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当国-第5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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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王通拆开了信,大概浏览几眼,伸手弹了下信纸,调侃说道:
“提醒的倒是中规中矩,让我千万慎重,不要去得罪松江徐家,要不然会有麻烦。”
陈大河在边上接口凑趣说道:
“侯爷准备如何做?”
“船都离岸了,还能如何做,查下去就是了。”
就在王通说这句话的时候,在船厂那边的海湾,两艘炮舰正在升帆离港。
……
天下间最富的地方就是苏松常三府,如果不是苏州府有六县一州,规模总量大,那松江府就会是天下最富,不过松江只有华亭和青浦两县,总量赶不上。
松江府的治所在华亭县,初来华亭县的人经常会糊涂,到底那个才是县城,因为松江府的第一豪门徐家府邸气派非凡,以徐家为中心在城外形成了极为繁华的区域,从住户到店铺,酒楼、青楼,什么都有,好像是个城市一般,一进城内,反倒是觉得这城内比起城外来,实在是差的太多,就连府衙都寒酸之极。
这天下间不都是城内繁华过城外吗,除却少数几个因为运河繁荣的地方。
在松江府这里,在府衙和县衙中做个差役,绝没有在徐家做个下人舒服,至于各个衙门里的文吏和差役头目,那都是徐家的体面下人担任。
这也是江南的规矩,豪门的家仆塞满了衙门,那些由科举上来的官员只是孤家寡人,想要办事做事,全要依靠这些豪门家仆办事,他们自然也就成了当地豪门的提线木偶。
七月间,松江府已经炎热异常,中午时分的人都少了很多,不过在徐府的门前,还是有十几名下人在等待。
有熟悉徐家的人看到,都是咋舌,徐家大管家都是在门前,这可是伺候过徐阶徐老太爷的人物,平日里就算松江知府来了都未必能见到的,居然在门前等候,到底是什么人要来,真是稀罕。
十几骑簇拥着一辆马车向着这边来到,马车停下,徐府的大管家慌忙走下台阶,有人搬着木凳到车下,那大管家掀开了车帘。
“这等天气,何苦折腾老夫,老夫年纪也大了。”
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从车上走下,带方巾,身着宽袖道袍,云冠布鞋,一看就是个致仕在家的文官,这老者言谈举止之间从容淡定,让人一看就是肃然起敬,心想这不知道是何处来的大儒名臣。
“戴先生辛苦了,府内已经弄了冰镇梅汤,快进去喝口解解暑。”
那老者被搀扶着下来,笑着说道:
“江南地方也就是南京城和你们徐家有冰窖着,你这老货,你家老爷心急,你就不会劝劝,任他这么折腾?”
“戴先生,这次可是大事,京里来人……”
“甚么大事,当年那海瑞难不成是别处下来的。”
八百二十六
听这“戴先生”这么说,那管家却不接话,笑着说道:
“今日庄子上来了不少客人,老爷抽不开身,不能亲迎,还望戴先生莫怪。”
戴先生走下马车,掸了掸袍服下摆,轻笑着说道:
“能有你这老货出来迎接,这就已经是好大脸面了,能有什么怪罪的。”
听着外面马蹄声响,有人高声招呼,显见有人又到了,大管家却没理会再来的客人只是陪着那戴先生向里面走。
入门几十步就是回廊,回廊却是建在一个大池塘之上,池塘说是个泊子也不为过,颇为广大,在回廊上向下望,能看到水中鱼儿游动,在另一处又有鸳鸯水鸟戏水,真是有如画境,美不胜收。
这位戴先生不是第一次来,但还是走的很慢,左顾右盼的欣赏,显得颇为入迷,正行走间,前面有几名丫鬟侍女的结伴走来,叽叽喳喳的说笑不停,穿着素雅,可相貌身材都是一等一的姿色。
“有贵客在这边,你们像什么样子!”
管家虎着脸训了句,几个丫鬟都是连忙低头跑过,戴先生眯着眼笑吟吟的观看,等那几个女人走远,他悠然说道:
“女子当配景色,景色清幽,当选那脱俗的,景色绚丽,当选那美艳的,当日徐阁老笑谈,却没想到徐侍郎做到了。”
“戴先生见笑,宅院中另有伺候的人,到时候还请戴先生品鉴!”
