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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锦衣当国-第3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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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外面的通报。王通愣了下,随即笑着说道:

“沈枉登门拜访,看来这桩事和他们关系不大,不过来这边撇清的意思少,怕是有事相求。”

双方还不至于到不死不休的地步,王通方才也不过是随口一提,没想到还真是巧了,边上的孙大海附和说道:

“鲁海商行那边一直还算是恭谨,税赋从不拖欠,而且一切都是坐在明处,平时的作为倒像是怕被我们抓到把柄一样。”

“天津卫这港口对他们来说就好像是个金蛋一样,没这港,大明和倭国、朝鲜甚至是南洋的贸易就要缩水几成,他们家吃海上饭的,不知道要少赚多少银子,可这天津卫港口没了本官,立刻就要消散……不是他,不是他!”

王通自言自语说了几句,又是吩咐说道:

“就去振兴楼那边预订个席面,沈枉来,还真有些话要谈。”

边上人连忙应了。天津卫虎威营是万历皇帝直接掌控的力量,如果除掉了自己,等于是断掉了万历皇帝一条臂膀。

想到这里,王通禁不住打了个寒战,难道牵扯到天家之事,正这时,却听外面又有人通报说道:

“大人,南瑞绸缎行的方师傅求见!”

这就是那位回去查样子的师傅,这时过来求见,显然是查出些什么了。

那方师傅进了屋子就跪下,不过却没有开口禀报,犹犹豫豫的看着周围的人,王通摆摆手说道:

“有什么就说什么,这边都是自己人,不必担心的。”

听到王通这般说,这方师傅磕了个头低声说道:

“老爷,小的看了之后发现不是南边的料子,实在是没把握说,所以回去看了看样子,这个丝比江南那边的粗些,颜色暗些,这样的丝货应该是山西潞安府出的。”

王通一愣,他记得这丝绸都是来自江南,四川一带,忍不住出声问道:

“山西也出丝绸?”

“回老爷的话,山西潞安府也是产丝绸的地方,听小的师傅讲。四十年前的时候京师用丝绸,有六成到八成都是山西的潞安绸,后来就被南货挤出去了,现如今,潞安那边出来的绸缎一般都是卖到北边去,鞑子不知道好坏,都以为是好东西……”

潞安产不产丝绸不重要,可听这个方师傅讲的,居然还真的扯到了草原上。

如果要这么解释,那还真说的通,自己在草原上砍了鞑子几千个脑袋,灭掉了整整一个部落,对方和自己血海深仇,派来死士杀自己。

可这个解释连王通自己都不信,王通沉思了下,开口吩咐说道:

“给方师傅拿二百两银子,给祥福庆的那位老师傅拿二百两,其余来办事的人每人五十两,告诉他们记得在这边看到的事,不要去外面讲。”

这些工匠尽管在他们店铺中都拿着头一份的工钱,可一次得到二百两。这也要几年甚至十年才能赚到,那方师傅当即千恩万谢的退下去了,王通被刺杀的事情他们也知道轻重,自然不回去讲。

“谭将,你领人去看看那几个刺客的首级,咱们从草原上回来,兵备道也来验看过首级的,让他们去看看这刺客到底是汉人还是鞑子。”

谭将连忙答应了一声就去办理,众人眼神都看向王通,王通沉着脸开口说道:

“你们觉得草原上的鞑子会派人来天津卫杀本官报仇吗?”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此事匪夷所思,王通继续说道:

“先不说咱们把人杀了个干净,就算有逃走的,他们知道咱们是谁,就算知道咱们是谁,他们那里找这样的死士,鞑子来了天津卫,怕是当天就被人揪出来送官了。”

“会不会是鞑子贵人花银子雇佣的?”

倒是杨思尘开口说了句,王通冷笑了声摇摇头,开口说道:

“鞑子的贵人要是有这个心思,京师那边多少人物,九边多少大将,杀谁不比杀本官强,何必费这么大的周章……”

说了两句,王通突然陷入了沉思,验看贼人身上穿着的衣衫,验看首级,众人都有些跟不上王通的思路。

可验看之后进行的分析却又头头是道,众人尽管有些糊涂。可都觉得王通已经成竹在胸,都等着王通说话。

屋子中安静了会,王通双手拍了下,缓缓说道:

“为什么光想着北边,布料是北直隶的土布,兵器是私坊造的,唯一说明身份的这小衣却是山西那边的绸缎,总想着这绸缎卖到北边去,他们山西自己人用不懂为何不能是山西那边派人过来。”

“山西,大人和山西那边有没有什么纠缠?”

