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小似眉弯-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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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翌朝他们说道:“你们先行退下,回去歇着,太医留下,在前殿侯着。”
见他们陆续地退出屋子,只余下皇后,她缓缓走过来,握着我的手:“妹妹,你醒过来就好,太医说只要醒过来就没事。你好生休养,皇上为了你已经半月未眠,七日未饮,见到你醒来,我也安心了。”
皇后的话好重,我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她走后,我看着淳翌,那一刻,我明白,原来我在他心中已经如此之重。我泪眼朦胧:“为何要这样?”
“因为你是唯一。”他声音有些沙哑。
“不值得,你是一国之君。”
“只要你醒来,怎样都好。”他轻抚我的眉。
此时红笺已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道:“皇上,方才太医让煮的,说现在喂主子喝下。”
“朕来。”淳翌端过碗,一口一口地细心喂我,药微苦,有些涩,我不皱眉,微笑地喝着。
“皇上,你去吃些东西,然后好好地睡一觉。”我关切道。
“你放心,你好了,朕怎么舍得不让自己好。”他笑道。“乖乖的,在朕怀里再睡会,只是不许睡得太久,醒来了陪朕一起用膳。”
我的确觉得很累,在他温暖的怀抱,又沉沉地睡去。
第三十六章 明月清风已相思
再度醒来的时候,依旧在淳翌的怀里,有红烛摇曳,那红红的灯焰,仿佛一朵浓郁的往事被点燃,穿越了前尘旧梦,在今世明媚地跳跃。
我有些头晕,看着淳翌,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今晚有月亮么?
他微笑:“呵呵,朕也不知。”他转头看向那边的窗台,转而对我说道:“要不,朕抱你过去看看?”
“嗯。”我微笑点头。
他辛苦地移动身子,笑道:“坐得太久了,竟有些发麻。”
他将我放至床上,自己下床伸展了身子,轻轻将我抱起,我搂紧他的颈,与他深亮又疲倦的眸子相视。
临窗,有徐徐的春风拂面,我看到了,又是上弦月,弯弯的月芽儿在静谧的夜空里,满含着清宁、温婉、神秘和柔亮。我喃喃道:“清莲何自诩,明月已相思。”
淳翌亲吻我的额,微笑道:“等湄儿身子大好,朕要在这样的夜晚,听你抚琴吟怀,共此明月光。”
我偎在他怀里,笑道:“皇上,臣妾想吃莲藕羹了。”
“哈哈,原来朕的湄儿嘴谗了。”他将我抱至榻上,一招手,秋樨和红笺她们已端来许多的美食糕点。
我笑道:“原来都准备好了呢。”
“是,皇上命奴婢侯着,只要主子醒过来,饿了就可以直接吃。”秋樨欣喜道。
“皇上,臣妾想要坐在椅子上与您共品佳肴。”我语气带娇。
“好,只要你喜欢,朕都依你。”
淳翌将我抱至椅子上,我斜倚着厚厚的软垫,他端起莲藕羹,准备喂我。我轻轻摇头:“臣妾要和皇上一起吃。”我知道,他七日未进食,想到这,心里揪得紧。
他似乎猜到我的心思,微笑道:“朕没事,朕每日都有喝参茶的,不然哪儿还有力气抱你。”
人说,爱一个人总要经历些波折,才能知道有多真心。我看着憔悴的他,心又疼痛起来。
我们是在彼此的关爱中用完膳的,而昏迷了半个月的我,一点也不觉得累,突然觉得活着原来真好。可以看月亮,可以品尝美食,还可以与喜欢的人坐在一起眉眼相对。
“皇上,你该回寝宫去歇息了。”我关切道。
“嗯,朕是有些乏了,看着你没事,朕这就回去歇息。”他将我抱至床上,笑道:“湄儿,你安心养身子,朕先出去问一下太医,你还需要吃哪些药,一会就不进来了,明儿个再来看你。”
“嗯。”我点头。
静静地躺在床上,看闪闪摇摇的红烛,那灯芯仿佛凝聚着世间所有的美丽,而这些美丽只停留在短暂的时光里,随后,便焚烧,化作灰烬。
我告诉红笺,我想沐浴。
寝殿里烧着炉火,暖融融的,秋樨说我不能着凉。
