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第2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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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裴莹笑了一笑,她又扭头向马场看去,只见丈夫正和儿子合骑一匹马,悠闲地在马场中踱步。
“好了,我们过去吧!他们要结束了。”
两人快步走了过去。裴莹远远便笑道:“两个家伙,不想吃午饭吗?”
张琪见到母亲过来。高兴得大叫,“娘!我会骑马了。”
“我知道了,以前娘教你学,你总是不肯,非要你爹爹凶凶你才老实。”裴莹笑着将他抱了下来,在他小屁股上怜爱地拍了一巴掌,“快洗手去吃饭吧!”
“吃饭去喽!”
张琪快乐地又蹦又跳地向房间跑去。崔宁却一把牵住他笑道:“当心滑了,二娘带你去。”
见两人先进了屋子,张焕沉吟一下便道:“夫人,我想给琪儿请一位师父,该让他读书了。”
裴莹抿嘴一笑道:“崔宁不就是现成的师父吗?由她一手创建的春蕾学堂已经在湟水开分院了,听说已有一百多名女童入学,她可是开创了女童入学的先河啊!”
“她和你一样太宠琪儿了,不行!”张焕摇了摇头否定了裴莹地建议。“必须要请要求严格的大儒,陇右书院的李方白就很不错,我打算请他做琪儿地启蒙师尊。”
裴莹正想开玩笑说平平才是琪儿的启蒙师父,可话到嘴边,她又咬住了,两人边走边说。不觉便进了屋子。
张焕腹中饥饿,先去饭堂里,裴莹则不放心女儿,便到自己房中看望女儿,刚进门,房中地丫鬟便禀报道:“乳母刚抱小姐到饭堂找夫人去了。”
这时,裴莹眼一瞥,却见小桌上放着一封请柬模样的东西,她走上前拾起,可不正是一封请柬么?但上面却没有落款。
“这是谁送来的?”裴莹奇怪地问道。
“是一个年轻的胡姬。她说是她的主人给老爷地。”
“年轻地胡姬?”裴莹更加疑惑了。从来没听说过让女人来送请柬,而且还是个胡姬。她仔细地看了看请柬,发现并没有封口,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请柬慢慢从信皮里抽了出来,一股淡淡地幽香顿时扑面而来。
打开,里面只写了两句诗:“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
裴莹吓了一大跳,她急看下面落款,只见落款是‘京娘’。
‘京娘?’裴莹地眉头皱了起来,她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她凝神想了一下,忽然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号称京城第一女强人,劝农居的大东主吗?她、她几时和自己丈夫勾搭上了。
裴莹呆呆地站在那里,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
吃罢午饭,张焕坐马车到朝中去了,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七日,离新年只剩三天了,不管是朝廷还是市井,过年的气氛都十分浓厚,一路上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许多大户人家都在清扫府门,路上行人也服饰鲜亮,个个的脸上都洋溢着新年的快乐。
张焕看在眼里,心中也有一种为民造福的成就感,如果没有自己的百万石粮食进京,恐怕长安此时应该是愁云弥漫才对。
“都督,有人送来这个。”车窗外一名亲兵递进来一个纸条,纸条叠成棱形,这是他手下情报机构地固定信式,张焕笑了笑,将情报拆开来,却不由愣了一下。
‘京城各处都在议论朔方李正己要造反,消息来源不知。’
这是怎么回事?张焕深感诧异,如果朔方那边出了什么异动,那陇右必定有消息传来,但现在十分平静,说明朔方并无异动,就算是李正己抗令不肯进京述职,那也是新年大朝后才能下结论,他实在不明白,除了自己和裴俊外,还有谁知道李正已有异心之事,况且裴俊还不太相信此事呢!
