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红颜-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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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公子定定看了云凤弦一会儿,然后才慢慢地说道:“早知道你酷爱剑走偏锋,倒真如此。好,好,好!!不管风灵国与炎烈国,到底是一团和气还是你死我活,我只告诉你,这是风紫辉唯一恢复力量的机会,你到底是愿还是不愿?”
云凤弦沉默了下来,神色难得的肃穆,她深深地望着敬公子,良久,良久,竟是一语不发。
古奕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目光触及风紫辉,却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从云凤弦的郑重态度可以看出,此人的话竟是绝对可信的。可恶的是,他竟当着风紫辉的面对云凤弦提出这样的建议,对云凤弦来说,这是异常残酷的抉择,也同时给了她与他莫大的压力。
在风紫辉的面前,叫他们,又怎么能说出半个不字来。
他只得暗暗地咬了牙,静静地凝视着云凤弦。
云凤弦却谁也没有看,不看敬公子,不看古奕霖,甚至不看风紫辉。她的眼神只是直直望着前方,额头甚至已隐隐有汗水渗出。
此时,本是春凉之时,云凤弦却渗出这样的汗水,让古奕霖心中莫名地一痛。他明白云凤弦的心情,这样的抉择,对她来说,该是多么艰苦,多么痛楚。
古奕霖无声地望向风紫辉,风紫辉只安静地站在角落中,眼神明澈平静,仿佛整件事也同样与他无关。他似乎望着云凤弦,又似乎只是安静而平淡地,把所有人与事,全都映入眸中,却不激起一丝波澜,不做半点反应。
心意动处,他终于一咬牙,脸色微微有些白,神色却是毅然地说出三个字,“我不许。”古奕霖咬牙说出他的坚持。这样沉重的责任和压力,与其让云凤弦来承担,不如由他来顶。与其让云凤弦去被内疚折磨被风紫辉责难,倒不如由他来做最伤人的决定。可是,几乎在同一时刻,云凤弦仰起头,微微一笑,脸色虽然苍白,神色却已平静下来,“我不愿。”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说话,同时听到对方的话,同时一怔,同时转眸互望一眼,同一时间,眼中流露几许心知,几许释怀,不觉相视一笑。
唯一不同的是,古奕霖在这一刻,有意无意,不敢抬眸直视风紫辉,云凤弦却在第一时间,转眸望向她在还魂后,遇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屡次救她性命的男子,眼神平定明净,决然无碍。
而风紫辉也只是淡淡抬眸与她对视,微微动了动唇,没有发出声音。
云凤弦却仿佛听到这最少喜怒反应的人,淡淡地在她耳边,轻轻骂一声:“白痴。”不知为什么,云凤弦忽觉心绪一阵激动,喉间一热,竟是再也发不出声音来。至此方知,古人所言,人生得一知己,到底是怎样的欣喜,怎样的欢畅,怎样的知心知意,肝胆相照。
敬公子也是微微一怔,然后也不知是感慨,还是讥嘲地笑了一笑:“原来,你对朋友的情义,也不过如此。”他微微侧头,对风紫辉露出一个不以为然的笑容:“你真的曾经以为,她待你,与旁人不同吧?”
“她待我,自是与旁人不同。”风紫辉淡淡道:“她可以为我冒险,为我犯难,为我舍弃性命,但却绝不能为我去牺牲她的爱人。她若这样做了,不但对不起爱人,也将我置于不堪之境地。她现在的选择又有什么不对?”他冷冷望向敬公子,这回,他眼神中竟有着几乎不可能存在于他眸中的讥讽:“你又懂什么朋友的情义?”
“你……”敬长老万万料不到他最心爱的徒弟,会为那样一个皇帝,如此斥责他,心中不觉大怒。
云凤弦脸色微变,走上前两步,直接站到敬长老的面前,朗声道:“他说的没有错,风紫辉和古奕霖都是我最重要的人。风紫辉出了事,我会不惜一切来救助他,但这其中,绝不包括牺牲我的爱人,以及另一个无辜女子的一生。朋友之义,可寄三尺之命,托百里之孤,却绝不代表,可以藉此去伤害其他人。”
她回头望向风紫辉,目中略有歉意,轻轻道:“对不起,我……”
风紫辉不屑地看着她:“你这白痴,这么简单的问题,需呀考虑这么久吗?你自是不可能为了我去牺牲古奕霖和卫婧仪,就如同,卫婧仪或古奕霖受到伤害,你也一定会不惜一切相助相救,但绝不会用牺牲我来换取他们的幸福一样。”
“是这样吗?紫辉,为师对你真的很失望。本是最应该练成忘情诀的人,竟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他的声音变得嘶哑起来,远远超过了他现在的年纪,心痛至扉的感觉,让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沉沉地道:“小辉,你可知道你会为了这个云凤弦,失去一切吗?至死你都会不渝吗?”他缓缓地睁开眼睛,透着不知什么心情的目光,凝视着这个他最心爱的徒弟,迷茫地道:“告诉为师,这便是你的抉择?”
