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江湖-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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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还没出城,还在北京城里!
不过,由于他们摔下来的地方是一条僻静的小胡同里,因此并没有砸着或者吓着路人。然而高媚真的灵力一时恢复不到重新发功的状态,四个人只好走着出城。
钱老二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只好尽量在高媚真面前陪着笑脸,再也不“高傻妞”、“高傻妞”地叫了。然而高媚真不理他,只顾走自己的路。
倒是聂小霞笑道:“钱老二,你们是怎么进城的?人家有没有收你们的入城税?”
钱老二道:“别提了,这天子脚下还有这么小气的事,进个城都还要收税,真是的……”
“他们收了你多少钱?”
“我甩给了他们一锭大银,也不知道是多少。”
“老天,那一锭就是十两啊!钱老二你可真阔绰!人家骑马的、拉车的、提包袱的也才收十个铜子儿啊,你怎么给他们十两呢?”
高媚真嗤道:“钱老二这臭德性,恨不得把全部家当都给人家呢!”
说话间,四人已经走出小胡同,来到了大街上。钱老二忽然提议道:“咱们没必要这么早回去,在这北京城逛逛吧。”
黄跑跑一双老鼠眼睛打量着四周:“这是什么地方啊,好热闹,摊啊铺啊的可真多啊,还有玩杂耍的呢!”
钱老二也一下来了灵感:“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这是——天桥!”
黄跑跑傻乎乎道:“天桥是什么桥?怎么看不见那儿有桥?”
钱老二又要敲他的头:“你是不是又想我敲你?天桥是地名,跟你说也说不明白,反正这里就是老北京城最热闹的地方,什么耍猴的、卖艺的、唱戏的、摆摊的、设点的、开狗皮膏药铺的、开茶馆的、妓院的应有尽有……”
其实他自己也闹不明白,信口胡吹了一通。
高媚真的灵力尚未恢复,不能作法,只得随着钱老二等人往前走去。
这地方也的确就是天桥——还真被钱老二蒙对了。
四人在人群中挤来撞去,只觉得看花了眼,这也新鲜、那也好奇,当然,钱老二这人还是很慷慨的,没忘了给四人一人买了一串冰糖葫芦拿在手中,边吃边逛。
黄跑跑吃了一个冰糖葫芦,一边抹嘴边的糖沫,一边叫道:“尽吹牛,不就是一颗大枣醮了点糖水,再染得红红的、亮晶晶的,有什么好吃的?”
“你是不是又要招打……”钱老二握起拳头作势要敲——忽然他的视线拉直了,他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一闪。他一个劲地揉眼睛,一边喃喃自语:“真是怪事,难道又看花眼了?”
聂小霞道:“钱老二,你看到什么了?”
钱老二欲言又止:“算了,还是不说了,说出来你们也不会相信的。”
这时,前面围了一大群人,一个个都似伸长了脖子的鸭子往里面看。
黄跑跑道:“这么多人在围着看什么呀,咱们也过去看看!”
原来是个耍猴人在耍猴。
那猴子戴着一个唱京戏的面具、穿着旦角的红戏服,正随着耍猴人故意装出来的悲悲切切的嗓音一扭一扭:“忽听得唤窦娥愁锁眉上,想起了老婆婆好不凄凉。只见她发了怒有话难讲,禁妈妈呼唤我所为哪桩……我哭、哭一声禁妈妈,我叫、叫一声禁大娘,想窦娥遭了这不白冤枉,家有银钱尽花光,哪有余钱来奉上?望求妈妈你、你、你行行善良……”
这耍猴艺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胡子都已经花白,瘦得青筋暴露,唱的这曲是元曲《感天动地窦娥冤》中的一段唱腔,由于他尖细的嗓子唱得悲切,小猴子一扭一扭的样子也象模象样,还真博得了围观者的一片稀嘘声,然而却没有人肯掏赏钱。
聂小霞和高媚真商议道:“这小猴子太可怜了,咱们给它一点赏钱吧。”
然而二人身上却没有带钱,只好望着钱老二道:“钱老二,向你借点钱。”
钱老二口袋里通共还剩下几两银子,当下慌忙捂住口袋道:“我没钱了,你们别来问我要啊!”
聂小霞道:“钱老二你怎么没一点同情心,你看那小猴子多可怜……”
钱老二是个要面子的人,被聂小霞一说登时胀红了脸,不好意思不掏钱,然而他又有点不甘心,对那小猴子道:“你给个我表演个孙悟空翻筋斗,我就赏你!”