这次说话的却是蔡楠,王通摇头冷笑,开口说道:

“还记得咱们当街炮打的那家货栈吗?”

王通派去收平安牌子的兵卒被晋和货栈的伙计殴打,锦衣卫直接把炮架到了对方门口,一炮轰下去,威慑全城,可晋和货栈随即就破败了,人走屋空,这桩事众人差不多已经淡忘,王通提起,众人才有印象。

“查,在天津卫所有的山西店铺,住在客栈里的山西人都要详细盘查!”

城内城外缉查的人却是张世强这边,张世强立刻站起领命。王通沉声说道:

“随时可以调兵帮忙,让历韬、虎头和孙鑫帮你操持,今晚就开始盘查……现在恐怕已经是晚了。”

……

“小人本来在高丽那边,听到大人这边遇险,急忙过来看看,看见大人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沈枉身穿淡绿色的长衫,在酒楼上含笑说道,高丽那边海上行船,到天津卫最起码要十天以上,沈枉肯定没说真话,王通也不计较。这酒楼内外最起码有三十个是沈枉的手下,当然,王通自己的人更多。

选在这靠近海河边的振兴楼,也是为了让沈枉放心,毕竟在这里,只要从楼中脱身,就可以从海河上船离开。

“来,小人敬大人一杯酒,大人此次逢凶化吉,将来必有后福。”

沈枉倒是客气的很,说起来双方也就是第二次见面,不过沈枉却表现的颇为热络,丝毫看不出他家手下曾经拒绝了王通造船雇人的建议。

王通笑着碰了碰,干了杯中酒,那边沈枉长出了一口气,摇摇头咧嘴说道:

“还是咱们大明的酒烈,喝着舒坦,倭人的酒淡的和水一样,他们的土烧也比醋强不了多少。”

王通把酒杯放下,盯着对面好像在享受美酒美食的沈枉说道:

“沈先生,不必弄这虚文,你既然来了,那几名死士就不是你派的,本官心里有数,咱们都是管人管事的,话也摊开说,有些事你不帮,天津卫不是做不了,只不过做的晚些,你现在参与进来,今后这金山银海的还有一杯羹分你,若你总是关门闭户的,日后恐怕就难相见喽。”

两人所在的桌边,没有安排伺候的人,周围的几张桌子都是空的,送上来的酒菜都是由双方的护卫验看过才能端上。

听到王通这话,沈枉神色不动。自顾自的给自己斟满了酒,抿了一小口,靠在椅背上笑着说道:

“听大人这么讲,小人倒真是想着那死士是小人这边派的了。”

这人还真是从容自若,这话却未免胆子太大了些,王通眉头一挑,沈枉在那里夹起块虾片放入口中,又用酒送下,摆摆手说道:

“大人莫要发怒,几十万两银子丢在保险行中生息,小的还不至于那么分不清轻重,既然大人这般说了,小人这边自然要做个表示,这边可以留几十条船供大人使用,用外面的船多少银子,小人这里给个七成的价钱就是,驾船的水手,造船的工匠,这个是小人的命根子,谈这个,日后和大人难相见不说,怕是先被下面的弟兄们割了脑袋去,大人见谅,大人见谅。”

王通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话,他突然的言语压迫本就是试探,能有这样的结果倒是在意料之外,能有几十艘船,最起码可以解决运货去辽镇的问题,也是大大的好处,不过这沈枉这般做,看来要求的事情不小。

果然,沈枉说完这个话,看王通没有作声,又是笑着说道:

“大人既然不说话,小的就当是大人应允了,这次来,却是有桩事要求恳大人,天津卫一带现在碱业大兴,商行卖的碱成色好,价钱低,就连小人的船队也送了些去往各处,获利不少,看到这碱,小人这边却也有桩东西要买卖,也来和大人求个免税……”

……

“什么都不能去靠别人,一切都只能靠咱们自己……古掌柜,记得去打探京师和北直隶各处糖的价钱,尽快报过来。”

回到府邸之后,王通说了几句让众人摸不到头脑的话,又吩咐古掌柜一个很突然的差事,众人都是有些纳闷,白日到底谈了些什么。

“大人,灯下黑啊,灯下黑啊,就在咱们眼前……”

张世强说的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

四百六十五

“咱们天津的店铺商户。山东和北直隶的人多,再就是河南和更南边的商户,山西那边过来的少,一共才三十几家,这三十多家里面大都是采买东西去山西……”

以张世强这般木讷的性格,居然都是这般激动,显然有大发现,众人都在那里凝神细听,张世强又是开口说道:

“山西店铺在天津卫最大的一家是勇胜货栈,众位,你们可知道这勇胜货栈赚钱最多的货物是什么?”

