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无忌惮-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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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任世语有些犹豫,他又说,“这个点儿去坐地铁,肯定人特别多!反正我晚上不用在公司加班,快走吧,不然一会儿要堵车了!”
任世语被他催促一句,心道,那就去吧。
坐上车后,肖助理心情不错。
他把手里拿的文件放在座位中间,系上安全带后,就把车子开出停车场。
任世语下意识看了眼他身边的东西,见是一份房屋购买的资料,便随口问他:“你要买房子么?”
肖助理笑道:“我?啊!这不是我要买。我哪有钱买这双层的别墅啊?还是在南城那种地方。这是谭总让我弄的。”
任世语听到谭思古,心里又有些不是味儿。
她低声说:“谭总买南城的房子干什么?”
肖助理说:“给谭总的妻子住,谭总妻子生病了,心理病……具体说,应该是抑郁症吧。哎,这里面事儿多着呢。你看下面,这资料下面是今天律师草拟的离婚协议书——”
任世语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她翻了翻,发现下面果然有一份文件,标题上面写着“离婚协议书”五个字!
叶真卿从英国回来时已经是两天后,沈灼换了个更安静些的病房。
他第一次见到沈灼时,她坐在病床上,双脚垂下来。因为服过药,她最近总睡不好,精神差,眼神茫然,好似找不到焦距……
这大概是叶真卿最不愿意看到的情景。
房间里的人早就退出去了。
沈灼见到他,仰头对他一笑,“他们说你回来了,我还不相信……原来你真的回来了……”
叶真卿走过去,沈灼指着椅子让他坐下来。
叶真卿说:“你看起来还不错。”
沈灼自嘲一笑,“不错么?难道你在回来的路上是幻想着能看到一个疯子?”
叶真卿摇摇头,“疯子不会住在这里。”
“对,疯子已经住进精神病院……”沈灼说。
叶真卿面容不变,看了眼她身边放的几本书,说道:“这几天看了这些书?”
她的注意力被转移到那几本书上,“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看这些书了。”
叶真卿说:“我那里有更好的书可以给你,你会喜欢的。”
沈灼摇摇头,“我不要。”
叶真卿神情一动,不露痕迹道:“你需要什么?”
沈灼静默着不说话。
很长时间她都保持着这样一个姿势,叶真卿耐心等待着,心里也已经为沈灼打了分。
最后,他轻轻站起来,拍拍沈灼的肩膀说:“沈灼,你想不想抱抱孩子?”
听到“孩子”两个字,沈灼看向他,眼神里揉进了柔情,“想……”
叶真卿微笑道:“那你等我一下,我出去叫人。”
叶真卿走出来,外面早就有最近负责沈灼的主治医生和王嘉禾在等着他。
他道:“和最初的判断一样,她现在已经出现意识活动减退的现象,太危险了。”
医生道:“所以我不得已,最近给她开了些药,也是为了抑制她产生一些不好的念头……”
“不好的念头?什么是不好的念头?难道她会自杀么?”王嘉禾着急道。
叶真卿说:“这个我们不敢下定论,阿姨,你现在抱孩子进去给她,孩子对她很重要。”
王嘉禾说:“可是她吃了药,手也没啥力气,我怕她摔着孩子……”
叶真卿摇摇头说:“不要怕,你在旁边看着,多跟她说说关于孩子的变化。只要别让她单独接触孩子就行。”
王嘉禾听他这话,想了想,转过身去了育婴房。
叶真卿从医院出来便打电话给谭思古。
“谭先生,你在哪儿?”
“我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好,我现在出来,在医院附近见吧。”
叶真卿找了家茶馆,很快,谭思古出现。
两人叫了一壶茶,谭思古坐下来,叶真卿立刻进入正题,直接道:“沈灼现在情况不好,很不好!我需要听听你的想法,再给她做治疗方案。”
谭思古默了默,将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给他。
“这是什么?”
谭思古道:“我最近在南城买了房子,这是钥匙还有一些证件。我打算过段时间把沈灼送过去。”
叶真卿惊讶之后,细想,似乎有些认同他的做法。
“这样倒是可以……一个新的环境,可以让她静下来好好养病。但是我怕的是,她到底能不能适应?”
