狼的狼头。
尖细的下颚,斜挑的蓝眸,碧蓝的眼眸中寒芒乍现透着野性的残暴,每一根毛发都画得很细致,而且上面用大周的文字书写了“狼神再世”四个字却是格外的醒目。
苏绾朱唇儿一掀道:“怎么样?应该还不错吧!”
苏绾把拓跋沅一比作是狼神再世,狼是蛮夷人的图腾,这明显是在拍马屁。
拓跋沅一眼角微微轻佻,半眯着碧蓝眼眸看向苏绾,见苏绾眸中全无半分恭维之色,那眼底深处倒是些许鄙夷划过眼底,虽然隐藏的极好,却逃不过拓跋沅一的探寻。
拓跋沅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触手中画像,倏尔,唇角上扬出完美的弧度,容色温煦如春风,眸光深湛如盛满星光般迷离,“画的不错,字更优美,深得本王心意,本王就将那些大周的奴隶都上赏给你了。”
刹那间,苏绾堕迷雾,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你是说要把那些大周人赐给我吗?”
嘴角弥散笑意,“你都把本王比作狼神,本王说话当然做数了,去找托格带着你去领那些奴隶。”
这是苏绾被擒以来听到拓跋沅一最慈悲的一句话,突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虽然得了那些大周人,拓跋沅一也答应了不拿他们的性命要挟自己,可是苏绾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喜色,总感觉还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她。
以苏绾的观察,那个拓跋沅一不可能看不出自己在借着画像骂他是披着人皮的狼。
见苏绾神色迟疑的离开了,拓跋沅一眸光轻挑手中拿起苏绾为他所绘的画像,竟是朗声笑了起来。
萨穆看着王高兴,“王,那个大周的小子竟然也学会讨好您了。”
拓跋沅一将那画像小心地收好,放在了锦盒中,幽眸看向萨穆,“你以为她是在奉承本王吗?她是在骂本王?”
闻言,萨穆就更是不懂,在蛮夷没人敢骂蛮夷王,王被骂了竟然很高兴。
“王,那您还赏赐她奴隶!〃
拓跋沅一端坐在象牙雕刻的椅子,莹润的指尖轻敲扶手,凤眸微眯,蓝眸中划过一丝凌芒。
“有了那些奴隶牵绊,她想要离开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第八十一章 陪寝奴隶(今日两更)
托格带着苏绾去认领奴隶,拓跋沅一很少赏赐,托格总觉得王最近很怪异。没见过奴隶还可以赏赐奴隶的。
唯一一个顶撞违背王的心意,竟然还好好的活着的人,托格是听萨穆说过,王怀疑眼前的大周小子是个女人,即便她是女子,王身边从不缺女人。
拓跋沅一答应将大周的奴隶赐给苏绾,虽然表面上是好事,苏绾又怎么会不了解其中厉害关系。
跟着托格来到毡帐前,金哥他们都没有去劳作,很显然此事早有预谋,自己不过是落入了拓跋沅一的另一个圈套里,而苏绾还得心甘情愿的往里跳。
即便拓跋沅一不将那些奴隶赐给她,同是大周人,如果苏绾有能力,都会尽力的保全他们的生命,希望虎子和毛头的事情不要再发生。
马上就要见到金哥,苏绾的心绪愈发的沉重起来,她是知道金哥和毛头虎子的感情,亲眼见到好兄弟惨死,归其原因是自己害了他们。
托格命守卫推开了毡帐的门,一股刺鼻发霉的味道窜如鼻息,苏绾很自然的颦了颦眉,紧跟在托格身后走了进去。
抬眸看向毡帐中那熟悉的大周人脸孔,自己曾经在这里住过一夜,也曾是他们之中的一员。能够在敌营中见到如此多的大周人,其实心里面蛮苦涩的。
一处的角落里见到了蓬头垢面的金哥,看他的情绪低落蜷缩在角落里,并没有意识到苏绾的到来。
托格充满鄙夷的眸光打量着毡帐内的大周人,“从今日起,她就是你们的主人。”
托格完成了王交代的任务,便匆匆离去,毡帐里面的发霉的味道夹杂着潮湿的空气,让他很不舒服。
苏绾没有走,她还有话要同金哥解释,金守臣便是这群人的首领,那日在演武场上苏绾破解八门阵,金守臣便知道眼前少年的身份绝对不简单,不然蛮夷王是绝对不会如此的逼迫一个大周人。
“你到底是谁?”
不是苏绾不相信他们,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够将自己的身份透露出去,“对不起,恕我不能告知,不过请你们相信我,我没有背叛大周。”
既然苏绾不肯说,金守臣也无意追问,不过有些问题还是要问清楚的,“蛮夷王怎么会把我们赏赐给你。”
此事解释起来一言难尽,唯恐隔墙有耳,“容我以后再做解释,我来不是想让你们履行奴隶的义务。我想看看金哥。”
说到金哥,金守臣的脸上满是担忧,从亲眼见到毛头和虎子惨死,金哥就是这样蜷缩着一言不发。
苏绾缓缓的向他靠近,躬下身子蹲在了地上,轻声唤道:“金哥,我是凌傲天。对不起,没能够救虎子和毛头。”说出此话,声音不禁哽咽,眸中隐泪。
金守臣见儿子颓废神情,双手握住他的双肩摇晃着身子,“金哥,你这样毛头和虎子就能够活过来吗?能不能振作一点。”
良久,金哥涣散的眸光终于聚在一起,看向苏绾,慢慢的凝聚成怒焰,一个冲劲儿推开了身边的父亲金守臣,暴怒的金哥,猝不及防的一拳打了过去,半途被金守臣拦住,只是贴着苏绾的脸颊而过,苏绾跌坐在地上,脸颊处立刻肿了起来。
金守臣将金哥伸手抱住,真害怕金哥再出手将苏绾打死,金守臣是沉着冷静之人,很显然苏绾在蛮夷王的心里有一定的地位,如果苏绾死了整个毡帐的奴隶都休想活下来。
“金哥,你就不能清醒一点吗?你想害死所有的人吗?”
