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噩梦-第1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前前后后地翻着课本,开始浏览第十章的课后复习题,尽管要考的是第七章。
“如果有什么事困扰你,讲给我听听。”他说。“我们挂断电话以后,你又接到骚扰电话了吗?”
“没有。”
“那就放松一点。他现在不再给你挂了,不是吗?也许他知道我在这儿。”
“为什么这么说?”我问。
“我不知道。也许他只想在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给你挂。或者是只有女孩子在场的时候。也许男人会把他吓跑。”
我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查德的目光正游走在我的颈上,注意到了我的动作。
“我真希望他在我在这儿的时候能来电话。”
“为什么?”我问。
“因为至少你会肯定地知道那不是我了。”
天呀!巨大的假设,我无法反对的假设。“你觉得我有这样的感觉吗?”
他扑通一声坐在纸堆上面,从笛瑞儿的床上换到了我的床上,迫使我赶紧一闪身,躲开臀部的接触。“我不知道。你怎么感觉?”
物理笔记重新成为我注意力的中心,上面画着一个在三维空间里的不等边四边形,旁边还有螺旋形的图案。我不能再看着他,不能回答他向我提出的这个问题——一个同样萦绕了我三年的问题,自从我认识他那一天起。
我翻了一页笔记,拖延了一下。“我对什么的感觉?”
我能感到他的挫败感。他把棒球帽的鸭舌转到了后脑勺。“对我的感觉呀,”他说。“你对我什么感觉?”
我简直不能相信他在讲这句话,用真实的、活生生的、口头的语言。我四处看着,想找到让我能够暂时摆脱这个问题的借口。有了。在他的屁股下面,支出半截我的实验报告。
“你坐在了我的毫微分子上了。”
“啊?”
我真的是说了刚才那句话吗?我对着压在他浑圆的屁股下的实验报告一努嘴,他把它们从屁股底下抽了出来。实验报告完全被压皱了,而纸上刚刚形成的屁股印痕几乎让我想把那张白纸镶在画框里。
“告诉我,”他说——他的表情十分严肃。“我需要知道。”
“你想知道,我是不是以为你是那个缠着笛瑞儿的人,是吗?”我感到这样讲话傻乎乎的,以提问的方式回避真正的问题。但是,在我有十分把握确认他和笛瑞儿已经结束之前,我不能允许自己承认事实。
“OK,”他说,“那开始就先说这个事。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我直视他的双眼,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和自己的感觉。我想到他出现在我的窗口的那个梦;想到他的球衣从我们的窗户上消失,然后他却出现了,而且穿着它,宣称是有人和字条一起放在他的信箱里的。
我想到他是怎样用曲棍球面罩吓唬我们的;他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间来电话;在骚扰电话之后没几分钟的时间里,我们看到他出现在图书馆的投币电话之前。
我想,这也许解释得通吧,这也许是他重新赢得笛瑞儿的好办法;或者,是在和笛瑞儿这么多年的斗智游戏之后,为了报复她。
然后我想到,如果真的是他,我将会是怎样的失望。
我想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些畏缩和迟疑,任何可以给我暗示的迹象,告诉我他并没有卷入。但是我看不出来。我只是不知道。
“怎么的?”他问。
“是你吗?”
“我希望你不必问了。”
“你是在说‘No’吗?”
他摇摇头,用一只手指抬起了下巴,顷刻,他的薄荷香型的牙膏味洋溢在我们之间。他靠近我,离我的唇只有几英寸远,那么近,以致于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他上嘴唇上的血丝。
“等等,你是在说’Yes’?我必须知道,查德。”
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为什么要所谓的忠诚,为什么一定要知道真相,为什么要瞻前顾后,左右为难。他靠得更近了,近到接触了我的嘴唇。柔软、湿润、带着热薄荷茶香。这让想大声地哭出来,仅仅因为我知道自己注定要失望了。但是我没哭。我不让自己的眼睛眨动,不让自己的嘴唇在他的唇上颤抖。
“我是在说,yes。”他最后终于说,“我是那个人。”他闭上眼睛,把他的唇全部压在我的唇上。一开始,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回吻他。但接下来,我的唇就去做了。一个充分的、令人全身过电一般的舌吻。
当我们停下来的时候,我的眼睛还是停留在他的唇上,害怕如果我去看他的眼睛,我就会从这个最甜蜜的梦里醒来。他用他的手指轻拂着我的面颊,然后拿起我的嘴唇,最后尝了一下。
“从上次之后,我一直在等着做这件事。”他说。
“真的吗?”我想停住他脸上的笑容。
“记得吗?”他的目光从我的唇上移到我的眼睛。“上一次?”
