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偶天成-第2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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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冰冷的腔调,就像一盆冰水泼在了远山身上,把她淋了个透心凉,浑身起了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仿佛身处的不是温暖春日,而是寒冬腊月了。
她脸色隐隐发白,可想到在罗天珵往这边走时就捏碎的药丸,还是有了些信心。
那种香味并不浓,被女子惯带的香遮掩,不可能被人察觉。
更重要的是,她运气不错,这几日她一直等在这里,只有今日等到了世子,她根本顾不得犹豫。就直接捏碎了药丸,若是世子没有饮酒,这珍贵的药丸就浪费了。
现在近在咫尺,她已经闻到了从世子身上传来的隐隐酒气。
看,连老天都站在她旁边,她有什么理由不成功呢?
远山暗暗给自己打气,上前一步。一双含露美目凝睇着罗天珵。声音柔的就像春日的水波:“世子爷,婢子在等您,天黑路滑。婢子给您挑灯。”
罗天珵薄唇紧抿。
他当然懂得远山的意思。
若说前世几个通房里,远山倒是对他有几分真心的。他丢了世子位子又因为杀人充军,只有远山去看了他,还塞给他几十两银子。
那是他最狼狈最凄惨的时候。那份情他一直记在了心里,后来在战场上生擒了罗三郎。曾问起过对他尽过心的这丫头的情况,罗三郎冷笑着告诉他,远山早就死了,田氏不想让她们几个守着。要把她们配人,远山就一头碰死了。
他还记得罗三郎那愤恨又鄙视的表情:“大哥,你看。凡是和你亲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呢!明明是你做错了事。却不接受惩戒,要去当乱臣贼子,害得我们镇国公府在京中步履维艰!”
罗天珵听了,对那丫头的忠贞是有几分动容的。
当然,田氏因为远山给罗天珵送银子的事刻意报复,要把她配给一个得了花柳病的管事,三郎并没有提,因为他压根不知道细节。毕竟是大哥的通房,三郎肯定不会留意的,不过是无意间听到下人们议论几声,才知道了有这么回事儿。
所以对远山,罗天珵虽打定了主意和其他通房一样疏远,可到底还是有几分不同的。
怎么个不同呢?
如果是垂星、静水等在这里,说出这番话来,恐怕他直接踢飞了走人,换了远山,他好歹有个耐心拒绝:“不用你挑灯,我看得见。”
他说着大步从远山身侧擦身而过,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传来,不知怎的,心头就微微热了起来,脚步不自觉一顿。
远山立刻拉住了罗天珵衣袖:“世子爷——”
罗天珵低头瞧着那只拉着他衣袖的玉手,皱了皱眉,看着远山。
“世子爷,婢子不敢奢求旁的,只想给您照个亮,求您不要拒绝婢子,行么?”她抬着眼,眸子中波光流动,掩不住那份情意。
不知怎的,罗天珵就觉得心头更热了起来。
面对那张满是依恋的脸,他下意识地想,皎皎似乎从未这样过,哪怕她已经开始喜欢他,可喜欢和深爱的区别,还是一眼就能看个分明的。
他就是这么贪心的人,总是想从她那里攫取更多。
那香味悄无声息的钻进罗天珵鼻子,他心绪有些乱了。
“走吧。”鬼使神差的,他点了点头。
远山脸上立刻绽放了个笑容,那笑容中满是纯粹的感染力,在这朦胧月色中有种难言的美丽。
任何一个人,见另一个人为了他,露出这样全心全意的笑,恐怕都没法不动容。
不知不觉间,那种先入为主的戒心就淡了几分,反倒是前世那雪中送碳的印象,逐渐清晰起来。
二人一前一后往前走着,远山离罗天珵不过几步距离,彼此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
他闻着她身上传来的那股幽香,她嗅着他身上传来的凛冽酒香,两种香气交缠萦绕在四周,气氛在这一刻变得分外**起来。
以至于罗天珵进了门,才惊觉这是西跨院,远山的屋子!
