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魂-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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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站定,目光却是片刻不曾稍离那桶中少年的脸,只轻轻挥了挥手,道:“大山,不用扶我,赶紧去鼓风,把火烧更旺些吧。”
青年男子嗯了一声,赶紧到灶口前,拿着手提的小型鼓风器,不断地朝那灶口里送风。
没片刻,本来就很旺的柴火,烧得更猛了,红红的火光映射出来,照得那灶前之人的脸庞都是红通通的。灶膛里的柴火,还不时发出哔剥的声响,趁着那鼓风器吸气时,迸射出点点火星,落到灶前地上。
而灶上的桶,里面的药液,也是越来越热,热气更盛,白雾弥漫,散溢出一阵浓浓的药香,散布在房间里。整个房中的气温,都微微上升了。
但是,过了良久,在那灶中巨大的火力焚烧之下,桶中的水居然一直没沸,反倒是那少年脸色苍白,不断地呼出一口口白气……不是热气,而是寒气。
他的身体,在不断地哆嗦着,在打着寒颤。
见此情形,中年男人脸色凝重,满脸的担忧,盯着那桶中少年,仿佛恨不得以身相待。旁边那老者看着,忍不住心中担忧,轻声道:“老爷,少爷他……”
话才刚说一半,那桶中少年就突然一声闷哼,脸色刷地变得更是苍白,皮肤上竟布满了一层薄薄的寒霜,在热气的蒸熏下,竟是久久不化。
中年男人脸色骤变,下意识冲上前了一步。一直紧张地握着的右手,更是捏得死死的,骨节咯咯作响,眼角处的肌肉也忍不住微微抽搐。
直过了片晌,那少年的情形似乎没有恶化,脸上的寒霜也渐渐融化,那中年男人才暗暗吁了半口气,一颗悬在喉咙底下的心,也才放下了一半。
他略略犹豫,把手伸进棉衣的口袋里,取出一个青花纹白底小瓷瓶。瓶盖裹着红布紧紧塞住瓶口,下方的瓶肚处,贴着一张红纸,上书“慎用”二字。
老者见了,不由脸色微微一变,低声惊呼:“老爷,万万不可啊,这是虎狼之药,少爷他的身子已经受不住了……”
中年男人伸手止住了老者往下说。他道:“苏伯,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可是佑儿的身体……若是不用这药以毒攻毒,恐怕连今晚都难以渡过。那,那又何谈以后?”
老者默然,脸上浮现起一种悲哀与无奈的神色。
中年男人说的情况,他也是很清楚的。那个名叫林佑的少年,在娘胎里就已经受了先天寒毒,又动了胎气。生下来后,十四年来,寒毒发作了不知多少次,针石用药不知多少次了,哪怕是一直有在调养身体,这身子也早就亏空了。
如果使用中年男人手中之药,恐怕……那少年就算撑过今晚,也很快就会油尽灯枯。
才十四岁啊……居然油尽灯枯?!!
听起来很可笑,但是,这却是事实。而且,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那少年据说还是林家三十六代单传的独苗,一旦出了什么差子,就是香火断绝。
三十六代单传啊,这本身就是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奇迹,虽然不知林家用了什么手段,才能让这一丝血脉传承至今。
但今天,这奇迹似乎到顶了。若是那少年真的死云,这让中年男人以后的日子里,生活还有什么希望,这让那中年男人死后,又如何去面对死去的妻子,如何面对地下的列祖列宗?
老者想着,心中都为那中年男人难受,就更不用说那中年男人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片晌,那中年男人似乎下定了决定,暗暗咬牙,强忍着心痛,沉重地走到灶前,望着木桶中的少年,道:“佑儿……”
话未说完,那少年突然强行撑开了眼睛,显得很虚弱很疲惫,却强忍着体内因寒毒侵袭而带来的强烈痛楚,努力地想露出一丝微笑,喘着气,道:“父……父亲,您放心,我……我会撑过今晚的……所以……所以,不要用这药!!”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很疲惫,但却蕴含着一股极股强烈极坚定的意志。
那中年男人怔怔地望着少年,心中悲苦,满口苦涩,直令他这堂堂大男人,都忍不住眼角闪过泪光,嘴角微微抽搐,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只听到一阵“咄咄咄”的敲门声从外面传来。
这声音一开始平平无奇,房里的人都没有注意,但随即,都是人人脸色微变。
因为,随着那声音的响起,天地间的其它声音,在这一刹那,全都哑然了。
门外呼呼的风雪声,灶膛里不时传出来的柴火爆裂声,那青年男子拉动鼓风器产生的风声,还有那桶中少年不时发出的牙齿打战声,这一切一切的声音,在这刹那间,全都消失了。
天地之间,一片死寂,唯有那“咄咄咄”的敲门声平静地在众人耳边响起,如同暮鼓晨钟,如同亘古恒存。
接着,就听到一个动听得不似人间应有,天籁一般的女子声音传来:“苦海无边,仙渡有缘!!”