又见热气蒸腾的水雾,温热水气,花香袭人,红笺为我擦拭莹白的肌肤,疼惜道:“小姐,你瘦了。”
“可我还活着,活着比什么都要好,不是么?”我看着她,凝思片会,问道:“红笺,告诉我,告诉我这昏迷半个月里所发生的事。”
“小姐,你需要静养,等身子大好了,我都告诉你。”
“可我现在就想要知道。”对于自己半个月的事一无所知,我总觉得生命里少了些什么,我需要将丢失的找回。
红笺说道:“小姐,其实这次真的很惊险,若不是陵亲王,你的命恐怕要保不住了。”
“哦,陵亲王?此事怎会与他相关?”我惊讶地问道。
“你且听我说来。”红笺边为我沐浴边说道:“那日你昏睡过去后,谢容华一直守在你身边,怎知皇上当晚就来了,我们极力想要遮瞒,最后还是被皇上发觉了。他很气恼,问清了缘由,彻查了翩然宫,舞妃当日差点问罪,是皇后求情才度过一劫。只是很遗憾,没有查出下毒之人是谁,那时皇上只忧心你的身子,也无心去严察的。”说到这,她停了停。
“那后来怎么呢?”我不禁问道。
“后来召集了所有的太医到月央宫视诊,竟无一人知道你所中何毒。其实你体内的毒已侵入肺腑,太医说若再找不到解药,只怕性命难保。这样子一拖就是三日,直到陵亲王为你请来了一名解毒高手,服了他的药后,你还是昏迷了十二天,才醒过来的。”
“就这样?”我似乎觉得一点也不曲折。
“嗯,就这样,听那位解毒高手说你所中的毒叫什么‘凝丹雪’,是一种花,其花粉可以研制成剧毒,中毒之人,三日内不服解药,就没命的,你能撑过来已算是天大的幸运了。”
“凝丹雪。”我低语道。居然这么好听的名字,此花我不曾听过,一种不知名的花差点要了我的性命,实在有些无辜。
“皇上自那日来到月央宫就再也没离开,他不眠不休整整陪了你半个月,最后的七日,他见你不醒来,连饭也不吃了。后来宫里许多嫔妃都来到月央宫,跪了一地,只为皇上能用膳,保重龙体。你知道吗?连太后都来过三次。”
“太后到这月央宫?”想到太后深居长宁宫,这次因我的事几度亲临月央宫,皇上为我半月不眠,七日不饮,她一定是痛心至极。想到这,我感到愧疚与不安。这淳翌也太任性了,如此由着自己,让我日后如何面对她们。
“就这样了?”我禁不住又问,仿佛这些还不够,半个月,也不过如此。
“嗯,就这样。”红笺瞪着眼睛笑道:“小姐,这样还不够吗?要知道,这半月,我们都急死了,又急又怕,就没合过眼。”
我脑中突然浮现出陵亲王淳祯的身影,于是轻问道:“陵亲王是否有来此看我?”
“来的,只是在前堂,没有进屋内来。”
“哦。”我低语,恍然间,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可究竟是什么,我又道不明。
沐浴完,临窗看着月亮,那温婉的光辉倾泻在阶前花径,撩起沉静的相思。相思,我有些想淳翌了,病了一场,人显得格外的脆弱。他这样守护我半个月,我已经没有力量去拒绝。
尽管,我不知,这一次到底是谁人在害我,只是,无论将来后宫会有多少陷阱,我都无谓,是的,都无谓。
正在思忖之时,秋樨走到我身前,轻声道:“娘娘,我听小行子说皇上要让舞妃娘娘到霜离苑静心去。”
“霜离苑?怎么还有这么一个苑?”我听秋樨这么一说,心中想到,自然是不好,这霜离苑乍听起来就是冰冷的。
“是的,是宫里一处很偏的院子,那里几乎就算是冷宫了。”秋樨表情黯淡,我知她在为舞妃感怀。
我心急如焚,想来舞妃定是因为我的事而惹怒了皇上,只是这皇上,为何要气恼到如此地步,岂能将舞妃遣至那种地方。
“小行子……”我急唤道。
小行子躬着身子走进来:“是。娘娘有何吩咐?”
“备轿……去翩然宫。”
“可是……可是……”
跪了一屋子的人,都阻挡不了我。我扶着红笺的手,往前堂走去,因为多日的昏迷,我觉得步履沉重,虚弱无力……
第三十七章 谁遣薄凉至翩然
一路上,只有清风明月相随,而我无心欣赏这春夜柔和的景致,风景于我,此时形同虚设。
我忆起了第一次去翩然宫,那时的舞妃因中毒而性命堪忧,如今再度来此,却因她要搬离翩然宫。若不是因为我,只怕这些劫数都与她无关,至少,这一次,是因我而起。我是不会容许淳翌如此待她,因为此事跟舞妃没有丝毫的关联,皇上若是轻信谗言,治了舞妃的罪,就合了那歹人的意了。再者,舞妃是他深宠的妃子,难道旧日的恩情就此勾销么?
