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第4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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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崔曜的倔脾气也犯了,他跪了下来,硬着脖子反驳道:“古黛有什么不好,她温柔体贴,对孩儿一往情深,孩儿被大食人抓走,她不远万里孤身一人赶来巴格达救我,在木鹿沙漠,要不是她,孩儿就死在大食人手中,她既有情有义,孩儿又怎能薄情寡义。”
“你这个混账东西!”崔贤见儿子竟然敢跟自己顶嘴,他愤怒得失去了理智,他顺手抄起着上玉笔筒,狠狠向崔曜砸去,‘啪!’地一声脆响,笔筒在崔曜的额头上开了花,裂成碎片,一注鲜血顺着崔曜的额头流下。
崔曜挺直着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半晌,他才缓缓地一字一句道:“孩儿不敢隐瞒父亲,就在昨天,皇帝陛下已经将古黛赐婚给孩儿,陛下旨意不可违。”
“什么!”崔贤重重地跌坐在地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中所听到的,皇上居然插手了,他并不傻,他立刻便明白过来,这是皇上不允许崔、房两家联姻,一种极度的挫折感在他心中弥漫,他呆呆地望着儿子,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对他如此陌生,这是自己地儿子吗?自己几时生了这样一个孽障。
他慢慢抬起手,指着门外颤抖着声音道:“你走!你给我滚出崔家,从今天开始,我没有你这个儿子,崔家也没有你这个子孙,滚!”
泪水顺着崔曜地脸颊流了下来,他伏地给父亲叩了一个头,又转身向着祖父的书房方向重重地叩了三个头,他站起身,决然地离开了父亲地书房,离开了崔府。
崔贤惘然无神地望着窗外的天空,儿子的离去他没有什么惋惜,他却想起张焕对崔家宗族搬到长安的大力支持,直到此刻,他才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似乎犯下了一个大错。
经过漫漫的旅途,当百年难遇的一场雪飘舞在巴格达的上空,崔曜又回到了阔别四个月的巴格达,这一天是大治六年十二月三十日,离大治七年仅仅只差一天。
崔曜最终没有能够挽回父亲的驱逐令,在最后一刻,他的婚姻之事已经变得不重要,重要的是父亲认定他背叛了崔家,令他无话可说,当他踏上漫漫征程,家族的得失在他心中已经变淡了,他心中只有国家的荣辱,他是代表一个东方大国来到遥远的西方,他将在这个国度传播东方的文明,同时,他也要将西方的文明传到大唐,他的心胸变得无限宽广,他在走一条前人从没有走过的道路。
当巴格达圆弧的城墙出现在他的眼中,崔曜回头向他最心爱的姑娘望去,古黛也恰好向他望来,两人对视一笑,眼中都涌起了无限的柔情。
第五十一章 巴格达之变
绿圆顶宫内,拉希德脸色铁青地聆听着妻子从麦加给他带来的消息,在这个消息到来之前一个月,他已经得知叶哈雅被唐军扣留的消息,在无数群情激昂的将军和大臣们面前,他愤怒了,他用从未有过的严厉姿态斥责东方古国给予阿拔斯王朝的羞辱,并号召所有的军队准备打一场圣战,为此,他调兵遣将,将忠于他的七万叙利亚军队和六万埃及军队调到哈马丹附近。
在随后的人事调动中,他又任命忠于叶哈雅的近卫军最高统帅巴里为信德总督,去吐火罗、印度等地筹措战争的钱款,任命叶哈雅的长子法德勒为代理维齐尔,全权负责处理帝国内的政务。
为了营救叶哈雅,拉希德的嗓子哑了,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穿着穆罕穆德的斗篷在真主面前为叶哈雅祈祷,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在拉希德发动不圣战的口号下进行,感动了无数叶哈雅的支持者,尽管也有置疑拉希德夺权的声音,但这种疑虑没有市场,很快便淹没在支持哈里发的浪潮之中。
经过一个月安排,拉希德几乎将所有的行政大权都赋予了代理维齐尔法德勒,而他将所有的权力都拱手相让,仅仅只换来了巴格达十万近卫军的指挥权。
