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英雄传 (正传+外传)-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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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还存在!司令部答应将全体官兵,活着带回故乡去,谨守荣誉和秩序,大家应该都希望能井然有序地踏上归途吧……”
离开故乡的时候,拥有一六○○○艘舰艇的帝国军,现在却只剩下二十分之一,开始了艰苦的败走,同时还要应付背后敌军紧逼而至的追击。尽管如此,舰列并未全面瓦解,而且可以维持着团体的秩序。这无疑是身在病床,但仍全力指挥的缪拉的功劳。“前方有舰艇群接近!”
听到报告之后,渥佛根·米达麦亚一级上将,注视着舰桥上萤幕。他的旗舰“人狼”的所在位置比舰队的先锋集团还要居前,这种一马当先的举动,正说明了其英勇名号确实是名符其实。
一级备战状态已经传达至全舰队,信号也已经发出。“停船!否则将受到攻击!”
过了悬疑的一分钟之后,米达麦亚知道了前方接近过来的是己方败走的舰队。米达麦亚下令将萤幕扩大投影之后,不禁为那惨不忍睹的景象叫了出来。透过通信萤幕,全身包满绷带的战友缪拉横卧在病床上,听他说明了事件的经过后,”疾风之狼”垂下了肩膀沉痛地说道:“坎普死了,是吗…”
当他闭目为战友祈求冥福之后,突地张大眼晴,米达麦亚全身散发出锐不可当的气势。“你先回后方去向罗严克拉姆公爵覆命吧!好好养伤!为坎普的复仇之战就交给我们了。”
通信切断之后,米达麦亚回头重新面对着部下们。无论由何种角度看来,这位身材短小的司令官,都像是一位巨人似地压倒了所有的部下。“以最大的战速前进!”“疾风之狼”下达了这项指示。“对追杀缪拉的敌方先头部队施以迎头痛击!要争取时间,速战速决,急袭之后立刻离开!继续让战火扩大的话,在现在这个时刻是没有意义的。拜耶尔蓝!布罗!德洛伊杰!照刚才的指示行动,知道了吗?”
幕僚们以敬礼回覆之后,分头进行布署,同时将整个状况透过通信传给了后面的罗严塔尔。
当罗严塔尔的副官艾密尔·冯·瑞肯道夫将米达麦亚的传言带到之后,金银妖瞳的年轻提督重重地点了点头,发布了与战友相同的命令。“是吗?坎普已经死了!”
他也同样地咕哝自语,但那表情和语气与米达麦亚有着些许微妙的差异,应该说像是毫不在意的样子。他心想,即使有毫无胜利因素,却仍可以取得胜利的例子,但是绝无不具有败北因素,却在最后遭到败北的例子。坎普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他本来就应当失败。罗严塔尔认为没有任何值得同情的余地。
伊谢尔伦要塞,就好像是同盟建国庆典与达贡战胜纪念日同时到来一般,整个地沉醉在一片欢喜和狂热之中。仅剩的香槟酒喧闹地被打开、不是战斗员的人,一回到家中将行李放下,为了迎接凯旋归来的将兵,立即又再度地飞奔出家门。卡介伦与先寇布在中央指挥室一面看着主萤幕,一面轮流喝着整瓶的威土忌。
但是杨并没有踏进伊谢尔伦要塞的大门。虽然曾严令穷寇莫追,但阮少将和雅拉肯少将,合计五○○○艘以上的舰队仍执拗地对败走的敌人穷追不舍。他们在通信状态尚未完全恢复的状态下,并未接收到杨的命令,就这样地咬住败走的敌人不放,兴高采烈地加以追击。而杨首先得把他们带回来才行。
陶醉在全面胜利当中的阮等人,完全不知道罗严塔尔和米达麦亚正在前方,摩拳擦掌地等着他们前来自投罗网。
…银河的历史;又翻过了一页…
第九章 意志与野心
Ⅰ
宇宙历七九八年,帝国历四八九年的四月至五月间,银河帝国军和自由行星同盟军在伊谢尔伦回廊发生的攻防战,战术上有许多话题和教训在后世广为流传,但战略上则被认为毫无重要意义可言。然而,这场攻防之战帝国军若是获胜,后来人类的历史无疑势将改写,至少像尤里安·敏兹这个原本微不足道的人物,能够一跃登上历史的舞台,全拜今年的这场战争之赐。历史上,没有一场战争不具有深远影响。
在这场战争的最后一幕,帝国军挽回了一部分颜面。争先恐后、漫无章法地穷追帝国败军不舍的阮邦修和山卓·雅拉肯这两位少将的舰队,丝毫不知道大难临头,一无所觉地被诱进到帝国军预先设好的、巧妙地结合了细密和大胆的陷阱当中。“敌军自背后来袭!”