他开始意识到,长安还有第三个人在跳舞。韦谔还是朱泚,或是崔小芙,张焕深思片刻,提笔在纸条上题了四个字‘彻查来源’。
“方无情。”
“属下在!”车窗外立刻传来回应声。
张焕将纸条递出去,“把它送给胡掌柜,你留下协助他调查此事。”
“遵令!”声音消失,方无情象个气泡一般地破裂了。
马车转了一个弯。缓缓驶进了皇城,自裴俊当政后。朝廷的秩序都变得十分散漫,一些高官整天不上朝也是常事,久而久之,竟形成了一种潜规则,从三品以上地官员可不受朝廷纪律约束,比如今天张焕,他也是下午才来朝堂中看一看。
或许是临近新年的缘故。整个皇城内都冷冷清清,承天门大街上偶然才会看到一辆马车悠闲地驶过,各府台衙门更是难得见到一个人影,昨天发完禄米,估计各个官员都回家准备过年了。
马车驶到尚书省停了下来,尚书省在皇城内占地不大,但它却是除大明宫中书省以外的另一个权力中枢,尚书省周围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队队的士兵在附近来回巡逻,张焕在兵部地衙门前下了马车,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他,他一回头,却是崔寓。
虽然崔寓已向裴俊正式提出辞去兵部侍郎一职。但吏部的批文还没有转发,崔小芙的懿旨也还没有下来,那他现在就还是兵部侍郎。
“张尚书,本来想等你一同去吃午饭,可你上午不在,只好一个人去了。”崔寓走上前,向张焕拱手笑道。
张焕急忙回礼笑道:“惭愧!时值新年,人也懈怠了,今天上午在家教儿子骑马。”
“呵呵!是应该多陪陪孩子,等你将来再想陪他们之时。他们就已经不需要你了。”
两人相视一笑。许多话不必多说,各人心知肚明就是。
两人一起进了兵部。兵部地格局是一个长方形,一根中轴线贯穿正中,两边分布着兵部的四大部司:兵部、职方、驾部、库部,中间还有个庭院,花木池鱼,一应俱全,是给官员们休息所用,张焕地尚书房位于最里面,旁边就是侍郎房,一般而言尚书房只是个象征,兵部尚书并不管本部具体事务,大多数时候尚书都在大明宫办公,只是每月听取一些大事报告,而本部的具体事务则由侍郎全权负责。
崔寓只是兼任兵部侍郎,他的正式身份可是左相国,地位崇高,只不过左相已被架空,他比较偏恋有实权的兵部侍郎罢了。
两人在张焕的尚书房中坐了下来,书童给他们上了香茶,崔寓喝了一口茶道:“元载接任兵部侍郎一事听说裴俊已经签字,现在吏部转发,估计明后天便有批文下来。”
张焕连忙欠身谢道:“此事多谢崔相国了。”
崔寓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我听说太后有意让济阳郡王李怀为兵部侍郎,但裴相国却推说此职已由兵部内定,他不便插手,你明白这里面地深意吗?”
张焕暗暗冷笑一声,他怎么会听不懂呢?李怀是前寿王李瑁长子,是皇族嫡系,崔小芙明知不可能还推荐他,无非是想分化自己与皇族地关系,这和当年她让李俅来金城郡要官地手法同出一辙,裴俊却顺水推舟,无疑是在火上加一把油,两人皆是想浑水摸鱼啊!
“不管怎么说,此事我还是要深谢崔相国地鼎立相助。”
崔寓深深地看了一眼张焕,淡淡地笑道:“你不要谢我,要谢就谢你丈人。”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崔寓告辞便要走,他走到门口时张焕忽然想起一事,便叫住了崔寓,“相国,那李正已可要来述职?”
崔寓皱眉想了一下道:“我记得在十一月底时,吏部和兵部已经联名签发告牒,命他年末来京述职,报到日期是十二月二十五日,这已经过了二天,却没有动静,应该还没有来京。”
“那他的节度副使可来兵部变更备案?”
“节度副使是桑平,并无失职之处,为何要变更?”
崔寓走了,张焕陷入了沉思之中,李正已以窃粮罪杀桑平而不上报,要么是无法自圆其说,要么就是他已经认为没有上报的必要了,但无论哪一点都是他可能造反的先兆,偏偏裴俊也无动于衷,难道裴俊真是控制他不住了吗?应该不是,据说上次崔伊前去,李正已诚惶诚恐,事事照裴伊所说的去做,事情只隔了一个多月,按理也不至于到失控的地步,就算他杀了桑平,完全控制了军队,那么裴俊的行动呢?
