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沧桑-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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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两个儿子在一旁说:“我们就看她是个女的,要不然我们非打死她不可。”
李二虎的老婆一听又来了劲骂道:“你两个小王八犊子不用扎呼,你能把老娘咋地?老娘就不怕你,反正我家的日子也没法过了,老娘今天就叫你们把我打死,不打死你们俩不是你爹揍的。”
我转过身冲她说:“你有完没完?”
她气冲冲地说:“有完咋地,没完咋地?这日子你们反正也不叫我们过,我就是没完!”
“那好。”然后告诉两个工作队员,把她押走,按破坏工作队工作处理。
她一听我这么一说,往地上一坐连哭连嚎:“押干啥,有能耐现在就枪毙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正在这时,李二虎从院外进来,点头哈腰地对我说:“长官,你别跟她一个老娘们一般见识,俺这老娘们比我还虎。”然后转过身冲他老婆屁股踢了两脚,骂道,“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娘们,老爷们的事你跟着瞎掺呼啥,还不给我滚回去!”然后扯着她的膀子,把她跟头前跄地扯出了院。
他们两口子走后,我对石大爷说:“大爷,你受委曲啦!”
“没事,我早就想和他们斗一斗!”
晚上吃过饭以后,我们在石大爷家开了个会重点研究两个问题,一是对李二虎粮食的处理问题。在这个问题上大伙都要把粮食全部拉走。我当时考虑咋也得让他们吃上饭,于是提出按他家人口计算,每人留三百斤,余下的全部交到区政府。二是对李二虎的处理问题。这李二虎虽然没有龙向海那么霸气,但在这一带也是说一不二,无论从哪方面来讲他都够得上是个土豪。因此决定按土豪斗争。石大爷爷仨听说明天要斗李二虎,没用农会的人下去,他们爷仨就挨家挨户地告诉,明天早上都到南场院开会,要斗李二虎。
一九四六春天时的打土豪,没有土改时那么轰轰烈烈,因那时候的老百姓对共产党八路军刚刚认识,只知道这是穷人的队伍,其他的一概不知。这还是指着松花江以北的八路军占领区,尤其是舒兰县这一带,国民党中央军和东北保安部队还没有过来。
松花江以南的地区形势和这里又不相同,那里的老百姓处在国共两党军队的拉锯中。今天八路军走,明天中央军来,后天保安部队来,大后天胡子队伍又进了村。有时一天屯里走马灯似的进几支部队,老百姓们造得迷迷登登也不知道哪个部队是好人。
舒兰的形势虽然比松花江南强,但除了对像龙向海、金老大这样民愤极大的恶霸人们一拥而上去斗之外,对一些当地的大户人家都抱着观望态度。因此在斗争李二虎的时候,会场上人倒是不少,除了石家爷们控诉了李二虎欺压老百姓的一些事外,没有人到前边发言,工作队的同志喊口号也很少有人跟着喊。
开会时,李二虎简单地交待了自己一些欺压百姓和不交军粮的事后,由我宣布将他的粮食没收,将他霸占石大爷家的院套归还给石家后,斗争会也就宣布结束,李二虎被放回了家。
会后,当地农会找来四挂马车,一洞粮食往区政府拉了一天。石大爷高兴地说:“这口恶气我可出了,还是共产党好啊!”晚上他把他的大儿子石贵领到了我跟前说:“这八路军是咱穷人的队伍,我寻思好啦,咱穷人要想过上好日子,就得跟共产党八路军走。我把我这个虎小子交给你们,你们把他送到部队上去,叫他为咱穷人翻身得解放也出点力!”
送石大爷儿子参军那一天,屯里敲锣打鼓,给他披红挂彩骑着马到了区政府,和他同龄的青年都羡慕得够呛,不少人说服老人也要参军当八路。
正阳地区自打铲除了恶霸龙向海斗争了土毫李二虎,村里农会的腰杆子硬了起来。有钱的大户人家看到农会的人,再不是一副瞧不起的样子,而是离老远就打招呼,到跟前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让路。各屯也都成立了“棒子队”(民兵),屯里的青年晚间拿着棒子在大街上巡逻,山上的零散土匪都跑到了南边,正阳地区的形势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
第 四十八 章 互相猜疑
这时东北的山区已到了跑桃花水的时候,各种老病都找了上来,我的腿酸痛酸痛的,后脊梁骨也阵阵发麻,心想不好,我的老病要犯。
正在我为疾病感到担心的时候,沈队长从县里来到正阳,告诉我们舒兰县境内的局势已基本打开,最大的匪首“四海”已被老八路部队在旺起抓到了。全县境内形势越来越好,现在只有新安北、梨花、帽山一带的形势不好,因为那里是满、汉、朝三个民族的杂居地,民族隔阂很大。新安区委人手少,工作开展不起来,因此县委决定把工作队二班调到新安地区,协助区委开创那里的局面。沈队长传达完县委的指示后,走到我的跟前说:“怎么样喜山,身体能顶下来吗?这回的工作压力可大呀,不行的话你就先休息几天?”
