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夫呈祥-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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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诘表示质疑。
“唉,冷叶。那是你不了解中原男人,更不了解北夷的男人,你若是见过,就明白了。”齐思南叹了口气,“你们难道不记得抓那些傀儡人的时候,男人们都是些什么鬼德性?保护妻儿的人有,但有半数,都是抛妻弃子的货色。你若是有机会见过北夷人,便会看得更透彻。”
冷叶转过头去问卫嫤:“是这样吗?”
卫嫤摊了摊手,便听予聆在一旁答道:“虽不尽然。也差不离。”
冷叶撇了撇嘴,似十分不满,转头又问道:“那你会不会也这样?”
予聆笑了笑没答话。卫嫤已经替他说了:“不会,他若弃我而去,我必定会揍得他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众人听卫嫤如此说,都忍不住哄笑起来,唯独齐思南直直地看着予聆。神色幽暗:“阴阳相授,已为一体,公子将来便是有心离弃亦不可得。这样的问题,又何须明问?”
他这句话压住了这阵哄笑,众人同时停下来,若有所思的望向他。只希望他能解释个清楚,可是他静静冥目,不说了。卫嫤听到“阴阳相授。已为一体”便禁不住往字面上的意思上去想,想着想着,脸就红了。
予聆看向她,轻轻地笑了一声,声音清朗明媚。竟是坦荡得很:“齐前辈说得对,我与嫤儿本已同命。她要我死,只说一句话就好,又何必动手动脚那样麻烦。不如我们还是说回正题,若是让你们屠村,你们究竟要怎么做?”
卫嫤望着他深黑的眼瞳,心中一滞,待要问个清楚,却又被哄哄闹闹的争论声打断了。
箫琰一直没说话,他好像已经睡着了,又好像有一双眼睛在幽暗之中盯着予聆。
他温润清淡的脸上,绘着两道细长眼眸,长睫之下,似关上了满室春水瀚荡,整个人连着影子都淡泊了不少,再不像繁花如烟那般灿烂。他的手轻轻地挽着她的肩,习惯地角度,熟悉的姿势,无时无刻不昭示着,她与他,也是一体的。
卫嫤清了清嗓子,压下了喧哗,她扫了众人一眼,才淡声道:“你们得记住,行军打仗,屠村屠城都不可取,你们难道已经忘记了大梁平南一役,南禹宗族与大梁国结下了多么深的仇怨?战,不可殃及无辜平民,以强者之姿霸强凌弱,本就不智,以暴制暴的念头,最好不要有!”这都是夏侯罡教给她的,也是北营兄弟们的行事准则。
行军征战的最终目的,是为了统治,为了获取,而不是毁灭。
说到平南一役,村民们终于安静下来。
他们都知道,自己是依靠着对大梁国的仇恨活下来的,一直活到了今天,想让他们忘记这些已经太难太难。那一战之后,南禹举族迁徒,甚至躲进了无人的深山老林,而大部分的南禹族人因为无田无地,而不得不走上江湖,以杀人越货为生。
他们从世间的明面走进了黑暗,成为了潜藏在天地间的一股暗流。
南禹柳氏以压倒性的力量,打败了前武林盟主,取代花氏成为武林至尊,但他们却永远找不回以前那份恣意风流的记忆。圣武传奇,就这样衰败下去。
作为南禹至尊的段氏,也在那喋血一役之后,化成灰烬。
卫嫤深深地看了予聆一眼,却见他笑意清淡,不以为意。
倒不是他对南禹段氏没有感情,而是因为夏侯罡给予他太多东西,他已无以为报。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卫嫤,自己也是像她一样,是义父捡来的,从死人堆里捡来的。
他那时候也跟卫嫤一样,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娃娃,他看见父亲与叔父们吵架,吵得很厉害,到最后居然还动了手,接下来,便是满满的杀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洗净了这片土地。
平南一役,夏侯罡于大梁确实有功,但段氏之殒灭,却多半是自找的。
予聆的生父因为不满巫族天命之言,提议退兵,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族中发生了内讧,最终悖信巫族的这一脉便只剩下了一人。
段予聆。
夏侯罡救回了他,想将他送回到南禹去,却因身份尴尬不能成行,后来是浮屠宫的执剑长老寻上门来,才遂了这份心愿。
夏侯罡原就不同意斩杀南禹之众,自然不愿居功逞雄,所以,辅国将军的成名战就变成了他心中不能提及的伤处。
从前过往,便是如此。
第163章 洞天
卫嫤与齐思南选择东行,恰恰循着地下水脉的方向溯流而上,所以这一路上饮用水不成问题。
但兴许是地势原因,越往里走,温度就越低,大约走了四五日又或者六七日,众人都感到了刺骨的寒意,而齐思南这样没有功力护体的人,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疲态。
他们休息的时间越来越长,捕食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但是随身的火折子不少已经受潮,点不了火,就算是好不容易点上了,也是浓烟滚滚,呛得人涕泗俱下。
接连吃了几天的地鼠肉、蛇肉,卫嫤也有些反胃了。
“前美男,你确定这是往东没错?我怎么觉得像是爬上雪山山顶了?地下哪来这么冷?”