他几乎就是不闻不问,真是怪异之极,难道就是上次自己地手下射杀信鸽后,裴俊就不知道这个消息了?不可能!信鸽只是快信,事后会有正式而完整的报告送来,这已经七八天了,他无论如何也应该知道了。
还有,长安广为流传的李正已要造反的消息,到底是谁干的?这明显是在逼李正已摊牌。
种种怪异的现象让张焕百思不得其解,他想了一下,立刻写了两封信,一封交给牛僧孺却送给裴俊,而另一封命亲兵送到河东酒楼,令胡掌柜以鸽信方式送到金城郡,要贺娄无忌随时做好准备,一旦李正己有异动,立刻进军会郡。
第二百六十七章 裴莹的难处
就在张焕去朝中没多久,裴莹也随即出门了。
劝农居,裴莹从马车上下来,她久久地凝视着这块金字招牌,不知道这个在京城久负盛名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一名胡姬笑着迎了上来,“请问夫人是找人还是用餐。”
丫鬟小秋立刻上来道:“我家夫人是……”
裴莹抬手拦住了她的话头,“我来找你们东主京娘,她早上给我送来一份请柬。”
说着,裴莹将手中请柬轻轻一展,胡姬认出那时东主特用的请柬,她不敢怠慢,立刻恭恭敬敬地将裴莹请上了三楼。
“请夫人稍坐,东主说她即刻就来。”
房间里炭火烧得正旺,十分暖和,裴莹脱去了外裳,打量着这间屋子,这里似乎不是吃饭的雅室,倒有点象一间书房,布置典雅,物品精美,处处显示着女性的细心和柔美,但墙上却挂了一幅万里从戎图,画一名将军率领千万唐军将士西征,就是这幅图和房间的情调格格不入,裴莹站在画下看了半晌。
“你觉得这里应该挂一幅仕女图,对吧?”身后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裴莹回头,却发现从里屋走出一人,她身着一袭红色的榴裙,略施薄粉、轻点朱唇,头发简单地在后面挽了一个髻,看年纪约二十来岁,十分美貌,尤其是她的眼睛。竟然是蓝色。
裴莹以女人地细心和敏感,看出她是刚刚才卸了妆、换了身衣服。
“你就是京娘吧!”裴莹平静地说道:“我是张焕之妻,裴莹。”
京娘一早将信送走后,她便精心打扮起来,足足打扮了两个时辰,她刚妆束完毕,门口胡姬来报。来了一位夫人找她,还拿着她的请柬。
透过窗户。京娘看到的是张焕的亲兵侍卫,不用说,来人必定就是张焕的妻子裴莹了,她又是惊讶、又是紧张,不知道裴莹的到来意味着什么,当然,如果她要嫁给张焕为妾的话。没有裴莹地点头,她是进不了张家的门。
洗尽铅华、换掉盛装,她决定用一个真实地自己来面对即将到来的大考。
虽然京娘在长安久负盛名,但从身份上讲,她只是一介庶民,远远不能和张掖郡王的王妃相比,她上前深深施了一礼,“京娘参见夫人。”
“不必客气!”裴莹见她知礼。心中的怒火略略褪去,俏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口气也柔和了很多,“叫你东主实在不雅,我还是叫你京娘吧!”
“不敢,夫人请坐。”
京娘请裴莹坐下。又命丫鬟献了茶,她指了指墙上的画道:“这是天宝高仙芝西征石国,我父亲就是其中一个小卒。”
裴莹点了点头,“原来你是长征健儿之后,失敬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聊了一些西域风情,两人间也渐渐熟悉起来,裴莹见时机已到,她便将京娘的那封请柬取出来,放在桌几上推了过去。京娘地脸腾地红了。她呐呐地道歉,“这件事是京娘唐突。请夫人赎罪。”
“没什么,我今天过来是想先了解一下情况。”裴莹注视着她,浅浅地笑道:“京娘认识我家那位多久了?”
京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起来话长,我原来是在一个小酒肆里做卖酒胡娘,第一次认识张都督时,他是进京赶考,正好就住在我那个小酒肆的对面,后来受他资助,我在平康坊开了一家酒肆,生意兴隆,却被人强行抢走,张都督便买下了这座劝农居,让我一手经营。”
裴莹愕然,原来这劝农居竟然是张焕买下的,他可从来没对自己说过,不过惊讶归惊讶,她的脸上依然保持着礼节性的笑容。
心里却暗暗忖道:‘原来她认识去病也比自己晚不了多久,都是旧人。’
裴莹今天来的本意是想试探一下京娘,她是真想嫁给张焕,还仅仅只是逢场作戏、找个靠山,现在既然明白了京娘也是旧人,那就说明她是真想嫁给张焕,也由此可知,丈夫还算尊重自己,没有擅自将她娶进府来,想到这,裴莹的怒火便消去了大半,张焕的脾气她十分了解,实在是过于念旧,当年他住在太原张府地那些破旧家具物品,他还当宝似的收藏着,大明宫的哑叔年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