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红颜-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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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来跟王爷请安!”
“我的作息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鸡婆了?”
“我是你的搭档,我当然有权这么做,你也不可以再说什么不关我的事这种话!我们是朝夕相处、
生死与共的夥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管定了!”
“谁跟你生死与共,没被你整死就算不错。”
“我才不要跟你罗唆!”反正吵也吵不赢,索性豪气地傲然转身,光荣退场,却又忍不住回头叮
咛。“我明天会尽量溜过来看你──”
“你可以尽量不要来。”
她登时气嘟小脸。她拚命找他一整天,被贞德缠、被三昧打、被侍卫赶,他竟然还对她这么冷血!
“哎呀,你害羞什么呢?咱们又不是外人。”她转而狰狞地哼哼笑。“瞧你刚才对我又搂又抱的那
股蛮劲儿,真不知是你太想我了,还是我太魅力无边。你也甭跟我客气了,我绝对绝对打死都会就算天
崩地裂山河变色狗不拉屎鸟不生蛋也会来探望你的。只是,你可别忘了,对于我的美色你得克制一点,
别冒犯了我的冰清玉洁。谁教我是你只能看不能碰的搭档呢。”
她狂妄大笑,扬长而去,看得雍华莫名其妙。
蠢蛋一个。但从这白痴进入他生活的那一刻起,他似乎也被她的白痴传染,跟著变笨。
二十几年来,他从不会这么无聊地咯咯笑,从来不。
一跨入灯火辉煌的冷泉苑,他立刻坠回现实世界。
“今儿个你练习得好晚哪。”
雍华寂然扫视贞德的温柔浅笑,瞥见缩在一旁泣不成声的侍婢们有的脸上带著被鞭子抽花的血痕,
有的捂著扭曲浮肿的娇颜,修长的手指缓缓蜷为刚冷的铁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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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做什么?”
“替你管教下人埃”贞德毫不为他阴沉的低语所动,怡然安坐大椅内眯著笑眼。“怜香惜玉是好
的,但也得看对象。”
“格格,贞德郡主居然要把我们统统指配给下等小厮们。她不光是要撵我们离开您,更想彻底毁了
我们的──”
这名冒险直言的婢女立即遭到贞德人马重重掌嘴。
“这事已经做得太过火。”雍华的平静底下凝出一团怒焰。
“你也真是,选婢妾也不选像样点的,尽收留别人不要的垃圾。”她慵懒望向缩在一块儿的女孩
们。“那几个,我记得是你三哥不要的舞娘吧,留著干什么呢?”
“她们无处可去。”
“就来求你收留?”贞德轻笑。“真是贱骨头。想继续巴赖在荣华富贵上头,可以到外面去贩卖皮
肉埃有本事的,搞不好还可来个卖艺不卖身,假作高洁。”
轻灵的笑声悠悠荡漾,慑人心扉。
“反正今天中午前,你们统统给我滚蛋就对了。”贞德悠悠欣赏起自己两寸长的指甲。
“雍华格格──”姑娘们急嚷。
“别以为雍华从不拒绝女人的哀求,你们这几只吸血虫就可以吃定他。”嘻,她这水葱似的指甲,
养得真漂亮。“若中午以后我还看见你们在这府里晃,你们就等著四肢残废地过一辈子吧。”
“你胡闹够了吗?”
“别这样嘛,人家好不容易才上京一趟,胡闹一下有什么关系。对了,从这几个骚货口中,我探到
了你的小秘密喔。”
他对贞德顽皮的甜美神情,不为所动。
“听说在我来之前,宝儿打从第一天送到此处,就一直住在冷泉苑里。”她接过贴身侍女递来的盖
碗茶。“这也没什么,我比较好奇的是,你居然常跟她拌嘴,处得不是很愉快。”
被贞德屈打成招的丫头们怯怯低头,不敢面对雍华。
“真有意思,向来对人舒懒淡漠的你,也会有看不顺眼的对象。”她兴奋挑眉。“雍华,我真的很
好奇,你为什么独独待她特别恶劣?是不是你对她……”
“既然你心底已经有谱,何必多此一问?”