她这两天胃口不大好,进食少,吃什么都觉得寡味,虽然肚子还饿得咕咕叫,但嘴上已经忍耐不下去了,然而她习惯了坚持,并没把这份不适表现在脸上。只是看着齐思南日日发抖,心里有些不忍。
其实直接从地表绕路,找机会潜入扶城也不大难,这一趟,她确实有些儿想当然了。
她没预料到地下的温度变化,是以也没想到齐思南会熬不住。
现在的齐思南,虽然裹上了五六件外衫,却还是挡不住寒意入侵,他连说话吐字都不清楚了。
“……这确实是向东,老夫为了试验偃甲,曾在地底勘寻多日,却从不遇到过这种奇事。”他面朝着火堆咳了几声,血红的眼睛就越发地红起来,鼻水也流个不停。
卫嫤同他说了一会儿话,也跟着流鼻水。
她转头看向予聆,再看箫琰,目光逐一扫过了围坐在火堆边的村民。
地下时光。不辨日月,她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随着休息的频率上升,予聆的推算也出现了一点偏差,可不管怎么说,给他们一天考虑的时间早就过去了,村民们依旧没有给出任何答案,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跟在她身后,好像他们生来就应该是跟着她的。
“你们都原地休息,我去前面看看。”她站起身来。
她知道。村民们现在跟着她,兴许只是因为不识路,但走到这一步。她也不能保证前路的安全,百余人的性命都在她手上,眼下不能不谨慎,她决定先去探路。
但这不是军队,没有斥侯。卫嫤知道没理由随意拿村民的性命去冒险,所以她选择自己去。
“老大,这地脉交错,往来复杂,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我跟你一道!”冷叶起身拦在她跟前。
“多派几个人去也好,气候突然一定有其原因。多一个,多一双帮手。”又有几个人站出来。
“也好。”卫嫤思忖片刻,点了点头。倒也不推辞,只向箫琰道,“你替我看着他们,我们去去就回。”她交代完,予聆便已经很自觉地站在身边。余下的也不用太细说。
点点人数。一共七人,其中有三名村民是在对抗苏子放时打过照面的。使唤起来也还放心。
没经过任何筛选便自动组成的侦行队伍,就这样在卫嫤的带领下消失在山洞深处。
箫琰静静地坐在火堆前,由着光焰明灭,照亮他安祥的脸。
齐思南挪动两步,在他身边坐下,拨了拨柴禾,冲着他叹了口气。
“我以为你会第一个站出来的。”
他有些意外,作为夫侍,箫琰明显比予聆要合格得多,他多半不会左右卫嫤的意志,她要做什么,他便顺理成章同她一起了,从来不曾迟滞,可是这一回他却没表态。
齐思南摸不准他的意思,又忍不住看了看予聆的背影,回过头时,箫琰已经靠着墙,半闭着眼睛假寐了。他没有接话,脸上淡淡地没什么表情,就在齐思南以为他不会理睬自己的时候,耳边忽然飘来了一句话。
“齐前辈,你作为巫族祭司,应该也看出来了……予聆公子的身份。”
齐思南一怔,缓缓地点了点头,却不明白他说这些话是何用意。
卫嫤的修为直接来自于段氏,但段氏殒灭,得承独传绝学的后生几乎没有,结合这几天他在予聆身上观察所得,心里已经有了个底。这位予聆公子分明就是段氏遗孤,且直属于对抗天命而存的那一脉,是南禹巫族的心头大患。
不过他现在已经离弃了宗族,看穿这一点后,内心也不是那么震撼了。
箫琰轻声道:“我箫氏叛族,整个南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鲜少会有人猜到予聆公子的身份,然而对于巫族而言,直接否定其天命天职的段氏遗孤才是真正的敌人,你觉不觉得让他陪着嫤儿去会更好?至少……等到巫族发难的时候,你们不至于会无从选择。”
予聆对碧水坞的村民们无所谓好恶,但为了减少将来的磨擦,他已经尽量做到最好,不止是与他们同吃同住,更以十分亲和的姿态指点他们的武功,让他们接受他,容纳他。
箫琰比予聆虚长几岁,这样简单的手段,他当然可以一眼看出,同样的想法,他也曾经有过。
看得出,予聆是对卫嫤用了十分心思的。
当然,有些话箫琰没说出来,因为……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表述。
卫嫤的命运,是段织云一手促成的,她造就了一个巨大的笼子,关住了所有,就像卫嫤自己说的那样,飞啊飞,以为自由,以为开心,却始终没能飞出这个牢笼。箫琰能看清这些,是因为他站在这牢笼之外,那予聆呢……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年幼的卫嫤身边?真的是巧合?又或者有人故意安排?
