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许谁末日晴空-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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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视而不见,将牛奶一饮而尽,用尽全身力气向白秋桦扯出一抹笑:“我现在就去睡觉。”
白秋桦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半响道出一句:“晚安。”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钻进被窝,将自己放平,乖乖地阖起双眼。
就这样吧。
我想。
65
65、65 爆发 。。。
仿佛回到了七岁的那个冬季。
我躺在担架上,管家死死握着我的手。耳边依稀能够听到她的呼喊:“大小姐,你一定要坚持住!”
奶声奶气的童音随后响起:“为什么……为什么妈妈不在家里?为什么爸爸没有来?”
一片黑暗里,只有一个穿着可爱洋装的女孩子,抱着比自己还大的娃娃,绝望地叫着“爸爸妈妈”。可从没有手将她轻轻抱起,她只能无助地看着周围快将她淹没的谄媚笑容,脸上的表情渐渐空洞……空洞……
“绯雅。”突然有温柔的嗓音让女孩回头,母亲带着慈爱的笑站在背后。
“妈妈!”女孩冲过去,还没走到,眼前的女子却已然变成了利剑。
母亲的脸被撕成狰狞,她恶狠狠地笑:“你母亲早死了!辛绯雅,我恨你,你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
猛然坐起。我双手死死握着身上的被子,仿若劫后余生般大口喘着气。
是梦。
正当我惊魂未定的时候,一双大手伸过来覆住我,慢慢掰开我的手指,伴随着温雅的男声:“做噩梦了么?你才睡了一个多小时。”
白秋桦坐在我的床边,不远处还零落地散着几张设计图稿。
“还好。”我的表情又归于淡淡。
下一刻忽地就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白秋桦的头靠在我肩上,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在颤抖。
“绯雅,你别这样。你知不知道,这样我很担心……”
一直死寂的眼里,因为他的话突然就盈满了泪。“白秋桦,我很想妈妈。我到现在才终于知道,她是天使,是我这样的人,终究触碰不到的奢望。”
昏暗的灯光将我们两个的影子映在墙上,投射到我的眼中,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将我拥得更紧了些。
“白秋桦,我可以哭么?”我轻轻地开口,“其实……我很害怕。”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绯雅,在我面前,别费力伪装。请你,相信我。”
白秋桦红红的眼睛对上我的,即使如此,他也还在努力微笑:“哭吧,傻孩子。”
两滴泪,以直线的轨迹,悄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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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绯雅绯雅,”白秋桦小跑过来,殷勤地给我拉开车门,“你说我把工作室搬回来,你觉得怎么样?”
我瞥他一眼,注意没让他看到唇边微扬的笑:“白秋桦,你是准备要在辛宅长期抗战了么?”
“老是飞来飞去的也不是个办法。”
“我随便你。”我坐进车内,视线跟着始终满脸灿烂的白秋桦,随后敛下。
这段日子,他几乎是放下了所有的工作陪着我。我知道,他是怕我还会出现像先前那样接近崩溃的状况。
我明知这样占据着他全部的生活不该,可如今白秋桦已经像是我这片死海般的生命中唯一的浮木。
他坐进车子,倾过身来给我系安全带,然后调皮地嚷着:“绯雅,该回魂了!”
他似乎渐渐已经习惯我不经意的走神,每次都以淘气的大呼小叫来掩饰他眼底的不安。
“开车吧,白司机。”我对上他的眼,浅浅一笑。
回到家,就见辛慎明和白秋堇僵持在客厅内。白秋堇看到我,拼命向辛慎明摇头使眼色。
怎么了?我和白秋桦对视一眼。
辛慎明看了看白秋堇,拍拍她的手,随即大步向我走来:“绯雅,我决定让你出国接受封闭式企管培训,然后回来接手辛氏。”
我愣住。
白秋堇上来拉辛慎明,小声说:“慎明,这件事先前你明明说不急,现在不是提的时候,以后再说吧。”
辛慎明对白秋堇的语气柔和了些:“现在这样,让她出去换换环境也好。我并不强迫她多久之内能学成,在国外多待几年也没事。”
“我不去。”我在白秋堇开口前插嘴,往后退了一大步。
辛慎明拧起眉:“你以为就凭你现在的所学能够驾驭得了庞大的辛氏?别天真了。”
“那我也不去。”我强硬地顶回去,“我为何要安分地接受你的摆布!”
