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志异-第2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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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准噶尔大军的出现却是意料之外的事,即便想到了客图策零绝不至于不作准备就涉入险地,但这些兵马的快速就位无不预示着一个事实,那就是漠南蒙古三大部中,至少有一部与准噶尔人有了勾结。风无痕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了始终低调的萨克亲王身上,那种冷肃的神情让诸王公都是一愣。
“赖善王爷的病情虽然无法确定几时能够好转,但确实是人为的,不过用金针压制后,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徐春书终于说出了这一句让人如释重负的话,“如今各佐领和参领正在赖善王爷的大帐中,汗帐的所有亲兵已经全数就位。”
克尔泰立时激动得跪倒在地,“感谢仁慈的天神,倘若父王能够转危为安,我一定向您奉献最珍贵的贡品!”他今日算是经历了几次大起大落,要说取赖善而代之的心他是起过,问题是他绝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再者世子之位虽然有威胁,毕竟还未现出端倪。因此他怎么都不敢冒险弑父。他又朝着风无痕恭谨地伏拜了下去,“感谢太子殿下替下臣洗脱了嫌疑,否则若是背负着这样的罪名。即便是死下臣也无法甘心。”
“哈哈哈哈!”布托突然是一阵狂笑,随后便是满脸地怨毒。众人还来不及说话。只见他猛地拔出腰间匕首,脱手就朝地上的克尔泰掷去。谁都没想到他会这般疯狂,就连客图策零也是脸现异色,特古更是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却见徐春书迅捷无伦地闪过几步,正好夹住了那柄匕首。顺便还将克尔泰拖了起来掩在身后。
“中原地话叫成王败寇,我今日领教了!”布托狠狠地甩出一句话,他身后的两个亲卫立刻拔刀斩破了帐篷,挟着主子飞快向外间窜去。
逃过一劫地克尔泰顿时大怒,正想下令追击,就听得风无痕淡淡地道:“外头各参领佐领带着的亲兵多了,他们逃不掉的。”他一句话安顿了克尔泰,便又转头对诸王公道,“孤有话想对萨克亲王和客图策零汗说,各位王爷今日也受惊了。就请先行散去吧。”
一众王公尽管疑虑重重,也只得怏怏退下,这一天下来。他们是饱了眼福,但也是大大地受了惊吓。因此,他们虽然有心想要弄明白风无痕的心意,此时也不得不先回去处理好自己的事。谁知道准噶尔地大军究竟还会搅出什么名堂来。
“孤也就不说题外话了,会盟拖到现在,仿佛都是和二位的心意相符吧?”风无痕直截了当地道,“先前孤就怀疑过,准噶尔的大军能在漠南草原上出没,就绝对少不了内应的角色,只不过没想到居然是萨克亲王罢了。若是没猜错,有了亲王居中策应,你联络的部族应该还有不少吧?客图策零汗,孤的耐心也是有限,前来会盟不过是因为朝廷不想百姓负担过重,但若是你始终意图撩拨,那一战的后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冷冽无比,“你带的亲兵虽然不少,那五千军马也着实是一个威胁,但此地毕竟是库尔腾部地地盘,西北大营也有四千军马驻扎在此,孤的侍卫更都是以一敌百的角色,你最好掂量清楚。”
风无痕还是第一次露出这样地神态,不过,客图策零显然早有准备。“既然太子殿下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下臣也就不再兜圈子了。”他傲然道,“准噶尔的兴盛靠的并不下臣我一人,此行前更早立下了遗命,所以即便殿下想留下我,准噶尔的勇士也会为我复仇。下臣地要求很简单,下臣要的是漠西,名正言顺的漠西蒙古大汗,朝廷不能干涉下臣在漠西的任何作为!至于漠南蒙古,库尔腾部这个黄金家族占了那么多年的鳌头,是否应该让别人沾点光了?”他狡黠地一笑,朝一旁的萨克亲王努努嘴。
萨克亲王胡里奇却没有客图策零这般胆量,见风无痕拆穿事实,他就弱了三分胆气。先前靠着准噶尔大军之助,他暗中吞并了好几个小部族,实力隐隐已是超出了库尔腾部,但漠南蒙古和漠西蒙古不同,那边是朝廷鞭长莫及之地,要发兵打过去至少得经过不少的准备时间。而漠南受中原影响本就巨大,西北军营若是有心,不费多少周折就能大军压境。为了得到准噶尔人的帮助,他已是付出了相当的代价,牛羊和青壮牧民送去了不少,这才让准噶尔人在明处替他牵制了朝廷的注意。
但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缩的余地了,他趋前两步深深一揖:“太子殿下,小王乃是天朝番邦,这一点将永远不会改变,只是恳请殿下考虑刚才的话。如今萨克部的实力已是比从前更盛,库尔腾部的内部争斗诸部王公都看到了,再加上赖善生死不知,克尔泰年轻不能服众,他们这一部没有资格再当漠南的盟主。”
“很好,你们的意见孤都知道了。”风无痕目光中的杀机更甚,“如果事情顺利,那明日的会盟就是最后一日,孤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他丢下这句话之后,便头也不回地在众侍卫簇拥下离去。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胡里奇感到一阵心悸,“刚才他似乎杀机毕露,难道……”
客图策零却摇了摇头,“他会考虑的,这不过是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反悔的承诺。历次会盟的盟约你也看到了,鲜有能真正遵守的。他要的不过是时间,而我们也一样,否则先前议事时的争论和讨价还价也就没有必要了。”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粗糙的大手,这才沉声道,“他要的是登基前的太平,我们需要时间来消化这次获得的实力,待到彼此都准备好了,这才是真正的大战!”