那卖艺人忙对小猴子道:“听到了没有,表演一个给大爷看看。”
然而那小猴子却耍起了性子,怎么也不肯表演。那卖艺人说好话、吹胡子、瞪眼睛,各种手段用尽,那小猴子动都不动。
那卖艺人便有些生气了,拿起鞭子便抽打那小猴子,一连抽打了七八鞭,直打得那小猴子满地乱窜,围观者则笑掉了大牙。
那小猴子忽然“吱”地一声尖叫,一把掀掉了脸上的京戏面具,龇牙咧嘴,发出凶狠的吼叫声,一下窜到了卖艺人身上,疯狂撕咬,直咬得那卖艺人满头满身都是血,倒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一下突然变故吓得那些围观调笑者都楞住了,众人发一声喊,一哄而散。
钱老二等人也惊得目瞪口呆,高媚真叫道:“哎呀,那小猴子会咬死他的!”
黄跑跑也擤了一把鼻子:“嗯哪,要出人命了,我们也赶快走吧。”
聂小霞道:“你们两个快去把那小猴子弄开呀!”
钱老二无奈,只得上前试图去驱赶那小猴子——
他近前仔细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浑身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
这哪是什么小猴子?分明就是一个四、五岁大的儿童——只不过长了一身毛,那脸颊鼓胀得象两个瘤子,那一双眼睛更是骇人,呈扁圆形,有鸡蛋那么大,没有眼瞳,整个眼里都是一股死灰色,和那传说中的“童子鬼”毫无二致——“童子鬼”是最凶的一种鬼,其可怕的程度要远远超过“吊死鬼”、“水淹鬼”、“难产鬼”、“砍头鬼”。凡是埋死孩子的地方是最阴森的,从来都没有人敢走。为什么?怕遇见这种“童子鬼”!
钱老二吓得手脚冰凉,登时就傻在了那里。
黄跑跑等三人也和那“童子鬼”打了个照面,顿时也骇得全身打颤、心口咚咚直跳……
忽然一道身影窜了过来,直扑向那“童子鬼”,那“童子鬼”也仿佛受了惊,不待那身影扑到,“嗖”地一声窜上了街边的瓦面——
跟着又掉了下来,已经死去,仍然是那只猴子,并不是什么“童子鬼”。这时,那道身影也似一个魑魅魍魉,直窜过瓦面去了。
这时,有几个躲在一边的路人围了上来,扶起那卖艺人——只见他的半边脸都被啃掉,露出了白骨,但是却还没断气。
钱老二拍着胸脯道:“太可怕了,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怎么看起来象‘童子鬼’?”
黄跑跑莫名其妙道:“什么‘童子鬼’?”
聂小霞道:“锦衣卫过来了,这事蹊跷,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高媚真的灵力已经恢复,她纤指一挥,撒出一团红光,将四人罩住——借“火遁”而去。
“‘童子鬼’?”华军等人听了钱老二等人所说,皆惊得毛发直竖。
郑美珠忽然道:“不是‘童子鬼’,是‘魔婴’!”
第一百二十章 神秘人物
“‘童子鬼’?”华军等人听了钱老二等人所说,皆惊得毛发直竖。
郑美珠忽然道:“不是‘童子鬼’,是‘魔婴’!”
“魔婴?”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天牢。
这是一座有点类似于宫殿的大房子,没有宫殿的金碧辉煌,只有阴森、冷戾和杀气,仿佛就是一座大冰窖,令人身子发冷。实际上这里没有一块冰,即使是穿着最单薄的汗衫,也会浑身冒汗。
但是绝对没有人来到这里会冒汗——只会发冷、发抖!
人妖一伙站在地面上仰望着空中。
空中有一个相当于现代篮球场大小的空间,象一个巨大的囚笼,只不过这个囚笼是用数道红白蓝光线构造成的,上面有八根悬空的暗红色柱子,每根柱子上用铁链捆绑着一个人,中间是个花白胡须的老者,四周是七个形容憔悴的女子。
这花白胡须的老者正是殿阁大学士——当朝一品宰辅龙好声,也就是一剑他们要寻找的天德老人。那七位女子,自然就是小莲、小珍、阿菊、小红、冬香、虹虹、莹莹七个。
这个悬空的囚笼,正是人妖精心布置的结界——阎罗撕心裂肺阵!
所谓阎罗撕心裂肺阵,乃是人妖用化血丝穿透被缚者的身体,在他们的心脏上打了一个结,营救者只要敢碰触这根化血丝,被缚者的心脏就会被扯落——立时毙命!是以此阵乃是最恶毒之妖异邪阵!那化血丝乃是用千万怨灵的魂魄炼就而成,附有无数凶灵恶煞,无影无形,若以常法,根本就不能解!
