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不成西不就-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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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俊回头,那里是他守护了几万年的宫殿,宫殿里面有一位女子,是他最重要的人。
“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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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万丈,将珊瑚构建成的宫殿照亮地千毫毕现。
沉符仰视着修罗□之时都要忍不住跪拜在这鬼斧神工的神器之下,大声赞叹上古神仙们的技艺。他是修罗王,第一次见到这武器之时,体内的修罗族血液就忍不住澎湃,内心深处有什么呼唤着他。
靠近,再靠近。
修长的手指还没有碰触它之时,一声轻喝打断了他的动作:“所来何人?”
他那狭长的双眸凛了凛,听而不闻地继续向□靠上。羲和面上一沉,一条淡蓝色的水光直接朝着对方的手掌打去。修罗王手臂一卷,那水光化成了实质形的缎带,交缠着,拔河般的对持。
羲和手一抖,整条光晕突地撕裂成千丝万缕,又将对方裹成了粽子。
沉符闷笑:“原来还真的有上古神族看守这等法器。也好,就让我见识见识尔等法力,用神族的血来洗涤神器的灰尘。”身子一抖,居然就挣脱了出来。长臂一伸,五指轻而易举的划开了布置在神器周围的法力,探囊取物一般地抓住了法杖,他哈哈大笑:“果然是修罗族的兵器,再强大的阵法对我等王族构不成任何阻挠。”肩膀一沉,就要将法杖从硕高的珊瑚基座上给抽离出来。
纹风不动。
沉符挑眉,只看到法杖上光华流转,布满了各种梵文法阵,而杖头上的九个圈轮依然按照既定路线悠哉的转动着,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修罗王而现出丝毫‘亲密’的表示。另一头,羲和凭空一挥,身边隐出六丈多高的蓝白十八横刃长戟来,毫不犹豫地朝着对方面门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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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东击西之计?”帝俊咬牙切齿,“居然还有同伙。”脚下一顿,手指一收,狄隽身不由己地扑向了对方的掌握之中。
帝俊掐着他的脖子,怒吼:“说,你们有什么图谋?”
狄隽尽力踮起双腿,钉在地面上:“我只是来带着西鸾走的,其他的一概不知。”帝俊更怒,手下越发使力,就算狄隽已经成了旱魃,也被对方掐得动弹不得,僵硬的脖子被对方捏得越来越紧,这样下去,西鸾迟早会发现问题。他猛地一咬牙,竟然啐出一颗牙齿,打到对方脸面上。下半身再一使力,身子就倒翻着往后飞去。这次,他特意离西鸾远了些,对着帝俊大吼:“你还不去看看海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跟我们耗下去,你迟早会追悔莫及。”
话音刚落,脚底的地面已经裂开一丈开来。他不停的腾挪,落在哪处,那地面就从帝俊的脚下一路延伸的炸开到哪里,好像生生的被雷电给劈开了似的。只消一会儿,海边沙滩已经没了一块完整的地面,沙石飞溅,尘土漫天。
狄隽在一片混乱中拖着西鸾快速奔跑,因为太用力,落在之后的女子完全可以看清楚男子背脊上裂开的皮肉,一节节脊梁骨上盘着的经脉像是藤蔓绕着白蛇,突兀又恐怖。西鸾被他被动的带着,看不到前路也不能回头。每一脚踩在地面之时,脚尖刚能感到僵硬的地面,脚跟之后就已经响起了土地迸裂的声音。
西鸾在呛咳中大喊:“你是不是帝俊的转生?”
“是。”
西鸾奋力跟上前两步:“常羲还是常羲,对不对?”
狄隽的发丝被带得飞扬起来,道巾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他不回答,只沉默的想要将她带离危险。旱魃脚力惊人,身后的帝俊却是神仙,锲而不舍的跟在其后,丝毫没有远离。所过之处,不单身后没有一片土地,连身前的礁石也都纷纷裂开下坠,硬生生的从他们的脚底横着分离出一眼望不到底的峡谷来。礁石形成的峡谷壁边,早就成了石头的贝壳蚌壳珊瑚细碎地坠落,隔了很久都听不到底部的回响。
狄隽根本停不下来,可这么远的距离,他也带着西鸾跃不过去。他想要挣脱西鸾掏出胸口放着的符咒,可速度太快,两人手指扣得太紧,居然挣脱不来。居然就这么带着她跌落峡谷。
西鸾的体温还带着海水的潮气,从上而下的俯视着对方。耳边的风声很大,同他们一起坠落的还有说不清的蝎子毒蛇。狄隽绝望的神情那么深刻,重复的印在她的眼眸中,睁眼闭眼都是一种表情。
她稍一用力,整个人贴到了对方面前:“你的千年修为呢?为什么不使出来?”
