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何处问多情-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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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好像守护在桥头的煞神,将冲上来的‘梁墨’士兵砍倒。
空旷的山谷,黑夜中晃动的铁索。不停的有拉长的惨叫声伴随着身体的坠落渐渐消失。
“快走!”两个人试图为我们开道,在最后一批精忠的‘红云’将士过桥后,涌上的敌人让他们渐渐不支,不住的后退,后退……。
他们面前的人多,我周围的更多。
丰厚的奖赏让红了眼的人前仆后继。自从我从马车中被救出,人群就没有离开过,不管陈夏和李越如何的想要靠近,结局都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我们被挤远。
现在,也是如此!
在看到同伴坠下深远的惨状后,冲向李越和陈夏的人放慢了脚步。我身边的人却更多了。
数丈远的距离行动间那么遥不可及,密密麻麻的人让马匹无法动弹,除非从他们头顶上飞过。
刚想到这,只觉得护着我的胳膊一紧,马儿在一声长嘶中后蹄猛蹬,高高跃起!
人犹在空中,剑光轻寒掠过,身侧倒下一片人影。我甚至能感觉到血液溅起时如雨点般打在身体上的节奏,但这雨是热的。
马落下,没有半点停顿继续往铁索的方向冲去,云崖冲着对面的人口中喝出两字,“后退!”
铁索桥,顾名思义只有铁索没有木板。这样的地方人走上去扶着旁边的铁链都是一步数晃,更别提马了。
没有理由,我相信身后的男子,他敢这么做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坠崖是死,留下也是死,又何必担忧?
这数丈距离,因他忽然爆发出来的气势和马的冲劲在眨眼间缩短,陈夏李越已到了对面的山道上,正紧张的望着我们。
贺云崖驭马前驰,数丈距离转眼即到,他的手放开了缰绳,揽上我的腰身。
突然,一柄长枪犹如天外流星划过,无声无息的到了我的眼前。
快到我没有半点反应,枪尖上的寒芒已经刺上了包裹在我身上厚厚的被褥。
停滞,枪入被褥半寸。
有一把剑,生生扛住了枪的力道,剑柄处的护手与剑锋将枪头卡住,再也不能前进半分。
侧脸,偷袭者的身型尽入眼底。
银枪寒甲,头盔上的红缨穗在风中飘荡。傲然冰凉的眼,锁着我和身后的贺云崖,“易承烈在此,莫要心存妄念。”
他的目光冷冷的扫过我,“传言风翊扬将军身染恶疾,我‘梁墨’神医妙手想请风将军去做做客,不知意下如何?”
“座上宾,阶下囚,任何一个我家主子都没兴趣。”回答的,是贺云崖的声音,还有他手中的剑。
金铁交鸣,一枪一剑在我的眼前再次缠斗在一起。
易承烈手腕微抖,数朵枪花在手中闪烁,对象——我。
“叮……叮……叮……”
耳边数十下响声,而我只来得及捕捉到空气中最后一点残像,刺眼的,激起火花的敲击。
反震的力量很大,马儿不由自主倒退两步。那双冰冷的眼中又浮现了那种森森的得意,“你们绝不可能有机会过去!”
目光盯着我们,嘴里慢慢的迸出几个字,“攻过桥,将他们全给我擒来!”
我大惊失色,不由的动了动。还来得却是对方嘲弄的声音,“怎么,风将军终于忍不住了?”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冷笑中,一字一句的往外迸着字,“不、用、擒、了,全、杀!”
人群,朝着铁索的对岸奔去。铁链的晃荡声中,只看到人在朝着那头一步步的逼近。
断了铁链,快断了铁链啊!
心头焦急着,想要叫出声,可我的嗓子却好似被卡住了般,哑哑的发出几个音,破碎的根本无法传出,“断……了……链……子……”
对面传来陈夏勇猛的呼喝声,“走,杀回去!”
“不……要……”
焦急中,声音更是粗哑难听,轻的犹如叹息。
眼见着陈夏他们挥舞着武器试图再次杀回,我完全无能为力,连呼号竟也软弱无力。
贺云崖一夹马腹,马身飞驰,冲向易承烈。
易承烈手挺长枪,声声冷笑,眼中的神情是势在必得的狂傲。
就在马身交错的刹那,贺云崖手中的剑如闪电般刺向易承烈。易承烈也抖出枪花,奋力刺出。
这一次,没有声音。
那剑,在与易承烈碰上的瞬间,平平顺着枪脊滑了过去,切向易承烈的手指。
易承烈闪身躲避着,不由自主向后仰倒。
剑光,贴着他的脸颊飞了出去。方向——桥头。
火光四涧,粗如儿臂的铁链竟然在这一斩之下寸断,桥头几条铁链顿时断去一半。凄惨哀号声坠向无底的深渊。
贺云崖手指一伸,看不清是如何动作的,身边一人已被活活抓了起来。清脆的骨头裂开声中,一柄大刀已然入手。
寒光再闪!
