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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大宋无疆-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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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楚这才看到里面还别有洞天。

内院中间是个敞亮的天井,正对门种着一丛箭竹,也算是影壁,却比砖石修造的多了几分优雅,正当间是个水池,叠着些湖石,水里养了鱼,池边遍植花草,虽然不是名花异草,却也带着几许自然清香。水池两边厢房挑檐立柱,空着雨檐,下方是青石铺就的围廊。各房都是半敞的大门窗,看着就通透凉爽。

这地方显然更合郭玉郎的意思,他笑微微的转了一圈,拉着张克楚等人往一间厢房去了,其他人也都各自找了房间入座,这边小二上了水牌,各人挑着新鲜的菜肴点,有不懂的便问过小二,也有问徐赛等几个本地人的。

“酒就不要了。”张克楚看了看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曾大牛,说道:“用过饭还有正经事要办,且等晚上吧,到时让人送几桌席面到船上。”

曾大牛摸了摸后脑勺:“哪里就那么馋酒了,在船上也是天天喝的。”

服部寺敏望着房间内的摆设,咋舌道:“大宋果然名不虚传,你们看这个架子上摆的花瓶,怕不得二三十两银子吧?”

郭玉郎笑道:“虽然值二三十两银子,这也不过是寻常瓷器。”

索菲亚把玩着茶杯,对郭玉郎说道:“在这里寻常,到了欧罗巴就值钱了。”

“物以稀为贵嘛,西洋的钟表到了大宋,不也同样比在欧罗巴贵好多么?”张克楚笑道:“若非如此,那些商家怎会不顾生死,远涉重洋?”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为了金钱才远渡重洋的。”索菲亚皱眉说道。

张克楚笑了笑,却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少一时,饭菜陆续上来,张克楚早都饿得两眼冒绿光了,招呼一声抄起筷子便吃起来,郭玉郎摇头苦笑道:“看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少天没吃上饭了呢。”

待吃饱之后,张克楚这才放下筷子,拿起桌子上摆着的毛巾擦了擦脸,笑道:“看来得从哪个酒楼挖个大厨回去,我这一向都没什么胃口,原来是饭食不好的缘故。”

“别想美事了,哪有手艺好的厨子愿意出海?放着陆地上太太平平的好日子不过,会跟咱们去吃海风么?”郭玉郎笑道。

“哈哈,这倒是。”张克楚摸着肚子很不甘心的说道:“可怜啊……”说完站起身,见一桌子人都埋着脑袋吃的正欢,苦笑一声,拉着同样吃好了的郭玉郎去各处厢房转了转,因没有要酒,便只好以茶代酒给各位兄弟道了辛苦。

这七八桌饭菜算下来,竟然要三百多两银子,张克楚这下算是知道新汴的消费有多高了。

出了门,张克楚和郭玉郎,曾大牛带了一队人随徐赛往步军司报功,其他人也都各有任务,分头去了。

其实,这边的步军司只是总领军务司京畿外置步军司中的一个,衙门倒也不大,四进的院子,辑功司在第二进西厢,主官听说张克楚等人是从达兰经略府来的,便有些奇怪,不过见郭玉郎递上来的各种关防文书都妥当,就吩咐押司去交接了哈桑等几个土王,又与张克楚问答了几句。

“达兰经略府那边的情形竟然这么凶险了?”这主官虽然只管辑录战功,却对战局很是关心。

“是啊,那边不少小岛都已经遭到土人和海盗的洗劫,损失财物也还罢了,令人痛惜的是连性命也保不住。月初我军又在蕉岭岛遭逢大股土人,这次战功多是蕉岭岛上得的。”张克楚回道。

那主官点了点头,问了几句蕉岭岛上的情况,便让张克楚等人先回去,等核实了战功之后,再发文去仓场兑银,官衔提升之事却要行文上司报备。张克楚倒也不急,行礼之后便和郭玉郎等人退了出来。

还没走出院子,张克楚就听侧院门口有人喊道:“克楚!克楚!”

“你是?”张克楚见那人二十多岁年纪,身高体壮,唇上蓄着短须,穿一身步军司军官服饰,手中抱着头盔,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是我啊!王英杰,你不记得了?”王英杰走到张克楚身前时已收了笑容,一脸疑惑地问道:“克楚忘记我这个同窗了么?三年前咱们可是在步军司学堂一个队里的呀!”

