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夜传说-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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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迪斯，你沉睡了三百年。足足三百年了，我还打算一直等待好几千年，好几万年，就像父皇等待母后那样等待的时间。然而，你醒了。可是，你为何醒呢。我是如此渴望着你的苏醒，却又如此恐惧着你的苏醒。因为，我知道，你的记忆，也将会随着你的苏醒而苏醒的。
我，害怕被你憎恨。
我害怕，你那双银色的眸子，冷冷地盯着我看。我害怕，那双闪着杀气的黑眸，我更害怕，在你面前，泄漏了自己的底牌。
我宁愿让你憎恨，也不愿意把你让给苏姗娜表姐。只有憎恨，你的整个心思，才会占满了我。你的眼神，思绪，血肉，每个细胞，充满的，都是我。
这，才是我想要的。就算，这样被你杀死，我也心甘情愿。
朗迪斯，我曾经，无数次想质问沉睡的母后，为何她要赋予我生命，为何要赋予我这个充满诅咒的身体，为何要舍弃自己来诞下我……太多太多的疑问了。然而，在我得知自己的孩子失去的那一瞬，我忽然，憎恨着，为何生存下来的是我，而不是我们的孩子。
为何，生存下来，独活着的人，是我……
我的孩子，我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头发和瞳孔是什么颜色的，长得像你还是像我，她的声音是如何的，她的嘴巴呢，眉毛呢，耳朵呢……我都不知道，我全都不知道，她就消失了。
我杀死自己的孩子，我杀死了你，我为何不杀死自己……要独自一个人活下去，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你知道吗？要抱着未知一直在等待，是多么的难熬，你知道吗？知道自己所爱的男人，爱上了别的女人，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你知道吗？
可是，这种痛苦，是我自找的。
这个结果，是我自己期待的。
都是因为我……
全都是因为我……
要是我，消失就好了……
要是我消失的话，朗迪斯就不会如此烦恼了，要是我消失的话……
所有的人，都会高兴的……
消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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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从她紧闭的眼睛里，滑下了泪水。
这个，他最爱的女人，朗迪斯看着修罗，最终，他还是让她流泪了。不，说不定，她早就躲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流泪了。下意识地，他伸手为她抹去泪迹，可是，很快地，一滴，两滴，泪水接着往下流淌，无论他怎么擦拭，她的泪仿佛不会停止一样，持续流淌着。
“洛伊丝？”他轻轻摇动着她，试图唤醒她。
然而，她却睡得很沉。无论他怎么摇晃她，怎么呼唤她，她都只是沉沉地睡着。晶莹的泪水挂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就如初升太阳下的露珠一样。
“泪水，止不住……”莫名地，他心中闪过一丝恐惧。他扶起她，轻拍着她的脸，“醒醒，洛伊丝……”
她仍然睡着，珍珠白色的脸颊闪着玫瑰色的光芒，花瓣般樱红的嘴唇微微张开着，缓慢地徐徐地呼吸着。只是，那双璀璨的金眸一直没有张开，泪滴，有如断线珍珠一样，滴滴落落地滚动着，美丽而怜人。
“洛伊丝，你怎么了？”他抱紧她，在她耳边说道，“你是在吓唬我吗……喂，开玩笑也有限度啊，我们的交易还没结束呢，你想反悔吗？喂……”
她依然没说话，只是不断地流泪，泪水很快打湿了他的肩头。
“魔动越来越弱了，洛伊丝……”他惊恐地发现她的心跳跟着变得弱起来，“难道……”
难道……她将自己的心封禁起来了，不行，这样下去的话，洛伊丝会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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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朗迪斯真的可以忘记以前发生的事，和公主重新来过吗？”华莲看着半坐在床上的轩煦，道，“看来他真的很爱修罗呢。”
