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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碧海长天艳山河-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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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亡一天天加重,金兵的攻击力度明显加强了。

年初九,九天,十天都不到,完颜宗望就在燕山府城城外扔下了八千多具尸体,歼灭燕军不知,惟一能看到的结果就是,放弃全方位攻击之后,那几个重点攻击的区域已经慢慢的接近了城墙,只要再加把力,金兵天下独步的骑射就可以不用顾忌躲在城外工事中偷袭的燕军,只管尽情压制燕山府城城头,掩护步兵攻城。攻城车,云梯,上啊!冲啊!完颜宗望脑子中已经被怒火冲击的开始出现一些幻觉了。

从来都没有打过如此窝囊的仗,从开始到现在,都感觉主动权竟掌握在守城者一方,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之后,居然连对方的城墙都还没有摸到。

就在完颜宗望艰难的开辟出攻城通道,即将发起真正意义的攻城战时,大宋东京保卫战已经正式打响。

东京保卫战是在初九日凌晨打响的,为了达到突袭的效果,完颜宗翰选择在凌晨,月亮落下之后利用黑夜的掩护对汴梁发动了攻击。

“点火。”一声令下,汴梁安肃门城墙内十几个洞室中的几十个巨型油灯被点燃,每个油灯周围都安放了几面镜子,把光线反射聚集到一个与地面成四十五度夹角的镜子上,而这面斜立着的镜子正上方,则是一个内壁被涂成银色的大圆筒子,圆筒对着下面镜子的口子却被一块挡板挡的严严实实的,一丝反射的光线都没有透上去。

“撤板”又是一声号令响起,同时,急促的哨音也响了起来。

哗啦――几乎是同一时间,几十个挡板被兵士拉开。聚集的光线穿过圆筒照到圆筒上口,圆筒的上口聚拢后卡着一个晶莹的大玻璃球,玻璃球散出的光线被罩在外围,内壁涂满银粉的球冠包裹着,把光线再次收集起来转成明亮的光柱直射向城下。没有低温的超亮光源,探照灯要做到可控又不易损坏,江烈当初还真是被小小的难为了一把。

几十道光柱同时射下,汴梁城下瞬间从沉沉的黑暗进入光明的世界,两千金兵像白痴一样呆立在光明中,非但睁不开眼睛,双眼中残留的白茫茫给大脑带去的刺激让他们的应激反应暂时处于了休眠状态。

密集的箭雨倾泻了半个字的时间后,突然停止,同时,城头上几十道光柱也熄灭了。汴梁城下重新陷入黑暗,若不是在压抑的令人几欲发狂的黑暗中传出此起彼伏的惨叫呻吟之声,谁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一场屠杀。这第一次进攻,让金兵明白了一件事,黑暗给进攻方带来的不仅是保护,有时也会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偷袭部队十不存二,这就是大宋东京守军在不到半个字的时间内,给金兵送去的见面礼。

重新把连接城外监控踏板的报警铃铛归置好,安肃门城防区负责职守警戒指挥的一个军官脸上挂着得意的微笑,轻声骂了句,“一群**。”只凭这一句就可以知道,此人定是王贵从燕山带过来的燕军学员士官。只有燕山过来的人才会说这些京师人从没听过,却听起来十分过瘾的新词。

起初,完颜宗翰是想利用汴水的激流放火船袭取宣泽水门的,不过当探马回报汴梁所有的水门都被改成了钢栅门后,完颜宗翰不得不放弃了这一原定方案,改用正攻之法。结果,悲惨!当真可以称之为当头一棒,甚至连一箭都没有还击,一千多金军儿郎就身死他乡了。

失败。失败的感觉如此难受,却又如此真切。今晚的失败只是一个诱因,完颜宗翰本身就是带着这种压抑的感觉来到汴梁城下的。

第一眼看到那个七十开外的老人,作为大金国权倾朝野,统兵一方的王爷,完颜宗翰竟不自觉的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从地道里走出来的那个老人,头发凌乱,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和血污,还挂破了几处,可是那番淡定儒雅的气势,仿佛能穿透人心般深邃的眼神,让那些厮杀惯了的金兵们都不自觉的放低了手中的刀枪,收住了嗓门。

就是这么一个老人,让完颜宗翰放下王爷的架子,执汉人弟子礼恭迎,心中还怀着浓浓的自卑感。大金国,国土纵横万里,兵甲之利雄于天下,在这个老者面前,“野蛮”这个冷冰冰的词汇却是对大金国的注解。骂女真人野蛮、粗俗、未开化,辽人骂过,夏人骂过,宋人骂过,可这个老人没有骂,他只不过是平静的进行了分析,然后得出了朴素的结论,但是却比任何谩骂都有力,都无从辩驳。读过《人类社会发展简史》之后,让身为大金国王爷的完颜宗翰都忍不住为自己的国家,为自己带的一帮子金兵感到羞耻。

老人来了,平静的受了宗翰的礼,伸手虚扶之后,平静的对宗翰问道:“元帅观老夫尚有几日可活?”