风无痕出了大帐就收起了那冷肃的神情,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待回到自己的大帐后,他刚想遣人去请萧云朝和虞荣期,就见留守此地的叶风急匆匆地掀帘进来,连行礼都忘了,“殿下,京城有人送信来了!”
风无痕眼皮一跳,心中顿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快宣他进来!”
来人并不是东宫的人,就连徐春书一时也没认出他的身份,反倒是小方子不可思议地惊呼了一声。
“阿才!”
风无痕一怔之下,脸色顿时大变,来人竟是小方子的亲弟弟,郎哥的得意弟子方勇。这些年来为了避嫌,小方子兄弟俩几乎没见过几次,此时方勇竟然千里迢迢来到了这里,显然是京中出了大事。
方勇大约是知道帐中众人都是风无痕心腹,因此顾不上和哥哥打一个招呼,不避嫌疑地开口说道:“太子殿下,大约是二十天前,皇上就开始称病未曾上朝,期间一点音讯也没有。在这二十天中,除了宁郡王之外,皇上没有接见过其他官员。如今九门提督张乾已经封锁了城门,师父怕事机有变,猜测宫中应该发生了什么大事,因此让我来禀报一声!”
风无痕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亏得徐春书在他身后扶着,他才没有倒下。好容易平复了一阵情绪,他才勉强开口问道:“孤行前父皇还是好好的,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皇帝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但风无痕离京前,皇帝曾经向他暗示过,明方真人已经用密法压住了他的病情,因此撑个一年绝无问题。
“京城的消息都被封锁了,虽然得不到准确情报,但师父推测可能是有人暗地有所图谋。”方勇沉着地道,“当初,宫里传出的消息是皇上有恙,暂不上朝,这引起了不少议论,但还没人疑到那一方面。但自那一天起,皇宫里出来溜达的太监就再也没了,内廷的侍卫也轮班住在宫里。不仅如此,宁郡王频频出入皇宫,还不时接见各大重臣,几个老王爷似乎也有不少动作,就连九门提督张乾的举止也非常可疑。师父已经派人去通知了丰台大营提督展破寒,以殿下的名义让他早作准备。”
“母后有什么动作?”风无痕终于恢复了最终的冷静,既然事已至此,那再暴跳如雷也没有作用,“她身为皇后,应该有所抉择才是。”
“草民没听说皇后有什么举动。”方勇摇摇头道。
风无痕知道郎哥能把信送出来已是不易,因此也就不再多问,示意小方子兄弟自行出去叙话之后,他便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宫里究竟有什么变故还不得而知,若是父皇真有什么万一,密不发丧的情况以往历朝也曾经有过,不是太后借此另立新君就是权臣趁机谋朝篡位。如今看来,母后萧氏显然还未下决断,否则只需假称宣皇帝遗诏即可。她居皇后之尊,就是这般做作也不会招人怀疑,因此萧氏目前显然还在观望。
“子煦,你把所有人都召集过来,时间紧迫,不能再拖了。”虽然遭遇大变,但徐春书还是显得分外冷静,闻言之后便立刻领命离去。风无痕冷笑一声,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虽然身边的人手不够,但是以父皇的精明,若是配合京城中的布置,未必就没有胜算,何况还有那个物事。母后,就看你是否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了。”
· 第八卷 新君 ·
~第二十四章 躁动~
