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手-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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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那人的身手如此了得,我就喜欢,那时,警卫人员冲过去,纷纷举枪相向,那人用十分愤怒的声音,大叫了一句话。
这句话,当然只有我一个人听得懂,因为他叫的是十分标准的上海话。
他先是骂了一句上海粗话,不用细表,然后说的是:“哈山迭这赤佬来勒亚里答?”(米勒亚里答”就是“在那里”)他受了这样的对待,自然生气,所以叫哈山为“迭这赤佬”(那是“这个坏人”的意思。)
(若干年前,香港有一个著名的女电影演员自杀,影迷归咎于她的丈夫,出殡时,挽联之中,就有“迭这赤佬害人精”的上联,极得上海话的精髓。)
他一开口,刹那之间,我大喜若狂,我立即知道他是什么人!
他就是那个自称是小刀会重要人物的刘根生!我双手高举,陡然高叫了起来,把在身边的仆人,吓了一跳,我用上海话大叫护卫后退,叫了三四下之后,才改用法文,幸好我醒觉得早,不然,其中一个性急的警卫,已经准备开枪了!
护卫带著狼狗离开去,那人大踏步向我走来,他身上的衣饰,正是哈山所形容,英气勃勃,来到我身前站定,神情惊疑,我向他抱了抱拳,他立时也拱手,我道:“哈山对我说了经过!”
他一听之下,两道浓眉一竖:“怎么可以?”
我忙道:“情况有些特殊,他也不是向全世界宣布,只是对几个有关的人说了。”
他仍然盯著我,我又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这名字,对他来。说,一点反应也没有,十分正常。
【第十部:粉骨碎身浑不怕】
我作了一个手势,请他进去,一直把他带到哈山的书房之中,他一看到了酒,就打开来,对著瓶子,大口喝了两口,咕哝了一句:“味道勿好!”
我笑:“当然,哪里有绿豆烧过瘾!”
“绿豆烧”是上海的一种土酒,酒精含量极高,一口下去,可以把人烧得跳双脚,这种烈酒,最为江湖豪侠之士所喜爱。
他听了之后,望了我一眼:“你这人有点意思,我叫刘根生,唉,绿豆烧,上海也没有了!”
我呆了一呆,才会过意来,骇然遭:“你……到上海去过了?”
他呆了好久,又连喝了几口酒,我在酒车上捡出了一瓶伏特加给他,果然那比较合他胃口。
我感到骇然的原因之一,是白老大曾开玩笑说过这个人可能回上海去找小刀会当年的宝藏,想不到他真的在这些日子中到过上海!
他喝了几大口酒,伸手在口边抹了一抹,又瞪了我一眼,霍然站起:“那东西呢?”
我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东西,“那东西”现在在工厂中,白老大还在那东西之中,自从他离开之后,发生过太多太多的事,千头万绪,一时之间,根本不知从何说起才好,自然也没有立刻回答。
就那么一耽搁,刘根生面色大变 叫了起来:“怎么了?你们做了些什么?”
我忙道:“别紧张,一直到现在,没有什么事发生,我们的一位老朋友,正在那……容器中,体验一些奇异的经历,也有一个老朋友……曾有过很怪的遭遇……”
我讲得有点结结巴巴,他显然听得极不耐烦,一转身,向外就走,我忙道:“这东西已经不在地窖里了!”
他转过身来,更是吃惊:“你们究竟做了什么,要闯大祸的!”
看到他那种紧张的样子,我感到好笑,也多少有点反感,所以笑了一下:“听说阁下是当年小刀会的重要人物,小刀会曾经造反,还有什么比造反更闯祸的?”
刘根生一声怒吼,指著我:“你懂得什么!”
我摊开手:“正因为不懂,所以才要讨教!”
我想问他的问题,不知有多少,都塞在喉咙口,但我居然问出了极重要的一个来:“那容器,究竟是什么东西?”
刘根生急速打了几个转,才道:“那东西在哪里,快带我去 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东西!”
我不肯放过:“你至少知道那东西的作用,它有什么用处?”
刘根生看来性子十分急躁,怒道:“用处太多了,我如何向你一一介绍?”