“不是忘记。”轩煦垂下眼睑，道，“要忘记圣战遗留下来的那道伤痕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把它埋在心底，埋得越深越好。”
“靠着交易而换取的联系，脆弱得不堪一击啊。”北斗边帮轩煦换绷带，边道，“与其这样，不如干脆告诉他她爱他。修罗在这种事上，特别的犹豫不决呢。”
“要怎么告诉他？”轩煦苦笑一声，道，“三百年前的那一箭是为了用独角兽曼彻菲尔的角将他封印起来，不好意思啊，如果不将你杀死，我就取不了胜利，而你，也会因为古老诅咒而备受折磨。所以，杀死你对我们二人都好，那样吗？”
“况且，”华莲握紧双手，“况且，要修罗对朗迪斯说出，他们的孩子在圣战的时候去世的消息，对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的修罗来说，是一大打击啊……”
“轩煦，我要动手缝合你的伤口了。”北斗拿出一根长长的细针，插口道。
“咦，等……痛……”
“要我说，”北斗边忙活着手里的工作，边道，“畏畏缩缩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的话，只会让误会越变越大的。到时，就算有心想去弥补这道鸿沟，恐怕也有心无力了。”他若有所思地看向轩煦，道：“你的问题，也是呢。”
轩煦一愣，随即笑道：“啊，你说教的方式真的很婉转呢。”
“呵……”忽然，静静地在一旁的缙凤笑了，“总觉得，你说这话的感觉有点像某人……”
“谁？”
“斯蒂芬公主啊。”
“拜托！不要害得我起鸡皮疙瘩了……”
“呵呵……”
“哈哈……”
轩煦也跟着笑了起来，但那笑中，带着苦涩、不安和些许的无奈。得知真实的冰矢，在那时失踪了，而殿下……
忽然，朗迪斯抱着修罗冲了进来。一向爱好齐整的他没有束发，也没有披上衣，甚至赤着脚。
“我需要别人的帮忙。”他把修罗放在椅子上，看向众人，“洛伊丝出事了。”
只见坐在椅子上的修罗依然紧闭着双眼，皱着眉头，而莹莹的泪水，正源源不断地从眼里滚落……
第三章：远古的记忆
“殿下，她怎么了？”轩煦连忙赤足跳下床，却因不慎扯到伤口而低呼了一声。
“小心，你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华莲连忙扶住了他。
“殿下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她的样子那么古怪的？”
“她将自己的心封起来，我必须找人帮我结结界，我要进入她的潜意识去唤醒她。”
“等等，你说，她将自己的心封禁起来了？”北斗制止他，“笨蛋，魔族也好，神族也好，潜意识就像私有领域一样敏感而脆弱。你贸贸然地潜入她的意识，一旦引起她本人的反弹，搞不好丢了自己的性命，也会让她跟着消失的……”
“她消失了，我也会消失的……”他将她放置在床上，道，“在我还没杀死她之前，我不允许她私自将自己封住！”
“哎？”在场的众人都一愣，纷纷将目光投向专注地注视着修罗的朗迪斯。这简直就像是……爱的告白嘛……
“听着，我没准许你死的时候，你不准将自己封起来。你是我的，知道吗？你的人是我的，你的命也是我的，你没有死亡的自由，洛伊丝！”他以手覆在她的额上，一个光团在他掌中慢慢地生起，金银交汇的辉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那个是……”
“玉琅。”轩煦道，“魔界皇族的信物。”
“不，不止。”北斗说道，“还有很熟悉的气息……”
“嗯，独角兽王曼彻菲尔的气息，”轩煦看向朗迪斯，“没想到，当初是曼彻菲尔的力量将他封印的，现在，这股力量居然能被他运用自如。这种……可怕的战斗直觉，真不愧是殿下所选择的男人。”
“喂，那边没受伤的人，帮忙结结界吧。不能让任何人进来骚扰我，我必须进入洛伊丝的潜意识中将她带回来。”
“啊，是的。”华莲立即张开一个红色的结界，而北斗，也张开了绿色的结界，两人守在一旁，将整个房间造成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异空间。
“我进去了……”朗迪斯手上的光芒一下子骤亮起来，很快，他靠在床边，陷入了沉睡。
“他进去了。”
“嗯……”轩煦望着两人，道，“希望，他能将殿下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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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她睁开眼睛，对了，冰冰的，凉凉的，水……
她立在水中，看着四周，这里是哪里，她为何在这里。
她不知道，只是，有一种很悲伤，很悲伤的感觉，不断地涌流上来，让她无法思考，只想……
逃离……