我想了一下说:“现在是跑桃花水的时候,我的腰腿老病有点找上来了。不过这倒问题不大,挺一挺也就过去了。这新安地区我知道,那里朝鲜人多,满洲国的时候,日本人的开拓团在那里种水稻,这朝鲜族人围着日本人的屁股后转,咱们这旮旯的老百姓都管他们叫‘二鬼子’。”
班里的老八路都是南方人,没接触过朝族人,好奇地问我:“班长为什么叫他们‘二鬼子’呢?”
“这朝鲜族人的生活习惯和日本人差不多,说起话来嘀里嘟噜的。咱们汉族人也分不清什么的口音是日本话,什么样口音是朝鲜话,听起来都差不多。日本人吃香的时候,他们中有些败类就仗着这点装成日本人欺负老百姓。有的比日本人还凶,东北的老百姓一提朝族人,都说这‘二鬼子’最不是东西,比日本人还蝎虎,当然这是指的朝鲜人中的败类。朝鲜族人也有抗日英雄,不过我对朝鲜族人的印象不咋地,心想那里的工作肯定不好开展。”
沈队长听我这么一说,就说:“同志们,你们班长说得对。这新安地区朝鲜居民多,民族隔阂挺大,和咱们语言又不通,风俗习惯咱们也不了解,因此那里的工作难度特别大。你们前一段的工作县里特满意,就因为那里的难度大才把你们调到那里。我们应该看到绝大多数的朝族老百姓还是好的,败类哪个民族都有,喜山同志应该把这一点想通,这样才能开展好工作。”当时我嘴里没说什么,心里想敢情你们一直在南方,满洲国倒了你们才过来。这有的朝鲜族人帮日本人唬的那劲头你们没看着,看着你们这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沈队长看我没吱声又问我:“喜山,你觉得咋样?”
“上边既然决定了,咋样咱也得去呀!不过说心里话,这朝鲜族人我可真不爱搭理他们。”
“你这种想法可就不对,到哪个地区干工作千万不能带有民族偏见,咱们工作队代表的是共产党的政府,不管是哪个民族的穷人都是咱们的群众。”
“既然队长这么信任我们,我们也一定把工作干好。困难都是人克服的,没有过不去的坎!”
“你这可一定是心里话呀!”
我点了点头。
散会以后,沈队长把我单独叫到了外边,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喜山哪;那一带的工作比这边复杂得多;因为涉及到少数民族的问题;你要注意分寸;千万不能捅漏子。有什么难题及时向我汇报;我会尽全力帮助你的。不过我还得提醒你;千万不能带有民族偏见!这一点不去掉你就不会干好工作。”
“我尽量吧。”
“不是尽量,是一定要克服!”
唠了一阵工作的事以后,沈队长告诉我:“前几天,我到法特去特意到黄鱼圈你老丈人家看望你爱人,她的情况都挺好,就是担心怕你犯病。最近我的工作可能有变动,县委准备叫我到法特区当区长,那就更好了,我可以替你照顾你爱人,你就放心地工作吧!”他想了一下又说,“这事还没定下来呢,等定了我就告诉你。西部地区工作也挺紧,明天我得赶到那里去,这边的工作我就全交给你了!”
“你就放心的回去吧,我一定尽力而为!”
