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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奋斗在新明朝-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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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的意思好似把黑钱洗白一个道理……李佑将黄师爷送走后心道。

不过坐监读书又不是这几日的事情,黄师爷只是提前报个信,朝廷行文都没过来,现在不用太着急准备。

眼下当务之急是在岳母面前怎么处理那一对双生美人……从男人角度,李佑当然是愿意留下。如花似玉的并蒂双莲,当真赏心悦目,也不知道钱皇商从哪里搜罗来的。

但自己快要离家读书,在家里多出这么两个身份尴尬、底细不明的陌生人,有点不利于后方稳定。

又是个两难的事儿。

却说钱老爷为何要送李佑大礼?因为当初李推官许诺,只要帮着将石大参赶走,不管筑城还是河工,用料的事情都好商量,所以今天来送礼是表示催促了。

想到这里,李推官忽然愣住,如果早知道自己要离开苏州府去国子监,以后与石参政的关系就是互相眼不见心不烦,那么他何苦费尽心机的赶走石参政,图的什么。

真是一场辛苦为谁忙,最后得到最大好处的人,是除了发两道谕令以及晒一次太阳装昏迷之外,基本什么也没干的王知府啊。

王老头欠的这个人情,一定要讨回来!边想边走,李佑又回到后院刘娘子房中。此时众女已经散了,王夫人拉着刘娘子的手正小声说些什么,梅枝在一旁侍立,那一对礼物似乎被打发到客房去了。

李佑上前道:“老人家难得来一次,还请住上几日。”

王夫人轻笑道:“心意领了,过了今夜,我明早就回虚江。你若真有心,得了空想个法子,去将你那老泰山从和尚庙里领回家来安稳过日子。还有个事情,杰哥儿身边缺伶俐丫头照管,我瞧今日送来的这两个就不错。”

用一对双生美人去照顾小屁孩不觉得暴殄天物么,李佑心里感到可惜,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想着再考虑考虑怎么处理。于是先避开话题道:“今后家里事,母亲还得多费心,小婿怕是暂且顾不上了。”

王夫人问道:“这是何意?”

“方才按察分司黄先生来报信,道是朝廷有诏令,允许小婿这等身份入京师太学,以补监名分读书。”

听到丈夫要远离,刘娘子脸色一变,王夫人却大喜道:“此乃善事也,有个正经出身,亦好封妻荫子,倒要多谢朝廷恩典。”

李佑回话道:“就是要离家一些时日了。”

王夫人却道:“大丈夫志在四方,当年你泰山从军十载,在家之日寥寥可数,才挣回一个巡检老爷可做,不然终要老死于卢府为奴。如今你有机会更上一层楼,为何不去?”

老泰水好大气,李佑暗道。只听王夫人又对梅枝说:“去拿纸笔。”

李佑十分奇怪,这是要赋诗壮行?没听说她有这个特长啊。

王夫人似是不经意对李佑解释道:“老主人家三公子年后离了虚江,去京城准备明年大比。许久不见怪念想的,老身修书一封,烦请好女婿带上,替老身送于京城卢尚书府。”

这年头,出远门帮别人捎带书信很正常。卢尚书当然指的是籍贯虚江县的兵部尚书卢老大人,李佑是知道的;岳父岳母两人都是出身于虚江卢家,李佑也是知道的。

但叫李佑纳闷的是,您两位老人家在虚江卢家似乎都是奴婢之流身份,有什么资格去念想人家三公子,还大模大样的主动写信,这有点不分尊卑了罢?叫自己怎么去送这个信?

难道跑到尚书府门口禀一句,贵府曾经的奴婢给三公子写了封信叫我送过来?

王夫人不动声色,从梅枝那里接过笔,挥手叫闲杂人等退下,只留了刘娘子陪伴磨墨。

走到门外,李佑忽然发现自己对岳父母的过去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在卢家当仆役,便小声问梅枝道:“老夫人在卢家是做什么的?”

“小婢听说是卢三公子的奶娘和三房的管事娘子,后来刘老爷有出息,才跟着出了府当夫人。”梅枝带着几分鄙视答道,眼前这位趋炎附势的老爷自从巡检到手,便对刘家不上心了,现在才知道问么?

竟然如此……李老爷产生些莫名懊悔,顺手在梅枝臀上狠狠扭了一把道:“你这死小娘,为何不早说!是故意的罢?今晚洗干净了候着!”