一声声,清晰得如同在耳边响起,一声声,蕴含着神奇的力量,直贯入众人的脑海,在人们的心灵深处回响着。
受这声音一震,房中之人均感到体内一阵神清气爽,头脑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晰。心中的所有杂念,一切烦恼,都在刹那间,被这动人的声音给清洗掉,心灵蒙上的一切尘垢,仿佛都在这刹那间,被这声音吹散了。
随后,就又是“咄咄咄”的三声敲门声,蕴含着微微的催促之意,声声敲击在众人心灵深处,又生出一股莫明的暖流,在众人身上,和心灵深处,缓缓地流淌。
最后,敲门声退去,天地间的一切杂音,又都回来了。之前门外的呼呼风雪声,灶膛里的柴火不时发出的爆裂声,还有那桶中少年沉重的呼吸声。
周围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切梦,如梦似幻。
但是,那个动人的声音,却仍然在众人脑海深处环绕,那暖流,也仍在众人心中流淌,令人永生难忘。
第二章 绝色仙子
房中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声音?为什么竟然会有着如此神奇的力量?!!
这时,那老者道:“老爷,好像是从大门那边传来的。难道,难道……”
中年男人神情激动,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嗯,我知道。”
他心想:“早就听说百万大山深处有着仙人的存在,每一位仙人都有翻江倒海之力,都有着令人起死回生之能。这么多年来,每年都有不少人不辞万里而来,途经我林家药铺,进山寻仙访道。虽然从没听说过有谁成功,但是,失败而归的人在山中发现的仙迹是越来越多,关于山中有仙人存在的传说也因此越传越盛。
“刚才那敲门声如此之神奇,难不成,今天晚上竟是天见可怜我们林家,让一仙人路过?如此,可真就是列祖列宗保佑,老天有眼了。”
想着,中年男人道:“苏伯,高人到访,我须当亲自出门相迎,才显诚意。你在此照看佑儿,待我……”
话说到一半,突然发现那灶前的青年男子正愣愣地发呆,仿佛还没从刚才那神奇的声音中醒转过来,浑然忘记了要鼓风吹大灶里的火。那中年男人不禁勃然色变,厉色道:“大山,你在干什么?!!”
那青年男子吓了一跳,望向灶中,发现灶里的火,发现火力尚未减退,但还是满脸自责之色,急急忙忙地拉动着手中羊皮裹的手提鼓风器,将风送入灶中。
中年男人望向那药桶,见桶中药液尚热,那少年脸上也没有增加更多的寒霜,声音未见更痛苦,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回过头,道:“如此,就拜托苏伯在此照看佑儿了。待我出门迎那高人。”
“老爷,门外风寒,您这身子骨……不如让我陪您出去吧?”叫苏伯的老者关切地问道。
中年男人摇摇头:“不用了。如果你和我一起出去,这里只有大山,我不放心。大山这孩子为人虽憨厚老实可信,但却缺乏机变。若是佑儿……那还只有您才能让我放心。”
说着,望向门外,道:“好了,免得高人久侯,我得赶紧出去了。”
言罢,将手中紧捏着的青花纹白底小瓷瓶塞入老者手中,说了句:“预防万一”。而后,就朝门后走去。
开了门,一阵寒风裹着冰雪往房子里呼啸卷去,虽经屏风一阻,但那房子里的气温还是因此迅速下降。
而那中年男人受这风一激,本来就不太健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白里发青,一片灰败之色,呼吸都不禁急促了起来。
中年男人咬咬牙,猛地冲出门外,回头将门关上,过闩,然后就匆匆忙忙地从棉衣的另一个衣兜里取出一个红色的瓷瓶,掀开盖子,猛地往嘴里倒去。
只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与酒气在空气间发散,那中年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他将瓷瓶小心收起,禁不住咳嗽了几声,紧了紧身上的厚重棉衣,摘下门旁挂着的“气死风灯”,这才顺着檐下廊道,往前门走去。
