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到底-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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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奇怪了!”张玮百思不得其解。
“张参军,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李陶也急于想知道答案。
原来,昨天晚上施敬之在吃晚饭的时候突然痛苦起来,又是眩晕又是呕吐,还全身痉挛,等大夫赶到的时候已经陷入昏迷,没多久就死了。
李陶赶紧问道:“你是说饭菜里有毒?”
张玮却摇摇头,说:“这倒没有,我亲自带着仵作去检验了,施敬之并没有中毒迹象。回春堂的大夫也与您想的一样,就把施敬之吃剩下的八宝饭拿去检验,也没有查出毒药。而且这饭菜就像平常一样,也都是由施夫人做的。当时厨房里还有四个打下手的丫鬟,如果放毒的话,一定有人会注意的。再说了,那天吃饭的时候,她还在众人的面前一个一个地尝菜,筷子和汤匙也是交给丫鬟洗了再给施司马的,所以如果饭菜里有毒,施夫人一定也会中毒,而筷子和汤匙上更不会有毒,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完全没有机会下毒呀。”
李陶心中清楚,施敬之的死肯定与施夫人脱不了干系。她已经预料到自己会被怀疑,于是通过自己的所作所为事先彻底地撇清了与此事干系。也就是说,施夫人有杀人的动机,但却看不出杀人的迹象。
李陶又问了张玮一些别的,也问不出什么来。只知道施敬之为人不大好,施夫人做得一手好菜,在事发的前一天晚上他们二人还大吵了一架。
李陶想了想,虽然施敬之死了,省得自己再费脑筋了,可总是觉得不妥。他非常不喜欢这种自己无法掌控的局面。于是,李陶吩咐张玮再次派人去打听施敬之死因,可依然没有什么新的线索。更何况施敬之的尸体已经入殓了,李陶虽然觉得案子确有可疑,但没有确切的证据,他只好把疑问搁在肚子里。
原本以为施敬之的死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哪知第三天中午,张玮又急匆匆来找李陶了。
张玮递上了一封信:“李小郎君,这是施家的仆人送来的,您先看看!”
李陶拆开信一看,有些吃惊,信上写着:敬请张参军赴晚宴,您一个人来或是带随从人员皆可,若是您担心的话,请自带筷子和汤匙。
是施夫人下的请柬,好聪明的女人。
张玮有些犹豫,去还是不去?拿不定主意,于是便来找李陶商量。
“去,为什么不去?”李陶非常想知道这施夫人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毫不犹豫地决定了。
李陶和张玮在傍晚时分来到施敬之的家,那是一个很华丽的宅院。施夫人还在厨房,丫鬟把二人引进了客厅,端上了茶。张玮心中有些紧张,时不时警觉地看着四周。
突然,身后的帘子响了,他们回头看到一个小娘子走了进来。她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穿得雅致而大方,脸上却有说不出的焦急。
小娘子一进来便开口问道:“请问,哪一位是张参军?”
张玮站起来身来:“我就是,不知道小娘子你是……”
小娘子道:“我是施敬之的女儿。张参军,听说您在打听我阿娘的事情,求您别把我阿娘抓走!我父亲是一个很冷酷的人,我是看着阿娘被辱骂和殴打长大的,但是阿娘却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哭过,也没有说过我父亲的一句坏话。就算……就算父亲的死是由于阿娘,那也是为了我,她是为了把我救出来……”
说到这里,她的神色变得凄凉。
张玮在一旁忍不住说道:“不管他多残酷,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呀!”
那小娘子双手掩面,痛哭不止:“是的。可是父亲死了,我却一点也没有悲伤,你不知道父亲对我做的事多么残酷!”
此时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走了过来,对二人福了福,把小娘子拉到一边:“你怎能如此没有规矩?不用担心,张参军是个聪明人,他肯定会理解我的。我没有给你父亲下毒。”
说罢,施夫人让丫鬟把小娘子送回后院。
施夫人将张玮和李陶请到饭厅,先自报家门:“我的父亲叫江子千,曾经是宫里的御厨。父亲没有儿子,所以我学习了父亲做菜的技巧,今日的晚餐,我会充分使用父亲的技术来做,菜单和我相公死前吃的一模一样,我一定让二位心满意足。”
话音刚落,施夫人便拍拍手大声吩咐道:“上菜!”
