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抉择-第3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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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学”当然就是由孙露这位天子发起的学说。比起中原来“天学”的叫法早在倭国流传开了。向来喜好佛释乱神的倭国人早已将天朝的女皇陛下视做了天神,天神“创造”的学说当然应该被尊称为天学。
“不错,无论是天学也好,兰学也罢,两者都崇尚实学,反对迷信。而今困扰日本的正是佛释乱神惑世诬民的种种旧俗陋习!如果不早日废黜迷信,将民众从释家的鼓惑中解脱出来。那日本将继续愚昧懦弱下去,直至最终毁灭。”德川光国豁然起身道。
“德川君说的太好了。日本虽曾派遣唐使向中原学习,也曾不止一次引入中原的儒学。但没有一个人能正真掌握唐人的本领。却只带回了佛释之类使人消极颓废的夷学。因此当务之急应该重拾大日本的武道精神,并认真向唐人学习天学之道。如此重任就落在德川君你的肩上了。”伊藤仁斋语重心长的说道。作为水户家的继承人又是幕府重臣的德川光国俨然已经成了不少人眼中的贤明之主。而他此次来中国亦是想切身考察一下中原天朝的实力。
“诸位放心,光国一定会加倍努力的。当然这还要得要靠大家一起齐心协力才行啊。”德川光国猛然点头道。德川光国的水户家和纪伊、尾张的德川家一起作为“御三家”处于特殊地位。但是,水户家不仅官位比其他两家低,领地也不过只有那两家的一半,因而在保持御三家之一的体面上,有些困难。现在的德川光国虽还未继承家业,但作为一个未来的大名,无论是为了自己的国家,还是为了自己的家族。他都需要向强者学习。于是,他不由回头向三井光一询问道:“三井君,香江银行的冯行长同意见我们了吗?”
“德川君,看来会晤的事还会拖几天。对方显然不肯同我们单独洽谈。而朝鲜人那里也有一些麻烦。”三井光一说到这里,神色跟着便凝重了起来,却听他紧接着想德川光国又沉声嘱咐道:“德川君,现在的唐人不比从前,他们对我们提防得很厉害。所谓的合作共荣也不过是个冠冕堂皇的幌子罢了。你要记住正真的商人不会做赔本买卖,唐人更不会无缘无故的给人好处。”
虽然以德川光国的身份更本不必正眼瞧三井光一一眼。但这为年轻的贵公子却极为恭敬的向对方深鞠了一躬道:“三井君的教诲,光国记住了。”
眼见德川光国如此深明大义,伊藤仁斋颔首道:“虽然我们知道唐人的野心。却也不能像朝鲜人那样流露出不满之情。唐人虽好利心肠却很软。中原有句古话叫‘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我们在他们面前表现出谦卑与顺从,总会有机会博取他们信任的。”
说到这里,伊藤仁斋不由将目光转向了窗外,在窗户斜对过的那个房间住着的正是与他们肩负相同使命的朝鲜代表。与倭国代表一样,经历了数天游历的朝鲜使节也在自己下榻的房间内商讨着自己的所见心得。
“天朝就是天朝,繁华得就像天堂一般。听说南方的城市比这儿还要奢华。啊呀呀,要是在这儿再多待些日子,可就真的不想回汉城了呢。”自打从一进门起朝鲜代表团的朴副长便大肆嚷嚷起自己先前惊艳经历来。刚从燕京城最热闹的胡同满载而归的他身上还残留着浓烈的烧酒味和胭脂味。
“朴副长,瞧你这样子!还像是一个使节吗!”看不惯对方醉眼朦胧一脸丑态的团长宋时烈厉声呵斥道。
“啊,是宋团长啊。我刚才应酬去了。宋团长,你没去真是太可惜了。罗协理为我介绍了一个十分美妙的地方。上国的姑娘就像仙女一般惹人怜爱,不过我还是喜欢哪个来自朝鲜的李美人。说起女人还是朝鲜的好啊。”朴副长紧眯着双眼咋嘴道。
然而站在朴副长面前的宋时烈丝毫没有心动的意思。却见脸色反而变得铁青的他操起了桌上的茶杯,猛地就浇了对方一脸茶水道:“你给我清醒一下!朴副长,我以团长的身份警告你。不许再作出给团里丢脸的事了。”
“你认为我这么做是在给你们丢脸吗。一个个不认清现实的老爷们,我们来此不是觐见中华女皇的,也不是来同上国的朝廷打交道的。我们是来同香江商会谈生意的。是商会,是生意,明白吗?礼仪廉耻之类的教条在这里不适用。像你们这般成天板着个苦瓜脸,谁会有心情同你们谈生意!当然,你们可能本不想接这个任务,更不想放下身段同商人讨价还价。但我们既然来了,任务总是要完成的。”朴副长说罢,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起身径自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眼看着朴副长的背影消失在了半明半暗的走道身处,在场朝鲜代表的脸上都露出了鄙夷之色。在他们看来那个朴副长不过一个是靠着其亲戚朴勇浩将军的关系攀附权贵的无耻商人罢了。一身酒气的他竟还敢反过来教训身为士大夫的自己。真是太放肆了!然而众人亦不得不承认,刚才朴副长所说的话都是不争的事实。他们确实是来同商人谈生意的。虽然对方是上国的商人,但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感却始终围绕着众人的心头。再遥想这几日的所见所闻,宋时烈不由长叹一声道:“义秉《春秋》的华夏上国何缘堕落于此!”