“只想确定一下我想得对不对。”她耸耸肩。
“回你的院落去吧,时候不早了。”
“你跟我生气了呀?”她甜甜地吊起双眼。“我这是关心你埃要不是因为喜欢你,哪会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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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
雍华不发一语,面无表情。
“好吧,时候也的确太晚,我回去就是。”真是扫兴。“其实,我来这儿不是为了料理这些贱丫
头,而是特地来跟你说一声。”
她行经雍华身侧,娇柔地攀住他手臂,抬望他直视前方的俊容,温婉轻喃──
“你,给我离宝儿远点。”
诡异的死寂凝为贞德脸上妖邪的笑靥。冷泉苑外天色微明,曙光隐约,但整片阴沉世界,仍是黑夜。
△△△
这日,趁著三昧去拿板子扁人的空隙,宝儿一溜烟就跑到雍华的练功房,却不见人影。辗转探到他
是去兰苑参加侄儿的小小庆生宴,立刻奔去。
百花绽放的凉亭里洋溢欢笑,福晋抱著满二岁的小孙子慈佯低喃,各房少爷和少奶奶由满桌精致点
心伺候著,闲懒谈笑,一片热闹。
宝儿躲在花丛后面探头采脑。雍华呢,怎么不在里面?该不会还在冷泉苑梳妆打扮吧?
她窃笑地绕著八角亭外头转,偷偷分享家人和谐的欢乐气氛。不知小孩叫雍华为姑姑,还是叔叔。
想到雍华若和她成亲,两个女子模样的新人……不行,打死也得逼雍华换上男装,能戴凤冠霞破的只有
她。嘻!
成亲碍…成亲后要生几个小娃娃?最好女生像她,男生像雍华,而且……
眼前的景象,中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要不是她转到亭外另一边,恐怕还看不见一直跪在亭前的雍华。
他行著单腿安,甩帕上肩,凝住似地,垂著双眼一动不动,彷佛时间静止了。她急忙转望亭里,人
人谈笑自若,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怎么没人叫他起身?会不会是大家没注意到他来了?
不断更换点心的仆役们皆小心地绕过他而行,也是视若无睹,看得宝儿一头雾水。
“哎呀哎呀,忙著给小乖挑选礼物,竟忘了时辰。”迟来的五哥觉华大步笑著,亭里立刻投以玩笑
性的指责。
觉华却在注视到跪在原地的雍华瞬间,蹙紧眉头。
“额娘您又来了,干嘛老喜欢这样整雍华?”
“我哪来的好兴致,整他?”福晋压压媳妇们新送的大红玛瑙发饰,揽镜观赏。
“人家还跪在这儿跟您请安哪。”
“是吗?哎,上了年纪的人了,就是注意力不好。起来吧。”
“谢额娘。”雍华漠然起身,步入亭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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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去休息。”二少爷突然低斥二少奶奶。
“我……为什么?我又不累。”
“我叫你回去就回去!”一声莫名的怒喝,僵住全场气氛。
“妹子,二哥也是为你著想,怕你被什么邪魔歪道迷惑了心智,才要你快快回去。”大少奶奶好言
相劝,才把满眼无辜泪的二少奶奶请走。
“好好的妇道人家,温柔贤淑又洁身自爱,你这样对她说话,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
二少爷不理会福晋的抱怨,斜瞥雍华重哼一声。
“我相信二嫂绝不是那种不规矩的人。”年轻气盛的四少奶奶仗义执言。“倒是有些人,因为自己
品行恶劣、骨子轻贱,就见不得别人完美贞洁,故意引诱挑拨,好毁人名誉、破坏家中太平。”
“二十多年前,也有个骚货干过这事。”福晋瞟著雍华苦笑。“上梁不正下梁歪呀。”
“歪的是你这肥婆的臭梁子!”
众人震愕地望向亭前花丛里冲出头的咒骂声。
“啊,蓝眼珠。”三岁小寿星开心指道。
“不要看,小乖!当心招邪!”众人急忙捂住他眼睛,抱离凉亭。
“你凭什么骂雍华,还连人家的娘也一起骂上去?!”宝儿愤恨杀来、沿途吼道。“教雍毕长跪不
起在前,没凭没据胡乱骂人在后,你这根上梁不仅歪得离谱,心肠更是阴险可恶!”
“你你你……”气得福晋手发抖。“哪儿来的放肆东西?”
“宝儿!”觉华惊喜相迎。“这阵子你是跑哪去了?我到处找不到你。”
雍华疏离地端坐一侧,眼观鼻,鼻观心,淡然无语。
“你根本不知道二少奶奶的真面目,凭哪一点认定她一定是可怜的受害者?”她转而指向四少奶奶
痛斥。“你又不了解雍华的本性,凭什么诬赖是他主动勾引?”
“他本来就是!”四少奶奶愤而起身对峙。
“你什么时候亲眼见著雍华勾引她了?”
“我虽然没亲眼见著也感觉得出这杂种贱胚──”
“闭上你的狗嘴,你这纯种贱胚!”
四少奶奶愕然抽息,差点气得向后跌去。
“你没见过雍华勾引她,我却亲眼见过她勾引雍华!什么温柔贤淑、洁身自爱,直拚命想把雍华引
到她房里去的女人,算什么洁身自爱!”反而是雍华在全力避嫌。
“说的这是什么浑话!”福晋瘫在椅上急喘,女眷们慌张拍哄著。
“有本事你去查呀!那天在观戏楼里多得是仆役侍婢,随便抓一个就能问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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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把这胡说八道的东西给我拿下,重重掌嘴!”二少爷开炮。
“我胡说八道?”火烈的蓝眸狠狠瞪向二少爷。“你老婆不安于室,我指出事实,这叫胡说八
道?”