一句简单的问话,就让完颜宗翰生出了失败的感觉,知道所求之事已是毫无希望。硬着头皮回道:“小王斗胆进言,夫子之寿不在身而在心,存亡之事只在夫子一念之间。”

“此语虽有威胁之意,吾却知汝是尽人事而已。想来国家亦何尝不是如此,存亡之道只在一念之间。信念,精神之力,人欲使然。贪婪、卑怯、凄苦、残暴、愤怒、勇敢、坚毅、慈爱……人性为基石,情之所至。两国交锋,生死博弈之时,劝善之语皆是废话,老夫亦不愿赘言。我死后,元帅但请自便。”

“夫子――唉,小王恭送夫子一路走好。来呀,取鸩酒,送夫子上路。”

“不必。此柱擎天,甚好。”

相州华光寺中,大宋名儒崔景以头触天王殿基柱而死。相州乡佬江泰仰天长笑三声,亦触柱从死。

崔景死了,仇恨的种子又埋下了一颗,宗翰感觉自己就是野蛮的代表,心情沮丧之间,挥手命人击杀了所俘的其余人等,算是给崔景作殉葬。把对宝贝女儿的思念深埋入心底,带着挥之不去的挫败感麾军继续南下。战争打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国家间的生死对决,个人的情感必须从属与国家的意志或者说被大多数人的意志所胁迫。野蛮,也只能继续野蛮下去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中流砥柱(三)

(抱歉,有事耽误了,晚上一更推迟到九点左右)

东京工商总会于正月初九日上午辰时召开新闻发布会,由会长民丰联号的老板顾庭之向新闻界宣读了《东京工商总会告大宋各界宣言书》,《宣言》不但明确表达了东京工商界人士同金兵抗争到底,决不投降的信念,而且还做出保证,绝不囤积居奇发国难财,对关系民生的日用所需物资,将严格遵循朝廷战时管制法案执行。

作为大宋首屈一指的粮商,顾庭之还在会上专门做出保证,民丰联号东京分行的所有店铺,都将按原价向民众售卖粮食,他个人已经做好了存粮卖光,和百姓们一起排队向朝廷领供应粮的准备。同时,东京工商总会抗战劳军筹募处正式成立,由东京各界工商人士首批捐助的五十万贯钱,七万石粮,五万匹绢、帛作为首批筹募的财物已经就位。东京工商总会抗战劳军筹募处筹集的财物将主要用于四个方面,第一,物资直接供应给抗战军民用度。第二,为参加京城保卫战的义军购买军需物资。第三,作为抗金的赏额,一个金兵的脑袋赏钱十贯,城外六万金兵,东京工商总会不介意单独掏出六十万贯,把这六万金兵的脑袋全部买下来。第四,为抗金死难受伤的英雄储备一批高额的抚恤金,凡是和金兵厮杀,战死的一人一次性抚恤其直系亲属两百贯,致残的抚恤金从五十贯至一百六十贯不等。

东京巾帼社亦是不甘人后,不但已经把价值二十万贯的财物作为东京巾帼抗金基金会的第一批捐助准备到位,还在各大报纸上刊登了广告,初十日,将在东京大剧院再次公演《木兰从军》为抗金募集资金。京城名媛,东京胜雪音乐学院山长李师师,以个人名义向巾帼抗金基金会一次性捐助价值三万贯的财物。

朝堂之上,赵桓抓起礼部尚书李棁的奏章照着李棁掷了过去,可惜折子在半空中散开,并没有击中他。

“答应金国的要求,要朕投降,汝竟敢有此言?”

李棁跪在堂下,伏地进言道:“陛下,臣非是让陛下向金投降,而是以利趋之。金人南下,无非是想掠夺财物,我朝可暂时虚与委蛇,授以好处。若时,金兵远离故土,又得了便宜,必定再无战心,唯思退一途。再加之我内有京城守御之力,外有诸路勤王之师兵甲之威,金人定北返。及金兵之围撤去,陛下得安,再与金人计较亦不迟。臣今日不顾万千唾骂,上此奏言,实为陛下之安计,为大宋社稷考,若陛下许之,臣不畏生死,愿为使入金营。”

赵桓费了好大心力才算是按下冲下台去,对着李棁拳脚一番的冲动,沉声问道:“你也知库房空虚,根本无法满足金人之索,是以要朝廷下旨,着京城各界百姓捐献财物以抵贿金,你如何知道百姓愿意?”