谭思古道:“她必须去,我不会让她留在北城的。”
叶真卿看着他:“为什么?”
谭思古顿了顿,说道:“最近公司的情况不好,我想你也知道一些。冉氏欠我的,我都会让他们奉还。不知道会过多久,到那个时候……肯定是一场恶战……我不想她在。”
叶真卿想一想,为难道:“你让她离开,她未必肯,这里有她的家人,还有孩子呢?谁来照顾?”
“她不能带孩子。”
“对啊,她那种状况,肯定不能照顾孩子!”
这时,谭思古把证件下面的离婚协议拿出来,说道:“所以,这就是我的决定。我会跟沈灼离婚,孩子归我。”
叶真卿看着那张纸,坚决道:“你不能这么做!”
谭思古知道他会反对,他道:“如果这不是唯一的办法,我也不会这么做。我现在……只想要让她好好放下过去,过她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叶真卿站起来,严肃道:“谭先生,我想我不能再做沈灼的心理医生了。”
“你知道心理医生在什么情况下,会选择离开自己的病人么?那就是在他失去了如何判断病人真正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候。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这个决定对她是好是坏……但是从朋友的角度,我知道,她现在情况,你还要这么做,她可能会熬不下去……”
第52章 .最爱
叶真卿觉得在这件事情上,他已没有了主张。
他开始考虑自己的位置,人一旦清楚自己的界限在哪里,就容易放慢步子。他跟所有人一样,希望事情能够往好的方向发展,可那个“好”到底在哪儿?什么才是好?
如果离开才是解药,如果时间能把一切洗掉,一切回到原地,是不是就能如愿以偿?
叶真卿和谭思古离开茶馆时,他对谭思古说:“我想不管怎么决定,都最好把伤害降到最低……但是说真的,我真的不能再做沈灼的心理医生了。”
谭思古默了默,沉声道:“我明白。听说你在南城有个合伙人,所以我才打算让沈灼去南城的,在那里,你可以照顾她。她虽然不是你的病人,但我知道她相信你,她也需要你。”
叶真卿拧了眉头,无奈道:“谭先生你知道么,如果我不是……你这样可是很危险的。”
谭思古当作没听懂,恳切他道:“也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希望你能帮她……”
走出茶馆时,叶真卿犹豫一下。
心里反复思索,终于问出心里疑惑。
“谭先生。”他道,“沈灼当年被绑架的事……你知道?”
谭思古一顿,而后缓缓点头。
即使心里早有怀疑,叶真卿也觉得不可置信:“是你……救了她?”
谭思古坦然道:“对,是我救了她。”他轻轻一笑,“那时候我还问张锦年,相不相信因缘。九年前算是一个特殊的相遇,但我没想到的是,九年后,我再遇到她,竟然一眼就认出她来了。我一直觉得,或许当年我背着她走出来后,一直都没有把她放下来过……”
叶真卿道:“为什么没告诉她?”
谭思古摇摇头:“不需要让她知道,我宁愿她忘记那件事,那样对她来说,会更好。毕竟那对她来说,并不是一段好的回忆。”
叶真卿顿住,然后笑道:“你说得对。但你毕竟救了她,也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这个是她最需要知道的。”
他们在茶馆分别,叶真卿回工作室联系朋友,谭思古走进医院——
走廊的墙壁花白如雪,冒着清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在这寂静中,能清晰地听到窗外的热闹声音。
蝉鸣的,鸟叫的,奏出一曲夏日欢歌。
沈灼刚刚吃过午饭,王嘉禾陪在她身边,她在逗弄孩子。
刘姐偶尔也会来,带一些孩子用的东西,故而虽然是在医院里,但孩子需要的东西都一应具全。
此刻沈灼正拿着一个橡胶皮的玩偶跟孩子说话,说了些什么,谭思古没听清楚。
他刚走到门口,王嘉禾就看到了他,刚刚还有些忧愁的脸立刻挂上惊喜,“思古,你来啦!”
沈灼却像是没听到王嘉禾的声音,直到王嘉禾叫了她一声,她才回头,茫然看了眼谭思古。
王嘉禾看她情绪不对,忙把她怀里的孩子抱过来,审时度势一番之后,也免了客套话,当务之急,还有什么比让他们好好相处一下好呢?