徐阶是当年内阁首辅,而他的长子徐г蚴枪げ渴汤桑涸鹱辖枪畹恼蓿率嘶瓜纾馄芳妒遣槐涞模γ谰稍谏恚匀顺坪羧匆彩浅坪艄僦啊�
说来有趣,徐阶斗倒严嵩,其中就有严世蕃弄权舞弊一项,而这严世蕃的职位也是工部侍郎,严家和徐家倒是颇有相似之处。
从大门那边进来,一路慢走花费的时间颇长,这也是徐家府邸规制宏大,占地广阔,那戴先生抱怨说道:
“若不是你家景色怡人,这一路可真是要把腿累断了,你说各方客人,除了老夫,还有些什么人啊?”
“回戴先生的话,常州府慧山普元寺的普元方丈,青浦洪家,川沙堡的严百户,青村所的齐千户,还有在南桥的左家,苏州府、常州府都有相熟的人过来。”
戴先生听到这些人名,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
“小心太过,弄这么阵仗出来,落在有心人眼里,岂不是口实。”
“不瞒戴先生说,京师那派出来的钦差,我家老爷越打听越是心惊,这人不同当年那海瑞,这个……”
前面却是客厅了,已经有仆人跑进去报备,按照规矩礼节,主人少不得要出客厅迎接一下,戴先生摇头说道:
“有什么心惊的,怪不得徐阁老致仕告老,要将你家老爷一并带回松江,这样的见识,在朝堂上,恐怕也要吃大亏。”
管家却不敢接这个话,那边一名穿着员外袍的中年人从门中迎了出来,抱拳笑着说道:
“几年不见戴先生,风采更胜往昔,所谓神仙中人也不过如此啊,里面请,快里面请!”
“若没有你们家,也谈不上这神仙日子,徐侍郎却是客气了。”
“你我兄弟相称,何必叫的这么正式,你若是叫我侍郎,我可要叫你给事中了。”
双方都是大笑,携手走进了客厅,客厅中已经有不少人落座,这些人看穿着打扮颇为纷杂,有出家人,在右首坐着一名胖大和尚,满面有光,下巴上的肉叠了两层,身上穿着的袈裟居然是金线织就,华贵异常。
这么看过去,这和尚算是最显眼的一个,右首最后也有一名大汉端坐,这大汉倒是穿着金纹红底的长衫,不过这衣服穿在他身上不伦不类,外面风吹入,吹起这人长衫下摆,他里面居然是短裤和草鞋,实在是别扭。
这大汉身材瘦削,不过却是肌肉虬结,精悍异常,右首除却那僧人和这大汉之外,其余的都是武官打扮的人物,看袍服虽然补子上都是猛兽,但品级不算太高,无非是地方上守堡的百户和千户所里的军将。
相比来说,左首边的人物则是气派很多,有几位都是和那徐б约按飨壬畈欢嗟拇虬纾豢淳褪歉还笱暮烂湃宋铩�
徐Ш湍谴飨壬牛吹街谌送矗飙'笑着说道:
“给诸位引见,这位就是苏州府香园主人戴凤翔戴先生,戴先生也是徐家世交,这次京师派人过来,少不得要请戴先生来出个主意。”
认识不认识的放一边,大家都是起身含笑打个招呼,那戴先生也笑着点头,却坐在了左边的上首。
下面也有人小声问“这戴先生是”,知道的人却也有,马上有人回答说道:
“就是收了金子,在朝中扳倒海瑞那个。”
声音放得很低,不过说到这个,众人都是恍然大悟,当年海瑞做应天巡抚来江南查办,徐阶府上侵占田地海瑞盯住不放,据说徐家用了三万两黄金贿赂吏科给事中戴凤翔,戴凤翔参劾海瑞逼死妻妾,让海瑞罢官去职,让徐家逃过。
不过这戴凤翔也是见好就收,收了这笔巨款也没有继续在朝中耽搁,一年后也是辞官还乡,在苏州府建了个园子,自己快活。
看到众人落座,仆役们送上茶水点心,徐в质腔踊邮郑葜械南氯硕际峭讼拢芗胰ッ徘胺畔铝酥窳保约赫驹谕饷娴茸牛飙'这才清清嗓子开口说道:
“各位,京师那边的消息各位想必都已经知道了,家父和家叔置办了这个基业,是希望传给徐家子孙,让徐家世世代代不为温饱担忧,可总有那奸邪小人,眼馋我们徐家的富贵,在京师,在圣上面前恶语中伤,穆宗庄皇帝那时候,就有海瑞为博一个清名,来这边寻衅刁难,本以为这十几年过去,已经无事,谁想到又来个王通,唉,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请各位来,也是请各位帮着拿个主意。”
听他这么说,在座的诸人彼此交换眼神,徐家的置办家业到底是怎么回事,江南地方,稍微有些地位的人家谁不知道,不过这等事心中有数也就罢了,没必要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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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爷说的有道理,咱们这些江南的人家,祖辈里省吃俭用才弄下这点产业,靠着这个供养一家老小的温饱,让子弟们读书科举,可北边这些人怎么就看不见咱们的辛苦,却总盯着那些小事不放,徐老爷,这次京师来意不善啊,若是查了贵府,下一步恐怕就是盯着我们这些了……”
说着说着,这富态中年激动起来,满脸通红的扬声说道:
“我家那混帐流水一般花家里的银子,遇到这等事却不见他说话,来前我已经让家里捎信给他,他那个御史的官就算不做了,也要上疏给皇上,也要把咱们江南人的苦处说明白了!!”