“哼!”辛慎明脸一沉,“辛绯雅我告诉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我全身紧绷地看着辛慎明一副“没的商量”的表情,好像处在一个爆发的临界点。
突然,脑子轰地炸开——
“辛慎明,你够了!”我用尽全身力气地吼,像是要将二十年来所有积压的怨恨全部吼出来,“你就真的那么想把我甩开么!你就真的那么想抛下我和辛氏,然后去和白秋堇共享天伦之乐么!你既然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要让我生下来?你已经让我活成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是不是要让我也失去白秋桦,失去一切你才能甘心!”
我的大脑一片晕眩,我甚至记不清我刚刚说了些什么,眼前好像尽是一片血红色。
白秋堇似乎被我吓住,手轻抚上小腹。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过不了多久,那小生命就要诞生。
白秋桦的脸上满是痛色,眼中的不舍强烈到我不能忽视。
辛慎明微怔后却又是面无表情:“这么多年,我算是白养你了。但是,希望我没养出一只禽兽,连起码的责任都不明白。”
说完,他再没看我,掏出手机:“贝拉,那件事就交给你了。我给你两周的时间准备妥当,两周后她就出国。”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动作。那满心的愤怒好像在这一秒全部都消失殆尽,留下的,只有心灰意冷。
好像,我从来都不是他的女儿。
呵。我拉开笑,却是苦的。如果真是这样,那该有多好。
我没再多说什么,上楼,关门。
即使阻隔了外面的一切,白秋桦的声音还是穿透门板传了进来:“辛慎明,你真的是冷酷无情。”
白秋堇急急地解释:“桦你误会慎明了。他只是希望绯雅能够换一个新的环境,有个好的开始,重新生活,别再被这过去所羁绊。”
“辛慎明,你从来都不知道绯雅真正要的是什么!”白秋桦的声音寒如九冬之冰:“你只会逼她,将她逼的完全没有退路。她都这样了你还要逼她到几时?!你知不知道这已经是她好不容易才构筑起来的心理防线!”
我靠着门,无力地滑下。双手拼命地捂住嘴,不让任何破碎的哭音从指缝中流泻出去。
这一刻,终于是,泪流满面。
66
66、66 过去的人 。。。
第二天,辛慎明就到美国出差去了。什么都没有说。
哭了一整晚,白天拉开房门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依旧是那个铁石心肠的辛绯雅。
只是,又有什么,在悄然改变。
这天下楼,白秋堇满脸堆着笑招呼我:“绯雅,还在那磨蹭什么,今天早上有课的吧,快过来吃早饭。”
我沉默地坐下,用手边的早报遮起脸。
“这是我们今天刚做的吐司面包,要不要来一点?”
“不用了,我没有吃那个的习惯。”
“那我帮你倒牛奶。”白秋堇抢去我的杯子,倒了整整一杯递过来。
我接过浅抿一口,淡淡的味道。
“绯雅你怎么没带包下来?”
“忘记了。”我搁下玻璃杯,“我上去拿。”
“你吃着吧。”白秋堇慢慢起身,“我去帮你取。”
“不用了。让一个快临盆的孕妇服侍,我担当不起。”我不动声色地阖起报纸,“白秋堇,不用这么殷勤。我不习惯。”
在我的记忆,这个大宅里,从来都是一室冷清。
“绯雅,我们是家人。”白秋堇低叹。
“放心吧,辛慎明给了我活下去的资格,我会乖乖替他卖命。”我回头嘲讽地笑,继而,笑容里挂上她看不见的悲哀,“直到……他肯放过我的那一天。”
“叮铃铃——”电话声响起,白秋堇去接,我径自上楼。
“慎明,在美国还好吗?工作完成得怎么样了?”白秋堇的声音轻轻扬起。
“绯雅?”我听到自己的名字,尔后白秋堇道,“你等等。”
我站在二楼的阴影里,看到白秋堇仰着头盯着我消失的方向。我隐匿起身形,又让自己能看见客厅中央的她。
片刻后,白秋堇压低了的声音才缓缓传来:“绯雅回房了,什么事这么严肃?”
下一秒,她惊呼:“什么?!”