很快,中年男人来到大门后,稍稍迟疑了一下,就将门打开了。
只听大门吱呀一声,就有一阵风雪,裹着一股蕴含了百花芬芳的香气,从门外吹了进来,令人闻之,精神不由得为之一阵清爽。
接着,就看到了一个美丽的身影。
那是一位看着有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秀发如云,纤细乌黑极有光泽。肌肤似玉,细腻洁白无瑕。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清澈明亮,温润动人,乍似婴儿般纯洁无瑕,又如秋水般温柔,其中灵光流动,仿佛凝聚着天地间最纯粹最纯净的灵气。
她身穿着素色绸制的深衣和氅袍,秀发自然垂落,唯在末端以一根看似普通的浅色缎带随意束就。
衣衫单薄,却不显得丝毫寒冷。
狂风吹袭,只微微拂动她的衣角,漫天风雪,却是自行避开,丝毫沾染不到她身上。而且她通体又有微微莹光流转,朦朦似玉,更有幽幽清雅体香,随风流溢,直沁人心脾,让人闻之则心静,不带丝毫俗气。
这一切,顿时令她显得飘飘若仙,气质超尘脱俗,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子,浑然不似凡间女子。
恍惚间,竟让人不禁觉得,是否这天地间的所有灵性,都已集于她一身。是否她一人,就已独夺天地之造化,独得造化之钟爱?!!
否则,焉能美至如斯?!!
眼见自家门前站着如此一位绝色仙子,中年男人不禁愣住了。虽然他早就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更过了所谓“好色而慕少艾”的年龄,但此时,仍被那女子的绝美之态给镇住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那女子发觉自己被中年男人盯着,也不生气,只有些期待地问着:“请问此处可是林佑公子府上?”
犹如天籁一般的声音,倾刻间,就如同一桶凉水,从中年男人头顶上浇落。只刹那间,他不禁打了个激零,心神顿时恢复过来。
中年男人想到自己之前的失态,不禁有些惶恐,忙恭敬地行了一揖,道:“山野之民素未曾见仙家风采,今日初睹仙容,顿时惊为天人,一时失态,还望仙子海涵。有劳仙子下问,鄙人林康,乃林家药铺掌柜。仙子所说之林佑,正是鄙人之子。”
那女子微微一笑,笑意自嘴角处绽开,如同春风般温暖,说着:“林掌柜不必多礼。”
右手轻轻一拂,便有一股无形的神奇力量,将林康的身子稳稳托住,令他不得不站直了起来。
她又道:“我乃是上灵界千霞山御意仙宗的修道之人,道号清涟。因事路经此地,发现贵府上空病气冲天,缠绕积聚,久久不散,便知府上有人得了罕见的绝症,难以渡过今夜。当时心有所感,暗暗推算,得知贵府患病之人姓林名佑,且前世与我有缘,故此特来相救。”
林康听着,心中大喜,但却想起传说中的许多“世外高人”都是脾性古怪,他也不敢因狂喜而失礼,只好忍着心中的激动,毕恭毕敬地道:“原来是千霞山的仙人。上仙纡尊降贵驾临,实在是令鄙府蓬荜生辉。在下未曾远迎,又有劳上仙久侯,多有失礼之处,还望恕罪。如今外面天寒地冻,风雪交加,不宜久留,不如请上仙先随鄙人到里屋,暖暖身子,再作详谈,如何?”
第三章 门神殒落
那女子微微点头,正要进门,却突然沉吟了一下,问:“林掌柜,你的身体可是受过先天寒毒的侵袭?”
林康稍怔,道:“正是,鄙人的身子早年的确是受过先天寒毒侵袭。”
那女子又道:“如果我没有看错,林掌柜身上的毒虽然已经祛除了十多年了,但因为身体先天不足,气虚血弱,又受寒毒多年侵袭。所以,即便是在解毒之后,调养了多年,身子骨也依然是大不如常人。
“平常倒好,但一旦遇见稍冷的天气,就很容易得病,又极难医治。哪怕是普通的小疾病,也必须要慢慢调养,长时间用药才能慢慢康复,不知是否如此?”
林康大喜:“上仙神目如炬。鄙人身上的先天寒毒,的确是已经祛除了十六年了,但身体一直是气血亏虚衰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