他说著,忽然一翻手腕,极快地掣了一柄小刀在手,那小刀一看就知道锋利之极,他把那柄小刀,极漂亮潇洒地在手中转了几下,晶光四射,我冷冷地看著他,他扬了扬刀子:“这柄刀子有什么用处,你也不能 一列举,快带我去。”
我叹了一声:“好,大家都在等你出现,我想,那容器至少可以称作`时光转移机'?”
刘根生闷哼了一声:“作用之一!”
我不禁心跳加速:“能把人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不,不,能把人转移到什么时间去?”
刘根生道:“任何地方,任何时间 ”
他忽然又生起气来:“你怎么有那么多问题,有完没完?”
他在发怒的时候,样子很凶狠,但是我当然不会怕他,我打了一个“哈哈”:“我还有三万六千个问题要问你,像是冤鬼缠身一样,没完没了!你是怎么会有这容器的?这些年来你在什么地方?这容器又怎么会在海上飘浮,你一出现就离开,究竟去办什么事?你 ”
我用极快的速度,一口气发问,若是由得我问下去,不知道可以有多少问题,可是我才问了三五个,刘根生一扬手,手中晶莹的小刀,刀尖和我鼻尖的距离,已经不足一公分。
我早知他会动手,所以就在他一扬手逼近来时,我一脚踢出,那一脚,正踢中在他的小腹上,他显然料不到我这个现代人,也会在中国传统武术上有那么迅疾的反应,被我这一脚,踢得向后直跌了出去,他地了一声怒吼,寒光闪耀,那柄锋利的小刀向我面门激射而出!
我不禁又惊又怒,他这手飞刀绝技,如此强劲,如果是普通人,非命丧在他的刀下不可,这家伙当真有杀人不眨眼的狠劲!
我一见刀到,身子一转,避开了飞刀的来势,看得真切,一伸手,已经攫住了刀柄,再转开身来,刘根生在寻陧,才站稳了身子,双眼盯著我手中的小刀,神情古怪到了极点。
我抓了这柄小刀在于。才觉它出乎意料之外的沉重,可能整个刀柄全是黄金所铸,我冷冷望著他:“要是我没有两下子,这上下已经死在飞刀之下了!”
刘根生的态度转了下来:“你这一脚,若是踢在别人身上,也得有几个月起不了身。”
我又冷笑,掂了掂手上的刀子:“听说小刀会的人,都蒙赐小刀一把,就用这柄刀插血为盟,从此之后,这柄小刀,就和人终生相随,刀在人在,刀亡人亡?”
我这样一说,刘根生的脸上, 一阵青一阵红,难看之极,不知如何说才好。
我不肯轻易放过他:“要是这辆刀,居然落到人家的手中,那又怎样了”刘根生一听我这样说,大叫一声,向我直扑了过来。
看这架式,两个人要是游斗,说不定打上三百回合,仍然胜负不分,而且也不能令他心服,非得速战速决不可。所以我一看到他扑了来,我也大叫一声,以同样的声势速度,向他扑了过去!两个人同样蓄力扑向前,本来最多互相撞在一起,谁也占不了多大的便宜,可是我在扑向前去的时候,高举著那柄小刀,看来像是凶神恶煞一样!那柄小刀本来是刘根生的,他自然知道它的锋利程度,也当然不敢和我硬碰。这家伙的身手极高,一看这种情形,知道两个人要是硬碰上了,他会吃大亏,所以当机立断,又是一声怪叫,身子突然一侧,斜刺里直窜了出去。
我早已料到他会行此险著 不论是做什么事,制了先机,总容易得多。所以我也一侧身,手中的小刀,已疾飞而出 这一掷刀,我露了一手只有内行人才看得出来的真功夫,手上运的劲却恰到好处,刀身是打平了向前激射而出的。小刀在刘根生的头顶上,贴著他的头皮,掠了过去,把他的头发,削下了一片来,去势仍然快绝,先他一步,“啪”地一声,钉在他面前的墙上。
刘根生的反应快绝;在这样的情形下,只怕谁都免不了会呆上一呆,可是他却半刻也没有停,一伸手就把刀拔了下来,而且立刻转身。
刀又到了他的手中,两人就算功夫相若,那又是他占上风了。
他在执刀在手那一刹间,当然起过向我进攻的念头,但是他随即改变了主意。因为他知道,我刚才的那一下飞刀,绝对是手不留情,要是我瞄准了他的后脑,飞出刀去的话,那么这柄刀一定已全都钉进了他的脑袋之中。
而且,他也看到了被削下的头发,知道刀是平向他飞过去的,他是一辈子玩刀的人,自然知道那需要极强和极巧的手劲。
也就是说,我是一个极难对付的对手,若是向我进攻,再被我占了上风,他不会再那么幸运。
片刻之间,他审量了形势,立时一翻手,把小刀收了起来,行动不失漂亮利落,同时伸手向头上,头发被削去的头皮上一摸,暴喝一声:“好手法!”这时候,我自然知道江湖规矩:得了便宜,切莫卖乖,尤其不可贪图在口舌上占小便宜,不然,一句半句话要是叫对方下不了台,对方一样会拚命。
所以我若无其事地一挥手:“碰巧!”
