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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青苹果物语-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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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子里出现一条可供汽车通行的柏油路,路的尽头是一幢很冷寂的大宅,周围十公里内见不到一户邻居,孤单单地立与寒风中。
门倏地打开,狼一般大小体积的动物静静地走出,随后是一双男人的大脚。
一人一犬默默无语,依着往常的习惯到溪边散步,赶走黑暗的魔鬼。
顺着碎石路,沈烈阳的心如同一滩死水,再美的风景也难以引起他的驻足,所有的美丽早随七年前那场大火一并烧光了。
只留下满目狼籍和他一身的伤疤。
抹不去的记忆像冷血的蛇般缠绕着他,黑夜的魔魅不时鞭打着他的灵魂,他变得冷酷无情,不愿和人来往,生存在自己的世界了。
他恨苍天的无情,自卑脸上的残缺,他没有勇气用那张丑陋的脸见人。
是的,火灾毁掉了他半张脸,扭曲凸结的肉瘤用再多的雷射手术亦抚平不了痕迹,昔日的俊挺男子已亡,换来一生的恶梦。
脚下的狗儿发出低吼声,继而不驯地往前奔走,他虽不解它突兀的举止,但修长的脚却随之前往。
他拨开茂密的草丛,入目的是个趴在石上的女人身影,微弱的胸部起伏表示她还没断气。
“走,不管她。”
沈烈阳没有心,更怕旁人瞧见他见不得光的丑陋脸庞,一见有生人出没,第一个念头就是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急忙离开。
狗儿呜咽地在女子身边打转,用鼻子嗅了几下,似乎和主人一样,打断无情地弃之不顾。
左天绿申吟地情形过来,努力寻找焦距,在视线不清的朦胧中,她瞧见一道高大的阴影正准备离去。
“嗨!帅哥,我没那么可怕吧!”
他一僵,不敢回头地停下脚步,为她口中的帅哥一词自卑地阴沉着脸,心情十分低落。
“虽然我不是国色……天香的大美女,好……好歹五官端庄……”她喘着气,勉强撑起身子。
溪流急湍,冥冥中有股力量将她送上溪边大石,原本昏迷的神智在听见粗嗄的人声而恢复少许气力。
背着光的男人依旧不开口,失血使她相当虚弱,苦笑着自己的人缘在一夕间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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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相逢就是……一种缘,我……我不求你救……救我,我的名字叫……左……天绿,等……等我死了请叫……叫我家人来……来收尸。”
砰!腿一软,她整个人躺下枯叶上。
不敢回头的沈烈阳听到重物落第声,本能地转过身,不知道为了什么,他的心竟被她自嘲式轻柔的嗓音牵动,忍不住挪了挪脚步向她靠近。
他以为她已经昏过去,所以不自觉扶起她柔若无骨的身躯,在他没有意会到的情况下,轻手拨开她覆脸的乱发一瞧。
那一瞬间,他为入目的娇颜心一动,闪电般的情愫劈中了他。
他竟失神地用满布皱褶的粗手轻抚她细致的肌肤,流连地来回触摸,直到他看见那双圆睁的美眸而自惭形秽丢下她退了一步偏首。
“我的皮肤……很好摸是吧!”喘着气,她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我……无意冒犯。”他羞愧得像十七岁初尝情欲的少年,耳根全红了。
她用力地聚合视线,瞧见他红如枫叶的耳朵。“我从没见过会脸红的……帅哥。”
“我不是帅哥。”他心痛的低吼。
一想起两人的差异,沈烈阳竟有一丝不甘心,对老天恶意的玩笑不服。
“不……不用自……自谦,你是……帅哥。”人无美丑之分,只有善与恶。
即使一身是伤,头上凝结的伤口又冒出新血,固执的左天绿仍虚弱地抓住他的脚,慢慢地借助他僵硬的高大身躯站了起来。
“你伤得很重?”一靠口,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有气无力地回道:“暂时……死不了。”
“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不要叫我帅哥。”强抑住想将她抛出去的冲动,他不懂为何狠不下心对她。
因为她柔柔的甜软的嗓音,还是叫人心动的清灵脸孔?
