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抉择-第2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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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小鱼小虾?亦或是还有别的企图?想到这儿,孙露不由换了个坐姿,直视着沈犹龙反问道:“那依沈大人来看该如何处理那些个乱臣贼子呢?”
“回首相大人,大人登极在即。为了日后朝堂的清明,还请大人肃清朝野内外的乱党。”沈犹龙一个抱拳极其严肃的进言道。
果然如此!一眼看穿沈犹龙意图的孙露此刻笑意更浓了。却见她也不忙着点穿,而是故作迷惑的继续问道:“肃清乱党?南京一战后钱谦益等乱党或是伏诛,或是被捕入牢。这乱党不是已经被肃清了吗?难道沈大人发现了漏网之鱼?”
“非也,大人您没见,乱党魁首钱逆虽已伏诛,但其麾下的党徒依旧是遍布朝野吗。”沈犹龙不甘示弱地反问道。
“哦?难道说沈大人是在指东林党吗?”孙露故意提高了声音惊讶道。
“不仅是东林党,还有其附庸复社。”沈犹龙一个拱手坦言道。
“东林党!复社?沈大人怎么会认为东林党和是逆党呢?大人曾经不也是一个东林吗。应该知道东林党向来以‘济世救民’为己任。绝不是以前的党朋之流可以比拟的。‘成于数人之志,而后渐广以天下之意’,如此的豪情,现今回味起来,也足以让我辈为之激励。若说因为其党魁钱谦益这次参与了叛乱,便将东林党判为逆党并加以肃清。那岂不是太过武断了,更会让天下士子为之寒心啊。”孙露不无感叹的说道。
就孙露看来东林党有别于传统意义上的“党朋”。因为在东林党人的语汇中,“党”,已不是“同乡”、“乡党”之意,而是“同道”、“同志”、“志同道合”之意。除此之外东林党人还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思想。他们也曾反对过传统的思想主张。东林的顾宪成主张“散权”,便已经隐约有了削弱君权的意思。而钱一本等人更是主张“公天下以选举”辅臣。不仅如此东林党人还有着自己的一套为政的标准,认为:“君子为政,不过因民之好恶”,以“君子之所为,直要通得天下才行得”去判定是非;主张“有益于民”,即使有损于国,也须“权民为重,则宜从民”。刘宗周甚至还对崇祯帝说“流寇本朝廷赤子”,并大胆提出皇帝应与大臣分任其咎。除此之外东林党人坚决抵制释、道二教对国家政治及学术的消极影响。这些先进的因素都让东林党带上了后世政党的影子。而东林党却是在没有受到西方近代化影响的情况下,完全由中国本土酝酿而出的政党。它虽然与200多年后19世纪西方成熟的资产阶级政党相差甚远。但却丝毫不逊色于同一时期英国的辉格党与托利党。因此孙露实在不愿意看着东林党这支历史悠久的准政党,因为一场愚蠢的闹剧而被肃清。
不过沈犹龙的想法却与孙露大相径庭。却见他恭敬地反驳道:“大人明见。属下确实曾是东林党。但如今东林早已不是当年‘志在世道’的东林了。从崇祯朝起他们便结党营私,弄权贪贿。而今更是密谋造反,险些酿成大祸。如此腐败昏庸的社党留之又有何用?说到济世救民。大人您一手缔造的复兴党才真的是在济世救民。正所谓党如其名,大人您与您的复兴党,不但复兴了大明,更是复兴了我汉家江山。属下便在亲眼目睹了东林的腐败,见识了复兴的兴旺,才下定决心弃暗投明的。如今天下的士子想必也同属下一样身有同感。他们也希望能加入复兴党,追随大人您一起复兴华夏!”
