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泪[全]-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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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07…08…29 18:30:03 本章字数:11959)
王平的方法是用内功将我体内的毒给逼出来。结果因为“噬脑丹”的药性过于古怪,结合了王太医的草药,他耗费了大半的真气也只是堪堪将其暂且封住了而已。完了以后,他整个人就好象虚脱了一样。我这时才明白,他为我逼毒所付出的代价是如此的大。
可是残毒未清,随时都有可能反噬。我简直怀疑那个所谓的噬脑丹不是化学药品,而是一种病毒。在我的体内生殖繁衍,没有停止的那一天。楚天裔因为我的事心力交瘁,我明白,他白天在在朝堂上处理国家大事,应对各方的诘难,小心翼翼地维持政局的平衡,稍微有一点空闲就陪在我身边,当真是疲惫的很。我也不希望这样折腾他,可是我正处在害怕死亡的当口,一天看不到他就心里惶惶的。我原先就知道自己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可是没想到怕的程度比我自己想的还深。唉,我这人,天生就不是当忠臣良将烈士的料。
照这么下去,我没被药毒死,就得被自己活活吓死。我咬着下唇,比起对死亡的恐惧,这两天逐渐恢复的麻痒反倒不算什么。我看着窗外苍茫的翠色,木英花已经开的如火如荼。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今天我站在窗户前看花开花落,等到它再度绚烂的时候,站在同一个窗下的人未必会是我了。
没错,王平耗费了六成真气,仅仅压制了六天的毒性。我知道楚天裔他们也束手无策,索性也没有再开那个口。
有一个人,我是想也不愿意再想的,按照目前紧张凶险的局势,他倘若出现,即使楚天裔可以看在我的份上放过他,太皇太后也绝对不会应允。她既然有办法将我从楚天裔的严密保护下掳到密室中,杀死他更是轻而易举。何况楚天裔未必愿意放过他,卧榻之侧,岂容他人窥探。我不是好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我也可以出卖别人,只是有些人我注定了是不能再拖累的,今生已经还不起了,我不想下辈子也拖欠。
“皇上,微臣仔细观察过娘娘的脉象,依微臣看,娘娘的毒性怕是又发过了。她不提,怕是不想让皇上担心,可是她的体质本来就虚,毒性一旦重新攻如入五脏六腑,怕是神仙也无力回天了。臣仔细翻阅了药典和恩师留给臣的笔记,想来想去,惟有找到避毒珠让娘娘服下,尚还有生还的希望。”花树交杂的阴影下,楚天裔一行正向韶华宫的方向走来。
我听的心里一惊,这王太医果然好手段。我不言不语,一切照常,他脉都没把几回,居然看出了我身上的毒又发了。
“避毒珠,这个东西朕早年倒曾因为机缘巧合得到过一颗。可惜当时皇祖母就叫人磨研了让我服下。”
“臣斗胆问一句,这避毒珠可是从太皇太后处所得?倘若是如此,解铃还须系铃人。”
“放肆!皇上面前轮不到你胡言乱语。”
“王平,你退下,不得对太医无礼。王卿家,这避毒珠确实是再没有了,倘若是有,别说是在皇祖母处,就是天涯海角朕也会把它给寻来。你可否还有别的方法?”