还有,为什么予聆知道过命金丹的使用方法,又为什么会教习卫嫤段氏秘传的武功?
最终的推手是谁?最后的答案又是什么?司徒剑?
要比心思缜密,箫琰比之予聆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说到追寻真相的行动力,他却远远不如。
有些细枝末节,他想想就放在了心底。因为他知道,卫嫤在跟前活蹦乱跳的比什么都重要。
……
卫嫤一行七人,穿棱在岩层叠嶂的钟乳洞里。
四下里安静如常,只有水声叮咚,顺着石笋一点点滴落,地面上的积水不深,踩上去依旧是沙多石少,仿佛是故意铺出来的路。
卫嫤早就发现这地道来得古怪,但又实在想不出是什么人那样无聊,竟将岩洞群穿凿成密道。
这样浩大的工程。总不该会是小孩子过家家,挖出来玩的罢?
“老大,前面没路了。”
冷叶带着人退回来。执起火把往前一指,卫嫤上前两步才看清,前方道路被人堵住了,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滚来的断龙石,就卡在了路中间。恰好封合了四面,只有阴湿的风,从一点点罅隙里穿刺过来,泠泠沁骨。
“难道这秘道里还有别的人出路?”
卫嫤手里没有地图,也不知道这一条路是不是通向扶城。照齐思南的说法,这地道四通八达。便是他也不能窥其全貌,也就是说,或许知道这处洞穴存在的人。不只有碧水坞村民。
这样壮观的地道,卫嫤也是头一次见。
这样绝妙的藏身之所,简直比地面上任何一处城镇都来得安全。
“路被封死了,已经行不通,我们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予聆接过火把。上前将断龙石细细照了一遍,突然心间一凛。站在面前不动了。
他踩着了一滩水,不,准确来说,他现在应该是踩中了一片冰。
坚硬的触感令他微微有些怔忡,他慢慢地挪开步子,蹲下来:“嫤儿,你过来看看。”
他一招呼,所有人都围上了去,一片平整如境的冰,恰恰映上了七张人脸,那影像一点也不扭曲,清晰得有如照镜子。
寒气绕过几人的脖颈,卫嫤抱着手臂,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冷。
她抬头看向洞顶:“水应该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挨着这儿结成了冰,可是……为什么会在这儿结冰?按理,上面应该会更冷啊。”越到高处就越冷,这应该是常识吧?
她伸手接住了一滴岩水,因为与手指的温度形成了反差,她居然感到掌心一暖。
与她推测得一样,上面的温度确实要高一些。
“暂且不管这个,我们先试着绕路,看看这儿是不是被人故意堵住了。”予聆站起身来。
“也好。”卫嫤表示没有异议。
这算是一个发现,却不足以支撑他们的结论,世间万物不能解释的东西太多了,比之她的起死回生借尸还魂,她反倒觉得这个算不得什么。
冷叶在左近转了一圈,突然趴在地上听起来,他武功是比不了予聆,但胜在听力好,只是他把耳朵贴在冰面上,就显得有点莫明其妙了。
“下面有人声。”他听了一会儿,卫嫤等人已经没有了耐性,但听到这个结论,大家伙都傻了。岩洞上面渗水,下面结冰,冰下有人声?说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