王嘉禾走后,沈灼一时有些慌张。
她下意识站起来,跟着王嘉禾的脚步,可是王嘉禾的步子快,她没什么力气,还没走出两步,便被谭思古拉住了手腕——
她停下来,转过头去。谭思古低头看了眼她的脚,一只拖鞋被她落下来,留在桌子下面。他微微皱眉,“鞋子都没穿好,就乱跑。”
沈灼无所适从,她看着他蹲下来,把桌子下面的鞋子捞出来,穿到她的脚上。然后,她被他按坐在沙发上。
眼泪大概是她身上最廉价的东西了,她总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坏了,为什么总在一些莫名其妙的情况下不受控制……
看到她哭,谭思古也坐下来,抹了下她的脸颊。
沈灼别过去,“别看了,太丑……”
他闷声笑了一下,“是挺丑的。比我第一次见过你的时候还要丑。”
沈灼猛得一顿,第一次,是那一次么?她竟比那时候更狼狈……
她盯着他,想努力分辨他现在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她现在无比痛恨那些所谓的对她有好处的药,那些药不能让她变好,只会让她变得更坏。她甚至有一种感觉,像回到中学时期的运动会上,她在100米比赛的起跑线上,听到枪声响后,她拼命地跑,身体要飞出去了,可是她的腿并没有跟上,最终她摔了个鼻青脸肿——
“在想什么?”谭思古问她。
沈灼垂头,慌忙道:“没想什么……”
她极力想去掩饰自己的狼狈。
虽想见他,但是却不想他看到她这个样子。
谭思古坐在那里,轻轻叹了口气。
她想,沈灼,你该说些什么的,说啊!
她张了张口,声音卡在喉咙里,然后她听到谭思古慢慢道:“沈灼,你要听医生的话。”
那药效大概也是有些作用的,至少让她变的单纯,她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正在被喜悦包裹,就连她发出的“嗯”的单音节词,也好像带了情绪一样。
谭思古摸了摸她的脸,笑一笑说:“听了医生的话,你就能快点好起来,也能快点跟我回家。”
沈灼弯了弯嘴角。
如果换作平常,她怎么会是这么乖巧的女孩儿。
她啊,是沈灼啊。
谭思古想,是那个执拗得能把人逼疯的沈灼,是那个只认死理儿的沈灼,是那个他永远拿她没办法的沈灼。
她现在在他面前,却比任何时候都听话乖顺,像一只被人领养的小猫,吊着盈盈而动的眼睛看着他。
他问自己,谭思古,你说得出口么?
他说不出口。
护士进来送药,沈灼见到那药盒,如惊弓之鸟。
她求助谭思古:“我不想吃药……”
护士也有些为难:“这药需要坚持一段时间的,如果中断就没有效果了……”
谭思古将药盒接下来,哄她,“刚刚我才说过你要听医生的话,你答应我了。现在要反悔了?”
沈灼看着他。
“听话,吃吧……”
她咬紧牙关,最后放弃挣扎,将药吃下去。
睡下之前,她拽在谭思古的衣角,凭着直觉跟他说:“我不想你离开……你别走……”
谭思古说好,他留下来,看着沈灼渐渐熟睡。
他的手指被她握住,手掌出了一层吸汗。
他轻轻抽出来,为她盖好薄被,目光流连在她脸上。
沈灼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人在。
接下来的几天,沈灼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疯子——她就是一个疯子!
而这段记忆,在接下来的一年多之间,都是令她痛不欲生的存在。
当她第三十九次对王嘉禾说“我要见久儿”的时候,王嘉禾对她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觉得对她是好的么!”
她几乎跪下来求她:“我哪也不去,你告诉谭思古好不好,我跟他离婚,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久儿!妈!我求你了!”
王嘉禾只恨自己夹在这中间,却无任何用处。她也曾在听到谭思古做出这个决定时,恨得要杀了谭思古。
他怎么能这么做?他怎么能!
可那时他是怎么说的呢?
他说:“妈,一年前我曾对你撒了谎。我跟沈灼并没有谈恋爱,我也没做过她的男朋友,是我一意孤行要跟她结婚,甚至那个时候……她的心还在另一个人身上,是我逼她嫁给我。我曾经以为,只要结婚了,就算是错了我也要将错就错。但事实证明,不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