“天涯海角还是免了,皇上承蒙上天恩眷,是一定能找到的。可惜到那个时候,娘娘怕是早已经用不着了。”
“我用内力先将娘娘身上的毒压制住。能拖的一日是一日。”
“不可,不可,压制过久只会反噬的更加厉害,何况王侍卫就是拼的一身武功尽废,这次怕也再压制不住。”
我苦笑着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真的要死了吗?一个人的好运数终究是有限的。不能不感慨命运轮回的玄妙,我用甲醇毒死了楚天昊,现在我又死在他祖母的药下。看来,我们的手上还是不要沾腥的好,尤其不要沾这种半吊子腥,杀一人偿命,杀十人百人还是等偿命,倘若是杀千人万人,却足以封侯!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如果你不想被对手杀死,最稳妥也是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先杀了对方。
恨就恨在我在该当机立断的时候摇摆不定,总想着能够两全。可是我给别人留余地却把自己给逼到绝境上去了。我还有多久的生命?够不够我扳倒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既然你决议不肯放过我,那么我也没有资格再怯懦,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起码不能死的悄无声息。谁说人之将死,其心也善,我现在想的就是怎样和死神赛跑,在他带走我之前,顺便把太皇太后也送到他跟前。至于太后呢,时间宝贵,我懒得和这样的傀儡纠缠,太皇太后一倒,怕她也撑不了几天。小不忍而乱大谋,她那几巴掌就让楚天裔在我闭上眼之前,打了给我看吧。
我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考虑哪些人可以使用,哪些人可以利用。赵总管,恩,用的上,别的不说,光他和太皇太后跟前第一红人李公公明争暗斗的关系就可以让我有机可趁。如果不行,不妨考虑策反一下后者,当了一辈子副职的人一直被自己的徒弟踩在脚下,太皇太后在上面太久了,未必明白那点弯弯绕的心思,我却深知他的心有不甘。雪影,不错,也是个派的上用场的人,她可以潜进秘密的囚室给我送水,必定对太皇太后的起居脾性都非常了解。时日无多,发动宫廷政变几乎没有可能,即使楚天裔愿意帮我,时间上我也等不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不是要毒死我吗,很好,黄泉路上我送你先行。甲醇这么好的毒药怎么可以只用一次?等你也到了阴曹地府不妨和你的大孙子交流一下服用甲醇的心得体验,也算是促进你们之间不够和谐融洽的祖孙关系。
手捏着白玉的茶杯,我看见铜镜中自己苍白而凶狠的脸,竟似修罗一般狰狞。扭曲的面容挤出一个不能称之为笑容的古怪表情,把我自己也吓了一大跳。每个人心中都寄生着邪恶的幽灵,一旦有机会就会控制宿主的理智,让他(她)代替自己完成血腥的屠戮。
有血,我清晰地闻到了鲜血的气息,腥甜而温热的气息。它粘稠而鲜艳,就好象盛开的曼佗罗,散发着妖邪诡异的诱惑,致命的诱惑。
“啊!”我吓的手一挥,血,真的是血!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的碎瓷碗,鲜血把我的鞋子都浸湿了。挥舞的手上还滴答滴答滴着温热的鲜血。
“啊!!——”我惊恐不安地往后面跳了几步,跌坐到椅子上,甩甩头,半晌才把现实跟幻境分清。
“娘娘,你!——唉!”王平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怒火,两只眼睛里燃烧着的怒焰仿佛要在我身上戳出两个窟窿。
我却没有计较他言语间的失礼之处,因为我的注意力完全被楚天裔苍白的脸色吸引去了。他皱着眉头,如果我刚才没听错的话,我挥手的瞬间,伴随着瓷碗落地声的还有他闷哼的呻吟。
“唉,可惜了可惜。”王太医也连连叹气。
“皇上,你怎么呢?”我焦急地越过碎瓷碗,拉着他的手问。他闷哼出声,我才发现不妥,捋起长长的外袖一看,白色的衣上居然有殷红的血迹。我大怒,呵斥道:“王平,你是怎么办差的。青天白日的也有人伤到皇上。”
“娘娘,这事还真不能怪到王侍卫头上。伤皇上的人天下间谁也不敢动。”王太医出来给王平求情。
我冷笑,道:“用不着在这里糊弄我,太皇太后就是再高高在上,皇上始终是皇上,是中土王朝的天子,是万盛之躯,九五之尊。”老太婆够迫不及待,够狠,等不及我死就要拿她最宠爱的孙子开刀了吗,这皇家的亲情,掺了五成的水分以后还得再打个八折。
“太皇太后自是伤不到皇上,可皇上自己动手就不同了。”王太医蹲下身拾起一片碎瓷,叹道,“可惜了可惜,避毒珠再也无处可觅。”
“皇上。——”我隐约听出了一点门道,又不是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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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为了娘娘割腕,放了一大碗血,想借血里的避毒珠的粉末给娘娘疗毒。结果却被娘娘打翻在地。”王平冷冷地瞥我,恨不得直接用刀锋一般的目光将我肢解成局部组织。