没有人回答他,而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灰袍男子沉默的肃立在他的身后。
敬长老等待了很久,这才回头,看了身后的男子一眼,然后轻轻叹息一声:“你到底不是他,或者说,很久以前,他就不再是风灵后殿的阿辉了,现在的他只是风紫辉,一个完全摆脱了束缚,拥有灵魂的存在……”
他摇摇头,什么也不再说,正如不再期待身旁那完美的后继人,会对他的疑问给予回答一样。他只是遥遥远目,凝望着那庞大的船队,渐渐消失在水天一色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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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暗魂定 第二十四章 谁对谁错
敬长老见二人说话,对自己竟是视若不见,心中大不自在。只是云凤弦的身份毕竟是风灵国的皇帝,是他要辅佐的对象,他也不便太过分。不自觉便把火气移到古奕霖身上了,“你这样,也算是一国之后的气度吗?你也对得起风紫辉对你的帮助?”
古奕霖微微一笑,漂亮的脸上竟生出一层光辉来,他目光温柔地看向云凤弦:“在她来到我身边之前,我是风灵国的皇后,为我的君王选纳天下没人,是我的责任。在此之后,我不过是云凤弦的‘妻子’。相信我的‘丈夫’,珍惜她的情义,绝不故做贤德大度以侮辱她对我的真心,才是我对她的回报。风紫辉是我的朋友,我的恩人,是我和云凤弦都最信任的人。他有难,我与云凤弦,无论千里万里,都万死不辞,千难不退,但是若为了还风紫辉一身功力而让我的‘丈夫’妥协这样的事情,对不起……”他微笑,目光明朗:“恕难从命。”
这样的落落大度,这样的坦然不欺,这样明净澄澈的目光,这样从容不改的态度,竟让敬长老莫名的愣了一下,明明知道,眼前之人于他,连蟠蚁也不如,却莫名的感觉,在这样明澈的目光神情下,如此清明地反衬出自己的卑劣与无知。
他怔了怔,不知为什么,一时竟说不出话。
云凤弦却忍不住拍手大声叫好:“奕霖,真不愧是我爱的人,我真爱死你了。”
古奕霖料不到云凤弦这等情形下,尚能如此胡闹,又是气又是恼,莫名的又有些甜蜜,恨恨瞪了她一眼,这才正色望着敬长老,一字一字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你有什么力量让云凤弦和风紫辉如此郑重其事,如临大敌。但是,我要告诉你,我和云凤弦,或许都不聪明,都不强大,但我们都有一些做人最基本的原则,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绝不会更改。”
敬长老至此才慢慢回过点神,才知道应该生气,脸色沉了下去,冷笑道:“所谓原则,比朋友更重要吗?在这种特殊情况下,就不能略做改变,稍稍破例吗?又不是去上刀山火海,只要接纳一个已属于自己的女子,就能帮助朋友,连这也做不到的人,还好意思谈什么原则。”
这一次不等古奕霖说话,云凤弦已经冷冷道:“你又知道,什么是原则吗?如果是可以轻易更改的,那还算是原则吗?不错,每个人的原则,在生命中都注定要经历许多考验和诱惑,每一次都会有足够的难关,足够的理由,让人去放弃,让人对自己一遍遍说,此次情况特殊,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然而,原则一旦打破,便不能如旧。今日,我们可以为某种特殊情形而牺牲自己的理念,那么明天,后天,未来的无数岁月中,我们也必然会一次次改变自己的理想原则,以迎合世态,应付难关,于是,到最后,连我们自己也不再记得我们曾经有过的理想,执念了。”
云凤弦似笑非笑却又似叹非叹地摇摇头:“在我看来,负心就是负心,背盟就是背盟,便是把天下所有的道理都拿来,也是无用。所谓原则,本就是要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坚守的,才可以称作原则。”
云凤弦就这么微笑着说来,神色虽平和,那语气却让敬长老觉得,分明是在痛斥自己,到最后,云凤弦说的那句话,竟是让他莫名地愤怒起来,不觉怒喝一声:“所以,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朋友,让他失去唯一复原的机会……”
“复原就一定好吗?”风紫辉至此才漫然道:“我失去力量,却也得回自由,不再受种种规条的束缚,可以自在地使用我所有的知识。得回力量,代表我的一切又再次在你们的控制之下,必然要受到重重的束缚,不能再随心所欲的行事。”他平静地望向敬长老:“你认为,已尝过自由滋味的人,还会愿意回到笼子里去吗?哪怕那笼子多么美丽,多么漂亮,多么珍贵?”