我点头。
他移过来,要另一个吻,但我用我的话阻止了他:“你在说你是那个人的时候,你不是在说,你是那个人,那个跟踪笛瑞儿的人,对吗?”
“你认为呢?”
“我认为你不是。”我真的不认为他是。但我还是想从他的嘴里听到这句话。
他对我笑了,如释重负地,然后靠过来,吻我。
“笛瑞儿呢?”我说,再一次阻止了他。“我的意思是说,笛瑞儿对你是什么感觉?”
“她其实对我没什么感觉。”他叹气,把嘴唇从我的上面挪开。“她只是以为她对我有感觉。如果我还是约她——当然我没有,但是如果我约了她——她还会同意,对她的胜利得意几天,然后又想分手。我和她总是这个样子,象个游戏。”
“你不觉得那是因为你对她还有感觉吗?”
“当然。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在意她。很在意。只是不是她认为她想要的那种。”他拿过我的手,把我的手指叉在他的五指之间,我感到温暖的、闪烁着火花的电流穿透了我的后背。“我和笛瑞儿还是做朋友才能相处得更好。”
“这是你需要另外一个人的原因吗?”
“你难道不明白吗?我不在意别的什么人。“
我们的目光锁在一起。我不敢肯定是什么席卷了我的心。是他皱起的眉头,请求我的理解;是他的唇,在企求我的亲吻;还是他纯洁的、男性十足的荷尔蒙激素。突然间,我贴紧了他。我的手,我的嘴,我的唇,我的心。我们的吻——持续、温柔、含着果肉一般,又如冬天在火炉旁边盖着厚厚的毛毯。但我随即又推开了他。“我们不能。”我说,几乎透不过气来。“我们不能这样。我是说,我想,但是……”
查德的双臂环在我的肩上,把我搂在怀里。我听着他心跳的节奏,不再说话。我只想哭。
第二十章
现在已经完全不可能再看什么书了。我坐在床上,在章节简介之间翻来翻去,目光游走在对我而言毫无意义的物理名词之中,什么也吸收不到我的脑子里去。
“也许我们应该出去透透气。”查德建议道,合上了他的书。
我点头,换个情境应该会减轻我的烦躁,但愿夜里凉爽的空气能帮我摆脱这一切。
好象是老天的安排,我们走到了我们第一次接吻的那棵树下,但我们俩谁也没有说什么,相反,我们就径直走过去了,拿着手电筒,通过了草坪,进入了小树林,零零散散地、笨拙地谈着球队比赛、中国菜,和其他无关紧要的事。
今晚的树林闻起来有一种麝香的味道,象是带着咸味的皮肤混合了香水,象是在湿热的夏日夜晚的帐篷里。我吸入这种气味,希望它能停留在我的衣服上、头发里,希望以后我还能尽情享受到它。
“我马上就回来。”查德说,“大自然的召唤。(去厕所,译者注)”
我点点头,他消失在树林深处。我等了几分钟,开始有些着急了。“查德?”我喊。“你没事儿吧?”没有回音。我沿着他的方向走进了树林。我拨开挡在我眼前的树枝,越走越远,希望找到他。
但是我没有。
相反,我到了一块空地。两根树叶繁茂的长树枝挡在我的路上,我看到一个巨大的木建筑,被月光照亮了。
“查德!”我喊。“出来,快!”
那个木建筑象个房子——本色的厚木板象是刚从木材场取出来的,被钉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底座,单独的木板树立起来,象墙一样。
是查德故意把我领到这里来的吗?他是不是觉得这样好玩呀?