“你拿出证据来!”四少奶奶反击。
“证据就是她明明没有身孕,却恶心巴拉地假装孕吐、故作娇弱,想尽办法黏住雍华,甚至放出流
言诬陷他,让人以为那是雍华的种!”
“二嫂没有身孕?”四少奶奶惊惶转向二少爷。
“胡扯,我老婆有没有身孕,我会不晓得?!”
“有身孕的人,怎会有经期?可我那天在观戏楼时就已闻到她身上有经血的气味,你怎么解释?要
不你把你老婆的贴身丫鬟抓来,咱们现在就当场对质,问她二少奶奶的经期是不是正在那段日子!”
众人一声惊呼,福晋已昏了过去,整个亭里乱成一片,人人脸色红的脸、白的白,甚至有的气得想
拿刀砍人。
“这么输不起面子。”宝儿轻哼。
“什么人养什么狗。会调教出这种放肆疯狗的,也只有无耻至极的杂种了。”在一旁磕瓜子的三少
爷讪笑。
“够了,三哥。用不著──”
“说得好,那咱们就来比谁比较无耻,怎样?”宝儿悍然格开觉华的挺身护卫。“顺便也看看我这
只狗的鼻子,到底灵不灵。”
宝儿胜利地扬著一边嘴角,伸手直指大少爷身后吓到的侍妾。
“这是干嘛?”三少爷懒懒喝茶。
“她的身上,沾满了你的味道。”
一口热茶登时喷了满桌子,三少爷还不及发飙,另一侧已有人拍桌而起,火气猛爆。
“老三,你果然偷人偷到我头上来!你他妈的我看你这王八蛋还敢怎么狡赖!”
“大哥,你别听她胡说!我哪会对那种女人有兴趣──”
那名侍妾突然掩面痛哭,泪下如雨。“三少爷,原来你说会爱我一辈子的话,全是谎言……你对我
根本不是真心的!”
一场混乱于焉展开,痛骂的、啼哭的、强辩的、拉扯的、劝阻的、受不了而趁乱走人的,打闹成一
片。
“看吧,这就是惹毛疯狗的下常”宝儿傲然叉腰,仰首睥睨人间惨剧。
“你这鼻子……真不是盖的。”觉华傻眼。
“好说,雕虫小技尔尔。”不过她不介意觉华继续崇拜,心中也暗暗期待雍华流露大感赞佩的神
态。
可惜他彷佛老僧入定,对周遭的兵荒马乱毫无所察。
“咳。 宝儿,关于……呃。”觉华困窘起来。“上次……我失言骂你的事……”
“干嘛?”
看她豪气坦荡的模样,他又忍不住跟著卖弄少爷架式。“没干嘛,只是在朋友那儿偶然看到一对小
东西,反正无聊,就拿来给你。”
宝儿不想对他随手扔来的态度发脾气,却在剥开小盒的刹那忘我地抽息。“好漂亮,蓝色的耳
坠!”
“我朋友是在丝路经商途中捡到的,八成是没人要的便宜货。常来我家的宝石商却说,这可能是西
域来的波斯蓝宝石,挺珍贵的。”
“管他的,漂亮就好了。”她兴奋地分别拎在耳旁。“好看吗?”
他痴痴望著她活泼灵动的蓝眸,浑然失神。“嗯,好看,像两潭湖泊似的。”里头正映著他的倾
慕。
“不过我没有耳洞,戴不上去。”
“你可以──”
“不可以。”雍华的蓦然低语,怔住他俩。
雍华什么时候站到他们身后来的?他眼对眼地犀利盯视觉华,近得令人头皮发麻。
“宝儿很怕痛,没法穿耳洞。”他浅笑。
“我……”她哪有?可是雍华的感觉好怪,她不敢罗唆。
“雍华,我们三人何不一次把话全讲开,省得彼此间暧昧不清。”乾脆讲明到底宝儿该属于谁。
“对,这办法好!”宝儿乐得以拳击掌。这两兄弟老是似敌非友的,针锋相对。“大家面对面的吐
尽心里话,才能重新建立热络的感情。”毕竟都是一家人嘛。
“老子若揍不死你,大哥这个位子就由你来顶!”一声怒吼连同一个被摔翻的身子,突然重重扑向
觉华,差点推得他一头撞柱去。
“这儿不是谈话的地方,不如──”
“五少爷,求求您拉开他们,奴才们不够力了!”混战中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