在大户人家里,有的奶娘可不是一般下人了。尤其是先当奶娘喂养公子小姐,等长大后又当房中管事娘子的那种,与小主人之间关系自然不一般,感情深的能被视作半个母亲称一声乳母。

同时奶娘一家也最受公子小姐的信任,最典型的,如本朝世宗皇帝和朝会武官班位首席的陆指挥使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以民间百姓习俗,若无视身份尊卑差别,刘娘子和那个要考科举的什么卢三公子可以称作奶兄妹。李大人脸皮再厚上几倍,可以去喊卢三公子一声妻兄!听说三公子是还是嫡出的……

实在不曾想到,自己眼皮底下居然还有这样一条路子,真是灯下黑啊,李佑感慨不已。

随即李佑在门外对里面叫道:“老泰水!那两个女子若有需要,尽管带走!如果家中还少人使唤,小婿在府城买了给送过去!老泰山在哪个庙里?小婿去拆了它,不信老泰山不还俗!”

第183章 最后的疯狂

话说自从石参政要走人的风声传开后,在府衙这一亩三分地上,李推官的声望再上一层楼。达到了顶峰。

甚至连王老知府这般宽容大度的人也感到有些不自在起来,总觉得府衙是姓李的。其实也怪他自己缺乏自信,换成陈巡道,绝不至于有此感想。

不仅仅是府衙,对苏州府甚至江南的胥吏群体来说,李大人成为了真正高山仰止的偶像,甚至有了进一步神化的趋势。

当初李推官起家之前,也是做过衙役当过小吏,同他们一样的出身。但如今李大人才名远播、名士风流、平步青云,名声美色权势一样不缺。除此之外,做起官来九品扳知府、七品赶道台,好生威风了得。

以上无论哪一样,都是胥吏们的梦想,但也就李大人全都做到了,天下竟然可以有这样的胥吏吗,现实果然比小说更有戏剧性。他们这些李大人的前同行现在仍是看着老爷脸色,轻则挨骂重则挨板子的货色。境遇相较起来,简直就是天与地之间的差距。

以西洋的封神模式,在江南地区几万胥吏心中,李推官的信仰值已经爆表,这时候可以考虑点个神火进行封神事宜了,成功了便是胥吏之神。

换做国朝的封神模式,等李推官升天后,也许会有推官庙之类的祭祠建起来,成为胥吏辈烧香的地方,推广几百年估计李大人在天之灵能收到不少香火。杜康、鲁班、钟馗、黄婆这些民间神仙队伍中多出一个衙神李佑。

人心若此,称病不出的李佑病好后,去了一次府衙。但他并没有张扬视事,只拜见过知府后又从署中消失了,颇有几分宠辱不惊的低调做派。

对此王知府很欣慰很感动,暗赞李推官懂事,不愧是知进退的人。看来此人虽然经常身不由己的高调,但从心目中还是对自己很尊重的嘛,至少在自己这里态度很端正。只要有这个觉悟,今后还是可以很融洽的一起共事。

王知府的感动一直持续到了那道朝廷求贤诏令到达府衙,大概意思就是听闻苏州府李佑者,具文学优长,有司荐之,特许补监读书,有意可择日入京。

原来如此!王知府恍然大悟,难怪李佑这厮近日低调的反常,定然是早知有此事的。不过为什么感到自己忽然心情有一点点松快了?

便对左右道:“朝廷开了恩监,李大人有此际遇,真是可喜可贺。”

有对道:“朝廷此令,并非强行,也是看人自愿,属下觉得李大人未必愿意去吃苦坐监。”

这……王知府纠结了,比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李推官还纠结。真心盼着他去读书,大家相识一场,善始善终……

若那李佑胸无大志赖着不去坐监,本身光芒再加上如今府衙里的人心所向,使他这四品知府快失控了。虽然这局面并不是李大人蓄意为之的,但形势比人强。

“派人去将李大人请过来。”王知府对长随道。他比任何人都关心李佑究竟去不去坐监,欲当面问个清楚。

半日后,出去请人的衙役回话,“去了李府,道是李大人不在府中,小的一时也寻不到人。只听说他这几日总在府城西边沿着城墙行走,不知原因。”

王知府抬头从窗户看了看外面,正是艳阳高照六月天,一年当中最热时候,西边城墙长度十多里,天天去沿着城墙转悠,李某人闲着没事干了?

