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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名门-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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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寓默然,大哥的意思他当然明白,他也是在李莫‘自杀’后才幡然明白张焕的策略,可是一切已经晚了,凤翔军就像一艘断了缆绳的船,无可挽回的飘远了,为此,他烦闷、生气,殚精竭虑地考虑着如何保住兵部,或许张焕对此并不感兴趣,他说不定仅仅只是想进驻关中,或者他看中了掌握天下钱粮的户部,否则他怎么会控制长安的粮食?

但此时,崔圆的一席话终于将他的一线希望掐断了,他看到了残酷的现实,张焕要地,就是他地兵部侍郎一职。

“他来找过大哥了吗?”崔寓的声音有些嘶哑。

“不错,他昨天下午是来找我了。”崔圆缓缓地点了点头,“他希望二弟将兵部侍郎一职借给他。”

“借?”崔寓有些不解。

“二弟,借地意思是他不但要得到兵部,还要得到门下侍中的全力支持,就像刘备借了荆州,孙权还巴巴地将妹子也送给他一样。”

崔圆象一只老狐狸般地笑了,此刻,他已经和那只小狐狸心心想通,张焕四面树敌,他岂能在不想着在得到兵部的同时,又得到一个坚定的支持者呢?

“二弟,你自己好好考虑吧!裴俊若没答应他什么,张焕怎么会把粮食送到长安?”

“不用考虑了,我听大哥的就是了。”

没有了家族的支持,他崔寓也就是一片无根的浮萍,三年来,他已经痛定思痛,就算张焕没有一个‘借’字,他依然会毫不犹豫地听从大哥的安排,以表达他愿重回家族的意愿。

崔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里忽然流露了一丝兄弟间的温情,他伸出枯瘦的手,微微笑道:“二弟,小时候我答应你什么事时,你总是要拉住我击掌为誓,你还记得吗?”

崔寓也笑了,他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伸出手去,与崔圆轻轻击了一掌,两人都笑了起来,笑容灿烂无比,仿佛他们又重新回到了童年时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老爷,我刚刚听到一个消息。”

是老管家的声音,崔圆笑道:“你就进来说吧!”

老管家走进来,垂手道:“刚才一个家人从平康坊回来,说崔雄出事了。”

崔圆并没有感到意外,他那个侄子又蠢又莽撞,且骄横无比,不出点什么事才是怪事呢!他冷笑一声问道:“他出了什么事?”

“听说他妻子不堪他的凌虐,中午服毒自尽了,王昂找他算帐,就在刚才在平康坊把他打成了残废,据说还伤了他的命根子。”

崔寓却霍然一惊,他急忙对崔圆道:“大哥,这下崔庆功与王昂岂不是结下了深仇?”

崔圆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联姻从来都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两家可同仇敌忾;可若用得不好,却会反目成仇,看来江淮从此多事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张党雏形

“我们请了三个名医,皆说崔雄断腿虽然可续,但卵丸已毁,已经回天乏术,恐怕会是终身致残,另外王昂已将其女儿尸首运回府,并放言,未能当场杖毙崔雄,甚为遗憾。”

宣仁坊,裴俊的书房内,裴淡名正在向裴俊汇报着一个时辰前所发生的事件,事实上,早在王昂命人砸楼之时他便躲在一旁了,但他始终没有露面,眼睁睁地看着刘侠儿被打死、崔雄被打残,为此他深感内疚,讲述完事件经过,裴淡名单腿跪下,向裴俊请罪道:“属下未能阻止事态恶化,责任不可推卸,特向家主请罪!”

裴俊平静地听完了汇报,对于李杜酒楼的损失和刘侠儿之死,裴俊并没有放在心上,但因此事会造成王昂和崔庆功的对立,他又是喜忧参半,喜是王昂事后必然会担忧崔庆功进攻襄阳,从而更深地依赖自己,忧则是崔庆功得到了动兵的借口,稍微不慎就极可能造成江淮地区的再次动荡,尤其是漕运准备改线走丹水,若襄阳动乱,漕运将不得不绕道巴蜀,耗费人力物力不说,最终还是要被张焕所控制,这却是他不想看到之事。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沉思的时间过久,裴俊立刻慑住心神,轻轻摆了摆手道:“你隐而不出,这做得很好,还有王掌柜,他临危不乱,没有将裴家扯进事件,也要表彰,起来吧!我不会责怪你。”

“谢家主不责!”裴淡名站了起来,他犹豫一下又道:“还有一事要禀报家主。”

“说吧!”