第65节 朝鲜自称小中华 莫卧儿吸引众列强
宋时烈的一声叹息立刻就引来了周围众人的一阵附和。与崇尚力量因而将唐朝视为中华盛世王朝的倭人不同,在朝鲜人心目中明朝才是华夏历史上唯一一个没有瑕疵的王朝。现今完美的明朝被礼崩乐坏的中华朝所取代,自然是让朝鲜人唏嘘不已。而他们得出这个结论的缘由则是出于对“正统论”的论述,以及对朱熹的思想的依从。
事实上,自李成桂建立朝鲜王朝起,朝鲜便不仅在政治上将朱熹思想奉为指导思想、治国的指导方略。在哲学思想上,亦以朱熹思想为本源,并形成了颇具朝鲜特色的“性理学”。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朝鲜士大夫的心目中,读孔子著作而不读朱熹著作是无法深入了解孔子学说的,也不可能做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在朱熹学说中正统地位的中原王朝必须具有两个特点:其一,乃汉族建立的王朝,没有异族建立的王朝,若南北朝时期之五胡十六国,皆入无统之列,以体现其华夷有别的观念;其二,皆为大一统政权,入统中原,领有全国,而且有相当长的稳定期,这是大一统观点相当重要的原则。就这两点来说中华朝都十分符合。然而已然将程朱理学发挥到“极至”的朝鲜人却固执的认为,继承明朝的中华朝乃是篡位而得,不是正统。因而对其在心中的抵触丝毫不亚于当年的满清。
此时,却听一旁的金翻译跟着附和道:“是啊,中原自三代以来,居天下之正者,皇明也;合天下之统者,亦皇明也。而今的中华朝虽受明皇禅让,却终究脱不了魏、晋、宋之流弊。谋位不正,又是女主持政,朝纲堕落也就不足为奇了。”
金省斋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众人立刻就变了脸色。虽说他说的是朝鲜语,但这毕竟是在别人的领土上。更何况是如此明目张胆地垢弊一国之君。若是一不小心将此话传罗出去,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啊。于是一干人等立刻便向金省斋使了个眼色,继而又向外张望了一下。眼见四周没人,这才长长地舒了口起,将门窗关了个严严实实。见众人如此紧张金省斋本人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却见他摆了摆手嚷嚷道:“你们不要太过紧张。这些话语汉人自己不是那报纸上谈论过吗。”
“汉人是汉人。吾等身为藩属使节怎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金翻译日后你可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词!”宋时烈眉头一皱警告道。其实在他心目亦从未将中华朝是作中原的正统。否则刚才就不会发出那样一声感叹了。当然朝鲜人在这方面似乎只关心中国历史上王朝的正统性,而从不关心其本国历史上王朝的正统性。这一点也算是朝鲜儒家性理学思想的一大特色。因此作为一个“言必称朱子”的典型朝鲜士大夫,宋时烈更在意的是中华朝这些年在文化上的正统性。却听他不无感慨地说道:“朱子有言,正统者,一是尊中华、攘夷狄、复仇雪耻;二是法《春秋》、立纲常。中华毕竟消灭了鞑虏光复了中华,这尊中华、攘夷狄、复仇雪耻算是做到了。但说到法《春秋》、立纲常嘛,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了。而今的中华朝名为中华,却已然将中华的纲常丢失殆尽了啊。”