他的身体,甚至在他没留意的时候已经有了反应,下腹处的竹青色直裰被撑起了一个小帐篷。
“世子爷——”见他有了反应,远山再也忍不住,身子软软的依偎过去。
那香味越发浓郁了。
站在角门的木枝,几乎是飞奔着进了屋子。
她是三等丫鬟,又是前不久才顶替绛珠上来的,是以并没有近身伺候甄妙的资格,眼下天又黑了,她这样跑进来,就被白芍拦住了。
“大奶奶正在沐浴呢,慌慌张张跑进来做什么?”
木枝急得跳脚:“白芍姐姐,我看见,看见世子爷进了西跨院!”
白芍脸色立刻变了:“当真?”
木枝连连点头:“我亲眼看见的,白芍姐姐,你快去告诉大奶奶啊。”
白芍转身欲走,忽然又停下了。
别说世子爷的身份,就是任何一个男人,去睡自己的通房,主母难道还能反对不成?
大奶奶要是知道了,不过是白白伤心罢了,和世子爷刚刚缓和的关系,会不会变得更糟?
要是那样,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白芍转瞬间起了这个念头,听到屋内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又摇了摇头。
她是大奶奶的大丫鬟,可以一心维护主子,却不该逾越雷池,擅自替大奶奶做主。
白芍快步走了进去。
甄妙刚沐浴完,披散着头发赤着脚坐在床榻边,阿鸾正拿了软巾给她绞头发。
听到动静闻声望去,见白芍身后还跟着木枝,有些诧异地问道:“白芍,怎么了?”
屋子里就是阿鸾和夜莺,白芍自然不用避讳什么,可那话要说出来还是有些艰难,她暗暗吸了口气,才道:“大奶奶,木枝看见,世子爷去了西跨院儿!”
现在不是白日,去西跨院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谁都明白。
阿鸾用来给甄妙绞头发的软巾就落在了地上,她忙俯下身捡起来,有些不敢看甄妙的眼睛,示意夜莺再换一条新的。
夜莺却愣在那里,忽视了阿鸾的示意。
一时之间,屋内气氛凝滞了。
还是甄妙开口问道:“世子去了谁那里?”
众人看向木枝。
木枝道:“婢子瞧着,世子爷进了沉鱼的屋子。”
“世子去那干什么?”甄妙皱了眉。
几个丫鬟同时嘴角一抽,又忍不住扶额。
为什么这么尴尬又让人心塞的事儿,由大奶奶说出来,就总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见甄妙还在等着人回答,白芍硬着头皮道:“大奶奶,您一直吃着药,不能伺候世子爷,想来世子爷是,是——”
甄妙讶然:“世子要睡在远山那?”
她是真的没想过罗天珵是去睡远山的。
在她想来,连两人关系最糟糕的时候,他都没有去睡过通房,现在二人相处渐入佳境,他根本没有道理做出这样的事来。
她是一点一点的把他放在心上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没有在和她相处的同时,睡着数个女人。
不是说她就了不起,就比别的女人高人一等,人家的夫君都这样,凭什么她就矫情?
可她毕竟是来自不同的世界,一个男人同时睡着数个女人,她理智上知道在这里是常态,感情上却没法接受,她当然不能怎么样,但至少可以守着自己一颗心,不放在这样的男人身上。
但罗天珵是用自己的行动化解了她的担心,让她慢慢喜欢上他,那么,她便愿意相信他。
夫妻之间,爱可能还要排在信任之后,才能长久。
既然想好好在一起过这漫长一生,他有着前世噩梦般的遭遇,那么,她愿意做先付出信任的人。
“阿鸾,赶紧帮我把头发擦干。”甄妙吩咐了一声,侧头对白芍道,“白芍,你去西跨院一趟,对世子说等他处理完事情,就过来,我还等着他呢。”
“大奶奶?”白芍不可置信。
大奶奶竟然没有恼怒,还以为世子爷是因为有事才去了远山那里,这怎么可能!