皇帝的病重来得很突然,就连鲍华晟和海观羽几个老臣也感到心中不安,他们早上面圣的时候,皇帝仍然一副精神熠熠的模样,到了下午居然就不能接见臣子了。然而,这仅仅是开始,九门提督张乾调派兵力护持各重臣府邸,宁郡王风无惜的频频出入宫闱,仿佛一切都在像最复杂的局面发展。
东宫的诸人已经是形同软禁,尽管前来护持的军士声称乃是奉皇帝旨意,全城戒严,但封锁太子东宫无疑就是天大的叛逆。海若欣有心出面驳斥,却被其他人劝住了,如今的情势已是不容有任何差错,更何况海若欣身为太子妃,又是海氏一门的长孙女,用处还在后头。虽然东宫的正门和侧门已被封锁,但是陈令诚当日正好不在宫里,众人的希望就全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明方真人独自站立在窗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担心的这一天还是无可避免地到来了。以一人之力违背天意,哪怕他修为再高也是枉费,可是,那难以琢磨的命运就真的不可逆转么?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以他的阅历和眼光,怎么会看不出来皇帝早已将护身至宝传给了风无痕,只是,这种饮鸩止渴的举止让这位至尊如今陷入了困境。内忧外患,无非如此,可是,自己还担心这些有何用?
屋内悄无声息地现出了两个人影,正是皇帝身边从不稍离片刻的那两个影子侍卫。“真人,皇上有旨,若是他一病不起。便让我俩听你之命行事。”其中一人冷冰冰地发话道,仿佛谈论的不是病榻上那个沉疴累累地至尊,仿佛皇帝不是他们的主人。
明方真人嘴角牵动出一丝苦笑。听自己的命令?若非皇帝确定自己早就相中了风无痕,恐怕此刻地命令就是斩杀吧。他抬手看了看自己已经呈现出灰黑之色的肌肤。这才吩咐道:“皇上地日子恐怕不长了,贫道知道先前他留有很多步棋子,你们也应该知道如何利用。不过,太子殿下远在西北,若是有人鼓动诱惑了安亲王。或是给了他什么承诺,那事情就不好收场了。贫道只是提醒,该怎么做贫道并不想插手,天下大劫,唉,果真是命中的妖星么?”他没头没脑地说了最后一句奇怪的话,便再也不肯开口。
两个影子侍卫对视了一眼,身形顿时如烟雾中消散了开去,仿佛屋里从未出现过人影。“唉,时候快到了。倘若严修能勘破那最后一关,我也就没有遗憾了。”明方真人喃喃自语地说道,“大道无形。只是我已经不得而证了。”他的面上也现出了几许灰黑之色,随即又诡异地转瞬即逝。
皇后萧氏自从皇帝病倒的那天起就命侍卫护住了整个勤政殿,并命太医院地所有人全数居于勤政殿的偏宫之内,所有人出入都必须由她许可。不仅如此。她还以皇后的身份下了懿旨,六宫嫔妃非允准不得串连,那些禁卫们几乎是紧紧看住了每一处寝殿。此时此刻,即便是恭惠皇贵妃贺雪茗这样有权有势的妃子也不敢妄动,谁也不想因为小事而带来杀身之祸。
风无惜自打知道皇帝的病重之后便加紧了谋划的脚步,甚至几次三番地进宫求见皇后萧氏。果然,从小就宠溺他的萧氏对于他的很多暗示都给了肯定的回复,这让自负的风无惜分外得意,父皇一旦驾崩,母后就能够暂时以皇太后地身份掌握大权,再加上贺萧两家的第一主事者都不在,情势对于他是分外有利。只要买通了西北王风无方,再矫诏一道,随意给风无痕安一个罪名,那他这个太子就当到头了。已经有些飘飘然的风无惜决计没有想到,身后凯觎地人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多。
九门提督张乾本是皇帝最信任的人,宠眷甚至在驻守城外的丰台大营提督展破寒之上。步军统领衙门下辖着整个京城地防卫力量,因此历代提督都是天子信臣,无一例外,怕的就是有人勾结其谋逆。只是,自宛烈五年当上九门提督,从来没有挪动过秩位,只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