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宫之囚 (山海经密码)-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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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聪明!”
都雄虺眼中光芒闪烁:“你想干什么?”
“你呢?你又想干什么?”
两个人突然一起大笑。都雄虺笑道:“你想给藐姑射送个徒弟去?”
“是啊。洞天派有没有传人和我们没关系,但季丹雒明却有点碍手碍脚的。”
都雄虺道:“洞天派有了传人,季丹雒明就得死?”
“不是很清楚,不过几百年来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子。”
“那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都雄虺道:“不过怎么让季丹雒明相中他?”
“这就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我只是觉得有这个可能罢了。我们能做的只是把那孩子送到季丹雒明的身边。其他的就看他们的缘分了。”
“那……”都雄虺道:“怎么送到季丹雒明的身边呢?”
“季丹好像到极北的雪原去了。”
“对。他可能想去降服鲲鹏。前些日子弄出好大的动静,不过也就我们能感应到。嗯,我可没空过去,你去?”
“我?别来,我最怕麻烦。再说我们俩谁去都不大好。还记得从小江离身上掉下来的那根羽毛么?”
都雄虺摸了出来:“它?”
“对。我估计得没错的话,它应该有飞翔的功用。你弄点力量进去,我再注入一点念力,就成了。”
“能准确地到达?”
“不一定能,只能估摸个大致方向。其他的,就看这孩子有没有这个缘分了。”
※※※
一直失魂落魄的燕其羽突然站了起来,望向天际那个向东北飞去的黑点。
“怎么了?”
雒灵对周围形势的变化一直十分冷淡,根本就没去关注燕其羽的行止,问话的是于公孺婴。
“是我的羽毛!”燕其羽说:“为什么会往那边飞去!”
“能控制它飞回来吗?”
燕其羽摇了摇头:“不行。不知为什么做不到。”她的身体依然虚弱,拿出另一片羽毛来想要御风飞行追上去,却力不从心。
“别勉强了。我去看看吧。”
“你?”燕其羽看于公孺婴的眼神依然有些复杂。陆离洞事件之后她本来已经将于公孺婴的羽箭折断扔掉了,可是老天却又再次安排两人相遇,还让这个男人救了她。燕其羽黯然道:“你的那只鹰好像一时半会的没法飞吧!”
“不是去追那片羽毛,而是去看看羽毛飞出来的地方。”于公孺婴道:“江离多半就在那里。”
雒灵听见江离的名字,头抬了抬,嘴唇动了动,却终于没发出什么声音。于公孺婴也未注意到她这个微细的动作,疾步而去。
※※※
桑谷隽把芈压裹了起来,背在背上。天狗与有莘不破作别:“我先回峡谷去!我大哥既然知道雒灵小姐已经出了峡谷,或许会前去滋扰。”
桑谷隽道:“我也先回峡谷。芈压还需要静养。不过留下不破一个人的话要不要紧?”
“放心吧。”有莘不破道:“只要汇合了于公孺婴和江离,就是遇见血祖也不怕!何况天狗说了,雒灵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我们四个抱团,会怕谁来着!”他这句话倒不是夸口。和雠皇这一战让他领略到许多东西,功力与小镜湖畔又有不同!临了有莘不破又加了一句:“还有你那位燕姑娘,我会帮你带回来的。”桑谷隽这次竟然不脸红了,只是笑笑。
三人作别不久,有莘不破便遇上了于公孺婴。这两个男人都喜欢直截了当,三言两语交换了各自的信息。有莘不破听见雒灵平安心中大慰。但江离至今下落不明又令人担忧。
“走吧。”于公孺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江离应该就在那个方向。那片羽毛无缘无故向东北飞去,多半和江离有些关系。”
※※※
“那两个小子过来了。”
“哼。”都雄虺道:“要不要把他们宰了?”
“说什么话!有穷饶乌跟我可没什么过节,我干嘛要动他的传人?另外一个是本门的女婿,我爱护还来不及,怎么舍得伤他?”
“行了吧你!”都雄虺冷笑道:“既然你不想动手,那么就此别过!”