刘根生“哈哈”一笑:“碰巧?要是低了三寸,那我岂不是 ”
我不等他说完,就接了上去:“那就像我刚才接不住你的飞刀结果一样!”刘根生望了我一眼,又打了一个“哈哈”:“带我去看那容器,你们对它不瞭解,会闯大祸!”他这时说得十分客气,而且语气也相当诚恳,我知道自己的行动令得他佩服,所以他才会这样。
我向他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跟著我,可是在我向前走去的时候,他却又大踏步赶了上来,和我并肩而行。在登上车子之前,我道:“大约有三小时的车程,在这段时间之中,你要把有关你的一切告诉我。”
我想,事情总要“讨价还价”,就计划漫天讨价,落地还钱,他不肯把有关他的一切告诉我,至少也会告诉我一半,或者一大半,那也是好的。
这个人实在神秘之极,他显然曾在时间之中一下子就跳过了至少一百年,而且,又不知在什么地方,从什么人的手中,得到了那个古怪的容器,他急急回上海去,又是去干什么去了?
我可以肯定,在他的身上,一定有一个十分怪异的故事,我当然想要知道,知道得越多越好。
可是,我的话才一出口,他就用斩钉截铁,绝无商量的语气道:“不!我不会告诉你有关我的事!一个字也不会说。”
我又惊又怒:“你……不说?你是百年前的……一种人,和现代生活完全脱节,你没有人帮助,如何在现代社会生活下去?”
刘根生一听,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了起来:“现代社会?你现在生活的是现代社会?不错,确然是现代社会,对不起,我并不打算在这里生活下去,多谢你关心。”
我呆了一呆,一时之间,不明白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只是从他的神态上,看出他像是觉得自己来自更先进的一种环境之中!
我自然想到了那容器,那有著许多按钮的容器,任何人一见,就会产生那不是地球上的产物之感,那自然是高度科学文明的结晶 难道刘根生他来自一个有著高度科学文明的地方,这地方又是在地球上?
我盯著他,不由自主,吞咽著口水,这时候,我的情形,一定十分“极形极状”(猴急),刘根生却悠然:“别看我,我不会说,你也不必想,想扁了你的头,也不会有什么想出来!”他在这样挪揄我的时候,还伸出手指来,向我的头指了一下,恨得我几乎想一张口,把他的手指咬了下来。
这时候,已来到了车边,我冷冷地道:“要是我不带你去,你自己找,只怕再也找不到那容器。”
他皱了皱眉,抬著头,想了片刻,我在这时候,留意他的反应。
使我大惑不解的是,他并不是十分著紧,像是他能不能再看到那容器,无关紧要一样。我心中不禁暗叫糟糕:要是他不在乎,那么我就无计可施了。过了一会,他才叹了一声:“你不明白,那东西对我来说,用处不大,我只是怕留在你们手里会闯祸,所以才有点事要做。你若是想以此要协助我把我的事说给你听,那就打错算盘了。”他言词坚决,我心痒难熬,想了一想,决定用软功夫,不硬来,因为我看出他十分剽悍,这种性格的人,不会在任何胁迫手段之前屈服,若是和他套交情,说不定他就肯把他的故事说出来。
这时候,我已经想到,要是能弄一坛上好的“绿豆烧”来,对事情一定大有帮助。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十分希望知道内情的眼光望著他,他看来有点心软,转过头去,不看我。
等到上了车,车行了半小时,他才开口,说的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