抵达翩然宫,见门口停设了许多的车轿,匆匆走向正殿,殿内已跪了一地的人。我第一眼就看到淳翌,他负手而立,面含怒色。见我兀自立于人群中,大惊,忙迎过来,急问道:“湄卿,你如何到这来了?”
他忙扶我至一旁的椅子上,喊道:“快快坐下。”
“臣妾不敢。”我回道,声音里夹着些许的冷漠。
他朝殿门口的秋樨和小行子等人呵斥道:“谁让你们这些奴才自作主张的,啊,都给我滚出去。”
一干人吓得立即退在门外,齐刷刷跪了一地。
“皇上,你也莫恼,自然是臣妾的主意,要罚就罚臣妾好了。”我似乎有些不顾淳翌的圣颜,在众人面前如此执拗。
我暗暗看了几眼跪地的人,云妃,兰朝容,许贵嫔,还有舞妃,连谢容华也在。
皇上气恼地朝他们开话:“你们也休要争闹,若是这般都不称心,就全给我去霜离苑长住去,朕倒也清净。”
“我知道皇上如今是看了我们心烦,只是臣妾并无罪,况臣妾所说之事句句实情,又怎敢欺瞒皇上。”云妃抬眉,极力地为自己争辩。她所说的句句实情,又是什么呢?
“朕此刻什么也不想听。”淳翌似乎很无奈,我看他满脸倦色,半月不眠,不知为何又到翩然宫兴师问罪来了。
我走至他身边,微笑道:“皇上,你看夜已深,不如早些回去安寝,其余的事,搁在一边。”
他看着我,低声道:“可是,湄卿,朕也不能让你无辜受这么多的苦。”他转而又朝跪在地上的妃子喊道:“朕若查出此人是谁,定饶不了她。”声音威严,极尽慑力。
“皇上……”云妃欲言又止,眼睛瞟向舞妃。
“皇上,臣妾已算是有惊无险,过去的事臣妾亦不想追究,想来下毒之人日后也不敢再犯,就这样息事宁人,大家和睦相处吧。”我宽慰着淳翌,事实上我已经明白,定然是云妃借舞妃给我送人参汤之事,一直纠缠不休,想趁此机会让皇上责罚于她。
淳翌看着我,疼惜道:“你这又是何苦来此,朕陪你回宫歇着去吧。”他转而看向她们,说道:“你们先行起来,各自回宫歇着去,让朕安静一下。”
兰朝容说道:“皇上,那舞妃……”
淳翌锐利的眼神朝她看去,呵斥道:“兰朝容,是不是要让朕将你遣至霜离苑去?”深皱眉结,喊道:“都给朕退下,退下。”
翩然宫,拂柳堂,只余下我和淳翌,还有舞妃。
沉默的殿堂,只有红烛在闪烁,玉露中宵,有多少人梦梦醒醒?
我看着低眉垂袖的舞妃,上前去握住她的手,轻声低语:“对不起,姐姐,是湄儿不好。”
她看着我,微涩地笑道:“傻瓜,与你何干,此事与他人无忧。”随后轻叹一口气,看着淳翌,欲言又止。
淳翌走过来,看着她,低声道:“怪朕不好吧,朕当时也是恼了,可你偏生就不肯话语柔软些,让朕实在是气不过了。”
舞妃凝视着淳翌,叹息道:“皇上,也许臣妾真的是有罪,罪不该如此真心。”舞妃对皇上说出此话,想来她真的是心伤了。
淳翌握起舞妃的手,轻轻一叹:“朕怎会不知,以你的善良,是断然想不出如此心狠的计谋。只是,当时云妃带着兰朝容她们到朕的乾清宫,说是找到了下毒的证据……”
“证据……难道证据就是因为我来自南疆之地,而那个地方又生长许多奇花异草,并且还生长得出一种叫‘凝丹雪’的花么?”舞妃语气有些生冷。
凝丹雪,原来凝丹雪出自南疆,而舞妃却是来自南疆的女子。
我在一旁轻笑道:“就为此么?就为此皇上牵累了姐姐?”“唉,真的是湄儿的罪过了。”
淳翌看着我,笑道:“是朕糊涂了,朕当时也不信,只是被云妃她们给闹得心烦。所以才到翩然宫想问个明白,可是……”
“可是臣妾心痛难当,臣妾可以被她们猜疑,却不能接受皇上的猜疑。当日湄妹妹昏迷,皇上因为心急怪罪于臣妾,臣妾可以理解。只是如今皇上依旧轻信他人,而如此……”舞妃声音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