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草为妖-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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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正酣，茶楼伙计忽在窗前开始关帘子了。
“这……这是做什么？”小草伸长脖子左右摇摆，忒不厚道了吧，正看到精彩之处呢！
“不花钱也就这待遇了！”伙计下巴一抬，傲气的道，“想看全乎的，进来呀，表演时段，最低消费也不过一钱银子，而已嘛！”
呜，小草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般怏了半截，倒不是她身上拿不出这一钱银子，而是她若敢花上这么多钱看场表演，别说姜女郎了，就连小良子都会毫不犹豫的拍熄她的。
啥叫无钱寸步难行，现在正是最生动的写照。
小良子安慰着她，“小草姐姐，咱们看不到，饱饱耳福也是好的。”
“就是，别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闲汉估计常常吃瘪，早看开了，“再说，你就算进去了，也见不到九姑娘，她每次出场都要蒙上面纱的。见她要单独备上厚礼去提前预约，一般人听说还不乐意见，人红没办法，大牌得很呢！咱就在这儿听听就得啦，那个啥，不是说音乐无地界么？他们坐在里面的还得花钱，俺们在外面不一样听到耳朵里？”
啥玩意儿？乍听音乐俩字，小草背上蓦地打了个激灵，天蝈蝈那催枯拉朽般的歌声又隐隐浮现在了脑海里。要是玩音乐的都这德性，那她就无福消受了，她才不要再一次被魔音贯脑呢！
正考虑是不是要撤退到安全地带，蓦地，“当”的一声弦响，九姑娘，上场了。
浑厚质朴的琴声让人的心一下安定了下来。满室俱寂，鸦雀无声，连茶室外面都静了下来。
这声音还不算太难听，小草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行云流水般的琴声响起，如在平静的湖面上划开层层波浪，荡出漂亮的圈圈涟漪，一下就抓住了所有人的心。短暂的一停，尔后叮叮咚咚的琴声次第响起，时而湍急，时而舒缓，交织出美妙动人的乐曲。
小草不觉闭上了眼睛，思绪止不住的回到了昆仑山上。
纯净无云的蓝天，高耸入云的雪峰，金色的阳光洒了一地，山风活泼的缭绕，她还是修仙前的一棵小草，嘻嘻哈哈，过着简单快乐的日子。仰起脸，看到的是玉石哥哥，鼻端间，似乎还充斥着雪莲姐姐身上淡淡的雅香。如果日子停留在那一刻，也是种幸福吧！
琴声忽地一变，似乎在感慨着岁月的变迁，年华的老去，淡淡的忧伤和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叹息在远方幽幽响起。世间事总是无法十全十美，若是没有修行，那就不能认识小土地哥哥，也不会到人间来，不能认识小良子、姜女郎……不可否认，小草已经开始有些留恋人间的温情了。
琴声消散了许久，小草仍在浮想连翩，脸上忽然有些微润的感觉，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小草微微仰起了脸，承接着来自天地间的甘霖，几乎都要忘却自己仍是身在凡间了。
“小草姐姐！”小良子不得不打断了神游天外的小草，“你怎么往雨里走？”
小草一下回过神来，自己不知何时竟从檐下走到雨中了。
“是听入迷了吧？”闲汉了然的笑笑。
小草有些赧然，找了个借口，“哦……我平时还挺喜欢雨中漫步的……”喜欢淋点小雨是真，漫步可是近几年才有的事。
小良子摇了摇头，果然还是爱做梦的年纪，老想着玩什么浪漫，若是淋湿着了凉可就啥情调也没有了。
“九姑娘呢？她方才弹的是什么？”小草的心思还沉浸在琴声里恋恋不舍，心里涌起一股冲动，真的好想去见见她。所谓追星，就是这样开始的。
闲汉道，“九姑娘每天只在这里弹奏一曲，这会子该走了吧。她弹的是我们秦国的乐器，叫秦筝。怎么样？好听吧？”
“真好听！”小草衷心称赞，这才叫音乐。
“一听她这琴声，我呀，真就象圣人一样，三月不知肉味！”闲汉卖弄高雅。
“那又为什么？”
“因为肉在正月里吃完了，三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当然没得肉吃。圣人就是圣人，总结的多好哇！”闲汉还用一个大大的感叹结束。