“好吧!帅哥,我……我不叫你帅哥就是。”左天绿觉得好累!好想睡觉。
“我叫沈烈阳……”
一时气过了头,沈烈阳忘了脸上的伤疤,愤地转过身,大手轻巧地捞住她差点被他猛染回身后跌第的娇躯,两人近得贴着胸。
他没瞧见她美丽容颜中有一丝厌恶,只有苍白的微笑,一时不忍地捂住她头上的伤口。“你太不小心了。”
左天绿伸手抚向他火烙的纹痕。“在我眼中,你是一个帅哥。”
“你……”他心一惊,陡地将脸一转。“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左家人……是没有同情心的,你的笑话……不好……不好听,换一……个。”天呀!她想她快晕了。
“你怎么了?”听到她愈来愈小的声音,他关心地一问,骗了自己的心。
他绽出一多魅惑人心的笑容。“我想我要……晕倒了。”
话才一说完,她失去血色的小脸一放,松软软地被他坚硬的手臂一接,陷入黑夜的国度中。
“该死,真是麻烦。”
口说麻烦,冷心的他腰一弯,将昏迷不醒的左天绿抱入怀中,心口竟有一丝不暖意泛出,因此他抱得更紧,非常坚决地违背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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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救了一个女人,一个美丽得足以颠覆他世界的女人,心早恐惧中出现裂痕,慢慢有了温度。
***
“她的情况如何?”
额头缠绕白色的绷带,雪白的背布满大小不一的擦伤、割伤,看在沈烈阳眼中竟是万分地不舍,恨不得替她承受所有的痛。
即使身上伤痕累累,却丝毫折损不了他的美丽,除了脸色稍嫌虚白了些,她就像沉睡的林中精灵,清灵、空幻,带着缥缈的薄翼……躺在他的大床上。
旖旎的绮色画面令他胯下一紧,许久不曾有的冲动叫他微红了脸,不自在地侧过身,隐藏显而易见的男人欲望问道。
王医师专注在病人的伤,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眉头微蹙地缝合她手臂上一道七、八兝的切口。
待一切都处理完毕,他才缓缓地挺直酸硬的背,有些迟缓、谴责地回道:“这女孩伤得不轻,可见是从斜坡滚下所导致的石切痕迹,是不是你……吓着了她?”
沈烈阳顿了一下,发出苦涩的笑声。“我的鬼脸的确吓人,难怪人会这么想。”换作是他,大概也是这般猜测。
“难道不是你?”由他的表情,王医师开始怀疑错怪了人。
“狗儿发现她倒在溪边的大石上,那时她就一身伤了。”一个令人矛盾的以外,沈烈阳也想不通。
“你……救了她?”王医师的眼底有着不可思议。
“你认为呢?”
王医师的诧异不是无理由的,他一直是沈家的专属医师,自从七年前大火夺去沈家十三条人命,慈悲和善心就不存在沈家。
王医师很清楚沈烈阳对人的绝情,三年前有几个大学生在林中迷了路向他求救,而他只是淡淡地一眄,转身关上门,任由他们几乎虚脱地死在门前的石阶上。
要不是王医师每月例行上门替他复检火伤的复原进度,这几条年轻生命恐怕已魂飞魄散,回天乏术。
因此他今日异常的举动叫人费解,不由得引起王医师一番臆测。
“你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至少在火灾后数年内。”他不避讳地指出。
沈烈阳微微一黯。“心死的人不该有良心,你不用一再提醒我的确憾。”
“我不是指你脸上的伤,你不觉得不逃避太久了吗?比你严重的人都敢走在眼光下,你的心并没有死,只是暂时被困住而已。”
王医师语重心长的说着,刚开始接他出院那日起,他知道再也无法恢复本来面目后,人就自怨自艾地自我放弃,避入无言世界里。
要不是他尚有一份责任在身,只怕会更孤僻冷绝,连出院后的治疗都不愿意接受,从此丧失最基本的尊严。
“多说无益,她昏迷了快两个小时,什么时候才会清醒?”沈烈阳将心疼隐藏在最深暗的眼底。
“为了缝合伤口时无法避免的痛楚,我打了一剂麻醉针,应该快醒了才是。”他看不透沈烈阳灰涩的心。
“嗯!”他不置一语轻哼了一声。
收拾好医用器具,上了年纪的王医师瞧瞧床上水漾的女孩,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一闪而逝。
“这娃儿好面熟。”
基于私心作祟,沈烈阳未将她先前透露的名字告知。“要注意些什么?”
“呃!”王医师投以怪异的一瞥,“药要按时吃,伤口沾不得水,若有发烧是正常事,喂以红包药末即可。”
“不送了。”他故意遥眺窗外榛树,克制不去盯那张美丽的脸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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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医师对他的失礼早以习以为常,比起刚出院那几年,他的自虐与狂暴行径收敛了不少。
发生那见憾事,他的心里也不好过,只能用耐心去开导那颗紧闭的心,功效虽不大,但已尽了力,一切就随天意去安排吧!