“去吧。”
白芍欲言又止,终究转身退下。她出了房门,走进夜色中,提着昏黄的灯笼,随着离西跨院越来越近,脚步越发沉重了。
大奶奶她,还是会伤心的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 持心
那暖玉温香的身子靠过来,罗天珵身体火热,热的甚至让他有瞬间就地解决的冲动,可他的心却渐渐凉了。
这样的失控,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
好像有另一个他脱离了自己的身体,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倒是要好好瞧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远山见罗天珵没有推开她,心中一喜
世子已经有两年没碰她的身子了,极度的喜悦之下,她再顾不得丝毫女子该有的矜持,甚至连内室都没有进,就这么伸出纤纤玉手把那小帐篷握住了。
罗天珵瞬间吸了口气,咬了唇,尝到淡淡的血腥味,眼底深处仿佛结了冰,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远山。
远山飞快的把外衫脱下来。
春衫本就不如冬装厚重麻烦,今日远山穿的又格外单薄,只这么片刻功夫,她就已经只剩了一身雪白中衣。
随着那衣裙落地,那股幽香越发浓郁了。
罗天珵已经感到那里胀的发疼,这种疼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仿佛不把面前的女人揉进体内,就要爆裂似的。
可这种疼痛,让他的神智更加清醒,与身体剥离的越发彻底了。
这样的远山,是前世在他落难时给他送银两的远山吗?
是为了拒绝嫁给别的男人,一头碰死的远山吗?
罗天珵有些困惑了。
他的面前仿佛是无尽的黑暗,而他是那一叶孤舟,在黑暗的冰水里挣扎沉浮。
到底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前世伤害他的人他毫不留情的报复。前世有恩与他的人他善待,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唯一的例外,便是皎皎。
这两个字犹如一道曙光,乍然把无尽黑暗划开。
“一个人,从这么小到长大,很可能一个不经意的选择就让他变了模样。你只看最后这些人的模样,又怎么会想到他们的最初都是那个孩子呢?”
甄妙说过的话又在耳畔响起。像是朝阳。驱散了让人迷惑的雾霭。
是了,眼前的远山和前世的远山,是一样的。也是不一样的,不,或者说,哪怕就是这一世的远山。因为他对她的态度不同,她的选择也是不一样的。
复杂。才是真正的人性。
前世远山的举动可以让他多些包容,却绝不可能影响他的决定。
这一刻,罗天珵前所未有的清明。
远山面色绯红,眼波朦胧。长长的头发不知何时已经披散了,仿佛带着氤氲雾气的水妖,在暗香萦绕中。攀上了罗天珵的脖子。
她微微掂了脚,想去亲他的唇。
就见那薄唇微动。低低吐出一句话来:“远山,你在身上洒了什么?”
他们二人就站在外间,灯影朦胧,把二人的影子投射在新换不久的碧色窗纱上。
白芍提着灯笼过来时,正看到那男子身影修长如青松,笔直而立,女子身影窈窕如细柳,抬了双手,飞快的脱下衣裙。
她甚至能看到那衣裙在窗纱上投下的影子一晃而过,落了下去。
白芍的脸瞬间通红。
一方面是羞的,一方面是气的。
要多急切,里面的两个人连内间都来不及进,就在这外间宽衣解带了!
大奶奶可真是傻!
她想到甄妙,觉得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分外傻气,可又替她揪心般的疼。
她转了身,急切的往回走,路过月洞门时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脚,一个趔趄往前栽去,匆匆扶住墙壁才没有摔倒,额头却碰在了门沿上。
钻心的疼痛袭来,手中的灯笼落到地上,烛火闪了闪,就熄灭了。
骤然暗下来,白芍眼前有瞬间什么都看不到,她却顾不得,匆匆往前走去。
猛地推开了门,甄妙刚刚绞好了头发坐在锦杌上,夜莺立在她身后,拿一柄暗黄色的牛角梳为她顺着发。
这本来就是每次甄妙洗头后,夜莺该做的事,可今日夜莺似乎格外心不在焉,在白芍进来的瞬间,甚至手一扯,把甄妙两根青丝带了下来。
甄妙吃痛的哎呦一声,却没有责怪夜莺,而是望着立在门口面色惨白的白芍。
“白芍?”
白芍似乎知道她这个样子太过失态了,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劝道:“大奶奶,世子爷……世子爷已经睡下了……”
“睡下?”甄妙站了起来,“在远山那里?”
她那双眼睛是极美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