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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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地吝啬和精打细算倒也胜任此职,在他的精心管理下,朱泚的军粮入大于出,数年时间便积累了近百万石,朱凤阁也深得朱泚的信任与重视,这次朱泚亲自领兵北征,便命朱凤阁为成都留守,掌握成都的军政大权。
守财是朱凤阁本性,粮食管得好未必兵带得好,况且他从未打过仗,这一点朱泚也明白,不过蜀中无论如何不会发生什么战事,只要朱凤阁牢牢把军队掌握住,也就万事大吉,朱凤阁更重要的职责是保证征北大军的粮食及后勤供应,所以朱泚临走时也没有任命什么副将来辅佐他,一切都完全由他一手调度。
于是,在朱泚北征后,朱凤阁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粮食和物资的供应上,保证粮草每天被源源不断地运到江油。他的二万留守军也就成了运输队,轮番护送粮草北上。
这一天,朱凤阁接到朱泚十万火急地命令,命他五天内立即运送二十万石粮食到文郡,否则军法从事,从来都在悠闲中生活地朱凤阁被大哥的命令吓破了胆,从成都到江油地平坦大道都要二天时间。五天到路途艰难的文郡怎么能办到。
害怕归害怕,朱凤阁还是命士兵连夜装车、连夜出发。也来不及抓民夫,就让一万士兵充当民夫先送十万石粮食北上。
朱凤阁一直心惊胆颤地将粮队送走,他又慌不迭地四处抓捕民夫、征集马车,准备运送第二批十万石粮食。
夜幕渐渐降临了,劳累了一夜一天的朱凤阁终于撑不住回去睡觉了,但巨大粮库广场上依旧人声鼎沸,千支牛油火炬将广场映照得火光通明。近万名从成都各县抓来的男子还在疲惫地向马车上搬运粮包,一千余士兵则严密地监视着他们,防止他们逃走。
在如蚁群般忙碌地民夫中,有一百余名精壮的男子与众不同,他们身个个体强壮、步伐矫健,他们是从成都郊外抓来,时间紧迫,没有人关心他们地来历。只要身体健壮,就算他们是强盗也没有关系,否则抓不到人,只能士兵们自己充作民夫了。
这群人中,为首之人是名精瘦的小个子,显得十分精明。他一边搬运粮草,一边留意四周的情况,不用说,他自然就是斥候将军刘帅了。
忽然,‘当!当!’的铜锣声响起,吃饭时间到了,当然,不是民夫们吃饭,而是四周守卫的士兵吃饭时间到了,又饿又累的士兵们等不及换岗便纷纷向广场的另一边跑去。
就在这时。刘帅见机会来了。他立刻一挥手,低声命道:“走!”一百多名手下仿佛心意相通一般。拔腿便跑,他们快疾如飞,霎时间便消失在浓浓地夜色之中,周围一些民夫也有意想跑,可又害怕,就在左右犹豫时,换岗的士兵早已列队跑来,重新严密地将他们看管起来。
且说刘帅带领一百多人沿着小街小巷疾奔,很快便远远离开了粮库广场,为减小目标,他们拆散成五队人分头到望江酒楼集中。
自从北方战事起来后,成都百姓夜里一般都不再出门,家家关门闭户,唯恐惹祸上身,生意清冷的各大酒楼也都早早打烊,望江酒楼也不例外,它不仅是生意清淡,而且十几个伙计被抓走一半,使它只能关门歇业。
此刻,酒楼大堂里灯光微弱,钱掌柜正心神不宁地登记着账簿,陇右战事起后,他比普通百姓更多了一份担忧,不知道陇右那边能否有所准备。
忽然大门‘砰!砰!’地被敲响了,又急又快,钱掌柜一惊,‘噗’地将灯火吹灭,随即蹑手蹑脚地来到门旁,捅开一个窗洞,悄悄向外望去,只见屋檐下贴站着十几个人,他们一边敲门一边警惕地向四周张望。
“是谁?”钱掌柜低低问了一声。
“我们找钱掌柜!”
“你们找他做什么?”
门外忽然没有了动静,过了一会儿,有人低声道:“北方有仙山,冬风送我来。”
钱掌柜一颗心落地了,他立刻开了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精瘦的男子,便取出一块腰牌在他眼前一晃,“我就是钱掌柜,请问你们是?”