此刻,拉希德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种深深的羞辱和刻骨的仇恨让他坐不下来,拉希德的妻子叫左拜德。是他堂妹,她也是巴格达时尚地引领者,一直被称为巴格达的两颗星星,这两颗星星一个就是她,还有一个是拉希德的另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欧莱叶,但无论是左拜德还是欧莱叶,她们都只是围着月亮的星星。而巴格达的月亮就是阿巴赛。
左拜德用一种公允姿态,不带任何私人感情地述说她在麦加所见。“那个小男孩叫克里克,他长得和哲耳法尔长得一模一样,尤其是他长长的脖子,是谁也不会弄错地,他叫阿巴赛为母亲,我也相信,因为他和阿巴赛有着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眼睛。我去地时候没有看见阿巴赛,但有人告诉我,她是不敢和我见面,她肚子里的生命即将分娩,陛下,以上是你妻子的亲眼所见,如果你还不相信,你可以问欧莱叶。她远远地看见了阿巴赛。”
说完,左拜德向她旁边的欧莱叶使了一个眼色,欧莱叶身材高大健美,她出现在公共场合,总有无数人被她那充满肉感的身躯迷醉,欧莱叶最大的功绩是她发明了一种绕住额头的扎带。这种扎带至今还在全世界流行,但欧莱叶发明它地原因是想遮住她额头上的一个伤疤,和她的嫂子一样,她也为不幸沦为月亮的附庸而恼火,她见嫂子已经说完了大部分话,便补充了一句她认为有判决性的话,“是的,我看见了她,她象一只母鹅,挺着硕大的肚子躲在黑暗中生活。”
“好了!你们说够了没有。”拉希德极为恼怒地打断了她们两人的话。他狠狠地在墙上砸了一拳。尽管这是就他所等待地扳倒这个什叶派伯尔麦克人家族的借口,但阿巴赛对他的背叛还是深深地打击了他。阿巴赛居然为哲耳法尔生了两个孩子。
左拜德见丈夫脸上出现了极为深沉的痛苦之色,她心中生出了一丝强烈的嫉妒,丈夫从来不会为她而如此痛苦过,她等拉希德稍稍平静,便又道:“我已经命人将阿巴赛秘密押解回巴格达,估计这几日你就能见到她了,还有她的两个孩子。”
“够了!”拉希德再也忍不住,他一指门外,“你们给我出去。”
两个女人对望了一眼,她们为阿巴赛地即将倒霉而感到得意,目的已达到,她们俩退了下去,拉希德一脚将门踢关上,重重地倒在椅子里,手中紧攥的一支鹅毛笔被他折成了数段,心中的耻辱已经让他难以忍受,他恶狠狠地低声咆哮:“哲耳法尔,你好大的胆子。”
……
过了一会儿,门被敲响了,侍卫官在门外道:“陛下,赛海勒已在外求见。”
处于痛苦沉思中的拉希德一下子惊醒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阿巴赛身上纠葛过多,她不重要,重要的是哲耳法尔,是叶哈雅家族,刚才左拜德说她已经把阿巴赛带了回来,那么哲耳法尔也很可能会知道,留给自己动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拉希德立刻坐直身子下令道:“命他进来。”
赛海勒是叶哈雅的副手,年纪约四十余岁,但他的从政资历却很老,在阿拔斯帝国地行政体系中有着丰富地经验和人脉,他的小女儿布兰和拉希德地次子麦蒙订了婚,因此他成为了拉希德的心腹,在拉希德的计划中,赛海勒将是极为重要的一环,替拉希德稳住局势。
片刻,门被推开了,赛海勒快步走了进来,他深施一礼道:“参见哈里发陛下。”
“亲爱的赛海勒,你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拉希德笑着问他道。
赛海勒以做事稳健、思虑慎密而著称,他微微一笑道:“我有两个消息要告诉陛下,一个是哈马丹传来消息,大唐使者崔曜已经抵达哈马丹,三天后将返回巴格达。”
“是吗?他终于又回来了。”拉希德忍不住笑了起来,从叶哈雅被大唐扣留,他就知道崔曜完成了自己的委托,大唐皇帝决定和他合作了,但崔曜的返回还是令他十分高兴,他一定带来了大唐皇帝的亲笔信,让人期望啊!
“那另一件事是什么?”拉希德按耐住心中的兴奋,又继续问道。
赛海勒地脸色有些阴沉下来。他口气中带着一丝不屑道:“另一个消息就是法德勒为庆祝他担任维齐尔,准备明天晚上在他的行宫举行盛大的晚宴,他简直忘记自己的父亲还在大唐人的手中,我估计他根本就不希望他的父亲返回巴格达。”
“哲耳法尔在做什么?”拉希德不露声色地又问道。
“哲耳法尔?”赛海勒迟疑了一下,“我听说,他好像去麦加去了,今天下午刚走。”
“看来,他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拉希德轻轻冷笑了一声。他随即脸色一肃,对赛海勒道:“我实话告诉你。叶哈雅被大唐扣留是我与大唐皇帝的一个交易,这一切都是为了重新恢复哈里发至高无上地权力,你明白吗?”