一句话的确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金哥怒瞪着跌坐在地上的苏绾,“凌傲天,你还记不记得你在毡帐内说过什么?你让我们三个相信你,可是你明明能够救他们的,可是你见死不救。是你害死了毛头和虎子,你是杀人凶手。蛮夷的走狗,你和那些蛮夷人有什么两样。”
苏绾对虎子和毛头的死一直心中有愧,直接跪在了地上,“对不起,我心里面也有我想要保护的人,我真的没有想过他们会死,如果我知道就不会那样选择。”
金守臣能够体会到苏绾此时的心情,当日兀苏德将百姓聚集在广场,如果他不投降便屠城,他就是为了保住十六万晾州百姓的性命才会弃城投降。
那 高壮魁梧的男子,眸中却饱含着太多复杂的情绪,“金哥,看问题不能够只看表面,每个人都是有苦衷的,每个人都有想要保护的人。”
金哥就是愣头愣脑的莽撞少年,他是不会理解父亲金守臣的苦衷,冷眸相视。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当日你为什么选择投降,我宁可自己的父亲是堂堂的男子汉,轰轰烈烈的死在战场之上,也不愿意跟着你屈辱的活着。”
“啪!”的一巴掌打了过去,金守臣真的有些怒了,“明知不敌而死守那是莽夫所为,如果我不弃城,死的将士晾州城千千万万的来百姓。”
苏绾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终于知道了他们父子之间的恩怨。虽然站在每个人的角度都会有不同的理解。
对于虎子和毛头的死她一时间无法释怀,如果一开始就答应破关,或许他们两个人就都不会死。
不过只是也许罢了,她已经是重生之人,无法再次从头来过。
苏绾离开了金哥他们所住的毡帐,心情异常的沉重,一口气压在心口好生的难受。
心神散漫的朝自己的毡帐走着,倏然间,一抹银白色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苏绾轻抬眼眸冷淡的看了一眼拓跋沅一,他不是在牙帐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真是阴魂不散。
远远地就见苏绾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那脸颊微微红肿,定是吃了暗算。
薄唇轻启带着嘲讽道:“怎么受伤了,看来那些奴隶要好好惩罚一番。萨穆,命人断了那些奴隶的水粮。”
听到拓跋沅一要断了金哥他们的水粮,原本金哥对她的误会就没有化解,如此岂不怨恨更深。
忙不迭的阻止道:“且慢!他们是我的奴隶,自然由我说了算。”
拓跋沅一微微躬下身子,俊脸靠近,星眸半眯着幽魅道:“本王来就是想告诉你,既然他们已经是你的奴隶,那么他们的水粮由你来供养。”
拓跋沅一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苏绾气恨的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卑鄙!”
“今夜,到本王牙帐来,当本王的陪寝奴隶,否者你就等着他们饿死!”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声音清淡如冰,带着戏虐的阴冷。
刹那间,苏绾如堕寒潭,眉宇间染了霜色,那陪寝二字,渐渐化为嘴角那一抹惨淡。
第八十二章 他会有那么好心吗
毡帐内,拓跋沅一口中那陪寝二字,依然响在耳畔,一颗心如堕冰湖一般,寒凉彻骨,眸中剥离一般的恍惚,骇茫不知所措。
思绪未明,杂乱的仿若藤蔓疯狂滋长着,盘根错节,让人窒息。
拓跋沅一的转变苏绾不是没有怀疑过,心中在担忧自己的女儿身份早已被人看破,如是的想着,心中的那份恐惧在心间无限的蔓延着。
无数的冰冷从心底蔓延开来,如果拓跋沅一想要行凶强逼,为保清白,绝不苟活。
苏绾欲逃,怎奈牙帐附近新增了许多蛮夷护卫,可见拓跋沅一已经做了万全之策。
如今是逃也逃不出去,又无法窥探拓跋沅一的心思,每时每刻均是一种煎熬。
夕阳余晖,映照大地,一轮残阳,挂在天际泛红的天空,暮色渐渐笼了下来。
牙帐内,拓跋沅一刚刚用过晚膳,继续处理白日里未处理完的公务,此时萨穆神色凛肃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将一封写有密文的浅棕色,朱漆封口,印有狼头的印符的密函,恭敬的递到了拓跋沅一的手上。
“王,这是图伦城送来的紧急密函。”
拓跋沅一晴朗的双眉凝锁,神色凝重的接过密函拿在手中,慎重展开,那密函上的特殊文字只有身为拓跋皇族之人才能够解读。
犀利的眉宇滞凝,脸色愈发的阴沉起来,“看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手中拿着密函,从座位上起身,大步走到墙壁之上琉璃灯盏前,将密函靠近灯芯,火焰炯亮高炽,密函化为灰烬。
拓跋沅一又重新的回到了座位上,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眸中如古井无波的深潭,毫无一丝波澜。
“派人暗中监视兀苏德的动静,千万不要让他发现。”
“是!属下这就去办!”
良久沉寂,拓跋沅一深邃如幽的星眸低垂,瞥见了矮几上的那支毛笔,将它拿在手中,深眸明亮,还记得她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