几个丫鬟捧着菜,走了进来,把菜放到桌子上。
最先是凉菜,凉拌腰花,凉拌海蜇,油淋鸡,油焖笋。
张玮和李陶都没有动筷。
第一百四十九章 美食
施夫人微微一笑,仿佛早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似的,依次从每一盘菜中夹了一口吃了,然后很客气地说:“二位,请尝尝我的手艺。”
见施夫人每个菜都亲自品尝过,张玮这才放心下来,于是安心地动筷子,哪知这一动就停不下来了。
天哪!真是好吃极了,不愧是御厨的女儿,手艺已经是登峰造极了!
如风卷残云般,张玮本来就是能吃的主儿,现在更是把饭量发挥到极至,一个人就吃了一大半。李陶虽不像张玮那样狼吞虎咽,但也吃了不少。这饭菜确实美味极了,而且每一道菜虽然都用了很多油,但由于手艺极好,吃到嘴里却一点也不油腻。
凉菜之后是主菜,内容就更丰富了:红扒鱼翅、八宝鸭、松香豆腐等等,不一而足。
主菜过后是主食,先上一道卤菜肉丝面,香气四溢。张玮摸着鼓胀的肚子,还是忍不住,又拿起了筷子,呼哧呼哧地吃起来,李陶想拉都拉不住。然后是有名的虾仁蛋炒饭,绿色的菜叶,红色的虾仁,黄色的蛋沫,白色的香稻米,实在是美味。张玮已吃得脸色发白,胃撑得都快破了,但是还想继续吃。
李陶刚想要把张玮从饭桌旁拉开,却见施夫人叫人将最后一道甜点八宝饭上来了。
张玮早已吃得忘乎所以,见甜点上来了,急忙下筷,哪知刚吃了两口,身子向后一仰便栽倒在地了。
李陶急忙扶住他,朝着施夫人大喊:“快把芥末放到汤里拿来!快!”
……
张玮躺在施府客房的床上,已经好多了,只是还觉得恶心。幸亏李陶及时给他喝下芥末,让他把胃里的东西吐了出来,才没酿成大事。
李陶神色郑重地望着施夫人:“我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杀死了施敬之。”
听了李陶的话,张玮强打精神问道:“李小郎君,是不是八宝饭里有毒?”
李陶摇头:“不是,八宝饭里根本就没有毒,她所用的毒是从身为御厨的父亲那里所学到的出色的厨艺。”
李陶倒上一杯水,放在张玮的床前,然后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一个一个放到水中,说:“和你一样,施敬之也是觉得好吃极了,不能停口。可绝大部分的菜都使用了大量的油,味道很浓,量也很多。”
张玮看着水面渐渐地升高,已经到了杯子顶了。
“连你这样身体健壮的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一个肝脏很弱的中年人呢?当最后吃甜点的时候,超过了身体的极限,结果……”李陶手中最后一枚铜钱扔进了水杯中,水溢了出来。
李陶叹了口气:“就像最后一枚铜钱使水溢了出来一样,生命从他的**里溢了出来。”
站在一旁的施夫人神色自若:“我早就说过,聪明人会明白的。”
“那么,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李陶有些不解。
施夫人低下头然后又抬起,却是一脸的黯然:“我跟他成亲是一步之差,和他在一起生活的十八年,真是不堪回首,我对自己已经绝望了。但是,我的女儿正是大好年华,他竟然为了升官,要把女儿嫁给朝廷的一个大官去做小妾。那个人和他一样,是个没有人性、随心所欲、非常可恶的男人,我无法想象我的女儿将会怎样度过不幸的一生。所以,我决定下个赌注!”
施夫人的神色又变得坚定,“我平时给他做的菜,都对用油进行了适当的控制,可是这次我没有控制。我在赌他是会不加节制地吃死,还是吃不死活下来。这命运由我相公自己决定,而我,赌他会死!”
李陶和张玮面面相觑,头一次遇上了这样的案件。
回去后,张玮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李陶却淡淡一笑:“施夫人没有强行往施敬之嘴里塞东西,施敬之有机会停下不吃!这一切完全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只凭做了好吃的菜是不能被定为杀人罪的。”
“再说了,施夫人替我们解决了施敬之这个**烦,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就算是死罪,我们也要替她隐瞒,不是吗?”