狄隽动了动本就僵硬的手指,轻声道:“被修罗王沉符给毁了。”
西鸾一手卡在他的腰间:“那这一身伤势也是修罗王给的?你一个道士,不知道打不过就跑么?没了修为还跑到幻境中来作甚?常羲在你身边,让她用神力将我召唤出去就是了。”
狄隽沉默,低头望着乌黑的脚底深渊:“你能使出几成法力?用姻缘线做媒介,让灵宝天尊将你带出去。”又左右张望,发现峭壁居然在慢慢地合拢,就好像活动的墙壁,因为机关而开启,现在它们又要合并起来,将夹在其中的两人压成肉饼。他急得大喊:“若是没有法力,就拿我身上的符咒火化了它,你自然就能回去了。快点!”
焦急的神色没有掺假,法力枯竭也是真的,对西鸾的关心自然也是情深意切。西鸾淡淡地望着,看着他焦急暴躁懊恼悔恨一一闪过,两边的礁石壁越靠越近,头顶掉下来的蝎子小虫落在头顶肩膀裙摆上,周围的空间都被扭成了最黑暗的一块,要将他们吞没。
狄隽大喊:“西鸾,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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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海水成了有自我意识一般,汹涌地朝着沉符铺了过去。时而是旋窝,时而是丝缎,时而是针尖,时而又是没有星星的夜空,兜头兜脑的笼罩着男子。势要将这位入侵者绞成麻花、竹排、漏斗和看不到手脚的肉球。
羲和是这极东之海的主人,她的海之杖能够将所有的海水化成无形的武器。既能破涛汹涌的卷走人的躯体,也能飞丝如雨地将对方撕成碎片。
这是她的地界,所有的一切都能够为她所用,哪怕只是一个小贝壳,一粒沙砾,都在她的手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沉符是久经沙场的将领,他面对过的敌人都是有着实体的妖魔野兽。他的美貌只能迷惑以貌取人的女子;他的风姿只能降服胆小怕事的弱者;他的武力在不成形的海水面前毫无杀伤力。他只能任由这看起来温柔沉静的水流汇成最细小的针,扎入他的肌肤,血管,骨骼中。那咸涩的,冷冽的,毫无感情的物体冲击着他的耳膜,搅拌着他的内脏,与他的血液搏杀。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被杀者有着莫上的尊严。他不喊叫,只挣扎。他浑身围绕着的法力在奋起反抗,与海水相濡成了胶布。
他的一只手臂依然抓在修罗□,残酷的缠斗之中都没法将他脱离那神器半步。最终,身子最纤细部分的十指纷纷被海水给扯断,血水混着海水喷洒在法杖之上,半截手指残留的勾着杖身,血水一股一股的冒出来,如同刚刚挖掘的涌泉。血汇集成流,顺着那被激发的阵法蜿蜒而上,金色的光晕被染成了红色。一阵暴涨的光芒,将沉符整个人都包裹在了里面。
羲和大惊。
这上古神器是特意为了修罗族而铸造,经历了上古神战之后,法器几度易主,上面布下的阵法亦是层层叠加,早就脱离了铸造者的掌控范围之内。羲和本无意尝试神器的杀伤力,不过偶尔闲暇曾经研究过法杖上面的阵法,虽然很多能够破解,可到底缺少最主要的启用法门。那就是修罗王族的血液。
适才此人想要拔出神器之时,羲和并没有多少担心。因为她所知晓的这一届修罗王族,因为上一次的六界大战已经沉睡了几万年。修罗界暂时都在幼王的统领之下,无瑕来此处拿取武器。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来的修罗族人体内居然流着王族的血液,是福是祸已经无从知晓。
凭着对方方才的话语和这一番作为看来,此人并非善类。
她负责守护神器,自然必须全力以赴。本只是单纯绞杀沉符的海水上浮着的神力又增进了几成,变本加厉的攻击着对方的肉体。