哦！小草赞同的点了点头，怪不得她刚才也能听到有水的声音。高，实在是高！
小良子叹了口气，孔大圣人若是在此，恐怕得被气活过来了。
“那两个人好象准备走了。”这才是正事！那书僮和年轻公子已然走进了雨中。
躲在街角，小良子望着天上的纷飞细雨，自言自语道，“要是雨再大一点就好了！”
“为什么？”
“要是雨再大一点，他们肯定会停下，咱们就可以上去跟他们搭话了。”
小草暗暗一笑，这个小把戏我还变得出来。她退后一步，暗中凝神，掐了一个仙决，往头顶上方一指，很快，这一小片地方的雨便哗啦啦的大了起来。
那两人很快站在一处屋檐下，似在商量该快些离开还是暂避一会儿。
小良子惊喜道，“正是天助我也！小草姐姐，走！咱们去搭话。”
就在他俩从街角现身往那屋檐下飞奔而去时，在她们身后，另一个人也开始念动咒语。雨忽然下得更猛了，简直是倾盆而出！人如在瀑布中穿行，眼前一片白茫茫，轰隆隆的雨声震耳欲聋，衣裳很快就浇得湿透，连方向都看不清了。
小草心里诧异不已，难不成是自己的法术精进了？怎么这雨变得这么大了！
“哎哟！”只听身边的小良子一声惊呼，摔了下去。小草脚下也觉似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紧跟着也来了个五体投地，恶狗扑食。
待结结实实的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后，小草子唯一庆幸是，幸好这地面上没铺石头，还是泥地，摔得没那么痛。
小良子唯一庆幸的就是听小草的话，先把包子给吃了，要不这样一摔，那可得心疼死他了。
在他们俩的大脑都处于间歇性当机状态时，有一双脚来到了他们面前。
“你们没事吧？”两只手伸到了小草和小良子的跟前。
*****
九姑娘很愤怒：咋不让我来个华丽丽的正面出场？
小桂子：汗了……你是大美女，要留到后面更合适的时机。
九姑娘：你动作快点！今晚再上一更！
小桂子：擦汗……小的听您吩咐。
第三回 人妖之家 （十二）被劫胡了
瓢泼大雨里勉强抬起眼，那年轻人正关切的看着他们，温润的眼眸里似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小草的心口没来由的热了一下，怔忡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假设他们的相逢是在刚刚的烟正濛濛，雨正濛濛中，小草即使摔了一跤，也不至于这么狼狈，哪怕摔重一点，擦破胳膊崴个脚什么的，反而有助于情节的继续，也可以充分提供一些乐于助人的粉红机会，接下来的故事无疑将非常抒情非常唯美的展开了，仿佛已经可以预见到从此以后的惊涛骇浪，或是爱也汹汹或是恨也汹汹。
可惜只是假设，事实上这雨下得忒猛了些，这摔得也忒狼狈了些。你见过一身湿透，满脸污泥的女子还能激得起各位帅哥美男的绮思遐想么？要是那样他还能YY得起来，那他不是太饥不择食，就是热衷于玩泥烧窑。总之，超出正常值的范畴。
小良子再聪明，也不过十二岁，还是缺乏人生阅历。他想让暴风雨来得更猛一些的初衷是好的，只是他猜到了这开头，却猜不到这诡异的结局。那位公子肯出手相助只是一时动了恻隐之心，非关其他。
“没事！”小良子抢着答道，正想借机攀谈，与此同时，街上突然跑过一辆空马车。
“马车，停下！”书僮立即叫住了那辆车，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啊！“小猪！快走！”一把拉过年轻人，三步两步跳了上去。
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在眼前，小良子忿忿的不顾沾满污泥的手抹了一把脸，狠狠的甩在了地下。靠！这什么素质！好不容易凑齐牌了，正见已经打出自己要胡的牌了，却硬生生被人拦腰截走！功亏一篑，不甘心啊！小良子愤怒的在心中问候苍天。
“啊啾！”老天非常及时的给他提了个醒，别以为你背地里说我坏话我就听不见！
自己的身子骨儿自己最清楚，小良子不敢大意，忙拉着小草躲到了屋檐底下。两人对望一眼，淋得跟两只落汤鸡似的，身上还沾着一身的黑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绷紧的脸皮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失望和不快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说来也怪，那公子和书僮走了以后，雨霎时就小了许多，不久又恢复成温柔的毛毛雨了。可他们这副模样，别说去继续追踪，走在路上都让人笑话。
