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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一碗村-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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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赵黑身后的陈四老婆,此时已经锄到了与他并排的位置,看着队长发痴,也歇了手没话找话说:“队长,咱们村包一场电影吧。听说公社的放映队新跑回了带色的《白蛇传》,看过的人都说那才叫好呢。而且不仅唱得好,画的更美。人在白云上飞就跟真的一样。”这一说点醒了赵黑的胡思乱想,装作慢不经经心地说:“这两天地里的活太忙,等过了这段时间咱们再安排吧。”说完话,赵黑重拾手中的劳作,注意力也集中到了锄头和麦苗上。“你说的《白蛇传》是故事片?还是戏剧版的?”停手回头搭话的黑玉英,用手捋了一把额前的头发。赵黑眼睛只是一瞥,把这女人再随便不过的动作尽收眼底,心思又忽忽悠悠起来。再瞥一眼黑玉英不再青春,但依然俊俏的脸庞,想到这个女人当年刚从河北过来,扎一条大辫子的样子,着实让自己心动了好长时间,可惜老爹没能说合一桩美事。他想起这女人结婚的那天晚上,自己和几个人乘着酒劲闹洞房,那从来没有过的热情和折腾,其实是一种心有不甘在作祟啊。“你们要是真的都想看,那咱们明天就让六子到公社去接。”赵黑很快就做出回应,黑玉英显得怀疑又兴奋,追问说:“队长,你是说明天晚上咱们村就包这场电影?真的,还是假的?”赵黑笑笑说:“这么点小事,当然是真的了。你们提醒的对,咱们村有好长时间没演电影了。”

有了队长的承诺,村里包电影的喜讯经人们互相传说,很快地里劳动的社员就都知道了。人们的表现立竿见影,最突出的是活跃性明显增强。赵黑感觉着这种变化,一丝队长身份的庄重与满足又在体内复活了,批评众人说:“瞧你们尽耍嘴皮子,又不好好干了。要是就这么个,咱们的电影可不包了,等农忙完了再说。”社员们一听,嚷嚷成一片。赵黑笑着说:“那就看今天的劳动,你们能不能完成了。”人们转而一片应承,都说没问题。赵黑瞟了黑玉英一眼说:“那好吧,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要瞎谝了,都给我注意干活,锄头不要把苗铲了。”黑玉英没有感觉出队长的关注,早专心于手里的劳动活。

从此之后,赵黑因了那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再派工和一起劳动时,都会有意无意和黑玉英处在一起。在农村,人们的思想简单,生活单调,心事也单纯,男女玩笑常常成为集体活动最大的乐呵话题,有时完全可以肆无忌惮地说笑。男女关系却是鲜有敢冒险的,形成这一点的原因,政治约束起了很大的作用。赵黑的心思很隐秘,也只有自己知道,外人很难发现。

也许是天意,或者说是命运安排,十几天后,依然是锄麦子地,赵黑边干活,边不经意欣赏着前面黑玉英的臀部和腰身线条变化,正自想入非非之时,发现黑玉英挣在裤腰间的红布带子结扣松开了,斜斜地垂在胯侧。黑玉英随了身体的前倾,洗得泛白的单裤还紧贴着身子,对这一情况浑然不觉。赵黑的心呼地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屏气敛息又注意又不敢太注意,终于等到黑玉英转换姿势,宽松的裤子一下滑脱了胯部,白光光的屁股转眼暴露在阳光下。赵黑都看到了,眼睛直直的忘了一切。黑玉英的身子僵在那里,足有五、六秒的时间没有反应。等到她慌乱地弯腰去提裤子,隐私之处闪电一样映入了赵黑的脑海。身后就传来了两个女人哈哈的大笑声,赵黑一转身,半边好脸因为激动变成了红紫色。