“张大哥这般性子的都卖关子了,可见这货物说出来一定让大人和我等吃惊。”

大家都是熟了,边上的蔡楠少不得起身凑趣说了一句,屋中众人都是笑了,张世强也忍不住笑了,然后开口说道:

“是碱。”

是碱?山西那边过来的货物,众人原本以为是皮货、毛毡以及山陕各处的特产,却没想到是碱。

屋子中一下子安静了,大家彼此看了眼,没想到是碱,和宣府合作了几个月的生意。王通这一边可以说是大赚特赚,王通系统中不管是文官武职,都知道这碱是个有大利的营生,派在宣府那边设点的三江商行回报说,贩运到草原上的货物,盐铁茶自然是暴利,这个是宣府几名大将和监军共同做的,无法插手。

可铜器、缝衣针、布匹、粮食,样样都能在草原上卖出高价,历家在保安州有大批良田,三江商行直接就可以收购粮食向着草原上贩卖。

这些还不算,草原上的蒙古人甚至连皮靴都向大明购买,往往皮货收进来之后,一张皮子可以做几双靴子,一双靴子就能卖到一张皮子的价钱。

草原上缺乏加工的能力,什么都缺,大明的什么在那里都卖的昂贵,都有暴利,能够用来贸易的牲畜毕竟有限,可三江商行对碱敞开了收购,这可是两便之事,草原上的牧民用牛车一车车的送过来。

天津卫所辐射地方不必说,就连南边,都和那三水王沈枉所说的,他们海船都要来天津卫买些运回去。

用极为低廉的价格收购,卖出去之后就是暴利,三江商行那掌柜给天津卫这边写的信上说道:自宣府至天津。有路有河,路上河上,俱是金银。

现在这等贸易不过是刚刚开始,就已经有这样的规模,将来如何,众人都是乐观无比,必然金山银海的进帐。

这么大的生意却没想到勇胜货栈也在做,孙大海喃喃说道:

“咱们赚了这么多,他们岂不是赔了这么多,几十万、上百万两银子,还不止这个数啊……怪不得要动手……”

“难道这碱只有他们一家做不成,这等寻常货,哪家杂货铺不是备着些?”

问这话的却是马三标,他虽然每日忙着马队的操练,可因为岳父是张纯德,对这些东西似懂非懂,所以有这么一问。

“三标问的好,查出来勇胜货栈这桩事之后,立刻去城内城外各家大商行问询,除了此处收上来的土碱,大宗的好碱。只有他们一家贩卖,甚至山东、河南各处的商户想要要,只要在勇胜那边交割了银子,他们会从水路送过去。”

“走水路?”

“对,走黄河入运河。”

问这句话的却是谭将,看到王通的目光看过来,他沉声说道:

“如此走水路,又不曾听说山陕河南之地产碱,十有八九是在山西出陕州,然后入黄河顺流而下。”

王通点点头,这一桩桩事指向的很明显,断人财路,这是大仇,贩碱暴利被夺,这是被抢夺大利,大仇大利结合在一起,果然是要起杀心的。

“大人,派去打听的人伶俐,人面上也熟,打听出来了不少东西,勇胜货栈这碱就是从北边运过来的,据说这是勇胜货栈上面的主家当年在大同镇做边将时经营的关系……”

“那几个人的行踪你可查到了吗?”

听到这里,王通却突然插话问了句,这桩事也是张世强那边去查,张世强摇摇头沉声说道:

“城内城外没见到,或许是在天津卫外面进来,或许是住在那大车上,如今这天气也不干碍。”

王通点点头,环视了一圈。站起沉声说道:

“就算查不出什么干碍也没关系,这碱上咱们挖了他们的财根子,晋和货栈不是说也和勇胜伯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吗,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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