刘帅笑了笑,向他拱拱手道:“我们是西凉军斥候,都督派我们先来成都。”
“西凉军?”钱掌柜大吃一惊,西凉军怎么会出现在成都,他不及细想,连忙将十几人让了进来,刘帅回头打了个唿哨,只见从四周的小巷、桥下奔出无数的黑影,一齐冲进大堂,片刻,便将大堂挤得满满当当。
‘一百十一人,一个不少。’刘帅放下心,回头向目瞪口呆的钱掌柜歉然笑道:“人有点多,抱歉了!”
“不妨!不妨!请到里面来。”钱掌柜连忙请他们到里屋去,刘帅却拦住了他问道:“我听说钱掌柜这里藏有不少家伙,不知还在不在?”
“有!有!”钱掌柜慌不迭应道:“地窖里有东家私藏的武器,足够你们所用。”
他带着众人来到地窖,地窖里通风很好,显得干燥而阴冷,点燃了墙上地油灯,一团昏黄的光线在地窖里弥漫开来,这里是望江酒楼存放酒和一些杂物的地方,东西杂乱摆放,让人难以下足,但钱掌柜却轻车熟路来一大酒桶前,将它推开,酒桶后面是一个黑漆漆的方洞,长宽均有五尺,他一指里面道:“武器都在里面箱子里,很重,你自己来拿吧!”
刘帅一摆头,立刻上来三四名大汉,从石洞里拖出了四口大箱子,打开来,里面果然放满了军用武器,主要以横刀和弩箭为主,足足有两百多件。
刘帅点了点头,又望着钱掌柜微微一笑道:“最后再请教钱掌柜,朱凤阁的府邸和军营分别在哪里?要必经过什么道路,能否给我们画一张图?”
第二百四十一章 奇袭成都(下)
从导江县到成都不过八十里,官道宽阔,着名的都江堰便位于导江县境内,岷江在这里被截断,暴躁的江水从此变得温柔细腻,滋养着成都平原上的数百万人口。
夜里,一轮弯月仿佛挂在天空的白灯,在官道上均匀地铺洒着一层银白色的月光,在导江县与成都之间的官道上,张焕的三万骑兵正列队疾行,经过一个月的艰苦行军,即将抵达他们的目标。
从九月初自九曲出兵到今天已经一个多月,行程也不过一千余里,但道路之艰难,使这支五万大军到到导江县时,或病或伤沿途减员近万人,而六万匹战马也损失了近两万匹,人人形容憔悴、骨瘦如柴。
大军在昨晚抵达汶川后休息了一夜,同时也得到了朱泚军队的确切消息,朱泚在进攻武郡失利后,退回到了文郡,准备再一次进攻。
而成都的两万军已分出一万去运送粮食,城内只有一万守军,现在夺取成都的最好机会已经来临。
张焕将近一万已经疲惫之极的士兵和战马留在导江县休整,他亲自率领三万铁打的士兵,集中最后的体力向成都挺进。
导江县城早已经被远远地被抛在后面,还有三十里,所有的士兵都变得异常兴奋起来,这时,前方有十几匹战马飞驰而来,是先锋蔺九寒的士兵,其中还有两名斥候。
“都督,蔺将军已经在成都北十里外停下。等待都督的命令。”
两名斥候也上前禀报,“启禀都督,我们一百斥候在刘将军地率领下在二天前已进入成都,现藏身望江酒楼,我们已经完全掌握了朱凤阁的行踪,刘将军将配合都督行事。”
“好!”张焕转身对亲兵道:“把我的话传给所有弟兄们,今晚进成都后严肃军纪。有私入民宅、奸阴民女、妄取百姓一物者,斩!”