“楚天裔你——”我震惊之下居然忘了称谓的大逆不道,这一碗血起码得400CC,他这些天宵衣旰食,连觉都没睡安稳过,怎么一下子身体怎么吃得消。
“没关系,我再放碗血便是。王平,别这样看着皇贵妃,任何一个女子陡然看到一碗血放到自己面前都会惊慌的。”楚天裔若无其事的微笑,“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没事才怪!”我心里又急又乱,400CC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我们一个普通人的血也不过4。5—5L。他要再弄一个400CC,我就是好了,他也差不多快倒了。
“好了,清儿,你听话,只要这次别再打翻它就行。”他好声好气地哄着,王平自是见怪不怪,难得的是王太医也一脸坦然。
“我说不行就不行,就是要弄也得过两天,你的血养回来再说。”我坚决反对,况且这一招未必管用。万一他刀口割深了,血止不住……万一工具消毒措施不够完善,伤口发生了感染……问题一大堆哪个环节都容易出事。
“是啊,皇上,娘娘说的很有道理。您这么失血下去可不行。”难得王平也附和我的观点。
“朕可以等,但你不能等,所以朕也不能等。”
我还想再说什么,一股奇异的麻痒又如约而至,今天它是如此来势汹汹,我紧咬着牙齿才能忍住呻吟出声。楚天裔看我强作镇定的模样就已经清楚大半,沉声吩咐站在门口已经吓傻了的鸳鸯:“看着娘娘,别让她轻举妄动。”王平出手点住了我的||穴道,现在我才知道点||穴只是延缓我体内血液循环的速度,在服毒的早期尚可缓解麻痒,到了后来,就已经于事无补。我庆幸当初没有冒失地去找雪影,否则也是白白牺牲无辜。
我闭上眼睛,不敢看鲜血淋漓的样子。我并不害怕血,可是我此刻没有勇气去看。鲜红而温热的血,苍白而瘦削的脸,这两幅画面交织到一起,满满的,让我的心口充实到再也放不下任何东西。
“你这是何苦呢?”我泪流满面,“说不定根本就没用。”
“可是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绝对不会放弃。”他的笑容虚弱而坚定。
我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大口大口和着眼泪把血吞下。不是输血,而是喝血。
“这样,你的身体里就会流淌一部分我的血液。”
我想告诉他血液有一定的更新周期,只有输入血管中的血才可能在体内流淌;然而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他,我却突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看样子老天爷还不想让我死。
真奇怪避毒珠的成分,难不成是一种特殊的抗体?所以才能在血液中停留繁殖?没理由,抗体是需要注射入体内的。
可惜手头没有仪器,否则我倒可以研究一番。
真有些怀念我在现代天天都得面对的瓶瓶罐罐。
再见。那些可爱的细菌和培养基。
也许永远不会再见面。
我闭上眼睛,安静的微笑。
皇宫里波澜不惊,除了伊若和洛儿对我的重新出现表现出欣喜若狂的开心以外,其余宫里的人似乎从来没有发现我失踪过。她俩也只有在我的宫里才抱着我大喊大叫,残酷的生活是最好的老师,短短的十几天,她们成熟了许多。官方对于我的短期人间蒸发没有任何解释,所有的事情看上去依旧按照既行的轨道运转下去。
封后是一件情理之中的例外。
因为我,楚天裔不得不与太皇太后达成妥协,以封蓝洛儿为后作为条件保全我的安好。
我还没有被童话洗脑,清楚地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你若想获得什么东西,就一定要以相同代价的东西作为交换,天上会掉陨石(那叫流星),但绝对不会掉免费的午餐。
“对不起。本来不想再说‘对不起”的,可是你必须还要再等上一段日子。”他疲惫地从奏折中抬起头来,封后在中土的朝政上也是一件举足轻重的事。现在太子党已经被悉数剿灭,朝局正处于极度微妙之中,失去了制衡对抗的以蓝家为代表的北方世族势力急剧膨胀;一旦他们的人再统领后宫,小皇子一出世,那么另拥新主也不是没可能。
“没关系。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安静地磨研朱砂,你已经等了我这么久,现在该是换我等待的时候了。为着我,他担了多大的风险,不说我也知道。素来喜怒不行于色的王平看我的眼神都是被冰冻过的,搞的我三伏天里没由来的直打寒战。
“清儿,如果有一天,我一无所有了,那么你会怎么做?”他突然放下御笔,以一种玩笑的口吻同我说话。
“抬脚走人,睬都不睬你。”我微笑,“我不会走,所以你也不会走到一无所有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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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印上他的掌心,我笑的漫不经心,随口问:“皇上,你还记得年初时我们在洛城遇见的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