赛海勒被惊得目瞪口呆,叶哈雅被大唐扣留竟然是拉希德下的手,谁又能想得到?在这一瞬间,他立刻明白过来,拉希德要对叶哈雅家族动手了。而自己将在其中扮演极重要地角色,赛海勒不愧为久经宦海的老政客,他迅速便给自己定了位,深深地吸一口气,问拉希德道:“陛下需要我做什么,请尽管吩咐。”
拉希德看了看他,冷然道:“你的事情是接替法德勒,担任阿拔斯帝国的第四任维齐尔。上任时间就定在明日。”
……
在巴格达通向南方的大道上,一辆马车在数百骑兵的护卫下疾速行驶,激起滚滚尘土,马车里哲耳法尔脸色阴沉地盯着窗外,他昨天得到一个消息,拉希德命王后左拜德也去了麦加。哲耳法尔有些怀疑拉希德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他很担心阿巴赛会做出什么鲁莽之事,尤其是现在这个局势微妙的时候,左思右想,他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麦加,把阿巴赛重新安置。
从昨天出发,他已经离开了巴格达一百余里,到麦加有两条路,一是走陆路,越过大沙漠。这一般是去朝圣者走地路。另一路就是先到阿巴丹,再乘船走海路到吉达港。最后抵达麦加,乘船当然比走陆路舒适,一般商人或者贵族去印度或麦加都是选择乘船。
宽阔的道路上行人不是很多,不远处是波光粼粼的底格里斯河,十几艘商船正沿河而下,哲耳法尔坐在马车里昏昏沉沉,他慢慢闭上眼睛,准备小睡一会儿。(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忽然,马车剧烈的震动起来,差点将车内哲耳法尔掀翻在地,他拉开车帘怒喝道:“是怎么回事?”
“主人,前面有军队拦路。”马车夫战战兢兢道。
哲耳法尔吃了一惊,他探头向前方望去,只见正前方数千军队拦住了他的去路。
“是近卫军。”一名属下忽然认出了这支军队的盔甲,这时,哲耳法尔的心仿佛掉进了深渊,他发现不止是前方,他的前、后、左、右,四面都被近卫军包围了。
一名近卫军将军催马上来道:“奉哈里发陛下之命,带哲耳法尔返回巴格达,希望你们能配合,否则一律处死。”
“你们敢杀我?”哲耳法尔放声大笑起来,“给你们十个胆子也不敢,你们回去告诉哈里发,阿巴赛地孩子就是我的,我现在就是去堂堂正正地带他们回来。”
说罢,哲耳法尔大喝一声,“不要理他们,给我冲过去。”
马车起动,数百名骑兵一齐大喊一声,护卫着哲耳法尔向前方冲去,但是,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那军官见哲耳法尔不听命令,他立刻回头森然下令道:“传陛下之令,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一声令下,六千多骑兵从四面八方冲杀而来,犹如滚滚黑色浪潮,瞬间便将哲耳法尔和他的护卫全部吞噬了。
……
巴格达城内已是一片混乱,突来的大队士兵控制了街道、寺院,内城和外城随处可见全副武装的近卫军,百姓们争先逃回自己家中,各大旅舍商贾爆满,寺院里也挤满了前来躲避地普通民众,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变得冷冷清清,满地是被打翻了箩筐、木盆。在寒风中翻滚。
外城是一派冷清的景象,但内城却俨如寒刀霜剑,政务宫被数万士兵团团包围,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异常森严,在政务宫地台阶上,一群官员手足无措地站在维齐尔法德勒的身后。突来的情况令他们内心震惊不已,法德勒目光阴沉地望着广场上密密麻麻的士兵。他已经隐隐猜到了这是拉希德的用意,但他并不惧怕,拉希德找不到处罚他们家族的借口。
近卫军不断地向上涌来,冷冰冷的长矛和战斧在官员们眼前挥动,官员们不断向后退却,忽然,从身后地宫中冲出大队士兵。一下子封住了所有官员地退路,一名官员奔跑不及,竟被长矛从后心戳穿,死在当场,惨叫和飞溅地鲜血终于激怒了法德勒,他挥舞着胳膊大声吼道:“你们疯了吗?这是帝国政务宫,你们要干什么!”
法德勒地吼叫声没有任何效果,士兵仍然向台阶上逼近。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