“就此别过?你不等江离醒来么?好像我记得你答应过他,让他醒来自己选择的。”
“选择?”都雄虺仰天狂笑:“等到了夏都,再让他选择吧。”
“呵呵,你这个人果然没什么口齿!不过你也别以为骗过了小江离就洋洋得意,说不定这孩子是故意让你骗的。”
※※※
有莘不破只见一道血影掠起,迅速地向东方闪去。
于公孺婴惊道:“血祖!”
有莘不破却惊道:“江离!”
“江离?”
“对!我知道的,就在血影之中!孺婴兄,其他事情你便宜行事!我去追!”
“回来!”但于公孺婴哪里叫得住他?“你不是血祖的对手!”
“放心吧,小伙子,我会照看他的。”
于公孺婴就要追上去,听见这个声音生生停住,周围却一个人影也没有。他想了想,继续向那片羽毛起飞的方向走去,一直到他看见七香车。
“就是这里了。”于公孺婴心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雒灵站了起来,眼中秋波回转:“我说过,能让不破掉头向东的,只有你。果然如此。”
燕其羽仿佛听到了什么,第一次细看身边这个女孩子:“她刚才说话了吗?还是我听错了?”
两个女人的思绪交叉了这么一小会,随即又恢复心事重重的样子,各自想各自的事情。
这座位于天山山脉群峰之间的山坡,连大漠的风沙也吹不过来。周围没什么生气,也没什么声音,只有两个无语的女人,陪伴着这静悄悄的积雪与怪石。
第二十二关 川穹彷徨 江离离去
这一天,川穹醒了过来。
他全身几乎完全赤裸,只有一片很宽很大又很柔软的羽毛把他裹住。这个地方很冷,羽毛并不能帮他抵御寒风,然而他居然活了下来,赤足走在雪地上,踏出一行脚印。
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将往哪里去。相对于他的脑力,他的记忆显得如此匮乏——就像九万里北海中的一座百步孤岛一样。
轰隆隆!无数妖兽向他奔来。川穹本能地害怕起来,却没有逃避,也不知道如何逃避。妖兽一头头从他身边冲过去,对这个微小的人类看也不看一眼。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跑得这么急……你们在害怕什么吗?难道前面有可怕的事情吗?”
没有一头妖兽回答他,它们只顾着拼命地逃跑。
川穹向它们逃来的方向感应——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动用这种超越六感之外的感应,就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话思考一样。
“有很强大、很可怕的力量在啊。”川穹犹豫着:“我要往那个力量之源去,还是跟在这些妖兽后面逃跑?”他动脑想了一下没有答案,就由心来决定,于是他向那股可怕的力量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走了多远,川穹看到了一片平地——从那遍布数十里的松针树干,可以知道这里原来是片原始森林。但此刻那片方圆百里的森林已经被夷为平地!满目疮痍中,匍匐着一头巨大的妖兽,也许这头妖兽曾经不可一世,但现在已经奄奄一息。
川穹有些胆怯,却仍一步步走了过去,终于看到那头妖兽头顶还站着一个男人,那男人还没妖兽的头顶独角的一半高大,却给人一种山岳的压迫力,让人一见之下便不自觉地仰望。
川穹仰望着这个男人,那眼神,仿佛遇到一个熟人。
“什么家伙!”
一股气流把川穹卷了起来,卷上了妖兽的头部,跌在那个男人的脚下。
川穹跌得很狼狈,但他却不觉得尴尬,就像一个刚刚学步的孩子,跌下来就爬起来,那一脸神情纯得像一个婴儿。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面对这样威武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川穹竟然没有感到害怕。他扶着妖兽的独角站稳,再次认真地打量眼前这个男人:好空旷的一块高原!虽然离得近了,那感觉却似乎更加遥远。
“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的眼光接触以后,那男人的语声也柔和了下来。
“嗯……我,我不知道我叫什么,也不知道来这里干什么。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干什么?”
男人怔了怔,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会这样反问他,但又觉得对方这个问题十分自然。
“我叫季丹雒明!”这是一个威震四海的名字,这男人随意地说,川穹也就随意地听。“我来北海找鲲。”
“鲲?就是脚下这头东西么?”
“不是。这是我回来时遇见的一头妖兽,他想吃我,结果被我放倒了。小伙子,你到底从哪里来?”