“呃,一晃三年,我这记性果然差了!哈哈,其实我刚才是想起来的,可是这名字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喊不出来,英杰比当年可威武多了!”张克楚当然不认识王英杰,不过是顺着他的话说罢了。

王英杰是个实在人,也不疑有他,听张克楚夸赞自己,便哈哈笑道:“这两年光长肉了,比以前是要胖些。”

他见张克楚身后还跟着好些人,便问道:“听说克楚兄在达兰步军司,却不知怎么来京师了?可是有公务在身?若是不方便的话,留个住处,晚些我再上门讨酒。”

张克楚笑了笑:“公事今天能办的已经办了,现下正要出去转转。”

“那正好得便。”王英杰一拍脑门:“瞧我,见了克楚兄这一高兴,忘记秦少征和李思举他们了,他二人是一同来秋阅的,要是知道你来了,还不知道会乐成什么样子呢!”

张克楚越听心肝越颤,眼下一个王英杰已经很难对付了,再来俩知根知底的,自己不得露馅了?

不过王英杰却压根没给他机会脱身,拉着他与郭玉郎等人通过姓名之后,得知张克楚已然是克敌军主官,更是不肯放手,嚷嚷着要叫上秦李二人一同去克敌号上一醉方休。

张克楚哪儿拗得过他,只能“兴高采烈”的表示欢迎。

这忽然冒出来的同窗,可不好糊弄啊。

第52章 同窗(下)

“克楚,不错!”秦少征年纪要比张克楚等人大一些,面容方正,右眼上方有道狰狞刀疤,却不觉得难看,反倒为他平添了几分凶悍之气,他这人平日里沉默寡言,待人也平平,只不过现在略放开了些,难得的赞了一句。

他和张克楚差不多,也是少年从军,不过又和为人圆滑的张克楚不同,太过耿介,在军营中没少受欺负,后来硬是下了一番苦功,才考上步军司学堂,他那一队比张克楚要高一年,但是因李思举的关系,和张克楚、王英杰这几个人相识之后,来往多一些,后来便成了朋友。

李思举点了点头:“咱们这些人里,就克楚现在最自在。”

“哈,你们是光看到贼吃肉,没看到贼挨打的时候。”张克楚一边给众人斟酒,一边笑道:“不说九死一生,这苦头却是实打实的没少吃。”

自步军司衙门里遇到王英杰之后,张克楚虽然担心露陷,却也不得不邀请王英杰来克敌号上,王英杰又使自己的部下去请来了秦少征和李思举,他二人听说张克楚来到京师,都很高兴,各自请了假,便随着人来到克敌号上。

昔日同窗相聚,少不得要大喝一场,于是晚宴便设在了克敌号船尾舱内。张克楚让人去订了桌酒席,请郭玉郎作陪,边喝酒边聊着。

“这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李思举看着要比秦少征和张克楚等人文弱些,此时一脸怅然的说道:“想当年在步军学堂,我也曾有一番雄心壮志,誓言要建功立业,成就丈夫之志,现如今却只是随波逐流,每天应付差事,厮混度日,实在愧对同学。”

“哦?”张克楚虽然不知道李思举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有些好奇。方才听说李思举和秦少征一样,都已经是正六品的部将,在同龄人中也算官职不错的了,怎么看他这样子似乎还很不满意?

王英杰勉强笑道:“说什么愧不愧对的。谁又比谁好到哪儿去?你们二人再怎么说,也是京畿步军司里的,比起我们这种外放的人却好得多了。”

“我若是可能,还想求个外放呢。”李思举叹道:“这京畿步军司岂是好在的?别说五大公家里的那些少爷指挥使,便是统制、统领,哪一个不是国公门下的?”

“思举慎言!”'w‘w‘w‘。w‘r‘s‘h‘u。‘c‘om‘'秦少征哑着嗓子低声说道。

李思举自嘲地一笑:“这有什么说不得的。这里又没有外人。”他看了眼神态自若的郭玉郎,对秦少征说道:“克楚为人你是知道的,他交的兄弟更不会错。”

张克楚举杯称谢劝酒,李思举饮了之后,正色说道:“国家正是多事之秋,我辈本应在沙场效力,却困在京畿难以施展拳脚。克楚,我可是真羡慕你啊。”

王英杰也点了点头,语气更是有些沉重:“各地的战报都传到京畿了,不止是达兰经略府,据说信平经略府那边更为严重。咱们步军司学堂里的同窗,已经有两位战死了。”