事情就这样发生了,黑玉英手提裤子,捡起红布条裤带,胡乱地往腰身上一扎,连锄头也没拿,羞红着脸,快步往家跑去。

干活的社员听到笑声都四面围过来,叽叽喳喳又是说又是笑,有些人就和赵黑开了玩笑说:“队长,你可真有眼福啊,怎么样?都看到了吧。”“放屁,这种事情也能胡说乱道。我给你们说,都各回各的位置干活去,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谁要是再胡说,小心我不客气。”赵黑嘴上挺严厉,脸上还是忍不住挂着笑。见人们都不敢吱声了,他却自语着说:“日子都过成什么样子了!老婆连个裤头都不穿着。刘三亮这个东西,也太抠门了。”刚噤了说话,相示以目的社员听了,顿时又哄笑起来。有人说:“哈哈,队长你这是绕弯子的老实交待啊!”还有人说:“不穿裤头的女人,咱们这里肯定还大有人在。不信,你们女人们现在都脱得让大家看看。”女人们不干了,有人反驳说:“不要光说我们女人,你们男人也好不在哪里。要检查也是先检查你们男人才对。”赵黑再没说什么,听任人们嬉闹玩笑。有人突然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说:“队长,这一下问题可严重了。明后天赶紧给人们分红吧,如果不分红,那队里也得统一给社员们买两条遮羞的裤头。要不然不定什么时候,又有人会大白天亮出白屁股的。”赵黑笑着说:“你还想分什么东西?我还想给你们每人再分一个老婆呢,你们要不要?”没等男社员们回应,女人中高锁锁的老婆胖女候抢话说:“队长,你要是给男人分老婆,那你也得给女人们再分男人才公平。你说对不对。”一时间,男男女女贫嘴乱说,整个上午的劳动活成了一处开心地方。

妇女主任赵秀子心细,跟赵黑低语了几句,告假回村开导黑玉英去了。

上午收工时,赵黑把人们纠集到一起,严肃了表情,要求任何人不要胡说乱道,更不要把这档子事传给刘三亮,免得生出事端,让一家人不安宁。

当天的刘三亮是在砖窑上劳动,中午回到家里,看见黑玉英饭也没做,躺在炕上脸向墙一声不吭。刘三亮牢骚了两句后,黑玉英才起来,没好气地说自己头痛,埋怨刘三亮就不能做一顿饭吗?刘三亮莫名其妙,嚷嚷说今天是咋了?黑玉英说咋也不咋,就是不想做饭。刘三亮赌气说,不做就不做,全家都饿着。两人僵上了劲,几个娃先后回到家来,嚷嚷着饿了,问娘怎么还不做饭啊。最小的女儿还爬在黑玉英身上,一个劲的耍闹。黑玉英没办法,只能主动起来,黑了刘三亮一眼,动手做熟了饭。

在随后的几天里,黑玉英情绪低落,到地里劳动,也多是一个人躲开在一边。赵黑当然看在眼里,想着过去说两句什么。可惜,不容他走近,黑玉英早躲走了。

 屁股问题

这是一件趣味的事,关乎女人最令人好奇的屁股新闻,自然是纸里包不住火,赵黑的约法之说全都成了扯谈,村里很快就传得尽人皆知,而且还演义出三个版本。一说是赵黑用锄头钩掉了黑玉英的裤子;二说是赵黑早就发现了黑玉英的裤带松了,只不作声,紧跟其后,最后终于如愿以偿,一饱眼福;三说黑玉英是故意掉了裤子,露出白屁股,不过是勾引赵黑队长罢了。三种说法一时风起,令事情的性质大变。

当事的最大受害者是刘三亮,他最初当然是蒙在鼓里,直到过了一个星期,才从村人的挤眉弄眼,和躲躲闪闪的言辞里,知道了这桩丢人现眼的事。刘三亮气得脸色煞白,发愣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吓得多舌之人忙忙劝解开导,见不起作用,干脆赖皮赖脸,阴阳怪气地挑拔起事端来。刘三亮还是不语,那人便干咳干笑,说他是个稀松软蛋的男人。刘三亮“呸”地唾了一口,一脸阴黑回家去了。

有好事者吵吵说黑玉英这回可要挨打了,还没事找事到刘家想看热闹,结果大惑不解刘三亮回到家里后,好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人们就疑问这个刘刺头真的就甘受这一耻辱不成。

刘三亮的城府本来就浅,强装硬忍了两天后,终于按捺不住了。刚刚本分了一段时间他乘着歇晌的机会,来到了赵黑家,瞅着黄脸婆对赵黑说:“队长,咱们俩今天要进行谈判,把我心里面的问题解决了便罢,要不然……,哼哼。”赵黑已心知肚明,故作不知情地说:“你这个货,又想给我耍什么花样?”刘三亮说:“你不要装蒜,咱们谁心里都清楚,你占我们家的便宜太大了,今天必须给我个答复,要不然……,哼哼。”当着老婆孩子的面,赵黑隐忍不发,一本正经又慢声慢语说:“你不要在我家里无理取闹,先到院子里去,等我吃完了这碗饭,咱们到队部再说。”刘三亮说:“不要担心,我不会吃你们家饭的,就在这等吧。你也不要着急,我又不忙,等你先吃了饭,咱们再细细的算。不要说队部,就是去北京也行。”说着,他拿起一本放在躺柜上的小学课本,坐在柜边的一把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翻看着。