第二天早上送走了沈队长,我们全班同志坐着正阳农会给借来的两挂马车直奔梨花而去。
这梨花地区位于舒兰县城东南方向山区的大山中,东西两面是崇山峻岭,一条小河从大川中流过,这里土地肥沃,盛产水稻,是个富裕的地区。
满洲国的时候,日本人看中了这里的肥沃土地和丰富的水资源,日本开拓团八十余人在这里把荒草甸子变成了稻田。随后大批朝鲜人也移居这里,加上本地的汉族人,形成了日、朝、汉三个屯。日本人当时住的地方叫官地,老百姓叫鬼子屯。朝鲜族人住的屯子叫大梨花,汉族人住的屯子叫小梨花。那时候的民族等级相当分明,日本人的屯子不用说,大梨花屯越过屯越大,而原来的汉族人住的屯子却越来越小,日本人倒台以后,这里百分之八十的居民都是朝鲜族人。
要说那时候的日本人确实是够歹毒的,他们种水稻的技术只传给了朝鲜人却不传给汉族人。同样的地、同样的水、同样的耕种方法,汉族人种出的水稻怎么也赶不上朝鲜人的。两块紧挨着的地一看就知道哪块是汉族人种的,哪块是朝鲜人种的。这大米的味道更是不同,朝鲜人地里产出的大米焖出的饭又香又肉头,汉族人种的大米白度不说,吃起来还有些扎口。这种奇怪的事,好长时间都是如此,原因在哪,只有鲜族人自己知道。
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新安区委的两个同志在这里已经工作三个多月,当地的农会已组建完了。朝鲜族群众对我们工作队的到来,既不表示欢迎,也不表示敌对;而汉族的百姓则十分热情。当区里的同志问我们想住在哪个屯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说“住到小梨花去”。
小梨花的人对我们十分热情,争着抢着往家里接。他们和工作队员唠喀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来了可好了!老高赖(当地人对朝鲜族人的卑称)可得老实啦,这些年我们叫他们欺负坏了。”
我和刘庆林、老杜住在了农会主席刘大叔的家。吃过晚饭闲唠的时候,我问他:“刘大叔,为什么乡亲们都说,这些年老高赖把他们欺负坏了?”
“咱这地方啊,汉族人和鲜族人一直不和,原因还是日本人在的时候引起的。这鲜族人我观察了他们这么些年是吃硬不吃软,谁硬他帮谁唬。虽然倒不都是那样,也有正直的,不过少。这日本人当权的时候,咱这屯的租子本来就比鲜族人的高,屯里人都不乐意。大伙找到日本开拓团(那时候,这一带的地归日本开拓团管)说:‘同样种地,这租子为啥不一样?’日本人说:‘鲜族的大大良民,你们的良民的不是。’屯里人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偏偏日本人又把收租子的事交给了鲜族人。这鲜族人收起租子比日本人还恶,差一点都不行。咱屯的李老二就是因为少交了几十斤粮食,犟了几句嘴,就被前屯(大梨花)的保公所人打成残废了。从那以后,我们两个屯子的人从不来往。”
“那不是日本人管的时候吗,现在呢?”
“现在也好不了哪去,老高赖常截住咱们屯的人,屯里的鸡、鸭、鹅、狗他们也常来偷。”
第二天早上,区里的两个同志来到刘大叔的家,向我们介绍这一带的情况。这两个同志一个是汉族叫刘大勇,家在新安住;一个是鲜族叫朴顺昌,在原来日本开拓团的屯子住。从他们的口中我知道这里当前主要存在着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朝鲜族居民民族观念强,他们的事情不管好坏不叫汉族人插手,因此,建农会打土豪的事开展不起来;二是朝汉两族长久以来民族隔阂相当大,有时为一点小事就大打出手。尤其是种地的时候,两个屯为水的问题时常发生械斗。现在帽山一带的残余土匪时常下来进屯抢劫,他们到鲜族屯是汉族人打扮,到汉族屯则是鲜族人打扮,一来二去弄得两族人的矛盾越来越大。
第 四十九 章 深入匪穴
那怎么才能解决这两大难题呢?我们研究了整整一天,最后决定先消灭土匪,解开两个民族互相猜疑的问题。于是我们工作队兵分两路:由我带十个人进驻土匪时常出没的帽山屯,当地的老百姓说那一带是胡子窝,刘庆林和其他的同志仍在小梨花屯发动群众摸清土豪的情况,协助部队扩兵。
帽山屯是帽山下的一个大屯,大约有四十多户人家,周边散落着五个小自然屯,这里的屯子都是朝汉杂居的村落。
帽山是一座海拨三千余米的大山,因形状像过去的毡帽而得名。这里主峰高耸入云,阴雨天在雾中忽隐忽现,地势十分险要。山下道道山梁环绕,山梁上树木茂盛、灌木丛生,地形非常复杂。据说有一个串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