“查德!”我对着房子喊。“你吓着我了。”
我又迈了一步,然后停了下来。听。什么东西在跟着我。我能听到。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嘎扎嘎扎地踏在落下的树叶和枝条上。
疼痛涌上了我的胃部。我要尿尿。马上就要!我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个移动厕所,薄荷绿色的,在游乐园里用的那种。我夹紧大腿内侧,尽力走向它,月光为我指着路。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脚就陷到了一个沟里,我掉下去了,左颊重重地蹭在了泥土上。
房子里有一盏灯亮了,象是一种应答。我从沟里爬上来,重新站稳。地上刻了几个字母,长长的、端正的字母,拼读起来是“笛瑞儿”。
我绕过她的名字,向移动厕所奔去,还有几英尺远。我需要知道房子里是不是有人。是不是他们点上了灯,刻下了笛瑞儿的名字。是不是查德在跟着我,吓破了我的胆。但首先,我要撒尿;没有比这更紧急的。
每走一步都会剧烈地刺痛我的胃。但是我走到了。转动拉手,门锁住了。“查德,是你在里面吗?”我把大腿夹得更紧了;听见自己象个小狗似的呜咽着。我等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沉寂。黑暗的、孤独的、夜里的沉寂。
里面有人。
我站直,感到胸腔上下起伏,呼吸似乎已远离于我。查德应该搭理我了,他不会开这么长时间的玩笑。他知道我被电话已经吓成什么样了。
房子象是有个入口。我跑了进去。一盏照明灯的金属罩打在我的前额,照亮了整个地方。我抓住了灯,往四下里看。木板被围成了一个长长的走廊,左右两侧都是房间。
撕裂什么东西的声音,象是胶带,从走廊的某个角落传过来。“查德?”我叫,“是你吗?”
声音停止了。
“这不好玩,你知道吗?”我多多少少地希望我能在某个房间里找到他,类似那些老套的浪漫——在满是雏菊的房间里进行烛光晚餐——虽然,我们对只进行“柏拉图式”的纯精神恋爱已经达成了共识。我把手塞进了两腿之间,慢慢地走向走廊,脚下的黄色旅游鞋踩在木头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吱吱声。
有四个门供我选择,每面两个。我决定选择右侧的离我最近的一个。它有一个巨大的拱道,从这个角度,我已经可以看到里面的一个空角落。我向前迈了几步,停下来,听到在我前面的什么地方,一个木板断裂的声音。
“斯泰西?”一个声音低声说。
然后灯灭了。
我蹒跚地往回跑,手指几乎要掐入大腿的肉里了。我的另外一只手摸着墙,一条条的木板引着我的方向,我希望能够出去,可是走廊似乎没有尽头,我只能跑啊,跑。
怎么回事?我怎么还没有出去?我为什么甚至还没能到前厅?
数了二十六条木板,我停下来,找出口。我绝望了。我开始估计木板之间的缝隙,大概有六英寸宽。我把一只胳膊插在裂缝里,感到风吹过了我的指间。自由就在另一面,我肯定。如果我可以把身子挤过去,我就能出去了,回到树林里,回到校园里。
脚步声通过大厅,走近了我。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收腹,推,先把肩膀塞到了缝隙里。我侧过脸,头找到了恰当的角度;把胯骨支出去,蹬腿。可是没用。木板插在了我的肋条骨里。我的骨头和肉都再也动不了了。毫无疑问——我被卡在中间了。
其中一个房间里的电话铃响了。
“找你的,斯泰西。”一个声音说。
那个声音。他的。而且离我那么近,仿佛就在我跟前。
“还是接了吧。”他说。
九响,第十声了。
“接电话,斯泰西!”他大喊,象是咬着牙根喊出来的。
我向着电话尖叫的方向移动,腹部的刺痛提醒我,我要撒尿。
“快点。”
每迈一步,电话铃的声音就更响一点。我伸出一只胳膊,边走边找电话。我的另外一只手还在阻止着小便的涌出。我走到了一个门口,一盏灯亮了。一盏照明灯——吊在天棚的木板上。它照亮了一个投币电话,就在我面前的墙上,还在响着。
“是找你的,斯泰西。”那个声音重复。
我拿起听筒,感到我的下腹处放松了——我的裤子里温热地湿润了。“喂?”我低声说,想让自己听上去并没有哭、没有为自己感到悲哀,没有被吓死。
“你好呀,斯泰西。”他说。“快到起床的时间了。在我们的花束里,只剩两枝百合了。”
“你是谁?”
“爱是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