“属下担心崔庆功进京后。可能会报复李杜酒楼,给我们造成损失,所以属下想关了这家酒楼,另辟他处,请示家主是否准许。”

裴俊微微点了点头,“你的担心很对,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事后写份报告给我,另外。要派专人关注此事,明白吗?”

“是!属下明白。”裴淡名行了一礼,便匆匆去了。

裴俊略略整理了一下纷乱地心情,崔雄事件对他只是岁末的一个小插曲,就仿佛冬日的一场小雪,并不能改变他的主要布局线路,眼下。裴俊关心的是宣仁七年新年大朝来临之前的人事变动,以及新漕运线路的走向,这些才是当务之急。

他慢慢坐了下来,随手拿过桌案上地一本‘行踪录’,这是他手下几个密探所编的重要人物行踪报告,原本只是针对张焕一人,但很快便发展到其他内阁成员,每天都有报告。裴俊翻开了第一页,第一个人便是张焕,记录很简单,上午去了兵部,认识兵部中一些重要地官员,中午和楚行水在劝农居一同就餐。下午去李勉的府邸探望病情,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又翻了几页,找到了崔寓的记录,只有四个字,‘深居不出’。

裴俊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从一叠文件下抽出一本昨天的记录,在张焕的一页中,赫然记录着:‘下午单独去了崔圆府邸’,而在崔寓的记录中。还是只有‘深居不出’四个字。

裴俊将行踪录合上。眉头皱成一团,张焕去崔圆府是在情理之中。毕竟他已经娶了崔宁作平妻,但他昨天下午单身前往,却又在裴俊地意料之外。

尤其在兵部重组这个最敏感的时候,张焕去了崔圆的府邸,他极可能就是想通过崔圆来劝说崔寓让出兵部,对于张焕怎样得到兵部,裴俊并不太在意,毕竟凤翔事变在前,不管他的后续如何行棋,都无法和他夺取凤翔的手段相比,关键是崔圆,这个阴魂不散的老对手,难道崔家与张焕竟又达成了什么协议不成?

这才是让裴俊最为担忧之事,崔圆倒台、崔寓失权、崔党哗变、崔氏分裂,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崔家已经彻底败落了,但裴俊却知道,崔家失去的只是华丽的外衣和臃肿地外形,它内在的力量并没有失去,相反,在崔庆功这个毒瘤被剜掉后,崔家极可能会焕发出勃勃生机,在山东,崔家依然有四万精兵,有数万顷土地,控制着近十万奴隶和无数佃农,还有数以百计的子弟在朝中、在山东、在大唐各地为官,崔圆三年来整肃家风、不遗余力地培养家族新人,仅去年考中进士的崔家子弟及门生就高达十二人,比他裴家只有三人上榜多了足足四倍,老树涅槃后获得的却是一个全新的生命,相比之下,他裴家才是真正地开始堕落了,竟然还有科举舞弊的事情发生,可谓奇耻大辱,难道权力真的是滋生腐烂的温床吗?

为此裴俊困惑不已,为此他看到了家族危机重重,不仅仅是家族,整个大唐又何尝不是这样,在世家朝政逐渐走向衰亡之时,原本被它压制住的毒草开始疯狂生长,那就是越演越烈的地方军阀,毫不忌讳称帝野心的朱泚,野心越来越大的崔庆功,以及由他分裂出的李怀先、李希烈,这些随时可能引发动荡和战乱的军阀让裴俊顾此失彼,偏偏这个时候又冒出一个更强大、更有威胁地张焕。

对面张焕和崔圆可能地结盟,裴俊第一次生出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大唐越来越严重地乱象,使他不得不开始正视现实,权力过于集中,或许就是失序之根,裴俊站起来、慢慢走到窗前,轻轻将窗户推开,一股寒冷而清新的风让他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

十天后的新年大朝,将是一次权力秩序重新整合的朝会,还有十天,他裴俊又该怎样下活这一盘棋呢?裴俊凝视着沉沉的夜空,目光里充满了疑虑和困惑。

……

此刻,盐铁监令杨炎的府上却是十分热闹。杨炎摆了一桌普通地家常酒菜宴请专程请来的贵客,新任兵部尚书张焕,同桌的还有两个陪客,一个是原礼部侍郎元载,另一个则是起居郎张延赏,都是认识之人。

四人落座,杨炎给张焕倒了一杯酒。歉然笑道:“都是一些家常小菜,张尚书可千万不要嫌我招待不周。”

“哪里?哪里?杨使君太客气了。”张焕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感谢他亲自倒酒,“其实我就害怕去人家做客吃饭,礼节繁琐不说,吃一顿饭比行军三百里还累,杨使君简单招待,这样才让人感觉自在,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张尚书。你可别小看了这桌酒菜。”旁边元载微笑着插口道:“看似普通,可好几个菜都是公南兄亲自下的厨,我没记错的话,上一次我尝到公南兄做的醋鱼,还是八年之前了,杨公南一口气做了五个菜,可是百年难遇一次啊!”