监控员惊慌失措地喊道,粉碎了同盟军的胜利大梦!阮吞了吞口水,自指挥席中站起来,只见在回廊的天顶顶端方向,帝国军自不能航行的危险地带迅速俯冲而下,阻断了同盟军的归路。这是渥佛根·米达麦亚指挥的最精锐部队,阮和雅拉肯先前以为是战败遁逃的残余兵力,实则是米达麦亚舰队的后半部,为引他们上当,故作后退状。“为坎普提督报仇!一艘都不能留,给我杀个精光!”
米达麦亚所下的不是命令,而是煽动。稳操战术成果的他,此刻已不需要步步为营地下达细微的指示,只消算准时机便可以了。
在此同时,拜耶尔蓝中将所指挥的舰队也不再伪装逃走,打开了全部炮门对准卒不及防、来不及刹住前进势头的追击者,舰炮齐射。
同盟军的舰队有如一头撞到一面巨大的光壁上。
高密度的能源分子与超合金分子,以亚光速的相对速度相互冲撞,刹那间,一方被消灭了,撕裂的舰体和四散的人体,在无声的悲鸣中,布满了宇宙空间。同盟军的舰艇,或蒸发化为虚无,或爆炸四处纷飞,或断成两截在宇宙中翻腾,在帝国军阵前交织出死亡的锦绣图腾。
目击这一切的人,全都噤声地看着眼前这华丽辉煌的光影之乱舞,其中也不乏有人是纯粹抱着“美与善之间本就毫无关连”的心态,兴味盎然地观赏着这幅凄美的景象。
前后挟击同盟军舰队的帝国军,齐声合唱出死者的挽歌:第一小节,负荷过重的能源中和磁场破裂;第二小节,贯穿舰体的复合装甲;第三小节,舰艇爆炸;于是一首挽歌就这样戛然而止。“下面!快!往天底方向逃走!”
雅拉肯绝望地嘶喊。同盟军的残余舰只为了躲避自上而下的残酷攻击,争取生存的时间和空间,顾不上抵抗,像一头被猎人追捕的负伤野兽一般,慌不择路地朝天底方向拔足狂奔。
然而,这只是稍稍移动他们的墓碑座标而已。在他们的去路上,和米达麦亚并肩齐驱的帝国军名将…奥斯卡·冯·罗严塔尔早已埋伏以待,在指挥官指示下,全舰队的主炮均填满能源,张牙舞爪地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准备让他们浴身在火海中。他们尖锐的目光杀气腾腾,眼看着同盟军像自杀似的一涌而下。“所有主炮齐射!”
罗严塔尔一声令下,无情的炮火连珠齐发,场面壮观,摧枯拉朽地击溃同盟军的舰列。光剑将他们劈开、击碎,为了某种目的而制造的金属和非金属物体,如今碎裂成数以亿计毫无意义的破片,在虚空中飘散开来。
这是一场一面倒的战斗。狼狈万分的同盟军,指挥系统欠缺统一,只懂漫无目的地四处乱窜。反观帝国军兵力雄厚,战术层出不穷,指挥官人才济济,整体配合完美无暇,在在显示出帝国军胜券在握。而面临死亡的人,显然再没有机会记取这次的经验教训,作为将来的借镜了。他们被追赶、被粉碎,最后只能袅袅散放出比萤火更细微的光芒,终至完全消失。“这些乌合之众真的是杨威利的部下?亚姆立札会战时并不是这样的!”“疾风之狼”颇为不悦地自言自语道,表情显得有点失望。一旦失去杰出的总司令官,军队就会如此一蹶不振吗?
被六道能源光束同时击中,在爆炸的光芒漩涡中,阮邦修少将连同他的乘舰一起自这个世上消失了。
山卓·雅拉肯少将虽然比阮多活了些时候,但也仅有五分钟吧,最多也不超过十分钟。光子飞弹直接击中雅拉肯的座舰,舰艇一折为二,包含舰桥的前半部,撞上一艘己方的巡航舰,同时爆炸开来。“又有敌军舰队!这次更多,超过一万艘以上!”
当此报告传至时,战场上剩下来的,可说人人皆胜利者。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透过通讯萤幕对话。“听到了吗?罗严塔尔!”“杨威利本人可能也在其中,怎么办?你要继续打吗?”“这个……虽然很想和他较量,不过,如今再战也没有意义了!”