也许她的出现是转机,为他贫瘠的生命带来一线曙光,注入新的活力,中心迎接美好的生命力。
医者心软,他忧心另一张失去笑容的童颜。
“盈盈还是害怕接触陌生人?”
沈烈阳目光一肃。“心理治疗师驱不走她记忆中的恶魔。”
“要不要我和国外心理专家联络一下?她十岁了,不能再这样下去。她已经错过太多了。”
“不用了。”
“你……你们都需要救赎。”王医师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望向快苏醒的人儿。“你要留她多久?”
多久?“我不知道。”一辈子可以吗?
以前的他狂妄自大,不相信天底下有一见钟情的蠢行,遭逢事故后才遇上使他心动的女子,这是不是上天可笑的捉弄,开了他一个大玩笑?
她是他脸残后唯一见到他不尖叫昏倒的女子,他是不是该庆幸有人不怕他呢!
“愈看愈来眼熟,我肯定在哪里见过这一张脸。”王医师一时却想不起来。
只要是医师,没人不认识脑科权威左自云,而他四胞胎儿女更是自幼在众宠爱下成长,很少有人不知左家四传奇。
不过长大了各自有了事业,王医师记得的是她小时候的模样,一时间忘了小女孩早已变成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孩。
“医师,你该回去了。”沈烈阳再一次送客,不悦的语气显而易见。
“好好好,我走就是,你要好好照顾她,要是发高烧记得打我的电话,”真是的,每回都被赶。
“嗯!”
“那我走了,再见。”
拎起黑色小包,王医师慈祥地笑笑,温和地带上门,将一室的阳关道留给他,心想老天该还他幸福了吧!
***
不知睡了多久,左天绿在睡梦中翻了个身,额头不小心碰了一下,痛意使她扣紧眉头,如羽的睫毛抖颤着轻扬,缓缓绽放出明眸。
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张陌生的脸,一间冷寂的森寒房间,没有多余的摆饰物,简单得就像……一个男人。
尘光熹微,室内有些朦胧暗,一处扯动全身痛,她轻呼一声。
“伤口痛?”
粗嗄的声音?她顿了三秒才有印象,“是你救了我?”
“顺手。”他说着违心之论。
“谢谢。”
沈烈阳不自在地轻咳,“不……客气。”
在左天绿虽然全身酸痛不已,但观察力不因受伤而减退,在隐隐的昏暗中,在她说完那句话时,明显感受那道巨大黑影的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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熹光微微,他的脸上阴影密布,似有意躲避光的照射。
“我讨厌光。”
“是吗?”背上的伤让她躺不祝“我最喜欢阳光,它带给人无穷尽的希望。”
希望?!他可不这么认为。“柜子上有止痛药。”
沈烈阳刚毅的半边脸上有着难忍的绝望,挫折的眼中是浮潜的涩然,他还能有希望吗?
下意识摸摸另一边已毁的肌肉,粗糙不堪的表皮令他自我厌恶地缩回手,想离开又舍不得,背着窗暗自嘲笑自己的懦弱。
七年了,他该习惯这张人见人惧的丑脸。
“止痛药吃多了会上瘾,不过你很好心。”她逐渐地适应室内的光度。
“好心?!”他干笑地握紧拳头。“我曾经见死不救,这算得上好心?”
左天绿挪挪背后的枕头,满意一靠地说道:“见死不救人是常性,至少你‘顺手’搭救落难的我。”
“你不怕我会害你?”他是自私才救她,沈烈阳瞧不起这样的自己。
“害我什么,我一没财二没色……呃!我是不是该说:今生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她调皮地说完,兀自咯咯地笑了起来。
害人就不需要救人,光她身下躺的这张床质料,她三个月薪水大概只可以买到三分之一张床面。柔软舒适极了,她都不想起来了。
劫色嘛!早在她昏迷不醒时就可以下手,何必为她治疗伤口和包扎,还担心她疼不疼地告知止痛药位置。
“若我真要你的身体,给是不给?”可以期待吗?他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左天绿倒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会。
“你要我的身体做什么?发泄还是珍藏?”
“你……”他反被她直率的口气震祝“男人要女人的用处你不懂吗?”
她发出银铃般的声。“专情的男人珍藏女人是一辈子的事,任性的男人借女人身体发泄是一时之事,我当然很清楚。”
“你喜欢当珍藏品还是发泄物?”她的论点有些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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