虽然沈犹龙义正严辞地说了一大堆,但孙露对此却颇不以为然。在她看来沈犹龙例举的那些罪行,几乎每一条都同样适用于复兴党。甚至复兴党在这方面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本来嘛,政治就是充满黑暗与龌龊的。而政党作为政客或其他有志安邦治国和做官谋生等吃政治饭的人,谋求赢取公民支持,贯彻主张,施展抱负的组织形式,自然也干净不到哪儿去。唯一的区别是复兴党现在是赢家,而东林党则是一败涂地的输家。想到这儿孙露便不置可否地回应道:“沈大人此言差矣。东林党虽自崇祯朝后日渐低弥腐败。但其中亦不乏忠义清明之辈。象是陈子龙、朱舜水、沈廷扬等大人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材啊。可见东林党还未到不可救要之时。”
“首相大人,正如属下刚才所言一个君主不能太过于仁慈。大人您不能因为少数几个识时务的东林党人就同情整个东林党。属下的意思并不是要大人您肃清所有的东林党人。而是希望大人您能彻底取缔东林、复社等社党。这次南京的叛乱已经证明东林等社党乃是破坏朝野社稷安定的逆党。若存一念之仁,留此逆党在世,则无疑是在养虎为患。士人们结党营社本就是为了清议朝政,裁量人物。而大人您亲手缔造的复兴党完全能满足士人们的这个愿望。过多的党派只会让朝堂陷入无意义的党争之中,徒增不必要的烦恼与争论而已。大明合法的政党只要一个就够了。至于那些东林党徒,只要他们能识时务,肯回头是岸。大人您大可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这既能彰显大人您的大肚,又能为朝廷留住栋梁。”沈犹龙苦口婆心地劝柬道。
面对沈犹龙这一番越说越激动的肺腑之言,孙露心中不由地泛起了一种莫名的怅然。掐指算来复兴党成立至今已有九年了。早些年复兴党刚刚成立之时,在这位沈巡抚的眼中不过是个极不安分的民间团社。参与者也都是些农民、商贾以及一些激进的书生。就算是在当初隆武帝登基之时,复兴党在许多人眼中依旧还只是一个偏南的小派系。是地方色彩浓郁的粤党。但如今的复兴党早已超脱了岭南的狭小范围。在这短短的九年的时间里,它不但吸收了来自全国各地、士农工商各个阶层的人物。更吸引了陈子壮、沈犹龙、汤来贺等知名的士大夫陆续加入其中。可以说没有这些士大夫的加入,就没有复兴党今天的枝繁叶茂。但他们在努力使复兴党本土化,使其为主流社会所接受的同时,亦让复兴党渐渐偏离了孙露当初的设想。孙露不知道这种变化算是复兴党腐化的象征,还是其真正成熟的表现。
但不管怎样,现在的复兴党,无论是在规模上,还是在影响范围上,都无可非议的成为了权倾朝野的第一大党。已然以天子门生和胜利者自居的复兴党人亦不肯再象以前那样同别的党派分享权利。作为复兴党骨干的沈犹龙等人既没见识过现代民主政体,也不知道什么两党制、多党制。因此在彻底夺权之后,深受专制传统影响的他们本能地就想到了取缔其他党派,实行一党专制。对此孙露当然不能去责怪沈犹龙他们什么。因为一党专制确实是个充满诱惑的提议。
事实上,有那么一刻孙露还真的有那么点儿心动了。毕竟东林党已经奄奄一息了。自己只要动一根手指头就能彻底碾死这个唯一能同复兴党叫板的党派。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真要是那么做的话,就绝不可能只是点到为止了。首先是肃清反对党,再而实行党禁,进而通过政党彻底禁锢各个阶层的思想,以此达到党政合一。到时候党、政、军一把抓的自己便能从制度、军事、思想上彻底控制整个国家。最后成为普照这个国家的“太阳”。相信到时候就算秦始皇、朱元璋之流看见自己如此这般的“丰功伟绩”,想必也会在地下自叹不如的。可惜孙露自认品性不够好。没那么伟大能做到燃烧自己当“太阳”去照亮国家。怕只怕真到了那时候,燃烧会是国家,照亮的却是自己这个皇帝。
想到这儿,孙露在心中自嘲着否定了做“太阳皇”的计划。却见她沉默了半晌后语重心长地向沈犹龙开口道:“沈大人你的担心确实不无道理。但朝廷需要来自民间的各种清议来监督朝廷的政务。这样一来吾等为政之人才不会刚愎自用。才能做到处处以百姓社稷为重。而这些清议来自与民间大大小小的社党书院。复兴党或许能代表一部分人的意见,却不可能代表天下所有人的意见。今天朝廷可以肃清东林党、复社,百姓也不会有什么异议。但日后若是再出个西林党、北林党、南林党呢?难道要照葫芦画瓢地继续肃清,继续取缔吗?要不干脆就党禁。下令出了复兴党外不允许其他任何社党存在。沈大人,你真的认为让复兴党一支独秀是件好事吗?”