打道回府吧！
要是没小良子在身边，小草一个小法术就可以把湿答答脏兮兮的衣裳重新恢复得干干净净，可现在却只能在路人的侧目中，和小军师一起贴着墙根，蹑手蹑脚的低头往家里赶。
他俩离开了没一会儿，一个手执旗幡的人才慌慌张张赶了过来，左顾右盼，却是人去楼空，只听他咬牙切齿气得直跳脚，“要是知道是谁在陷害本大爷，有你好看的！”
好不容易进了家门，宝柿一见小草他们这般模样，先是一惊，再是一笑，随后便开始唠叨，“今天不就下了场那么点子小雨，你们俩怎么淋成这样！小良子快去换衣裳！要是阿姜姐回来知道了，非骂死你不可！我去给你们烧点热水，小草姐姐，你跟我进屋，先拿阿姜姐的衣裳凑合一下。”
她麻利的去点了灶，舀了一锅清水烧上，然后快手把小草推进了屋里，拿出一套浆洗得干干净净的衣裳来，“你换衣裳吧，我去地里刨些姜出来，给你们煮碗姜汤，搪搪寒气。”
活脱脱的姜女郎二号。
换了干净衣裳，小草感觉有些新奇，不过是民间自家织的土布，料子粗糙，样式简单，还缀着几块补丁，却补得针脚细密，整齐方正，丝毫不觉得丑陋。半旧的衣裳，洗得有些发白，带着异样的柔软和妥贴，还有些淡淡的清香，嗯，应该是姜女郎的味道，很是让人舒心。
身上是擦干了，可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实在难受，又不敢使用法术，小草把长发放了下来，随便擦了擦，梳顺了，就这么出了房门。
一进大屋，宝柿瞧着她先是一愣，随即捂着嘴笑了起来，“小草姐姐，你这样穿才对，这才象个真正的女孩子。”
“是么？”小草毫无心机的咧嘴一笑，却见小良子瞧见她的神情有些古怪，似乎小脸还红了一下。
小草没往心里去，大大咧咧的道，“小良子，你把换下来的衣裳给我吧，还有你们，有什么脏衣裳，一块儿给我，我拿去洗洗。”
宝柿也不客气，当真就收罗了几件脏衣裳递给她，“一会儿姜汤煮好了，我给你送来。”
小草拎着衣裳到了后院，学着姜女郎平常做的那样，放了半盆水，搬个小板凳过来坐下，就开始揉搓。可衣裳上的污垢却怎么也搓不掉，心里一急，不由加大了力度，一不小心就把本已脆弱的衣裳给撕开了个口子。
小草顿时囧了，这还真是帮忙，却是越帮越忙了。
小良子端着碗姜汤过来，见此情景笑道，“小草姐姐以前没洗过衣裳吧，你没拿霜土。”他到房间里取出一只小瓦罐来，倒了一种象霜似的土在水中，搅了搅道，“你再试试，这样就好了。”
小草再搓，感觉那污垢果然就容易搓下来了，“还真是的哦，好洗多了！”
她埋头洗衣，披散的长发时不时滑下来，挡住了视线，不得不抬抬胳膊，把头发再撩上去，小良子自告奋勇道，“我帮你扎起来。”
他用手梳理着小草的长发，心里多少有点子紧张，眼前的小草姐姐，虽然长相平平，也没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但好歹给小男生提供了一个亲近女性的实践机会，这对他将来的人生可是非常重要的。姐弟恋广泛存在的基础，其实也就是情路学习的基础。
微湿的长发有些涩手，不是纯正的黑，而有些偏黄，还好上面没有多少头皮屑，要不非得在他的心中留下长发恐惧症不可。小良子非常耐心非常认真非常细致的给小草把长发编了起来，拿后拿根小绳绑了起来。
几件衣裳很快洗好了，姜汤也已经温热，小草虽然不食同类，但出于对姜女郎这种特殊生物的好奇，她还是决定尝一口姜汤看到底这是个什么东西。
一口姜汤含在嘴里，因为家里买不起糖，所以小草只不过是眨了一眨眼，便“噗！”的一声尽数喷出，如妖女撒花般洒了一地。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大声咳嗽起来。
小良子赶紧舀了瓢清水过来，小草漱了漱口，半晌才喘上气来，额上已经辣出微汗，额滴那个天爷爷哟！“怪不得她叫阿姜，真是够姜的！”
小良子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蓦地，前门响动，有人来了，只听宝柿尖声道，“你怎么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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