我双眼微眯,竖起了耳朵。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注意的。我马上打电话给桦。”
“慎明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而且桦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不知轻重的孩子,他一定会保护好我们。”
“你要回来?美国的工作不要紧么?”
“嗯,好。那我在家里等你。”
“我会和桦说清楚。嗯,施昂已经回国的事我们会瞒着绯雅,不让她知道。”
瞳孔蓦然放大。
施昂回国了?!
白秋堇接下来和辛慎明说了些什么我都已经听不进去,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信息。愣愣地拿着包下去,她已经挂了电话。
我狐疑地看着白秋堇,想从她脸上看出任何蛛丝马迹,却是失败。
于是我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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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不慌不忙地走在校园下课拥挤的人流里,我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搁在耳边:“喂。”
一阵死寂的沉默。
“喂?”我又问了声。依旧没有回应。
我有些不耐烦:“不说话的话我就挂了。”
突然电话那头传来低哑的笑:“辛绯雅,我抓到你了。”
浑身一颤,不知为何全身此时是止不住的寒意。
“施昂?”我捏紧手机。
“很意外吗?”他的声音带着潮湿的阴冷,“抬头,我就在你面前。”
前进的脚步顿在这一刻,饶是我也不得不满脸愕然。手轻握着手机垂下,不远处的男人正噙着笑朝我挥手。
“一杯爱尔兰咖啡。”我与他坐在咖啡厅,他递过手中的菜单对服务员笑道。继而偏头问我:“你呢?”
“黑咖。”我靠在沙发,支着腮打量施昂。
大半年不见,他变得几乎让我认不出来。原本的他怎么说也是相貌堂堂,大财阀公子的出身也使得在气度上高人一等,否则当时同样心高气傲的我,又怎么会选上他。
可看看现在这个坐在我对面的男人,皮肤黑了很多,骨瘦如柴,双眼窝深深地凹陷进去,好像比先前意气风发的样子苍老了二十岁。
我看着施昂端起咖啡慢慢地抿,半响才开口:“你的口味什么时候变了。”
他拉开一丝尖尖的笑:“辛绯雅,你还不是一如既往地无情着么。”
我不语。
施昂放下咖啡杯推向我:“知道爱尔兰咖啡的传说么?”
我看着杯上覆盖的浓厚白色,微微颔首。
那是酒保希望不爱喝酒的女孩能喝到他亲口调制的鸡尾酒,将爱尔兰威士忌与咖啡完美融合,做出的史上独一无二的爱尔兰咖啡。执着了那么久,又等待了整整一年才让女孩注意到菜单上的名字。可最后,终是只等到一个FAREWELL。
爱尔兰咖啡,思念此生无缘人。
我淡淡地望向他:“施昂,难道你还执着着过去,想抓住那些在你生命中只是泡沫的东西么。”
“我说的是我哥哥。他也像爱尔兰咖啡里的酒保,想要给他最美的新娘一切,最后,却悲哀得连一句道别都没有。所以,他死了。”
施昂的声音轻轻绕过我的心间,像伦敦的天气,满是湿意。
“不过,”他突然邪邪地笑起来,“我和父母让那新娘的爸妈都去给哥哥陪葬了。你说,这样哥哥是不是会开心一些?”
我指尖一颤。“你说什么?!”
“辛绯雅,你可以感受身在异乡的痛苦么。暴力,虐待,种族歧视,我全都在这大半年遇到了。”施昂却没理我,突然转开了话题,冷冷地笑,“所以,我怎么能不恨你呢?我恨死你了,恨不得将你扒皮拆骨,和着血一起吞下去,连骨头都根根咬碎!”
我整个人埋进沙发,以为这样,我浑身的冰寒就可以少上一些。
“但是……”他语调一拐,“我这次回来,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终于查出令我家破人亡的真正原因。忍辱负重这么久,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突然站起来逼近我,脸与我的只隔咫尺,我在他没有温度的目光下抿紧唇。他说:“辛绯雅,你说我是不是也像个静候许久的酒保,在这一刻,我终于要让她,尝到这最后的果实!”
他张开嘴笑起来,忘情地笑。阳光打在他黝黑的皮肤上,满满皆是惨烈。
“辛绯雅,再见。”他终于离开,走时视线停在我身上良久,尔后声音响起:“冷血的魔女,我诅咒你永远都得不到幸福。”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