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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

锦衣当国-第3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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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籍之法,尽快拿出章程,二月后搞起来,还有,连坐之法,也要实行,百姓们各扫门前雪,几次三令五申,邻家烧香聚众却不知道告官,用这个连坐的法子,也让他们心生警惕!”

杨思尘连忙点头应了,随手在旁边的本子上记下,王通刚靠上椅背,却又是坐直起来,冷声命令道:

“所有和这些邪教有牵扯的,一概没收财产,驱赶出天津卫,任何店铺敢于收留,以同样罪名论处,这个,杨先生立刻写成文报,明日派人在各处路口诵读,诵读完之后,就开始驱赶人!!”

王通这话说的严厉,杨思尘迟疑了下还是记了下来,几件事说完,王通也不留众人,让他们各自去办差忙碌。

杨思尘故意落在了最后,等众人出去,他迟疑了下转身关上了门,放下手中的文卷,上前做了个大礼,开口低声说道:

“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对大人讲?”

看到王通点头,杨思尘正正衣襟,开口肃声说道:

“大人来天津卫几年,以大才行大事,天津卫百姓富足安康,大人声望隆重,士人虽有诋毁,但亦有赞许美言,这都是天津卫商民传颂之故,此次邪教,除却首恶之外,大多是胁从愚民,这等人本无大错,训斥一二就罢了,何必抄家破门,大人此举过于严厉,事后控对大人声望不利啊!”

王通看了杨思尘几眼,摇头说道:

“杨先生,你说这些是大道理,本官也听过,可这无辜于民怎么无大错,不守本分,不安心赚钱养家,这就是大错,当年刘六刘七领着白衣马队肆虐于山东直隶,到处烧杀抢掠那些贼人,难道不是什么无辜愚民吗,杨先生你不必再说,与其让他们迷信到时酿成大祸。还不如本官严惩立威,让人不敢再犯!”

王通这斩钉截铁的反对让杨思尘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王通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说道:

“方才本官不过是感慨,说明道理,倒不是针对杨先生说话,民如羊,官牧之,牧民牧民,若无鞭子抽打,怎么能维护太平。”

看到王通说的坦荡,杨思尘苦笑了声,又是躬身作揖说道:

“大人说的似有道理,学生却不太能接受,还请回去细细思索一番,不过,请大人放心,大人的吩咐学生不会违背,一定做成。”

那边杨思尘才离开,这边张世强却又走了进来,进来之后低声说道:

“属下出门时有下面的管事等候,说沈枉今日来到天津卫,进了宅院,做什么说什么,估摸着要明日才有消息,布置在那边的丫鬟和小厮明日才能出来。”

王通点点头,坐在那里开口说道:

“若经常来这边看老婆孩子,那就说明沈枉不再对天津卫有什么威胁,盯紧了就是,我还以为他会在过年的时候来,却在初八之后来了,倒也古怪。”

……

沈枉早年家小被对手杀尽,他率众横行海上,也经常停靠在沿海各处补给休整,在浙江台州某处停泊,娶了当地某豪强的女儿,所谓台州豪强,十有八九都是海盗或者和海盗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娶了这个女人之后,夫妻倒也恩爱,可有了前次的教训,沈枉不敢把人安置在自己老巢那边,生怕再被人要挟甚至是报复。

可在江南那边,海上陆上多股势力,有的暂时归于三水王麾下,有的则是和三水王这边势不两立,将家眷安置在南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盯上。

三水王船队大队以倭国平户这边为巢穴,来往南直、浙江、福建、广东一带,颇为遥远,山东那边又多是自成势力的海贼,反倒是顺天府一带,有天津卫这个海港在,顺天府又是天下首府,第一等平安的所在。

而且安置在香河县,任谁也想不到,海上最大的海盗头领居然把家眷安置在北方,还是靠近京师的一个内陆县城。

沈枉在海上有了这么大的场面,自家的私产当真是金山银海的富贵,这样的事业基业自然不想老的时候带进土中,更不想让身边手下占了便宜,所以对后代这桩事上十分的着紧,可他也是四十岁左右,海上奔波多年,得子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的续弦给他生了个儿子,算计着日子也对,布置在这女人身边的明暗眼线也都说了没有问题,沈枉这才是狂喜起来。