“大宋百姓皆是陛下之子民,朝廷有难,为国捐财是为本分,如何能不愿意?即便有不识大体的刁民混杂其中,朝廷亦可派兵士捕拿。敢请陛下乱世用重典,行权宜之计。”

“好,好,好得很啊。这就是我大宋朝的肱股之臣为朕出的主意,这就是百姓的父母官对黎民的认识,朕今日当真是长见识了。朕告诉你,就在刚才,京师各界人士已经开始大规模的捐钱捐物,只不过他们捐的钱物不是为了献给朝廷拿去贿赂金人,而是要送给前线抗金的将士,鼓励他们为国杀敌的。朕现在问问你,这些钱,朕能拿吗?朕敢拿吗?百姓尚且如此,朕乃一国之君,有那个脸面去向金贼卑躬屈膝吗?当着满朝的大臣,朕今日就把话挑明了,朕绝不投降。非但不降,还誓与金贼周旋到底。朝上诸臣,愿随朕抗金者,留下,不愿者,但请归家,不必在此啰唣,朕不难为于他。”啪的一下,赵桓把随身携带的佩剑拍在了龙案之上。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再有不识趣的,可就真是找不自在了。李棁默默的站起身,偷眼看了一下少宰李邦彦,微微摇了摇头,缓步退回了朝班之中。

“王时雍。”

朝堂之上净的落针可闻,赵桓冷冷的一声出口,吓的朝臣中胆小的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被点名的开封府尹王时雍更是吓的额头冒汗,颤抖着身子走出朝班,连忙回道:“臣在。”

“那几件强买他人粮食,哄抬粮价的案子办的怎么样了?”

“回万岁,还――正在――正在取证。”

“还在取证吗,可朕给你定的期限已经到了啊。如此简单的案子,三天都没办完,王府尹还真不愧是以谨慎之名著称。”

王时雍吓的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口中连称:“臣不敢。臣该死。”

“好了。朕不怪你,朕知道你的难处。华实行是朕十四皇叔的产业,裕泰行是朕五弟的产业,企隆是张太宰开的吧?嗯,裕华,李少宰可是大股东……”

赵桓念一个,堂上就跪下一个,等赵桓念完,堂上已经跪下了七八个皇亲国戚加宰执大臣。赵桓也不理他们,而是对着王时雍说道:“背景实力这么强,确实难为你了。朝廷战时法令严苛,王大人又是个信佛吃斋的,下不了手朕能体谅。这样吧,王府尹先归家休息一段时日,朕调了个狠人来替你。传聂山。”

初九日,由门下侍郎吴敏举荐,紧急调回京师的显谟阁直学士原知开德府聂山出任户部尚书兼知开封府。当日上午就任,下午即查封了七家祸乱东京粮食市场的商行,索拿人员六十五人。当着赶来听审的东京百姓的面,用刑的水火棍都打断了两根,大堂上溅的满地鲜血。四十五人判脊仗,十三人刺配,七家主事的掌柜斩立决。除了原数退回七家强买的粮食之外,其余资产全部罚没充公。

奏斩的文书报到安肃门,正在那里巡视嘉奖守城卫士的赵桓毫不犹豫的用玺准奏。西瓦市口,伴着连天的叫好声,咔嚓一下,七颗人头滚落高台。昨夜金兵偷袭吃了败仗,今日白天竟未攻城,这七颗脑袋也算是给进入战争状态的东京市民们见点血腥,开开眼界。

“景阳门权指挥使朱横,携全体景阳门防区守备官兵向您致敬!”一个身着燕军军服的年轻军官对着来此劳军的朱皇后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皇后朱琏本是开封人氏,时年二十五,父朱伯材曾官至武康军节度使,虽然皇后也接触过大宋军卒,礼仪之事更是受过严格的教育,但面对这个向她行燕军军礼的小将,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不光是他,随行的一圈**嫔妃,女官、内侍和官员,没一个不愣神的。跟在母亲身后的皇长子赵谌则是双眼放光的盯着朱横的一身与众不同的迷彩军服,连吞口水。

这时,还是茂德帝姬解了尴尬的场面,走到皇嫂身边对着朱横喊道:“礼毕。稍息。”

啪!手臂收回,双手转向身后相握,两腿分开与肩同宽,标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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