杨炎笑得无可奈何,用筷头点了点他。“你这家伙,是损我还是赞我?什么叫百年难遇,我百年炒一次菜,那成什么了?”

张焕却肃然起敬,他想不到杨炎竟然对自己这么重视,他连忙站起来。躬身施一礼,“杨使君以诚待张焕,实不敢当!”

“元大头,这怪你多嘴了吧!”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延赏埋怨元载道:“适才张尚书都说了,吃饭就求个自在,你可好,唯恐天下不乱,公南兄,你说怎么罚他?”

“罚酒五杯!”杨炎哈哈一笑,又取来四个杯子。并排给他倒满了。令道:“没得说,多嘴者当罚!”

“好!好!好!我喝。我喝就是了。”元载一口气喝了三杯,低头摆了摆手笑道:“吃几口菜再喝,否则先喝倒了可就没这个百年难遇地机会了。”

“还说!再罚三杯。”

张焕见他们关系融洽,也忍不住捻须笑了起来,他给张延赏倒了一杯酒笑道:“我记得上次和张公喝酒还是在西受降城,先帝请你、我、段秀实三人喝庆功酒,这一晃就是五、六年,光阴似箭,来!我敬大家一杯。”

张焕站了起来。“为今天我们有缘相聚干杯!”

有些话不用多说,在朝廷势力重新整合的敏感时候,几人却聚在一起喝酒叙旧,在一般人看来,这不就是张党成立地嫌疑么?三人自然更是心知肚明,一起端着酒杯站了起来,笑着一饮而尽。

张延赏端着酒杯沉吟不语,仿佛还在回忆往日旧事,半晌,他有些感慨道:“是啊!那时张尚书刚破回纥都城,意气风发、少年英武,为先帝最为器重之将,先帝还曾对我言,他日安我大唐者,必为张焕,现在看来先帝果然有先见之明,张将军成了当朝兵部尚书,入阁为相,手中更有雄兵数十万,为大唐收复西域故地,一时回想,就俨如在梦幻中一般。”

“不谈这些沉重的话题,菜都要冷了,张尚书来尝尝我的手艺如何?”杨炎笑着打断他的梦语,命一旁的侍女给张焕布了几样菜,几人又饮了两杯酒,元载放下筷子笑道:“我适才路过平康坊时,倒听说了一件大快之事,你们可想知道?”

张延赏将筷子往桌上一拍,“你还欠着五杯罚酒未喝呢,再卖关子,现在就喝掉!”

“你急什么!听了这件事,恐怕你就不会让我喝罚酒了。”元载轻捋长须笑道:“听说王昂之女离奇而死,他一怒之下打断了崔雄的腿,而且还伤了他的命根子,这样一来,崔三恶以后只能做崔二恶了,你们说,这是不是大快人心?”

“哼!那个恶霸死有余辜,打死他我才高兴呢!”张延赏显然对结果不太满意。

张焕自然是心知肚明,他只捋须笑而不言,眼一瞥,却见杨炎脸色有些不对,便问他道:“杨使君可觉得有什么不妥?”

几个人地眼光都向杨炎投去,杨炎苦笑一声道:“我是担心崔、王交恶,将祸及丹水的漕运方案。我刚刚上书朝廷,要疏通丹水河道,改变漕运之路,可这样一来,此事恐怕又生变故了。”

“杨使君完全不用为此事担心。”张焕微微一笑道:“你以为裴相国想不到吗?你别忘了,他在崔庆功地后背还布局有八万大军呢!若我没猜错的话,这八万军必将以护卫漕运的名义留驻在南阳一带。”

说到此。张焕心中忽然起了一个念头,他连忙问杨炎道:“杨使君。不知这次负责疏通河道之人可就是杨使君?”

“好像是的。”杨炎迟疑一下道:“听裴相的口气是要让我改任山南转运使兼上洛郡刺史,全面负责丹水漕运河道的疏通整修,张尚书地意思是?”

“没什么!”张焕微微有些失望,他在朝中无人,而杨炎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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