这一次,剩下的数条铁链也彻底断去,带着攀爬到一半的‘梁墨’士兵沉重的落下。
轰然巨响从谷底喧杂而上,所有人瞬间的呆滞。
贺云崖脚尖踢出,正中面前人的下颌。血箭喷出,人影倒飞,也飞起了手中的武器。
贺云崖手腕掠过,将刀牢牢的握在手中。
回马横刀,我仿佛听到了身后人低低的笑声。
没错,他在笑!
来不及确认,易承烈已经冲了上来,手中的枪幻化出无数道影子,寒洌之气萦绕周身。都在告诉我一个事实——他火大了。
被‘风翊扬’算计也就罢了,竟然连风翊扬的护卫都嘲笑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不是吗?
他的枪抖出数十朵枪花,不再对着我,而是贺云崖。
马蹄交错,杀意四起。两人的武器在空中交错飞舞,耳边是易承烈的冷笑阵阵,“你驭马不错,武功也好。只可惜武林中的功夫硬要拼这战场厮杀终是欠了点火候,不如弃下风翊扬降了我如何?”
回答他的,只有更加猛烈的刀风。
易承烈说的没错,贺云崖护着我,根本没办法全力施展。铁索已断,逃生的机会也断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死的时候拉上一个垫背的。
我的手,慢慢的抚上了藏在被褥下的袖箭,缓缓的呼吸着。
希望不会眼花,希望不要晕眩,希望不要手抖……
时间容不得我继续祈祷什么,六棱的枪尖挑上贺云崖的刀,眨眼刀已脱手飞出。
两人间的距离,不过一丈!
电石火光刹那,我掀开了包裹住我全身只余下半张脸的被褥。
易承烈有片刻的呆愣,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
我右手横在脸前,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机簧。伴随着三点寒芒射出,还有我唇边冷然淡笑,“我不是风翊扬,叫你失望了。”
他匆忙的撤枪回挡,只可惜终是慢了半拍。三点寒芒被磕飞了两道,最后一道结结实实的穿过了他的铁甲,射入他的体内。
我看到,殷红的血。
笑容,更盛。
“敢伤我‘红云’将士,便要以命抵命。”声音粗哑,也不知他听不听得清楚。
不过,我只能看到这了,我和贺云崖已被逼到了悬崖边,再无路可退。
31 命悬一线 战神鬼面
易承烈捂着胸口,泊泊的血从指缝中沁出。身体摇晃着,慢慢从马上滑下。还没落地,已被冲上来保护的人群围住。
背后无底深渊,面前人影憧憧。
每个人眼中都是欣喜、贪婪,我和贺云崖就象是被狼群围堵住的羊,不知道会是谁跳出来咬断我们的喉咙。
断崖对面人声鼎沸,呼号喊叫着。我却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杀了他们!”人群中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人群忽然骚动,猛冲而上。犹如潮水没顶一样想要将我们吞噬。
贺云崖一夹马腹,马儿长嘶扬蹄,猛的冲向人群。
水泄不通的防线在这一刻被撕破,奔袭中不断有人倒下、马蹄过处尽是红色印记。
瞬间爆发的疯狂和刚猛,震住了所有的人,在烈马长驱直入中竟无一人敢摄其锋芒。
“贺护卫,对不起。”我低低的道歉,“如果有一点机会,我还是希望你能逃开。”
以他的武功,一人逃离还是有机会的,至于我……
我早已什么都不在乎了。
“抓住他们两个人!”易承烈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没有回应。马头再一次拨转,朝着断崖义无反顾的冲去。
马蹄越来越快,包裹着我的被褥被掀开,冷风打在身上,竟似要吹散我的魂魄。再有十数步,我与他就将同坠悬崖。
我的脸上,悄然露出了淡笑。
坠崖而死,总胜过落在敌人手中。
马蹄,腾空……
血液,在这一刻凝结。心跳,在这一刻静止,耳边只有呼呼的风。
对面的人影那么清晰,我看到了无数双震惊的眼眸。
没有了呼号呐喊,一切都仿佛静止了。
一匹马,两个人,十丈远的悬崖……
身体,忽然朝下坠去!我静静的闭上了眼,心中空白安宁。
温暖的手贴上我的后背,涌动出巨大的推力,我下坠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被推动,朝着悬崖边扑去。
“啪……”我狠狠的摔倒在地,半个身子犹在悬崖之外。
猛回头,只来得及看到那黑色的人影随着马儿的嘶鸣,如流星一般陨落崖底。
“贺护卫!”我沙哑的嗓音叫着,想要扑出去,却被身后人死死抓着。
“小姐!”陈夏和李越抓着我的手,将我从悬崖边拖了回来,“您,您没事吧?”