战况不利的话,杨一定会逃到要塞里去。更何况帝国军的战线和补给线,差不多已达界限了,应该趁敌军主力到达之前赶紧撤退…两人达成一致的决定,虽然这一点点的胜利尚不足以弥补坎普和缪拉的惨败纪录,但若无视战况演变,一意孤行,最后将难以收场。
米达麦亚忍不住摇头叹息。“动员千万大军甚至要塞,辛苦筹谋数千光年的长途远征,所换得的代价竟然是一败涂地,独独造就杨威利一个人的威名吗?哎!”“唉!战场上是没有百战百胜的…这倒是和罗严克拉姆公爵所说的没两样。暂时撤退吧,杨威利的人头总有一天会落在你或我的手中!”“缪拉也很想要吧?”“哈!看来今后的竞争会更加激烈了!”
露出无畏的笑容,两位青年提督立即着手准备撒退。把全舰队编成以一○○○艘为单位的小队,一队在退时,随后的一队负责掩护其背后,井然有序地撤出战场。先遣部队由米达麦亚率领,同时负责调整全体舰队的秩序,断后的部队由罗严塔尔指挥,采取逆袭的态势,以防同盟军攻来,漂亮地完成整个撤退行动。
就这样,当杨威利转乘战舰休伯利安,率梅尔卡兹一行人抵达时,放眼望去,满目皆是己方的舰艇残骸和远处的点点光群。杨没有下令追击,他指示立即救出生还者,返回伊谢尔伦要塞。“看到了吗?尤里安!”
望着亚麻色头发的少年,杨喟然长叹道:“这就是名将的战争手法!抱着明确的目的,一旦达成之后,就应脱离,不该再恋战。打仗就得这样才行!”
阮和雅拉肯就是欠缺这一点,这恐怕就是杨的言下之意,只是不能在此种场合说出来罢了。
帝国军…应该说莱因哈特军的人才,可谓多如过江之鲫啊!倘若年轻的红发勇将…齐格飞·吉尔菲艾斯还活着的话,杨要获胜就更是难上加难了。当然,这已是不必再担忧的事了……“格林希尔上尉,向全舰队传达归返命令。”“是!阁下!”“还有,尤里安,好久没有喝你的红茶了,给我冲一杯好吗?”“没问题,阁下。”
少年飞奔出去。“尤里安真是了不起呀!”
梅尔卡兹对杨说道,语气沉稳而恳切,他只是想将尤里安看破帝国军策略之事,传达给这位稍微脱线的监护人。“尤里安哪……”
杨掀起军帽,搔搔黑发,杂乱的头发又长长了些。审查会期间,有人曾无聊地挖苦他道:“一点也不像军人的发型,帮你理个凉快发型,怎样?”“你知道吗?我一直不想让那孩子成为军人,不过,事实上,即使我命令,他也不会放弃。”“那样有违民主的精神哦!”
梅尔卡兹开玩笑道,杨只得礼貌性的笑一笑。其实杨内心感到一阵刺痛,因为就种种迹象显示,这一天…杨不能再阻止尤里安往军人的路上迈进之日…终于来临了!
第九章意志与野心
Ⅱ
费沙的首都,夜色轻笼,原本应是躲避黑暗的休息时间,但费沙的居民并不是简朴的原始人,即使在夜里,各种活动依然热络地进行着。
自治领主鲁宾斯基的宅邸灯火通明,形形色色的人物进进出出,俨然是另一处人类杜会的中枢地带。
鲁宾斯基并没有像神祗一般地受到崇拜,也没有像天使一样受到爱戴,人们尊敬他,只因他是一个势力强大的统治者。
有一天晚上,副官鲁伯特·盖塞林格来到他的书房,向他报告一件事,一个世纪以来,一向保持均势的三国…帝国、同盟、费沙,势力比率终于改变了。“正确数值要到明天中午才能计算出来,我大略看了一下,比率是这样的,帝国四十八,同盟三十三,我费沙则约变成十九了!”
帝国的门阀贵族势力几乎被一扫而光,下级贵族和平民阶层的人才逐步被网罗登用,促进了人事的新陈代谢,也消除了政策的闭塞感。同时,随着贵族所独占的财富重新分配,各项社会投资大幅增加,经济活动也热络起来。另一方面,旧贵族虽然因而穷困潦倒、苦不堪言,但受惠的却是绝大多数的民众,因此并没有造成社会问题。只是缺乏生存能力的旧贵族,最后势必会渐渐被社会淘汰。
而同盟的国力则出现令人不忍卒睹的低落惨状,前年亚姆立札会战大败和去年内战的打击,是其主要原因。在这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内,军力急转直下,减少了三分之一不止。更令人忧虑的是,社会维持体系也逐日式微,各行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