看到这个胖乎乎的小子,沈枉什么烦心事都是忘记,好在天津卫海贸繁荣,又和他有保险行的协议,借着查看生意帐目的缘故,沈枉去香河县看往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尽管每次都是小心翼翼,可锦衣卫要针对他之后,搜索收紧,还是被人发现,妻儿被扣作人质……

所谓枭雄人物,就是在关键时刻能够抛妻弃子,奈何亲情一关实在难过,正月初七前后,沈枉还是来到了天津卫。

五百七十九

沈枉在天津卫也有眼线布置,但他也知道锦衣卫明哨暗探布置的多,只能盯着那处宅院,却不敢派人太过接近。

传来的消息倒还好,宅院里外的人进出都有人跟随,但也仅此而已,行动是自由的,宅院里的人在丫鬟小厮的陪同下去城外的观音院上香,还有时间游览了下城内城外的市集,丫鬟小厮的经常去店铺之类的采买。

这些行动都是有人跟在后面,但买了什么,干了什么,根本不去检查,人倒也试不出来是软禁的。

但沈枉也明白,这样的情形看着放松,自己要真有什么举动,恐怕对方第一时间就会发觉,到时候真变成了软禁,恐怕是自己老婆孩子受罪。

沈枉不是没想过丢下就这么不管,可他这个年纪,海上这般的风险,实在是没有把握再有个孩子。

天津卫水师的实力他也看在眼中,西洋的炮舰,广东水师的战船,这结合起来的力量当真是不小,如果仅仅是协助岸防,那根本是立于不败之地。

就算是在海上海战,自家就算是能击败天津卫水师,也要大伤元气,那时候,周围虎视耽耽耽的海盗盗伙肯定会先火并了他。

更别说三水王沈枉把海上收取的银子投入天津卫的商业和贸易之中,发了大财,人贫苦时还敢搏命,富贵了只想着有命花钱,哪有什么破釜沉舟的勇气。

王通年纪不大,可却没有做过什么背信弃义的事情,沈枉心中琢磨,对方既然答应了自己,眼下还没有到刀枪相见的时候,犯不上撕破脸。

左思右想,还是舍不得自己儿子,最后还是在山东那边上岸,乘坐车马来到了天津卫。

心情忐忑,上岸时就做好了种种布置,只要天津卫这边有什么图谋,沈枉藏入附近的民宅,躲过第一天,就有机会冲出城外,快马逃到山东上船。

不过也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毕竟在天津卫这等天罗地网的地方,王通要有心做什么,谁也躲不过去的。

沈枉带着两个随从,骑马来到了“自家的宅院”,他在海上养成的警觉让他看出来有几个探子盯上了他,沈枉神情没什么变化,可却紧张的很,但对方看出来他在也就随意瞥了一眼,再也没有理会。

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宅子,和回香河县没有什么区别,进去之后,还是相熟的仆役迎出来,迎上来安置。

沈枉这个宅子中的下人们并不知道沈枉的身份,他们对搬来天津卫也是糊里糊涂,也不知道自家正在被监视,还都觉得自家来了个不错的地方。

倒是沈枉的婆娘也是海上豪强的出身,见过听过不少事情,倒是知道实情,奈何她一个女人又带着幼子,在这天罗地网之下,根本脱不开身。

沈枉离开,本以为再也不能相见,除夕正月,外面热热闹闹过年,宅子里却是她母子二人,倍感凄凉,很是搂着孩子哭了几次。

却没想到正月初七,沈枉居然来到,当真大大的惊喜,夫妻两人都是欢欣异常,连那孩子都咯咯笑个不停。

沈枉不缺钱,天津卫同样富庶,这母子二人的吃穿用度也是不缺的,看到自家人没有受了委屈,沈枉又是宽心不少。

小别胜新婚,这其中旖旎自然不必说,晚上屋中暖和,孩子在外面摇床上睡去,夫妻里两个在帐中却聊了起来。

“珍珠,你在这边过的如何?”