“快停止，要不然，你会溺死在自己的泪海中的。”黑暗中，有个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抬起头，道：“谁？你是谁？为何在对我说话？”
“继续将自己的情感压抑起来，你只会将自己的心封得更紧，到时，你很可能将自己永远封在黑暗中，这样，也无所谓吗？”
“你……”她忽然有点恼怒了，“你到底是谁，我的事……何时轮到你来管的，就算我做什么，我需要你过问吗？”
“哦？”黑暗中的那人仿佛冷笑了一下，然后，一个光团在现了出来，朗迪斯暗带着焦急的脸浮现在光团之间，“那么，不管这个家伙，也无所谓吗？”
她愣了愣，别过脸去，道：“就算我想管，也管不了。你可别误会，这个人，可是恨我恨到想要杀死我的地步……”她忽然停住了，脸上带着薄怒，“等一下，我为何要向你解释这些呢。”
“真的，就只有那种关系吗……”那人冷笑着，“算了，你还是先出来再说吧，在这里不好说话。”
有力量在拉着她的身体，不……她不要出去，出去的话，出去的话，就必须面对朗迪斯……不要……她喊着，将那力量弹开，然而，反弹的力量却将她抛离了开去。
“等等，那个放心是，你还不能……”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经没入了另一个空间。
“糟糕，竟然去了那里。”那人的声音在空荡的空间里回响着，“心的最深层，封禁着禁忌记忆的地方，连我都不能进去的地方……这下子，觉醒可能要提前了，真麻烦呢……从以前就一直在添加麻烦，和那小子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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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嗯，是啊，很怀念的地方。
很久很久以前，在还没有三界之分的时候，陆地上，湿漉漉的一片，红色的土壤，黑色的土壤，青色的草地，五彩的花朵，是的，从天空之殿看下去，月华大陆就像一块色彩斑斓的调色版，充斥着缤纷的色彩。上面生活着各个不同的种族，精灵族，妖精族，翼兽族，半兽人，矮人族，吸血一族……然而，其中，有一个种族非常特殊。他们的外表酷似精灵族，有的甚至和精灵族一样有着很长的寿命，有的则寿命很短，寿命长的一部分人，他们往往拥有美丽的外貌，历经岁月锤炼的智慧，以及高强的魔法，而寿命短的那一部分，由于想要得到力量，经常会和那部分人发生纷争。
类似的纷争也有很多，例如地盘，半兽人和矮人族总是在争夺着，妖精族看不起精灵族，而精灵族也对妖精族很感冒……诸如此类的，可是，一切都还在一定的规则之下运行，所以，这里是和平的，空气是和煦的，就好像，时间的流动也是停滞的。
规则的制订者是谁呢，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我是规则的监视者。从诞生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这天下是归属于我的……地上，天空，海里的生物，都无条件地服从我。他们匍匐在地，对我必恭必敬地跪拜着，喊我：“闇夜女神。”
是的，我是闇之女神，赛利安娜。我是管理闇的女神，规则的监视者，世界的女主人。我的存在，就是绝对的一切。所有人都臣服于我的脚下，就连和我一样的光女神，由于她是比我晚出生的，所以，她也是对我恭恭敬敬的。在这天下间，在没有人和我地位对等了。闇夜神殿就悬在天空中，在蓝得有如最纯净的蓝宝石的天空之中，水晶一般的闇夜神殿有如另一个太阳，映照着月华大陆。而我就在自己的神殿之中，俯瞰整个世界。用自己的天眼，将世间上发生的事尽收眼底。
对我来说，时间是停滞的，对别人来说像沙漏一般流逝的时间，对我来说，他就像伴在我的身边的空气一样，停止了……
自我出生以来，不知看过了多少死亡，多少荒废，多少幻灭，一切，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然而，还是有例外的。
“殿下，你又在这里看着下面了。”响在耳边的，是沉稳有如心跳声的声音，思绪一下子断了，她回过头来，对着来人笑道：“啊，是你吗……”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有如闇一样的男子。黑色的闪着星的辉光的长发，顺着黑色的披风一直延伸至地面，深邃有如子夜的黑眸，就像最深的暗，散发着迷人而危险的魅力，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那暗给侵蚀，甚至吞噬。俊美得就像大理石雕塑一样的脸庞，看不出一丝瑕疵，仿佛不曾笑过一样，细长英挺的眉，永远凝着严肃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