“石员外不容易啊,也不要动气,大家来到这边,不就是想要商量着拿个主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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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江府和嘉兴府、杭州府这边去天津卫的船不少,那边带回来的关于王通的消息也不少,这王通年纪轻轻做到这个位置,并不是倚靠着宠信,这人是个精明角色,和那些只会动嘴的书生不一样啊!”
“的确,原本以为这王通不过是个孩子,要不就是身后有高人,可现在看,天津卫开海,运河上设卡,又是卖碱,更别说这几场大胜,都是他自己拳打脚踢弄出来的场面,这样的人过来……”
“担心这个作甚,难不成你没听过那赐婚的事情?”
“赐婚的旨意又收回去了,现在那事京师被传为美谈,眼下那海瑞上疏,马上就派这王通出京……”
看着下面众人争论,徐纪分迤穑呱系拇鞣锵枞床唤舨宦亩似鸩韬攘丝冢攘丝谥笏坪跏窃尢竞貌瑁谀抢锵赶钙妨似鹄础�
正争论,那胖大和尚却瓮声瓮气的开口了,他一开口声音颇为洪亮,把屋中诸人的声音全都压了下去:
“各位施主,眼下刮风下雨的,河上也不太平,淹死人也是有的,老廖这边认识不少江上海上的英雄……”
“普元方丈,普元方丈,慎言慎言。”
边上一名百户军官连忙打断了这和尚的话,众人都是看过去,那百户顿了顿说道:
“真要出了事情,免不得各处纠缠,南京那边的锦衣卫和咱们不算对付,再说,这些日子风平浪静的,走在河上那有什么风浪。”
一直没出声的那名大汉却沉声说道:
“过江的时候,或者过太湖的时候,那边风大浪大。”
说到这里,几名武官打扮的人却不出声了,那名胖大和尚却颇有兴趣的问道:
“老廖,话说明白些,别这么吊胃口。”
“荒唐,真是荒唐!”
这边正说的兴高采烈,猛听到戴凤翔将茶杯重重摔在了茶几上。
八百二十七
戴凤翔突然发火,屋中一下子安静了,自从戴凤翔辞官回乡之后,和徐家来往颇为密切,很有些徐家谋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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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议论杀官吗?”
戴凤翔坐在那里冷冷的问道,众人一窒,却不知道怎么接口,戴凤翔将茶碗向内推了推,又是冷声说道:
“定北侯、锦衣卫都指挥使,如今天子的第一号宠臣,你们居然在这里议论如何让他遭了风浪,是老夫耳朵听不清还是你们脑子坏了?”
说完这句,戴凤翔袖子一甩,从座位上站起,向着徐О萘税荩谒档溃�
“老夫才疏学浅,家中又有妻小,不敢和各位谋划此事,先告辞了。”
拜完之后,就施施然的向外走去,居然真的要离开,屋中人面面相觑,徐с读算叮φ酒鹚档溃�
“戴先生留步,请留步,何必如此,在座的都是自己人,说这么多一来是大家心中着急,二来是也不见外,在苏州那边请戴先生来,可不就是请先生来拿个主意,先生这一走,岂不是大家糊涂?”
谁也知道戴凤翔不是要走,不过是做作姿态,徐鹕硗炝粢簿透懔嗣孀樱鞣锵枵獠爬渥帕匙拢谖实溃�
“徐侍郎,徐家这偌大的田产,凭证在谁手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