夜幕再一次降临了。连日深秋的浓雾已经消散,夜空如洗,一轮明月挂在成都上空,望江酒楼内刘帅和他的一百余弟兄已在这里潜伏了两日,很简单,望江酒楼所在的驷马桥就是朱凤阁去军营的必经之路,从昨日凌晨民夫们再次运送十万石米北上后。朱凤阁已经从他们眼皮下面经过了三次,时机不到,刘帅他们依然按兵不动,只是仔细地观察朱凤阁地一些细节情况,随从包括车夫正好八十一人,每次都不少一人,个个身材都是一般高大,身着鲜亮盔甲、相貌英俊。显得十分威风整齐,但斥候兵们更注意的是他们地武器,没有军弩、没有长槊,每人一把银样长刀,腰挎长弓、后背圆盾,在大路上行走时。每个人都目光浮华、左右盼顾,脸上露出一种不屑和骄傲的表情,这是一支没有战斗力的队伍,身经百战的斥候军一眼便看透了这支护卫军的疲软。
望江酒楼已经歇业三天,门窗紧闭,但和同样冷清的大街和其他酒楼相比,这确实不算什么,也没有人会特意注意它,此刻刘帅便坐在一楼的桌上,全神贯注地等待着消息。早上都督已经从导江县出发。那抵达成都也就是这一两个时辰地事情了。
一种从来没有的紧张感压在刘帅的心头,他连着送去了两个送粮队伍北上的消息。但都督都没有考虑拦截粮队,依然按原计划袭取成都,这就暗示他在城内能有所行动,配合大军夺取城池,从朱凤阁没有配备副将来看,只要控制了朱凤阁也就控制了整个成都的驻军。
忽然,激烈的马蹄声击破了寂静的夜,数匹战马从西面风驰电掣般冲来,马上骑兵满脸惊骇,霎时便冲过了望江酒楼,直向朱凤阁府方向驰去。
“来了!”刘帅精神大振,这必然是都督大军的行踪被守军探知了,也就是说,都督已经抵达了成都,“所人给我打起精神来,准备战斗!”刘帅一声低吼,正坐在大堂内休息地唐军纷纷冲到门窗下,站好各自的位子。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刘帅目不转睛地盯着路口,负责盯朱府的弟兄传来消息,朱凤阁从中午起就没有离府,那他不管是去军营还是去西门,都要从那个路口出现。
“唏!”地一声口哨声远远传来,路口随即出现一个人影,向这边挥了挥手,这是潜伏在路口的弟兄报告朱凤阁来了,而且没有什么变化,这时,隐隐的马蹄声已经依稀可闻,所有的斥候兵都凝住了心神,箭上弩、刀出鞘,就等一声令下。
一片黑影投下,路口终于出现了朱凤阁地队伍,九排九列,中间是一辆华丽的马车,队伍行得不快,甚至还有些悠闲,这说明朱凤阁并没有将哨兵的发现放在心上,确实,无论如何敌人怎么会突然出现?或许朱凤阁以为这是从前线退下的士兵。
“弓弩手准备!”五十名士兵刷地平端起了军弩,支支箭头在月光下闪着银色的光芒。
‘哒!哒!哒!’均匀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所有人都神色严肃到了极点,仿佛一百多尊泥塑,一动也不动,‘五步、三步、二步’,马车终于行到了突袭的最佳位置。
‘射!’一声低令,五十支箭同时破空而出,仿佛一群星芒划破了夜色,消失在行进的队伍之中,正行走在望江楼前的朱凤阁随从纷纷坠马,五十支箭箭箭无虚发,瞬间便削去一半的敌人,朱凤阁地随从还没有反应过来,第二轮箭雨又再次扑来。
两轮箭雨后,朱凤阁地随从便只剩下二十几人。就连车夫和拉车地挽马也死在箭下,余下之人个个脸色惨白,惊惶、害怕,却不知所措,朱凤阁地马车歪倒一旁,只听马车里传来阵阵呼救声。
“杀!”仿佛野兽般一声低鸣,五十名搏击手犹如雷霆万钧般杀来。他们下手狠辣而干脆,十几个受伤倒地的护卫不等站起来。便被一刀劈死。
这是西凉军最精锐的士兵,个个武艺高强、身经百战,在他们眼里搏斗只有一个字,‘死!’不是对方死,就是自己死,五十人配合默契,刀刀见血。如秋风扫落叶,片刻时间便将侍卫杀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个活口。
刘帅和另外两名士兵拉开马车门,只见马车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男子,约三十岁,生得圆圆胖胖,脸色煞白,面带惊恐之色。
“你们要……要干什么?”
刘帅上前深施一礼。笑道:“请问你可就是成都留守朱凤阁将军?”
男子见他谦卑多礼,眼中不由一阵疑惑,迟迟道:“我便是,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陇右节度张使君的手下,特来救将军于苦海。”
……
从望江酒楼到西门不过三里路,很快朱凤阁在八十名侍卫的严密保护下来到西门。守西门者是一名校尉,他刚发现了西门外二里处出现了一支队伍,人数不详,他十分惊疑,便命手下前去报告朱凤阁。
见朱凤阁马车到来,校尉立即上前禀报,“将军,城外来了一支队伍,来历不明,不知该如何应对?”
马车内。刘帅地刀微微用力。一条血线便从朱凤阁的腰间流下,“快说!”
朱凤阁苍白地脸从车窗前一闪而过。只听他厉声叱道:“什么来历不明,那是王爷千岁派来和我交接城防的王大佑军前部,给我立即开门!本将军要亲自去迎接。”
校尉听朱凤阁的声音虽然严厉,但明显有些发颤,他心中不由微微一叹,王爷待手下实在太刻薄了,稍有疏忽便动手惩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