“都做了别人的阶下囚,还能说过的怎样,不过这边倒是看的松,只要不跑也就不怎么管……老爷,要不你想个法子,我们娘俩偷跑出去,也免得你受挟制。”

到底是海盗出身的女人,有几分胆色,这时候居然想着逃跑,沈枉看着床顶,却苦笑了声,开口说道:

“你看着松,里外最起码有三道岗,几十人在盯着这边,你搬到天津卫来,家中新进的丫鬟和小厮,你以为他们会不安排人,锦衣卫是干什么的,你不想想……”

沈枉的女人听到这里也是沉默,过了一会,沈枉却叹了口气,他女人珍珠低声说道:

“老爷不必担忧,这锦衣卫要是要挟你,妾身摔死孩子,自己了断自己,决不让相公你这边为难。”

“混帐话,要是不顾你们娘俩,我就不来了,我叹气是为了别的,黑鲨那边嫌他分的太少,几次来闹,我这边已经给他加了两次,不能再加了,可底下人传来消息,说黑鲨要领着他手下的人出去扯旗。”

“妾身记得黑鲨那边才不到二百艘船吧,直接料理了他不就是了。”

“若能这么方便,我在平户就动手了,火并了他,其他头目恐怕不服,可任由他出去扯旗,在海上抢的手滑,我和那王通间又有是非,到时候苦了你们娘俩……真是糊涂混帐,大家安心发财分钱有什么不好,非要在海上滚刀口,难道这就快活。”

听到他说这这话,边上的珍珠嗤笑了声,轻声说道:

“他们也想分大头,老爷海上收的水钱,天津卫这边买卖分红的银子,能有多少分给他们,他们馋的很,自然要闹!”

沈枉倒是被自己老婆这话逗笑了,侧身小声说道:

“我在外面这么折腾,还不是为了你们母子两个……”

夫妻又是调笑一回,沈枉他老婆珍珠突然开口说道:

“老爷,左右都是现在这般,何不把这个黑鲨卖给王通做个人情,不长眼惹了官家的人,海上人也不会说什么,老爷从前不都是说,海上人都觉得王通是个大虫,都是怕的很吗?”

“荒唐,三水王卖了自己兄弟给官府,事情露出去,谁还会认我的地位。”

话说了一半,却沉吟起来,珍珠在床上撑起身子,开口说道:

“顾老虎三千多人一个都没有逃出来,王通有的是狠辣手段,只要没有人回去,谁能说得明白,再说了,老爷,你在海上这等地位,可上了岸,县衙一个帮闲你还不是要客气对待,你熬了这么多年,可你想咱们儿子也这般吗?”

沈枉沉默不语,他女人连珠炮一般的说道:

“王通眼下在天津卫就有这等局面,将来肯定比现在要强,老爷也说过他那边要船要人,可见在海上是缺人手的,老爷这样的本事若是投靠,肯定能有个功名用处,到时候也给咱们孩子赚一份出身。”

可能是说话声音太大,惊动了摇床上的孩子,那边被惊醒嚎哭了起来,珍珠也顾不得说话,连忙起身照看孩子去了。

……

正月初十年还没有过完,不过天津卫城内城外各家的大商号已经开始雇人扎花灯了,大家赚了钱,总要有个彩头彰显,这正月十四到十六三天的灯会,就是好时机。

海河商业区木制的建筑不少,尽管彼此留出间隔,又有水井水渠预备着灭火,可毕竟安全为先,专门在海河商业区和海边之间的大片空地上划出一片区域,称作灯场,请天津卫各处的人去看。

各家商号,本地的大户,船东船商,凡是在灯场中有灯的,则单独给出一定区域,并且在这个区域立下木牌,上面写着各家店铺的名字,还有要在灯场东边的荒地上施放烟花等等。

已经做生意做熟的众人马上意识到了这个商机,天津卫赚钱多的人不少,正月里清闲,肯定都会来这边看灯,到时候如果自家的灯做的好,花样多,肯定会引着不少人过来看,若是顺势知道了自家商号的名字,定然对开春后的生意大有助益。

一家想到,其他家也是想到,都是争先恐后的做起灯来,正月里做花灯是个好生意,但巧手匠人此时大多在京师和保定府几个大地方,往年不怎么来天津卫的,天津卫这边没那么多关系,却有一桩好处,那就是舍得花钱,给的价钱高了,其他各处的人自然也就过来了。

一时间天津卫街头巷尾,各处地方,处处花团锦簇,到处有人扎灯做灯,这等景象,倒是让本地的孩童少年兴奋异常,整日里成群结队的到处乱跑,去这家门前看看,又去那家后院墙头瞅瞅。

这倒是让天津卫地方上更增添了些喜庆和热闹,正月十二这天,各家各户的彩灯都扎的差不多了,下午就要运到灯场那边摆放,各家商户索性把彩灯摆在门前,先展示夸耀一番,也吸引人气。

过年稍微冷清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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