崖下,传来东西沉闷的落地声。
风中,铁链依旧回响。当啷……当啷……
我想回答没事,嘴巴怎么也张不开。愣愣的望着崖底,却只能望见一团漆黑。
战场杀戮,血肉横飞,在这短短的两日间展露了最残酷的一面。
心悸,伤痛,悲哀,种种情感奔涌在我的身体里都被我强行淡漠了,因为我知道战争的无情。
可是贺云崖,他不同。
他有选择,他可以逃离。但他选择用自己的性命护卫我。
“我答应过将军,一定把你安全送到京城!”言犹在耳,我的背心还有暖暖的温度,人却已无踪。
“为何要救我?”我坐在悬崖边,呆呆出神,“我本就不知能存活多久,留我之命何用?护卫就该这么傻的吗?”
“那女人在对面,放箭,放箭射死她!”对面的叫嚣声阵阵入耳,刺痛了我。
扶着地,我慢慢的爬了起来。
踉跄着站稳,崖底吹上来的风凄寒彻骨,吹的我的衣衫猎猎飞舞,凌乱的发丝不住拍打肩头。
遥望着对岸,我扬起坚定的嗓音,“易承烈!你犯我‘红云’天威之仇,伤我护卫之恨,他日我必亲自讨回,纵然血流成河,也誓让你国破城亡!”
声音很哑,出口就被呼啸的风刮散。
脚步虚浮,连站稳都要用尽我全身的力气。
唯一坚定的,就是心头的信念,熊熊燃烧升腾着。
我是风家的女儿,战场的杀戮一直都流淌在我的身体里,与我的血肉凝成了一体。
箭,带着弓弦的响声,破空而来。
“咻……”两步之差,落在我的脚边,深深的扎进了泥土之中。
“小姐,快走!”陈夏李越不顾三七二十一,围到了我的面前,护着我就待后退。
对面的人将箭头上沾满火油,燃烧着射了过来,落地时呼的在身边燃烧开,将我们的人影照了个通通透透。一时间,更多的箭朝着我们的方向射来,耳边不断传来破空声。
一只箭炸裂在我的脚边,零星的火光细细碎碎的坠下,亮了点点山壁。
就在这瞬间,我发现坠落而下一直在飘荡着的铁链上,挂着什么。
黑色的——人影!
人影晃晃悠悠,双手吊在铁链之上,衣袂被吹起,犹如一只夜枭从崖底飞身而上。
箭,几次堪堪擦过他的身体,撕破手臂肩头的衣衫,留下道道血痕。
对面的人似乎也发现了他的存在,箭风更紧。箭头打在石壁上,四溅起火花。他在铁链上左右摇摆着,随时都有坠下的可能。
“等等!”我忽然惊叫着,“快,快保护贺、贺护卫……”
他,他还活着。
心头一松,整个人也激动的颤抖,话都说不清楚了。
陈夏一声大吼,“谁手上还有武器的,给我丢,没武器的搬石头,一定要保护好贺护卫。”
一声令下中,本已疲惫不堪的将士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武器,狠狠的掷向对面。武器丢出去了,就搬起脚边的石头。盔甲早已经残破不堪,身上到处是斑驳的血迹,凝聚着最后的力量,坚持着。
箭,更急。
身边,有人倒下。
我趴在悬崖边,双手拉拽着铁链,可我薄弱的力量,却不能撼动半分。
我不忍心看将士送命,也不能眼睁睁的看贺云崖坠下去,两难的抉择让我挣扎着。
“啊……”
“啊……”
对面不断传来凄惨的叫声,射向这边的箭忽然少了,明晃晃的火把大片的落地灭去。
我匆匆抬眼,想要看清楚对面的情形。
一杆银枪,一骑黑云,从‘梁墨’大军的身后突杀出来,寒光翻飞,气势冲天。单枪匹马在人阵中直入无人之境。
天边已经有了微微的鱼肚白。硝烟混合着山谷的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