修罗□已经被唤醒,阵法已经启动,正柔和的包围着沉符,修缮着他的众多伤口。遇到外力,即护主般的直接抵抗。一金一蓝的两股神力在整个宫殿中交叠,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没了多久,由着几百万年累积而成的珊瑚礁石被这莫大的神力给冲击,开始还勉力维持着宫殿的模样,等到两股神力越来越凶猛,严密的礁石缝隙承受不住的逐渐阔大,轰地一声,整个被击打地朝着上方冲去,似被开了闸地酒坛子,将宫殿的屋顶远远的炸开了。
被神力支撑的海水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灌注在两人身上,不多时,他们已经飘荡在了海底之中,借着自身的神力形成的保护法罩而呼吸着。
一切恢复平静之时,沉符浑身上下已经多了金灿灿的铠甲,手持修罗□,目光咄咄地蔑视着对面的女子。羲和身形一顿,本在海底的众多鱼群突然围绕在了身边,大大小小各种色泽,等到主人一个招呼,全部长大了利齿,有序的向沉符给咬了过去。
羲和的对面,那金色光晕被鱼群给叠加成了海鲜肉盾,光芒越来越弱,海水中隐隐漂浮出血腥气。她挥着法杖的手一动不动,直到那鱼群撕咬地没了缝隙,大鱼吃小鱼,小鱼吃人肉。再一散开,那一团鱼群中,只剩下空荡荡的一副盔甲,在黝暗的海水里冒出一两个泡泡。
心口一冷,羲和只觉得有什么渗入体内,炙烤着她的血脉。热,尖锐,扭曲。
她瞪大了眼眸,看着本应该被生猛鱼群吞没的沉符站在她的身后,他的手臂缓慢的抽出。羲和蹙眉,感觉那热度随着对方的动作也移开了。
心,还在跳动;它在陌生男子的手中一鼓一紧,咕咚,咕咚。
羲和从来没有听到过自己的心跳声,原来这么的沉静、安稳、不急不躁,一如它的主人。
她的身躯飘飘荡荡在这海底之中,鱼虾水母一个个游动到了她的身边,发出呜呜地声音。声音很小,可海底的生物何其多,一声一声,穿透过海草的尖端,灌入珊瑚们的触角巢穴中,覆盖在游动的海底沙漠上,远去。
羲和眼底最后一抹光落在了海的天空,淡蓝青碧蓝灰靛青到藏蓝,一层层荡漾开。白炽的艳阳穿透那水面,放射状的铺散开,像是很遥远的岁月中,某个人凝视着她的眼眸。在那最刺眼的部分,一个熟悉的身影冲破水流,飞溅而下地往她划来,一只手遥遥的伸长再伸长,男人目中的倒影破碎成了一片片,好想海面的波光。
她想要伸出手去,可没有力气,只能看着那人越来越近,大喊大叫着什么,话声都被水泡带走,一个字也没有飘到她的耳中。
她轻轻叹口气,眼皮沉重。
“不——”
情深情浅终回
帝俊不知道自己发挥出了多大的神力。
他只知晓,海底在轰鸣,海水在狂啸,海里的生物都成了他手中的刀和剑。一簇簇尖锐的珊瑚从平整的沙砾中如雨后春笋般的钻了出来,拔高再拔高,那穿着黄金铠甲的修罗王窜到哪里,那些珊瑚化成的尖锥就从哪里突突地冒出来。快、狠、准,逼得对方躲闪不停,狼狈不堪。
这还不够。
整个海面已经分成了两半,一半用着最温柔的姿势拥抱着羲和的身子缩在了边角,另一半飞涌着,喷洒着,溅泼着,毫不停歇地砸在腾空的修罗王身上。海底的生物们成了最疯狂的将士,竖着自己尖尖的鼻子,挥舞着自己带电的鲫,露出锋利的牙齿,前仆后继地咬向海的仇人。
它们要戳碎他,电麻他,撕开他,将他拆吃入腹。
帝俊成了它们的头,无所顾忌地,一波波的神力与修罗□的神力对抗。东方大地的父君操纵着土地沙砾尘埃,无孔不入的将神器幻化出的修罗夜叉们凝结成一座座雕像,狠狠地杂碎在海底,再用无数的珊瑚尸体掩盖住它们。帝俊的长矛是天界中最坚固的神器,与修罗□在海水中拼杀,每一次碰撞都神力四溅,刺伤刺死了不少的鱼虾龟蟹。他不在意,海底愤怒的族群们也不在意。帝俊双目赤红,森牙洌齿,长矛没刺出一次,加注其上的神力就多出一分,每一次对抗都能够掀起破天浪涛。
他的喉咙在嘶吼,他的内心在狂叫,他的身躯痛不可抑。他只会不停地杀,杀,杀!
将那黄金的□给粉碎,将对方黄金的铠甲给扎出无数的破洞,将对方身体的每一块肌肤,每一片骨骼,每一根筋脉都分离拆卸。肉都给鲸鱼们吞吃了,骨骼都给沙砾们磨蹭了粉末,筋脉都被海龟海蟹海虾们拉长再拉长,直到它们断成了无数条。修罗族的血液被海水冲淡,被珊瑚触角们吸纳,还海葵们呼出的气息给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