“我也不知道啊。一觉醒来,我已经在……在那里了!”川穹手指一指:“然后我就看见许多怪东西拼命逃跑,我想这边大概有什么危险在吧,于是就过来了。”
“明知道有危险在,为什么还跑过来?”
川穹摇了摇头。
“你说你一觉醒来就在这附近,那之前呢?”
“之前……”川穹回忆说:“在一个院子里,有我,有我妈妈,还有一个偶尔来送东西的阿姨。没有了。那里好冷,虽然没有这里冷,但夜里静得好可怕。”说道这里,他不禁缩了一缩。“在大部分时候,只有我和我妈妈。后来……嗯,我好像见到了一团雾,然后就睡着了。醒来就在这里了。”
季丹雒明看着他,眼中并不是怜悯,川穹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然而却觉得被这双眼睛看着很舒服。一阵风出来,他又缩了缩身子。
“冷?”
“嗯。”
“喝口龙血吧,可以暖暖身子的。”
“龙血?哪来的龙。”
季丹雒明顿了顿脚。
“我们脚下这头东西是龙?”
“嗯。一条妖龙。”季丹雒明挟着川穹跳下独角龙的龙头,手一挥,凌空在它巨大的脖子上划开一条小小的伤口,伤口处鲜血涌出。
“来。”
川穹摇了摇头:“我怕。”
季丹雒明凑过头去,对着伤口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龙血染红了他的全身,他却毫不在乎。“过来,喝两口就不冷了!”
川穹走了过去,却没有凑过去喝龙血,只是伸手抚摸了一下季丹雒明的头发:“都弄脏了。”
季丹雒明一怔,他没想到这个小伙子敢来摸他的头,而自己居然不生气。
“你这根头发好奇怪。和别的头发都不同。”
季丹雒明脸色变了一变:“你说什么!”
“这不是你的头发吧。”川穹说着又抚摸了一下那根“不一样的头发”,也没注意到季丹雒明的脸色变得很怪异,“能不能送给我?”
“你说什么!”还是这句话,但季丹雒明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严肃。
“怎么了?”川穹说,“这根头发,对你很重要吗?”
季丹雒明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
“对不起。”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仿佛一时不知如何措辞:“只是你为什么会知道这根头发和别的头发不一样?又为什么会要我送给你?”
“为什么?它就是和别的头发不一样啊。”
眼前这个男人仿佛呆住了,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看着川穹:“没想到,这一天终于来了。”
“这一天?什么意思?”
“没有。”季丹雒明说:“这根头发,是我一个……朋友送给我的。”
“嗯。”
“从来没有人发现过我这根头发和别的头发有什么不同。你……是第一个。”他把头发拔了下来,却是两根:“给你。”
“这不是你朋友送给你的吗?”
“嗯。”季丹雒明道:“他送给我,就是为了让我送给人。”
“送给人?”
“是。送给一个我认为合适的人。”
“我就是那个合适的人?”
“嗯。”
川穹没有问为什么,很多事情他都不懂,只是觉得自然就没有拒绝。“那为什么是两根呢?嗯,这根是你朋友的头发,这根是你的头发……”
季丹雒明说:“将来你遇见一个觉得合适的人,就把我的这根头发送给他。”
“我觉得合适的人?就像今天你觉得我合适一样?”
“是。”
如果是别人,一定会追问如何判断合适不合适,川穹却没问,只是把两根头发放到自己头上。这两根头发一【奇】粘到他的天灵,马上和他的头【书】发混在一起。但季丹雒明却能【网】清楚地知道这两根头发和其他头发的区别——就像川穹一眼就分辨出他“朋友”送给他的那根头发一样。
“在某一天,”川穹说:“是不是你的那个朋友也这样给你两根头发?”
“是。不过他只送给了我一根,隔了好多年,才送给我第二根头发。”
“第一根是你‘朋友的朋友’的头发?第二根则是你朋友的头发?”
“嗯。当时我们见面的时候,年纪都还很小,也许比你还小些。”
“那还有一根呢?除了你朋友的头发,不是应该还有一根你‘朋友的朋友’的头发吗?为什么我找不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