张玮点头道:“说得也是!”
……
自从离开庐州,李陶每天有大量的时间修习五禽戏。这倒不是因为他勤奋,而是每晚习惯以打坐习练五禽戏内功心潮替代睡眠。长期以往,使得功力大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练到了什么程度。特别是意念之力,更是炉火纯青。他可以运用口诀将自己的意念很容易融入自然,可以随时随地感知风花雪月和天地万物,从中得到自己所需要的的能量。
这几日,李陶始终在琢磨五禽戏心法中最后的一句话:“学而不学,练而不练,融之百艺,成于自然。”
李陶边思索边走进了院中,他突然瞥见李宜德正静静地站在院中,一动也不动。
“老李!”李陶轻声喊道。
李宜德的年纪其实并不大,还不到三十岁。李陶为了表示对他的尊重,所以一直都称他为老李。
“主人!”或许是李宜德太入神了,没发现李陶竟然站在自己的身后。
“你有心事?”李陶试探地问道。
“没有!”李宜德摇摇头道。
“说吧!我会帮助你解决的!”李陶以为李宜德有什么顾虑,向他微笑道。
“主人!真的没有!我曾经换过十一个主人!您是最好的一位了!我在这里很满意,没有什么心事!”李宜德的话语很真挚。
“那你刚才在做什么?不是在想心事吗?”李陶觉得很奇怪。
李宜德这才明白李陶之前为什么会那么问他了,他赶忙解释道:“主人,您误会了!我刚才在练习射箭!”
“练习射箭?”李陶更加奇怪了:“可你的手中并没有弓箭,你是如何练习的?”
“此话说起来就长了!”李宜德苦笑道。
“能告诉我吗?”李陶很感兴趣。
“只要主人愿意听,当然可以!”李宜德倒也爽快。
第一百五十章 射箭
原来,李宜德的阿爹阿娘均是贱籍奴婢,李宜德自小便是家生奴。他的主人曾是大唐的一员武将,常年驻守塞外,后来年纪大了才赋闲在家。因为是主人是武将世家,在李宜德十岁的时候,他被主人命令每日陪主人的小郎君练习射箭。主人告诉李宜德,如果不能陪小郎君练出高超的箭法,他的全家将会被卖掉。
对小孩子来说射箭是一件很苦的事情,可李宜德却丝毫不敢偷懒,如果他们全家被卖掉,就意味着从此后要骨肉分离了。
就在李宜德陪小郎君练习箭法的第三年,阿娘还是被卖掉了。不久便传来噩耗,阿娘不堪忍受新主人的凌辱,投井自尽了。这一年,李宜德才十二岁。
李宜德心中内疚之极,他认为阿娘的不幸是因为自己练习射箭不够刻苦造成的。
自此以后,李宜德开始玩命地练习射箭,哪怕小郎君在一旁歇息,他也不放过每一点时间。又过了两年,李宜德的箭术越来越高,虽说不能百发百中,但也能十射九中。这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了,甚至连主人也对他刮目相看。
教小郎君射箭的是主人的部曲,名叫鄂克。鄂克是突厥人,箭术非常之高。主人曾经在一次对突厥部落的袭击中,俘虏了包括鄂克在内的部落全体部众,见鄂克箭法出众,便留在了身边。后来主人赋闲,鄂克便跟着主人做了家奴。鄂克对李宜德非常欣赏,觉得他有做神箭手的天赋。
有一日,鄂克把李宜德叫到一旁,悄悄对他说:“你这样练不行,练得再苦也难有大的成就!”
李宜德赶忙求教,神射手告诉他了一些深奥的练箭偈语。由于当时李宜德年纪还小,一时听不大明白,只好先将鄂克讲给他的这些熟记在心中。
李宜德还没有来得及领悟神射箭秘笈,便再次遭到了打击:他的父亲被无情地卖掉了。
有一次,父亲偷偷回来看望李宜德。回去后不久就死了,据说是私自逃逸被主家发现杖毙了。
自此以后,李宜德便很少再练习射箭了,也很少说话。他整个人都变得浑浑噩噩,常常独自一呆便是大半天,可让人不解的是他的箭术却比以前提高得更快了。主人家常有部下前来
来拜访,就算是军中有名的神射手也比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