何况外围还有一道难以逾越的结界。
是以华军、郑美珠他们只能望阵兴叹,无功而返。
不过人妖他们若要处死被缚之人,仍须去掉结界,方可施为。平常他们也是不能进入结界的。
所以华军才说唯一的机会就是劫法场。因为到了法场之上,人妖总是要去掉结界的。
醉生梦死王圣芳道:“看着这些白嫩的妞不能尝鲜真是一大憾事!”
死去活来齐一虎道:“凌大人,能不能稍微关一下结界,让我等享受一下这些妞们的滋味?”
人妖凌寒斩——也就是那黑锻面缀梨花少女冷冷道:“绝对不行!杨一剑和唐菁儿也许就在附近!结界一关,他们就会乘虚而入!”
王圣芳道:“凌大人你也太多虑了吧?那杨一剑和唐菁儿如果真的敢来又岂会等到现在?我看他们已经逃到了天涯海角了。他们就算敢来,又岂能触动大人布下的化血丝?”
“他们两个的能力不是你们所能够想象得到的!”
这时那鬼兄陈灌西道:“大人,咱们在这里守株待兔终究不是办法,不如主动出击,去寻找玉女教的老巢——西蜀山抚琴台!”
不死不休何作言忽然道:“你知道西蜀山在哪里?你以为凭你的这条癞皮狗吠天就能够找得到抚琴台?”
死皮赖脸李四海道:“我看凌大人布下这个结界是枉费心机——杨一剑和唐菁儿根本就不会上这个当!咱们把这些人都做掉算了——明天就把他们押上法场行刑,看姓杨的露不露面?”
诸葛淮阴骛道:“万万不可——在法场上要想拿住杨一剑、唐菁儿那可比登天还难,而且在法场上必须关掉结界,咱们更加没有把握能够看好犯人!”
李四海道:“可凌大人的化血丝仍然在起作用啊!”
“化血丝也难保万无一失——凌大人的血烟之毒那么厉害都让姓杨的一伙找到了解药,他们未尝就找不到化解化血丝的方法!”诸葛淮鼓起死鱼眼睛反对道。
凌寒斩忽然一挥手止住了诸葛淮的话头:“李大人的话言之有理——立即通知刑部,拟文告处斩龙好声等八人,三日后在菜市口行刑!”
京城北郊一处荒地里,这里是成片的乱塚,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几只老鸦在空中盘桓,撒下一串哀鸣,另有几只野狗在乱坟间撕咬着什么——也许是只老鼠,也许是只野兔,也许,就是它们从坟墓里刨出来的死人的骸骨!这是很正常的,有些坟埋得浅,骸骨被野狗拖出是常有的事。
忽然一只野狗发出了凄厉的吠叫,跟着“啪”地一声从一座坟包后象被人大力掷了出来,血肉模糊地倒在地上死去了,身上尽是咬痕——竟象是被什么东西噬咬致死的,连内脏都拖了出来!
“嗷——”群狗一齐发出了惊惶的骇叫,仿佛世界末日来临!
是什么让它们如此惊惶?
当然是一只小猴子,不,应该是一个四、五岁大的“儿童”!
这“儿童”蹲在一座荒草乱晃的坟尖上,佝偻着身躯,盯着那些呜呜哀鸣的野狗,象在打量着一顿美味的大餐。这几只狗,虽然不肥,但也够填饱它的肚子了。它抹了一把唇边的狗血,杏枣般的眼睛突地往外一凸,巨嘴一张,发出一声吓煞人魂魄(当然也能够吓煞野狗的魂魄)的巨吼,“倏”地往前往窜去……
血,溅到了荒草上,眨眼间,这几个野狗都变成了血淋淋的死狗!
荒坟间雾气更重,雾气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一个高大的人形。
要说是人其实又不完全是人,只能说是个人形生物,他的全身皮肤都裸露在外,呈一种草莓似的暗红色,背心中央长有一排锯齿状的肉突,身后还拖着一条粗壮的大尾巴,两条直立行走的大腿表明他看起来还具有人形。但他实实在在已不象人。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是个怪物,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还象人。如果说和人还有一点象的话,那就是他的心……
他的心永远还是人的心,永远的鲜红剔透,永远泵送着鲜血,永远只为她跳动!
他踏着坟间的乱草慢慢走向蹲在一座坟包上抱着一只野狗正在撕咬的“儿童”,向它伸出手,平静道:“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