被孙露这么一反问,沈犹龙不禁哑然了。这倒不是因为他被孙露一通道理给说服了。也不是因为他意识到了多党合作的重要性。而是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孙露如此坚持的要让东林党存在下去,并不是出于同情或仁慈,而是出于一个帝王的必要选择。熟读史籍典故,又为官数十年的沈犹龙,清楚地知道历朝历代的君王都十分忌讳臣子们结党,生怕臣子会就此联合威逼君王。因此“结党营私”无论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个大罪。孙露虽然是靠着结党营社起家的,其本人又是复兴党的党魁。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同历代的君王一样忌讳党派的壮大。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已经由臣下转为君王了。若说以前孙露为首相时还需要靠党派的力量来压制皇帝的话。那做了皇帝后便没有什么再能威胁到她的地位。若说有,也只可能是底下团结在一起的臣下。因此扶持另一个政党来制约现在如日中天的复兴党,便成了孙露不二的选择。越想越深的沈犹龙冷不防地就打了个寒战。此刻的贴身内衣更是被冷汗浸个透湿。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的沈犹龙赶忙附和道:“是,是。首相大人英明。属下真是愚笨,愚笨之极。”
当然此时的孙露并不知晓沈犹龙正在如此理解自己的话语。因此眼看着沈犹龙的面色突然变得惨白,孙露亦觉得很是纳闷。难道自己语气真有那么威严吗?疑惑不解的她当下便放缓了口气傲然道:“沈大人,本相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也没有想过要就此包庇放纵东林党。有罪的人自然会得到相应的审判与惩罚。至于东林党嘛。它若还能存有半点当年‘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豪气,就一定能重整旗鼓。但若东林党人仍旧只是沉迷于权利的旋涡不可自拔的话。那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第25节 大投资
正如孙露所言,此刻的东林党确已陷入了生死存亡的严峻境地。“庚寅事变”不但让东林党在政治上一败涂地,从往日廉正严明的清流,一下子沦落为争权夺利的恶党。更因受芝兰等人抄没银行、交易所的牵连,一时间颇为江南舆论所诟。然而杭州商会会长王霖生这几天却在为了东林党的事情烦恼不已。倒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同情东林党,或是说对东林党还存有什么感情。而是他那宝贝儿子王罡再一次做了一件让他胃痛的决定。而这个决定又恰恰与那天杀的东林党有着密切的关系。
此时此刻在王家大院的书房中,一脸肃然的王霖生正以严厉的目光冷冷地注视着自己的儿子。可作为当事人的王罡却依旧是一副水火不侵的表情,冷俊的嘴角边还挂着一丝得意的微笑。仿佛他并没有做错事,而是立了一个天大的功劳一般。眼看着儿子如此桀骜不逊的模样,饶是老奸巨滑的王霖生也没了辙。却见他长叹一声责难道:“罡儿啊,你要气为父气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你能不再那么肆意妄为啊!”
“父亲您请息怒,孩儿实在不知道孩儿哪儿又惹您生气了啊?父亲您就算是要责怪孩儿,也得让孩儿明白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嘛。”王罡明知故问地拱手道。
“你,你……”面对一脸无辜相的王罡,气急败坏的王霖生差点儿没气背过去。他实在不明白儿子王罡瞒着他作了那么大决定。怎么现在还能装着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于是,好不容易调整好呼吸的王霖生当下便将脸一唬,继续责问道:“什么事?你以为你那点小伎俩还能瞒得过为父吗。何掌柜已经都向为父汇报了。说!你把那笔钱都花哪儿去了!”
“回父亲,孩儿从何掌柜那里支的钱都已拿去资助东林党的朋友们了。”王罡老实地回道。
“哼,你倒挺干脆大方的嘛。一出手就足足五万元现银。好气魄,够义气!可你知道为父赚这些钱有多辛苦吗!为父作为一家之长,撑起这片家业有多艰辛吗!”越说越气的王霖生猛地一拍桌子斥责道:“逆子!你还不快给我跪下!”
“父亲,请听我解释。孩儿这么做可都是为了王家的家业啊。”王罡不甘心地下跪道。
然而王霖生却丝毫没有听王罡解释的心思。却见他顺手操起了手边的手杖指着王罡呵斥道:“那五万银圆竟被你这败家子送与了狐朋狗友。你还有脸在这里大叫什么为了王家!”
“父亲,咱们王家富甲天下,您就真在乎那么点钱财吗?那五万银圆您就当是孩儿在外投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