敬长老冷笑:“你……你也算是人,你不过是……”
“敬长老。”云凤弦适时怒喝一声:“我尊尼是后殿之人,一再忍让,不要太过。”
敬长老亦惊觉自己在人前失言,几乎说出风紫辉的真实身份,略定了定神,才能说:“好,就算你没有对不起风紫辉,但你对得起卫婧仪吗?”
云凤弦一怔,还不及答话,却听一声清悦的怒喝:“我倒想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了你。”
随着喝声,舱门被猛然推开卫婧仪满面怒容,立于门旁。身边立有一人,灰衣垂笠,正是敬长老的随身侍卫。
云凤弦心中又是一凛,想不到,这一场问答,这一次奇特的选择,敬长老是如此处心积虑,不但刻意让风紫辉在现场旁听,甚至还让灰袍人悄悄带了卫婧仪来偷听,两个与选择相关的人都从头到尾,听得清清楚楚。不但风紫辉的存在,会给自己和奕霖极大的压力和负担,而自己的回答,也必会对卫婧仪的心境,造成非常之大的影响。如果卫婧仪受了伤害,那她自己便是违反了与卫靖临的约定,无论再怎么讲要坚持原则,也断不能不有愧于心,内疚难安。
云凤弦与古奕霖的心境都在这一刻猛然绷紧。
然而卫婧仪却是一脸冷肃,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直接走到敬长老的面前,目光冷冷鄙着他:“我问你,我容貌不如古奕霖?”
敬长老一怔,听这话倒是因为云凤弦的选择而大为负气,只是为什么发作的对象不是云凤弦,倒是自己:“当然不是,公主你容华绝代,与凤翔夫人各擅胜场。”
“我才学不如他?”
“公主琴棋书画,俱皆精通,自是红粉中的状元,闺阁里的翘楚。”
“我出身不如他?”
“公主是帝女,金枝玉叶,当世谁能比你出身更高贵。”
卫婧仪扬眉冷笑:“既然如此,为什么我就没有资格得到一个一心一意只爱我一个的丈夫,为什么他可以为人之妻,我却只能委屈做妾?为什么,我就必须让别人委委屈屈接纳我,而不能选择一个事事只以我为重的丈夫?”
敬长老一愣,卫婧仪已欺身近前,怒道:“我与你有什么仇,什么恨,你要设局如此陷害我,迫我至此。”
敬长老万万料不到,卫婧仪发难的目标竟然是自己,竟是不由自主,被她逼退一步,呐呐道:“我只是觉得,你已经嫁给了她,与其这般独守空房,不如……”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能让他们如此忌惮你,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与云凤弦并无夫妻之实的,但既然你一切都知道,也该明白,这一场联姻,不过是炎烈国的一场谋划,我和她都是牺牲者。凭什么我就该认命,凭什么,我就该为得到一个妾侍的地位,感恩戴德,凭什么,我要忍受我的丈夫心中,眼中,永远只有另一个爱人。”卫婧仪越说神情越发的激动,最后饱含怒意地道:“你这般害我,还要狡辩。”她身份尊贵,自有威仪,这般含怒而斥,竟真的让人无由心虚,敬长老完全没有意识道,自己起初的气焰,已在这连番变化下,被压得一点不剩,一时连话都有些结巴了:你,我以为,你既然这般喜欢云凤弦,自是想要嫁给她,做她的‘妻子’的……
“我喜欢云凤弦?”卫婧仪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我何时说过我喜欢她,我想要嫁给她的?”
敬长老摇了摇头:“你又何必口是心非,你若不喜欢云凤弦,又何以为她做了那么多,对她这么好?”
卫婧仪冷笑一声,道:“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