“宋大人所言极是,三纲五常,天理人伦之大体,于此有缺,则国不可为国,人不得为人。要我说,他们连第一条‘尊中华、攘夷狄’都没做到。现今中原士林对所谓的天学、西学趋之若鹜。有道是,华夷有别,堂堂的天朝上国怎么能对夷狄的学说感兴趣呢。向来只有不知五常的倭人才会醉心于那红夷的兰学。却不想上国也会落此下乘。”一个年长的朝鲜使节跟着点头道。正如当初朝鲜人坚信“胡人无百年之运”,此刻的他们也在心中暗附已经变异了的中原迟早会陷入混乱。因而中华朝现今的种种优势在朝鲜人眼中也就被有意识的忽略不计了。因此明朝之前对朝鲜索处女啊、索火者啊,后来又屡索贡物啊,之类的经历则成了朝鲜人心目中美好的回忆。反观现在的中华朝要求朝鲜开阜通商则成了无理要求。朝鲜人对当年明朝派往朝鲜的宦官、行人、给事之流奉若神明。对此刻前来中原与商贾洽谈视作了莫大的屈辱。
不过这些还不算是让朝鲜人最难以接受的事情。让他们觉得颇为屈辱的是中华帝国现今对朝鲜的态度。却听那金翻译紧跟着附和道:“攘夷狄、复仇雪耻,重在雪耻而不是复仇。可而今的中华朝却是信奉以牙还牙。周围小国只要稍有不慎,就会遭来上国的惩罚。朝鲜不过曾以权宜之计,假装臣服过胡虏。却被垢弊至今,处处遭受上国的刁难。而那些曾经肆虐中原的胡虏反倒是成了天朝子民。”
“就是,可笑的是有人竟然还说‘夷可变夏’,说那些胡虏也能教化成人。真是的,胡虏再怎么教化都是野蛮人!”另一个使节满脸不屑的嚷道。
“不止如此,现在的鸭绿江两岸满是从关内迁移的流民和从山林里跑出来的野人。那些流民占据了大量肥沃的土地进行耕作。而那些野人则时不时地深入我朝腹地山林打猎。”一提起这些年不断南下的辽东流民和野人,几乎每一个朝鲜人的脸上都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不平之色。
“若说关内的流民也算是从中原来的天朝子民。可那些野人是赤裸裸的胡虏,凭什么受到天朝的庇护。说起来,朝鲜虽为东夷,但在内心是真心仰慕中华的,也是诚心向中华学习的。比起那些不懂礼教的蛮夷来,我们不是更接近于华人吗!”宋时烈颇为委屈的叹息道。
在朝鲜人看来,辽东的非汉族都不属于中原王朝的子民,乃是化外野人。因此不管女真也好、鄂伦春也罢,只要不是汉人,他们都统称为野人。但有意思的是,当朝鲜人谈及自身的“华夷观”时,则认为作为东夷的朝鲜人可以入“华”,而且早成“小中华”了。在他们的观念中,惟独朝鲜才实现了由“夷”变“华”,其他任何非汉族都不可能变“华”。因而中华帝国在对待辽东部族与朝鲜上表现出的“厚此薄彼”,让朝鲜上下委屈不已。他们不明白为何仅凭一个所谓国民的头衔,那些野蛮人就成了天朝人。而朝鲜却仍旧被中原政权视作“外人”。当然他们心里也清楚怎样才能取得中华帝国国民的待遇。但那样做是李朝上下绝对不能接受的事。
无论朝鲜人怎样矛盾于中原正在逐步变化着的华夷观。中华帝国依旧像一颗恒星一般自顾自地吸纳着周围一切所能触及地域的资源。期间受到冲击的不仅有倭国、朝鲜、南洋诸国等中华传统朝贡圈。就连远在南亚次大陆上的印度莫卧儿帝国亦不能就此幸免。
作为印度历史上堪与孔雀王朝相媲美的莫卧儿王朝,其缔造者巴布尔其实并不是印度人,而是蒙古帖木儿的直系后裔。早年,巴布尔将其从父亲那里继承的在突厥斯坦的费尔干纳小公国丧失怠尽后,便带着一干手下在草原上一直过着被他戏称为“象棋盘上的王在格子之间移来移去”的流浪生活。直到1504年,意外的幸运突然降临,他率领300名衣衫槛褛的部下攻占了阿富汗的喀布尔。从那里,巴布尔将贪婪的目光投向南面的印度肥沃平原。大约20年后,幸运女神再次眷顾了他。在由奥斯曼土耳其人操纵的火绳点火滑膛枪和火炮的支援下,巴布尔竟奇迹般地以12000人的小部队打败了印度的10万大军。他乘胜占领德里,作为他的新首都,莫卧儿王朝就此建立。
虽然巴布尔在攻占德里四年后便去世了。但他的儿孙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