赵黑的老婆已经看出苗头,放下饭碗,揪起刘三亮往门外推搡。刘三亮一发力又坐回了椅子,故意理会错误说:“你就不要客气了,我在家已经吃过饭了。再说我刚才也说了,不会吃你们家饭的。你就不要勉强我了。”“妈那个B,这个家有我在的时候,还轮不到你女人家掺和事情。你不要拉他了,让他就在那里坐着。”赵黑的家法很重,平时一声喊到底,夫妻关系如猫和鼠一样。听到呵骂,黄脸婆先是瞬间的发愣,只能照着去做。三个娃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吱声。

饭后,赵黑不管不顾,冷脸丢下一句:“走,跟我到队部去。”话还没落,人已经出了家门。刘三亮只能起身跟在后面。到了队部,赵黑往办公椅子上一坐,慢慢悠悠卷着手里的烟卷,临了用舌头舔湿了纸角粘住后,擦了根火柴点着,重重地吸了一口,先鼻孔后嘴巴都开始往外冒烟,脸就笼在了一片烟气里,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坐在办公桌前边的刘三亮。

“说吧,你不是要跟我细细的算吗?那就说吧,我倒想秤一秤你究竟是几斤几两重。”刘三亮说:“男人是要活脸的,女人是要活屁股的。你看了我老婆的屁股,我的脸算是丢尽了。你要是不给我个公平,那我就不活了。”赵黑说:“是嘛?你的命可真贱呐!说吧,你这次准备怎么一种不活法?”刘三亮嘿嘿冷笑说:“赵队长,你还有半张脸可以做人,我的脸全不要了,你要是不还给我一个公平,那我就自己去找回来。到时你不要再说我啥啊!”赵黑眼睛觑小了,大口地吸着烟。刘三亮嘴脸歪着,眼光斜觑着,身子在椅子上不停地扭来扭去。等不来赵黑的回话,刘三亮按捺不住,脱口说:“那我就是死也要看看你老婆的屁股才行。”赵黑的脸拉了下来,还是不说话。刘三亮又补充了一句:“你不要以为我没办法,我办法多的是。”赵黑被激怒了,呼地站了起来,半截好脸面一时赤红,半边脸上的大疤簌簌抖动着,双手按着办公桌面,头朝前倾,直逼刘三亮斜对着的脸,说:“刘三亮呀刘三亮,你他妈还算是个人养的吗!人说女人的屁股,小时候是屎屁股,结婚前是金屁股,结婚生娃后就是个烂屁股。你以为我喜欢你老婆的烂屁股啊,像个麻雀窝一样让人恶心,到今天我还想吐呢,呸,呸,呸。”刘三亮今天反而沉住气了,稳住了身体,头仰起来,继续斜眼看着赵黑,嘴角还挂着一丝诡诈的笑意。

两人开始了你一言我一语,你拉骡子我牵驴的较量,终于绕弯子说话让赵黑更烦了,用手指着刘三亮的鼻子说:“近来刚刚说你学乖了一点,今天就又把狗脸给露出来了。看来你小子是皮又痒痒了。”话说到此,一计上了心头,赵黑嘿嘿笑着坐回椅子。刘三亮见状,心里琢磨不透,只能努力保持不温不火的态度,说:“赵半脸,你不要恐吓我,我刘三亮是长大的,不是吓大的。你不提以前的事,我还不想往一块掺和,现在你提出来了,那咱们就老账新账一起算。”赵黑说:“这事你不是觉得吃了亏,来找我论乘除的吗?我有个主意,这件事情发生在劳动场合,咱们可以放在社员大会上来个大讨论,让大家掂量一下,你刘三亮从中到底吃了几斤几两的亏,然后我也好给你个公平。咱们该补粮该赔钱也有个数字了,你说是不是啊?”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赵黑这一看似阳光,实则阴损的办法,噎住了刘三亮,半天无话可说。赵黑乘胜进逼,“怎么样,你要是没意见,咱们就这么定下来,会议今天晚上就开如何?到时让你老婆亲自给大家讲讲当时的情况如何?”刘三亮用下牙咬住上嘴唇,吭哧了半天,站起来就往屋外走,临出门时摞话说:“姓赵的,算你阴损。我也有的是办法,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随后的日子里,开始也没发生什么事。后来赵黑的老婆注意到了一个现象,她发现刘三亮有意无意,若即若离,老是在她的身边晃悠。黄脸婆的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把这事说给了赵黑听。赵黑嘴抿着,从鼻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说:“你不要理他,这种鬼鬼祟祟的小人做法,他不会把你怎么的,只不过是装样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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