“西方乃府城最繁华富庶之处。这一定是李大人有了去意,留恋不舍,故此逡巡不已。”有幕僚进言道。

王知府皱眉沉思,无数经验教训和直觉告诉自己,关系到李佑的事情一定不会如此简单,又下令道:“加派人手去找,看他作甚。”

夏日天长,到了傍晚时分,又找到李推官踪迹的人回禀道:“李大人在城上对着夕阳念了几句诗便回府了。”

“念了什么?”

“小的只记住一句沈园非复旧池台什么的。”

这是陆放翁的名诗,王知府默念一遍“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不用再去问了,诗为心声,看来李推官已经心生去意,且随他罢,王知府暗道。

又过了两日,王知府正在午睡小憩,没有心事的他睡得很安稳,但被吵醒了。他的长随匆匆进屋,禀报道:“主人!李推官召集了工匠兵丁,将西边城墙炸出一个口子!”

“这人疯了?”王知府惊愕的翻身而起,开什么玩笑?这是什么行为?炸了苏州府的城墙,他这个知府居然不知道?李佑不要命了?

当即集合仪仗,上轿出巡。快到传言地方,王知府透过轿帘,果然看见城墙缺了一段。下面几百人正在搬碎砖石,干的热火朝天,而李推官与几个工匠站在一旁指指点点,好似商议什么事情。

“下官见过府尊。”李佑远远看到知府仪仗,赶紧过来拜见。

王知府跳下轿子,问道:“你这是何意?太胆大妄为了罢?”

李佑平静的回到道:“下官身为分理筑城事,自然要有所作为。”

“那也不该擅自毁掉城墙,不怕官法么!”

李佑掏出文书道:“朝廷钦命的总理苏州筑城事石大参同意了,何来擅自一词?”

王知府一时失语,虽然人人皆知石大参要走人了,但毕竟尚未正式离任,有他同意,似乎算不上擅自……

其实换成别人不经过知府还是无法动工,但李推官偏偏有这个能力直接从县里组织工匠民役,不必打扰知府清净。

“你这究竟是要作甚?”

李佑指着城墙上道:“府尊且随下官登城。”

到了城头上,李佑和王知府手扶垛口,环顾四望,入眼好一派花花世界。处处人烟稠密,遍地店铺楼肆,水上船只相连数里,远处一座城楼正是阊门。不愧是天下最繁华所在,有诗云“翠袖三千楼上下,黄金百万水西东”。

“纵观府城,唯西边商旅最密集,其中又以西北最盛,盖因离运河与虎丘近也。又观府城西门有三,只有阊门在西北。致使从运河枫桥、虎丘方向入城只能过阊门,酿成今日拥堵之患,此为我府一大弊处。石大参说要扩建城墙,简直是削足适履……”

王知府打断了李佑道:“本官懂了,你的意思是在此处开门?”

“不错!”李佑点头道:“下官踏勘数日,此地为佳。位于正西,又在阊门之南二里处,不远不近,可以建新城门。并引流挖渠,沟通运河以及阊门外上塘、山塘。只要本处水陆城门修好,定可分解阊门之患!”

王知府叹口气,难怪念什么沈园非复旧池台,敢情李推官不是怀旧而是要造新啊,有新的自然就非复旧池台了,结果令他误解。

此时跟着上城墙的工匠畏畏缩缩道:“城中里巷老人言,西方属金,以本府风水,开西门便有战乱之灾。故而阊门在西北,胥门、盘门西南,多年以来偏偏不建正西之门。还请老爷们三思!”

“胡言乱语!”李佑斥道。

王知府担心道:“却有此说,不要引起民心惶惶。”

李佑又对工匠骂道:“怎么长的脑子!这点忌讳本官还不知道么?谁说西边的门洞一定要朝向西开?城墙绕一个凸起,门洞歪着朝北开不行么?另有本官写祷诗一首烧于此地,报于上天,你还有什么啰嗦的!”

王知府又想起一个问题,“此项花费银子从何而来?府衙如今没什么多余的。”

李佑不在意道:“自然有大户捐献。”

王知府终于记起了正事,“国子监之事,你作何打算?”

李佑神秘笑道:“府尊猜猜?”

王知府便下了城墙回府衙了。想来想去他也不知道李佑哪来这么大积极性修城门,难道真是为了给家乡父老做好事?

话说石参政确实是个公正无私的人。前几天协理筑城事李大人颇不要脸的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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