“是文恩重和苏南星。”李思举摇了摇头:“当年我最看不起的就是文恩重,以为他是靠着定国公的家族势力才入了学堂,不过是去走个过场,现在我才知道,他也是个有血性的好汉子。还有苏南星,他就更可惜了,论起来,咱们那一队里,数他的成绩最好,不知道这算不算天妒英才。”

张克楚见李思举神色哀痛,虽然没有关于这两个人的记忆,却也能体会出李思举此时的心情。他拿着酒杯站起身来,缓缓将杯中酒撒落在地板上,低声说道:“英灵不远,谨以薄酒飨之,来日克楚必多杀几个土人为兄弟们报仇。”

王英杰眼圈有些发红,抬头干了一杯酒之后,看着张克楚说道:“克楚,你给我们说说你这克敌杀奴军的事。”

于是张克楚便从那日土人来袭击自己所驻守的海岛说起,一直说到血战蕉岭岛,不过隐去了殷秀秀和邱行远等人的事。

“燧发枪?”秦少征是个老成的,听张克楚说请了西洋匠人仿造了新式火枪,不禁出声问道:“克楚能在蕉岭岛以不足百人之数,消灭两千土人,全赖此枪吧?怪不得我上船之时,见到你那些兄弟拿的火枪有些异样。”

“是啊,我当时也发现了,心里还纳闷呢。原想着是达兰步军司发放的,却不知有这等威力。”王英杰也好奇的说道。

“据说当年内造局曾有过这等利器。”李思举沉吟着说道:“那还是咱们大宋立国时的事,于今也有三百多年了,却不知为什么没有流传下来。”

张克楚听了心中一动,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头,不过还没等他再深入去想,就听王英杰说道:“克楚,快让人去取来,我光听你说了,非得眼见为实!”

郭玉郎笑了笑,见张克楚点头,便起身去取了一支燧发枪。

“竟然这么精巧。”王英杰摆弄了一会,交给李思举,抬起头对张克楚说道:“这枪恐怕很难制造吧?”

“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张克楚笑道:“只要是熟练的工匠,就算不上难了。”

秦少征也将燧发枪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片刻,问过郭玉郎得知没有装填火药弹丸之后,试了试发火装置,又按着郭玉郎的指点,装上刺刀,比划了几下,因舱内空间狭小,倒没有耍什么招式,不过他坐下之后,神色便多了几分思索。

“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能用上。”李思举神色有些惆怅的说道。

对于这个话题,张克楚却不好说什么。

“对了,克楚可能还不知道吧?水军在马六甲吃了亏,听说损失了十几艘大船,伤亡七百多人。”王英杰叹了口气:“好在那些西洋战舰也被烧毁了七八艘,总算没有大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张克楚心里一惊,暗自想道,不知道江乘风会不会有事。

王英杰皱眉想了想,说道:“战报上说是这个月中旬。”

想来是通海司那边的快船通报的,比起自己停停走走绕来绕去的航线,当然要快很多。张克楚虽然担心江乘风,却也知道不可能从王英杰这里探听出更多的消息。

“局势越来越坏了。”李思举恨恨说道:“都是那些蠹虫祸害国家,以至于此!”

他虽没有明言,却是谁都能听出来,他说的蠹虫是指五个国公以及他们家族卵翼下的附庸。

秦少征拍了拍李思举的肩膀,叹道:“这些话,咱们兄弟之间说说便是了。因你这张嘴,吃的苦头还少么?”

李思举苦笑一声,缓缓摇头道:“不说我了。可是秦兄你任职勤勉,带兵操劳,却得到些什么?那些家伙几时将你这些功劳看在眼里?三年辛苦只不过是个部将罢了,我问你,你可甘心?”

秦少征愣怔了片刻,端起酒杯饮了一口,声音说不出的低沉:“不甘心,却也不灰心。思举,我知道你也不甘心,不过总有机会的。你看克楚,现在不也成了一军主官?”

张克楚见气氛有些凝重,当下打个哈哈笑道:“是了,这杀奴军唯有个好处,便是自己个说了算,天高皇帝远,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王英杰也凑趣道:“待哪一天兄弟我在步军司混不下去了,便来投奔你,到时候好酒好菜你可得管够。”

有王英杰在一边插科打诨,船舱里的气氛便渐渐好转起来,秦少征虽然还是很少说话,可是眼神越发明亮,听到王英杰说起以前在步军学堂的趣事,偶尔也会心一笑。李思举是个心思敏锐的人,方才因自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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